說白了,名片背后就是些干臟活兒的,就算是議員的黑手套,那也是上不得臺面的角色。
而他即便比不上議員的一根手指,可也是執政府的在編官員啊。
機務處的男人越是等待,內心就愈發不爽,有一種被嚴重冒犯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五分鐘…
十分鐘…
依然沒有見到任何來接應的人的影子 機務處男人的眉心緊緊蹙成了一個疙瘩,臉上的不耐煩幾乎要滿溢出來。他抬起頭,視線來回掃量起四周。
這一仔細打量,他才忽地驚覺,這塊地下停車場,與他印象中九區絕大多數停車場都有著顯著的不同。
攝像頭…太多了!
要知道,在九區,由於預算,隱私爭議以及各方勢力博弈等多種復雜原因,“天眼”監控系統議案從被提出來開始,就一直處於被擱置的狀態。
因此,整個九區,除了某些特別重要或敏感的建筑內會安裝較為完善的監控安保系統外,大部分公共場所都是沒有攝像頭的。
可眼前這座看起來頗為老舊的停車場,一根根承重柱、一個個墻角、天板的各個角落…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十五個,十六個…
機務處男人剛才未曾特別注意,此刻反應過來,心底一陣默數,結果卻讓他暗自心驚——目光所及之處,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各種型號的監控攝像頭。
而就在他抬頭四處張望的這一刻,他看見所有的攝像頭,全都無聲無息地調整了角度,齊刷刷地對準了他所在的位置。
仿佛有無數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正穿透鏡片一遍遍地審視、剖析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都被清晰地捕捉。
莫名的,一股寒意順著機務處男人的脊梁骨悄然爬升,讓他后頸的汗毛都微微立了起來。
他頭皮一麻,幾乎是本能地,右手就摸向了車鑰匙,想要立刻拉開車門。
可他的理智終究還是壓過了逃跑的衝動,他想起了鄭專員的交代,想起了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功勞和晉升機會。
他強行讓自己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但心頭的怒火卻如同被澆了油的乾柴,蹭蹭地往上冒,幾乎要衝破天靈蓋。
他身后忽地傳來一個聲音:
“這邊走!”
機務處男人頭頂的怒火瞬間如同被一盆冷水澆灌,猛然扭頭朝身后看去。
“什么時候?!他什么時候出現在我身后的?!!”
機務處男人的瞳孔猛然收縮如針尖,映入眼簾的是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
對方的面容平凡得幾乎沒有任何記憶點,唯獨嘴唇中間,有一道極其顯眼的貫穿性疤痕,像一條丑陋的蜈蚣趴在那里,給其整個人添了層亡命徒似的危險感。
機務處男人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強壓著驚怒,語氣不善地質問道:
“你們…一直在監控背后觀察我?”
西服男人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帶有疤痕的嘴唇再次清晰地重復了道:
“這邊走。”
機務處的男人眉心蹙成疙瘩,還不待他開口,對方則又遞過來一條眼罩。
機務處男人陰沉的目光掃過眼罩,心里已然猜出了對方的意圖,一股被冒犯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他明知故問,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火:“這是什么意思?”
西服男人依舊惜字如金,吐出了四個冰冷的字:
“蒙上,跟上。”
機務處的男人差點氣笑了:
“你在逗我?我…”
他剛吐出幾個字,西服男人作勢就要轉身離開。
機務處的男人當即收聲,趕忙搶過對方手里的眼罩,心底則暗暗冷笑道:
“好好好,議員的黑手套果真了不起,架子跟議員一樣大。”
眼罩入手,傳來一種異常的冰涼觸感,並非普通布料的柔軟。
眼罩表面並非完全光滑,上面覆蓋著一層凹凸不平的的紋路,像是一種用特殊絲線縫紉在表面的的怪異圖案,或者…是某種微型晶片在布料下印出的復雜電路輪廓。
機務處男人蒙上眼罩,頓時感覺視線完全陷入黑暗,腦子也變的混沌起來,失去了方向感,甚至分不清自己左右手在哪邊了。
那只手沒有說話,因為在這種狀態下,就算有人告訴他向前、向后、向左、向右走,他的感官也根本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好在,那只手掌似乎能精準地感知到他身體的重心變化。
一股不算強大,但恰到好處的勁力從手掌傳來,巧妙地帶動著他身體的重心微微偏轉。
他也說不上來,在這一刻,控制身體移動的,究竟還是他自己的意識,還是這只手掌傳遞過來的引導信號。
總之,他的腳步就很自覺地跟隨著身體重心的偏移開始走動。
他無法判斷自己走了多遠,是直線還是繞彎,是否在上樓或下樓。
時間感也變得模糊,也許只過了很短的一兩分鐘,也許已經走了十幾分鐘。
當他感覺肩膀上的手掌移開,並聽到一聲簡單的“可以了”的提示后,他便不及待地扯下了臉上的眼罩。
光線重新涌入視野,帶來片刻的刺痛和恍惚。
等他適應了光線,仔細看清周圍的景象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條陌生的走廊之上。
走廊兩側都沒有窗戶,且異乎尋常的狹窄,堪堪容納1.5個人通過,甚至若是有人太胖了,恐怕都擠不過去。
與地下停車場如出一轍,這條狹窄走廊的前后兩端,同樣密布著無聲轉動的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地覆蓋著走廊的每一寸空間,記錄著闖入者的一切細微舉動。
他被西服男人引領著,在狹窄通道中穿行了大約二三十米。
終於,在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扇灰白色的金屬門。
他抬頭看了眼門上掛著的那個小牌子,腳步不由得微微一頓,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牌子上寫著四個字——解憂工作室。
機務處男人嘴角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心底涌起極其荒誕的感覺:
“什么鬼?現在的黑手套,起名字都這般…文藝了嗎?”
西服男人沒有敲門,伸手在門旁的指紋識別器上按了一下,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嘀”聲,門鎖彈開。
他推開門,側身讓開,示意機務處男人進去,自己卻依舊像尊門神一樣留在門外。
機務處男人深吸一口氣,邁步跨入了門內。
剛一進去,溫度極低的冷氣便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屋內的溫度相比走廊至少驟降了七八度,仿佛瞬間從常溫地帶踏入了冷藏庫,皮膚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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