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輕一點!把手電光調到最弱!”
特派員蹙眉叮囑,生怕馮矩制造出動靜,驚跑了下水井道里的李晌和[假面]。
馮矩沒有回頭,只是沉默地照做。
手電筒的光圈瞬間收縮到僅能照亮腳下方寸之地,腳步聲也刻意放緩、放輕。
本就低得可憐的能見度,瞬間降到了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壓抑、粘稠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要將二人一起拖入黑暗的深淵。
時間在壓抑和惡臭中緩慢爬行,一刻鐘,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突然,馮矩關閉了手電筒光源,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特派員,坐標的位置,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了。”
特派員會意地輕叩鏡架,鏡片隨即泛起幽綠的微光,他嫻熟地調節著焦距,鏡中世界頓時清晰如晝。
“跟上。”
低聲囑咐間,他已無聲地越到馮矩身前,成為探路的先鋒。
馮矩樂得特派員走前面,刻意在原地停留了兩秒,與特派員拉開了大約五六米的距離,以防止等會爆炸把自己也給炸死嘍。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精神高度集中。
“引爆點就在前面了,應該能直接炸死特派員吧,嗯,一定能炸死的。”
馮矩在心中不斷為自己打氣。
因為不清楚特派員的實際戰力究竟有多高,所以他們采取了最穩妥的辦法,根本不與特派員發生戰斗,而是直接炸死對方。
這個辦法真的太穩了,馮矩想不到失敗的理由。
就在前面了,就在前面了。
馮矩在心里計算的距離,默默倒數時間。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距離在無聲的倒數中飛速縮短。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馮矩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縮到了極致,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奔涌。
“五——四——三——”
心中的倒數進入最后沖刺!
就是現在!
馮矩的腳步戛然而止,眼睛閃爍陰狠的光芒,心底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給——我——炸!!!”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沖天而起的火光,將特派員不可一世的身影炸成粉碎。
1秒。
死寂,只有污水滴落的“滴答”聲。
2秒。
特派員毫無所覺,依舊在緩步前行,狐疑地掃視著周圍的管道。
3秒。
…什么都沒有發生。
預想中的毀滅風暴并未降臨。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沒有沖擊波,只有下水道永恒不變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惡臭。
特派員停下了腳步,他緩緩轉過身,英俊的臉龐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瞪著離的稍有點遠的馮矩,陰森森質問道:
““就是這兒嗎?人呢?李晌在哪?[假面]在哪?!”
馮矩呆若木雞:“???”
你問老子,老子問誰,老子比你更想知道人呢,人都在哪兒呢?
馮矩腦子一片混亂,如同被塞進了一團亂麻,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不是,爆炸呢?
說好的炸死特派員呢?
我把人都帶來了,怎么不炸?
特派員見馮矩張著嘴巴,一個字都蹦不出來的傻樣,寒聲道:
“你個廢物,帶錯路了是不是?”
馮矩身為一名資深捕快,探地圖確認坐標的能力還是合格的。
他怎么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他張了張嘴:“不可能,坐標分明就是這里。”
下一秒,仿佛就是為了回應馮矩的狡辯,“轟隆隆隆——!!!”的爆炸聲猝然響起。
一瞬間,整個地下井道都在劇烈的晃動,頭頂拱壁上,粘稠的苔蘚、凝結的水珠、以及混凝土碎塊,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可想而知爆炸的當量有多駭人。
但問題是…炸錯了啊!!!
爆炸不是在特派員腳下,而是在更前方百十米外的位置亮起的火光。
狂暴的氣浪和灼熱的氣息,裹挾著濃烈的硝煙味和更濃重的下水道惡臭,如同無形的海嘯,順著曲折的管道洶涌奔騰而來。
吹得馮矩和特派員衣袂獵獵作響,差點站立不穩。
特派員在爆炸響起的瞬間,便惡狠狠瞪了眼馮矩,狠狠罵了句“廢物”,然后急速朝爆炸的位置沖去。
馮矩腦子里嗡嗡作響,不得不陷入進自我懷疑:
“莫非,難道,大概,我真的是帶錯路了?”
不是,假使我真的帶錯路了,那為什么還要爆炸啊,特派員人在這里,你們在炸什么鬼?
炸空氣嗎?!!
馮矩心頭一萬頭草泥馬奔踏而過,腦海中只不斷回蕩三個字:
“空爆了?空爆了?空——爆——了?!!”
他實在猜不出不知道李晌他們在搞什么,只確認特派員不可能被炸死了,計劃徹底失敗了。
他臉色發黑,突然一個急轉,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特派員沒死沒關系,那他唯一的活路就只有,爭分奪秒趕回別墅了。
必須搶在特派員回去前找到羊皮卷。
然后,馮矩剛跑出不到十米,就忽然感覺一陣刺骨陰風拂過耳鬢,面皮上觸電般激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死命的瞪大眼睛,驚駭地發現兩側銹蝕的管壁上,竟恍惚間飄出來了兩道鬼影子?
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幾乎是他看見鬼影子的瞬間,其中一張蠟黃、干癟、如同陳年尸皮般的老臉已近在咫尺。
皺褶間散發的腐朽氣息直沖鼻腔,干癟的嘴唇擦著他鼻尖開合,發出如同砂紙磨蹭枯骨的沙沙聲:
“小娃娃,你不往前去湊熱鬧,怎么…往回躥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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