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晌說著將背包解下來,動作輕緩的放在地上。
[假面]第一次網絡直播就出現在地下井道,這次他們同樣把與[假面“會面”的地點選在地下井道,就很合理。
盡管他們根本沒通知[假面],而且大概率特派員也不會起疑,但細節還是得摳的。
這是作為一名神探的職業素養。
常二丙和馬斌也如釋重負地卸下自己的背包,三人幾乎同時拉開拉鏈。
手電筒光束聚焦在敞開的背包內部,瞬間照亮了里面塞得滿滿當當、形態各異的…炸藥。
沒有統一的制式包裝,沒有規整的形狀,它們被胡亂地塞在背包里。
常二丙包里是幾大塊用油紙粗糙包裹的土黃色塊狀物,散發出濃烈刺鼻的硝銨氣味,像某種劣質的肥料,下面還能看見用塑料布纏得嚴嚴實實、比拳頭略大的圓柱體。
李晌的包里則混雜著幾根包裹著防水塑料的管狀物,連接線裸露在外。
幾塊用防潮紙包著的方形塑性炸藥,邊緣被磨得有些毛糙,甚至還有幾捆看起來極其原始的、用紅色紙筒卷著的黑火藥,紙筒被壓得有些變形。
馬斌包里的東西則顯得稍微“精致”些,但也僅此而已。
幾塊用真空袋密封、呈淺黃色油灰狀的c4塑性炸藥,雖然規整,旁邊是幾個乒乓球大小、帶著簡易塑料殼的觸發式跳雷,引信暴露在外。
還有幾個方形的遙控引爆模塊,線路板裸露著。
這些五八門的炸藥堆在一起,在手電筒無聲地宣告著它們的“四世同堂”。
兩個巡捕房的捕快,一個幫派首腦,倉促間能搞到些炸藥很合理吧。
李晌看著眼前這堆良莠不齊的“破爛”,眉頭緊緊鎖成了一個川字。
唔,用“良莠不齊”形容炸藥多少是有一點點…不太尊重的。
他拿起一塊常二丙的硝銨炸藥掂了掂,又撿起馬斌包里一個裸露著線路的遙控模塊:
“這玩意兒,能一起用?”
作為神探,他語氣里罕見的充滿了不確定。
常二丙撓了撓頭:
“這量夠就行吧?管特娘的呢,這么多炸藥肯定夠炸死特派員了。”
馬斌蹲下身,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下炸藥:
“時間太緊了,就只能搞到這些了,湊合用吧,只要都挨著埋好,引爆一個其他的也就炸了。”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眼下這三人顯然不是爆破專家,他們對炸藥的理解不能說一無所知,只能說都很…樸素!
反正執行力是拉滿了。
三人拿起鏟子開始鏟地,都是有武功傍身的,雖然都遠不及特派員的武力值,但對付不算堅硬的水泥地都不會敗下陣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五小時,也許六時。
所有的炸藥,無論什么形狀,都被埋進了地上的一塊塊彼此相連的坑里。
常二丙和李晌用鏟子奮力回填著碎石泥土,然而這顯然是徒勞無功的。
常二大口喘著氣,汗水混著泥水從額角流下:
“這樣不行啊?特派員只要不是瞎子,一定能看出地里埋了東西,他要是有所警惕…”
李晌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馬斌卻不慌不忙的拉開另一個手提袋,從里面隨手撿出個透明的血袋子,接著就往地上一砸。
“啪——”
血袋炸開,鮮血迸灑四濺。
常二丙和李晌眼睛一亮同時往那手提袋里看去,他倆自然不會愚蠢的去問馬斌從哪兒搞來的血。
兩人瞬間領會了馬斌的意思,同樣撿起血袋子往地上潑,往墻上摔。
很快,眼前大變模樣。
刺眼的新土被大片的暗紅和深褐覆蓋、滲透、掩蓋。
墻壁上布滿了肆意流淌、相互交織的血痕,如同瘋狂邪教徒留下的恐怖涂鴉。
空氣中殘留的火藥味兒同樣被濃郁的血腥味而遮蓋住了。
馬斌這才扭頭看向李晌:“這樣應該能瞞住特派員了吧?”
李晌沖馬斌豎了個大拇指:“可以,沒問題。”
從他神探的角度來看,特派員看見眼前的景象,必然會將其跟[邪祭儀式]聯系起來,就算注意到地上的翻土,大概率也只會誤會下面埋著尸體,亦或者誤以為這是邪祭的某個步驟。
常二丙罕見的同樣對馬斌豎起拇指。
馬斌笑笑道:“可以就好,那李隊你和二丙就出去吧。”
李晌和常二丙都是一愣。
馬斌沒有停頓,繼續道:
“我跟鄭航身形最像,就由我留下來假扮成[假面],引誘他上鉤兒好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從懷里掏出張人皮面具,覆蓋在自己臉上。
看得出人皮面具很是趕工,手工略糙,五官看起來很僵硬,只能勉強說與鄭航有六七分相似。
可地下井道又沒有光,只憑手電筒的余光,就很自然讓那張臉被陰影模糊,冷不丁遠遠瞥去,足以讓人心頭一悸。
常二丙看著眼前的人臉,長長地吁出一大口氣,只要不用他來扮演[假面],直面特派員,怎么樣都好。
他繃緊的神經瞬間松弛了大半,連帶著眼中都生出些感激。
李晌的目光在馬斌的“假面”上停留幾秒,他沒有勸阻,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機大小的起爆器。
“我倆這就走,在附近開車假裝巡邏,一旦爆炸發生,不管結果如何,我們第一時間就會找過來,如果特派員命硬,到時還沒死透…”
李晌咬了咬牙,聲音狠絕道:
“我倆會給他補上最后一下!”
馬斌點了點頭,將引爆器小心翼翼的放入口袋。
李晌不再多言,拍了拍常二丙的肩膀,兩人開始收拾散落在地的工具和空背包。
一切妥當,就在二人就要離開時,常二丙忽然似想起了什么,朝馬斌問道:
“哎,馬斌,我昨天忘記問你了,那羊皮卷咱們明明有拍照備份,你為啥不愿意讓馮矩看一眼?”
馬斌淡淡瞥了眼常二丙,笑道:
“我不是很信任他,咱們三個才是性命相托的自己人,馮矩?他說得再好聽,也是外人,咱們當然得防著他點兒。”
常二丙張了張嘴,心里覺得馬斌這人心思還是深沉。
但此刻看著他戴著[假面]的面具,聽著他嘴里的“自己人”三個字,又覺得他心思多點沒什么不可以的。
自己人里有個心思深沉的才踏實安全啊!
他最終只是“唔”了一聲,沒再追問,轉身跟上往外走的李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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