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奇…嗎？”
赫伯特感受到了傳奇之力。
不再是從他人的身上感受到的威壓，而是從自己的靈魂之中。
那噴涌的，如同璀璨光焰一般的圣光，散發著浩蕩的傳奇威壓，自他的靈魂深處噴涌而出。
轟！轟！轟！
耳畔回響著雷鳴一樣的轟鳴聲，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那是靈魂的咆哮。
啪！啪！啪！
他感覺全身的肌肉發出裂帛一樣的崩裂聲，在呼吸之間分崩離析。
那是血肉的嘶鳴。
咔！咔！咔！
渾身的骨骼發出淬火般的鳴響，宛若被重壓擊潰般一寸寸碎裂。
那是骨骸的怒吼。
赫伯特的肉身就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強大力量一樣，在迅速的瓦解。
他知道，要突破到傳奇了。
赫伯特他很強，但是這份進階之后的力量更強，遠遠超過現在的他所能承受的范圍。
在傳奇門檻前等待了許久之后，他的突然突破帶來了超乎想象的提升。
傳奇之境，是凡物跨入超凡的壁壘。
在絕大多數凡物的眼中，職業者完全可以看作另外一種生物，擁有更強的力量，更長的壽命。
但其實那是不對的。
至少，不完全對。
低階、中階、高階，只要職業者還尚處在這三個階段之內，他們的實力就遠遠沒有達到非人的水平。
他們或許很強大，但遠遠沒有那么夸張。
但傳奇不同。
任何生物，一旦邁入傳奇之境，那么他們的生命層次都會進行極大的躍遷，會在真正意義上邁入超凡之境！
他們雖然依舊需要仰望神明，但已然超脫于凡人之上。
傳奇強者們不再需要飲食，呼吸間吞噬的魔力就足以維持基本的生機。
就算是曾經不研究法術的近戰系職業者，也能夠感受到法則的存在，聽見那些凡人無法傾聽的聲音。
傳奇牧師便可以施展讓人在死去十五分鐘內復活的蘇生神術。
只要死者或者牧師后臺的神明夠強硬，靈魂沒有徹底摧毀，就可以在這十五分鐘內把本該隕落的靈魂從死神使者的手中奪回。
尤其是當這個世界的死神開始帶著頭擺爛之后，只要能夠付出足夠的代價，搶救的時限甚至還能夠再延長一倍。
對于一些近戰系的職業者來說，一些曾經的致命傷害也不會令他們當場致死。
除非是直接將頭顱砍下摧毀，否則對于一些傳奇戰士來說，就算心臟被直接掏出，也能夠繼續維持著狀態堅持十五分鐘以上，甚至是達到半個小時——同時大概率還會觸發瀕死狂暴的狀態。
只要能在這段時間內將敵人殺死，再讓牧師用神術為自己重新再生一個心臟的話，那他就可以幸存下來。
或者也可以硬撐十五分鐘，然后在死后十五分鐘找到傳奇牧師…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
超凡。
為了達到這個境界，無數的凡人都在這條路上行走，他們努力鍛煉，希望自己能夠有朝一日來到這個境界。
但這傳奇之路條路實在太難太難，無數的生命倒在了前行的路上。
他們最終也沒能一窺超凡世界的真實面貌。
無數人在這條路上爭斗廝殺，試圖走得更遠，希望能夠走到最后。
而現在，赫伯特已經邁入這個門檻之中，他終于邁過了那道擋住了世界上九成九以上存在的高大壁壘。
只不過，眼下似乎出了一些問題…大問題！
這份過于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自身都無法承受。
在將邪惡毀滅之前，這圣光竟然要先摧毀他自己。
這一刻，赫伯特詭異地沒有感受到痛苦，他只是以一個抽離的視角感受著自身體內的變化。
“嚯，我這是要死了嗎？已經開始以第三者視角看走馬燈了嗎？”
赫伯特腦海中閃過荒誕的念頭，接著自己都沒繃住，忍不住笑了起來。
“噗，哈哈！”
神他媽我要死了。
我怎么發起狠來連自己的地獄笑話都開啊？
“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會倒在這里？”
赫伯特一直很自信，他從不覺得自己會像其他可憐的家伙一樣倒在傳奇的路上。
這并非傲慢，僅僅只是在理解所有以后得出的結論。
在擁有了這么多幫助之后，他還無法進階傳奇的話，那實在是太廢物了一點。
赫伯特不是廢物，從來都不是。
他更不可能倒在突破的關隘之中，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祂，也不會。
“涅娜莎！”
于是，赫伯特在心底發出了深情的呼喚：
“救——我——”
姐姐，救救，謝謝！
你不要再在那邊看著了！
救一下呀！
“噗！”
諧神小姐沒想到赫伯特會這么輕易就向自己發出了求救，忍不住笑了起來，調侃道：“哎呀，又撒嬌啦？”
“怎么這都堅持不下去啊，這不是剛開始嗎？”
“嘛！看在你今天這么乖巧的份上，這一次我就大發慈悲地幫你一下吧…嗯？”
涅娜莎感受了一下赫伯特性的身體狀態，忍不住吐槽道：“你在搞什么？用我出馬嗎？就算我不幫你，你也什么事都不會有啊！”
我親愛的盟友，你在干什么？
你疼嗎？
你不疼啊！
你這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嗎？
喊什么求救啊？
莫非是特意在消遣我？
“你難道真的在撒嬌嗎？”
諧神小姐無語地吐槽著，結果赫伯特還真的老實地回應了祂。
“算是吧？”
赫伯特笑瞇瞇地點點頭，承認道：“比起感受進階傳奇的過程，我現在更想和你多說說話。”
當其他人需要全力以赴對待進階傳奇這個過程的時候，赫伯特卻顯得相當的放松。
“為什么？”
“因為你一直與我同在啊。”
他笑了笑，輕聲道：“我想和你分享我所感受的每一個瞬間，每一個感受。”
我的每一瞬觸動，心中的每一個想法，都想要與你分享。
這話看上去沒有什么特殊的，但其實已經相當于是非常直接的告白。
而面對赫伯特的直球進攻，涅娜莎并沒有顯露出小女生一樣的羞澀。
“不，不是你想。”
祂輕笑了兩聲，用篤定的語氣，輕聲道：“而是一定會這樣的。”
你這家伙，事到如今還在說些什么呢？
難道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是這樣了嗎？
我分享你的一切，你分享我的一切。
你即我，我即你。
二人的關系要比其他所有都要更加牢固。
是盟友，是共犯。
是無可分割的彼此。
是交融的命運，是同生共死的并肩。
兩個人默默感受了一會兒，接著都是輕聲笑了起來。
他們沒有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聊下去，有些關系不必宣之于口。
他們也更加享受現在這樣的關系，這份相處的模式。
“所以，這就是要邁入傳奇的感覺嗎？”
赫伯特感受著渾身血肉不斷崩裂的過程，忍不住感慨道：“這還真是一副凄慘的模樣啊。”
“破破爛爛的呢。”
“嗯啊，確實。”
他認同的點點頭，問道：“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出手嗎？還是說我這樣也不會有事？”
真不用嗎？
我覺得吧，我應該還可以搶救一下吧？
雖然赫伯特大概猜得到在毀滅之后會有新生，但眼下的情況來看，自己的身體好像不一定能夠撐到新生開始。
這都快成肉醬啦！
結果涅娜莎依舊淡定，隨意道：“嗯，這一次完全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能夠自然地解決。”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你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什么？我…哦？”赫伯特心神一動，將意識重新轉移到了肉身之上。
他現在終于感受到了疼痛。
“嘶！”
劇痛來的比預想中的更為暴烈，渾身的肌肉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肉身和靈魂都在被那奔涌的圣力撕裂，摧毀。
暗紅的鮮血自毛孔中噴涌而出，伴隨著細密的骨渣一道從體內排出。
脫胎換骨。
自毀滅后迎來新生。
而當全身都要化作齏粉一樣破碎的時候，期待已久的新生終于開始了。
在骨骼血肉再生之前，最開始出現變化的，是他身上的圣痕。
嗡——
金色的圣痕從指尖開始蔓延，那些繁雜的紋路像是活過來的琺瑯一般，爬滿手掌，接著蔓延至手臂，最后延續到后背。
但這不是結束，而僅僅只是剛剛開始。
當赫伯特原本已經擁有的圣痕浮現后，那些紋路增長的速度瞬間暴漲，幾個呼吸便蔓延至全身。
全身上下都布滿了璀璨的圣痕，像是穿上了一身華麗的戰鎧！
不，那并非是錯覺！
所有的圣痕在同一瞬間黯淡，然后又同時亮起。
咔咔咔…
圣痕化作了一身造型華麗的猩紅戰鎧套在身上，其上布滿著金色的繁雜紋路。
背后的血色羽翼張開，比之前大上了一倍有余。
赫伯特此刻身上只有頭顱還裸露在外，白色的長發在猩紅鎧甲的映照下也染上了一抹血色。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眼中有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來不及感受自己體內的變化，沒有時間去感受這圣痕所化戰鎧的性能。
當骨骼破碎，當血肉崩裂后，戰鎧替代了骨骼，撐起了他的身軀。
他還沒有倒下，也永遠不會倒下。
而既然沒有倒下，那這場新生還將繼續。
變化還在繼續！
真正的新生，已經開始了。
赫伯特恍惚間聽到了一聲巨大的錘擊聲在耳邊炸響。
他感覺自己的體內像是化作一個巨大的熔爐，將自己開始煅燒、捶打。
那些在圣光的破壞下被摧毀的一切，又在圣光的照耀下，重新恢復，并且變得更強。
良性循環開始了，這場進階也終于走上了正軌。
就像涅娜莎一開始說的那樣，即便祂不出手幫助，赫伯特也能夠輕松地度過這場考驗。
“雖然比我想的要晚了一些，但沒關系，你終于走到這一步。”
涅娜莎很欣慰。
塵世的藩籬終于不再束縛著赫伯特。
祂在赫伯特的耳畔溫柔輕語：“我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束縛著你，讓你一直沒有放下什么。”
“很高興，你終于做出了選擇。”
在別人看來，赫伯特的晉級速度已經很驚人了，但在祂看來，其實是有些慢了。
按照涅娜莎的想法，赫伯特早就應該進階傳奇了。
之所以會一直停留在傳奇之前，肯定是因為赫伯特心中有無法輕易割舍的東西。
祂知曉，但卻一直沒有主動提及，等待著他自己放下。
現在看起來，赫伯特放不下的應該是沒遇見自己之前，曾經那個軟弱的他，一個不諳世事的貴族子弟。
“…嗯，多虧有你。”
“哼哼！沒錯，你可以再多感謝感謝我哦”
赫伯特笑了笑，他隱約猜到涅娜莎可能誤會了些什么，但沒有再多解釋什么。
因為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赫伯特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光和熱的光球。
在鏡之空間中存在著無數鏡面，那些光芒自他身上散發而出，又通過鏡面的折射重新又落回到他的身上。
所有的光芒匯聚到，讓赫伯特感覺自己好像站在聚光燈下，整個人變得越來越亮！
琉卡莉婭也早就因為這刺眼的狀況而捂著眼睛躲藏了起來。
而且，他身上披著的血色戰鎧，似乎對這份光芒格外喜歡，在不斷的吸收著光芒，并且變得越來越熱。
他像是披著一身流火一樣…又像是一個被燒紅了的鐵罐頭。
也就是赫伯特有著火焰抗性不怕焚燒，不然的話，他現在可能也會感到異常的痛苦。
感覺身體好熱，要燒起來了！
赫伯特清楚，按照眼下這個情況下去，赫伯特恐怕會變得越來越熱，越來越熱，直到通過一個方式發泄出去。
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但是去哪里動手比較合適呢？
“…嗯？”
赫伯特正思索著，忽然心有所感地看向了古鏡。
隨著精神一動，畫面一變，落到了埃爾達領。
夜色中，一只體型龐大的三頭怪物正在悄無聲息地躲藏在迷霧的陰影之中，用貪婪的目光窺視著已經陷入安靜的城鎮。
危險，正在逼近！
“…有了！”
赫伯特眼神一亮，背后猩紅雙翼一振，帶著渾身的光芒，直接飛入鏡面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