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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唏,可以成為朋友嗎?

  咔嚓咔嚓。

  “你…別以為你光靠幾串烤肉就能收買我。”

  同樣的話,同樣的含糊不清。

  但不同的是說這話時的語氣。

  瓦倫蒂娜的話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強硬,只能感受到一點點,令人有些憐憫的尊嚴。

  這是她和她最后的倔強。

  堂堂巨龍怎么會被烤肉誘惑,落到如此地步?

  傳出去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不,絕對不可能!

  一邊想著,她一邊含淚將肉塊從簽子上咬下,十分文雅地咀嚼著。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她這次終于學會了細嚼慢咽,打算慢慢享受這個舌尖上的享受。

  赫伯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卻什么都沒有說。

  他沒有調侃諷刺,也沒有趁人之危地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

  還不夠。

  確實誠如瓦倫蒂娜所說,區區一頓小燒烤,根本不足以讓她這頭驕傲的巨龍低頭。

  籌碼,還遠遠不夠。

  但那又如何?

  赫伯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靠著這個讓她低頭服軟。

  他要的是虛與委蛇的假意屈服嗎?

  他要的是…習慣。

  赫伯特要讓瓦倫蒂娜習慣自己的存在,適應自己給她提供食物的交易,讓她覺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

  甚至…能夠產生戒斷反應是最好的!

  當然了,距離那個地步還有些遙遠,兩人之間的感情還需要不斷進行培養。

  如何培養呢?

  這需要不斷的投喂,需要不停的刷好感。

  而為了達到這一點…他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于是,在瓦倫蒂娜咀嚼時,赫伯特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請求——不再說臟話,我就給你送吃的。

  “(嚼嚼嚼),咕,你為什么非要讓我不說臟話?”瓦倫蒂娜不解,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糾結這一點做什么?

  “首先,我是一個圣騎士,那樣的言辭會讓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其次,雖然你是囚徒而我是典獄官,但我是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的。”

  “而成為朋友的基礎,便是兩個人能夠平和平等地對待彼此,不是嗎?”

  “瓦倫蒂娜小姐,你不愿意和我成為朋友嗎?”

  赫伯特認真地望著瓦倫蒂娜,明亮的眼眸中滿是真誠,讓她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這是我唯一的請求,不行嗎?”

  朋友?

  瓦倫蒂娜在聽到這個詞語有些不解,甚至有些迷茫。

  作為一頭巨龍,她從未有過朋友。

  在還是幼龍時期就被母親趕出了龍巢,一生都在流浪的她從未筑巢,也從未與其他巨龍為伍。

  占領一處領地,待一段時間,感到厭煩后便離去,尋找下一處領地。

  瓦倫蒂娜極少與他人交流,就算有不得不交流的事情,她也都將那些事情交給了她“抓來”的那個人類女術士。

  她一直堅信,強者都是孤獨的。

  巨龍不需要任何同伴。

  不需要。

  所以,當那個術士外出被人圍獵殺死時,自己為什么會感到憤怒?為什么會想要將那些家伙和他們的家族都毀滅?

  是因為自己的尊嚴被挑釁了嗎?

  “…啊。”

  在漫長的牢獄歲月中,瓦倫蒂娜想了很多,一直沒有得出答案。

  但就在這個年輕的凡人向她提出這個聞所未聞的請求的那一刻,她卻忽然有了一瞬的明悟。

  朋友…自己那時候是將那個家伙,當成朋友了嗎?

  她一時間有些沉默。

  沉默了一陣子,瓦倫蒂娜從回憶和思索中回過神來,她深深地望了一眼赫伯特。

  他是故意的嗎?

  與之對視了片刻,她將頭轉到一旁,有些底氣不足地低聲道:“…如果只是朋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同意。

  或許,只不過是想要靠著他證明一些自己心底的疑惑吧。

  赫伯特聽到回復后笑了起來,然后動作絲滑地從懷里取出了一張白紙,誠懇道:“那你立字據。”

  “嗯…嗯!?”

  瓦倫蒂娜猛然轉頭,睜大了眼睛瞪向不識好歹的凡人,打算好好給他一個教訓——

  然后,不等她生氣,口中的話語便卡住了,因為她看到了少年噙在嘴角的淡淡笑意。

  被耍了!

  “呵呵,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赫伯特收起了什么都沒寫的白紙,戲謔地沖她眨了眨眼。

  接著他后退一步,將右手輕輕按在胸口,沖著監牢內的囚徒微微行了一個貴族禮。

  “雖然前天已經介紹過了,但還是容許我再向你介紹一下自己。”

  “赫伯特·阿爾伯特,公爵之子,也是一名立下純潔誓言的圣騎士,是這監牢的新任典獄官。”

  “以后,請不要客氣地叫我赫伯特吧,同時,我也會稱呼你為瓦倫蒂娜。”

  他上前一步,竟然直接單膝跪在監牢內的囚徒身前,向著囚籠內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瓦倫蒂娜:“…嗯?”

  只要瓦倫蒂娜想,一瞬間便可以將他的手臂扭斷,甚至將整個人拽到欄桿前,將他的頭顱捏碎。

  但赫伯特還是義無反顧地向她伸出了手。

  巨龍小姐,你會怎么做呢?

  是無情地踐踏我的好意,繼續做你的籠中惡龍?

  還是…嘗試另外一種可能?

  他望著惡龍的眼眸,輕聲道:

  “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

  在進入第二區域之后,赫伯特沒有繼續邁步,而是低著頭默默地佇立在原地。

  良久,他才緩緩地抬起頭,有些費力地從肺中吐出一口濁氣。

  “呼…呵,呵呵,哈哈!”

  賭對了。

  最后那個握手的動作并非是在原本的計劃里的,而是他在那一刻靈光一閃后的想法。

  很冒險的嘗試。

  但他覺得可以一試!

  “真是的,我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一個賭徒?”赫伯特有些感慨,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改變。

  前世的他可是從不會做出這樣不顧一切的沖動行為。

  是受到了這輩子經歷的影響嗎?

  這輩子的赫伯特雖然是個不諳世事的貴族子弟,但卻并不缺少在關鍵時刻做出決斷的意志。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放棄一切投身修道院的,做出這樣的決定,不光需要勇氣,還需要堅定的意志。

  可惜,還是差了一點。

  “心不夠狠啊…”

  赫伯特感慨著,轉頭看向了前方的水球,與其中藏匿的一雙美眸對上。

  他笑了起來,大步向前走去,同時愉悅地揮手喊道:

  “芙蕾梅小姐,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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