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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得獎較量

  具有啟發性的靈感來源、具有創意的裝置藝術設計、能主動貼合本地評委的審美喜好的創作方向…以及一位能將以上的一切變為現實,水平在線的優秀藝術家。

  有了它們,就完美滿足了得到一幅獲獎藝術品的所有要素。

  最好再搭配一點點對社會議題的深入思考。

  16000只可口可樂飲料罐上所回收出來的錫粉,正如烤牛排的時候,加入的兩片羅勒葉——它并非主菜,不能將草飼牛肉變成谷飼牛肉,更無法將隔壁流著鼻涕的放牛娃家里的老水牛偽裝成西門塔爾牛。

  它無法改變牛排最主要的味道。

  但是。

  在本身的肉類品質和廚師烹飪工藝都在線的情況下,它卻能成為菜肴提色增香的點睛之筆。

  把這樣的一盤“菜”端上去,便能讓世界上絕大多數雙年展的評委吃的滿意。

  嘗在經驗豐富的品鑒大師嘴里,會稍稍有點公式化的意味。

  現在是個藝術家便會滔滔不絕的在作品中談論環保,就像是個西餐廳的廚子就在煎牛排的時候,加入羅勒葉、歐芹和迷迭香。

  但大家都在用,也意味著…在任何場合下,起碼它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環保。

  它便是藝術行業那片用在任何場合下都永遠不會錯的羅勒葉。

  尖苛一點的說,16000只可口可樂飲料罐所回收的那一點點的錫粉,未必就能抵消鑄造這件裝置藝術品所造成的碳排放。

  有太多人都在呼吁保護環境。

  多這一幅畫,大概是解決不了新加坡政府所面臨的隨著海平面上升會讓本就極小國土面積不斷縮水的嚴峻形勢。

  它也難以為北極熊們找到一個新家。

  但這是一個讓所有的評委,都能接受、理解、并且感同身受的社會呼吁。

  這幅作品就仿佛烹飪領域的烤牛排、不辣的牛骨火鍋或者清蒸魚頭。

  肉質品加熱,脂肪融化的那種天然香氣,是根植于大量碳基動物基因中的天然誘捕劑。

  不管你是亞洲胃、非洲胃,還是歐洲胃。

  不管你熱愛的飲食是漢堡、餃子、面條,還是鯡魚罐頭亦或仰望星空牌烙餅。

  甚至不管你是摩拳擦掌準備逗貓的楊老師,還是摩拳擦掌準備抽老楊的貓貓大王。

  這種四平八穩的烹飪方式,擺在面前,大家就都能舒舒服服的吃下去。

  藝術界一直有一種批評的聲音。

  認為這些資本市場的大型盈利性畫廊,本質上都是一些牟利的商業公司。

  他們用財富在藝術品摻雜了雜質,用金錢束縛了藝術家們創作的自由,常常只搞一些套路化的創意。

  嚴肅藝術品的本質是要否定商業主義,而非反過來。

  “1900年代,塞納河畔的油畫大師創作的時候,腦海里想著的是勇敢的表達自己。到了2000年代,被大畫廊們用高額合同束縛住的藝術家們,在創作的時候,腦海里想著的卻是獲獎與金錢。”

  1900年代的油畫大家們,是不是腦海中就沒想著獲獎與金錢,這事兒蠻存疑的。

  那年代畫家們也挺熱衷于去什么官方沙龍里露露臉的。而畢加索、莫奈啥的,一個個賣畫也都賣的超級Happy。

  但大畫廊簽約的畫家比較熱衷于玩“獲獎——炒作——變現”的營銷套路,倒是實話。

  藝術品銷售經紀在向收藏家,尤其是向單純把收藏當作一種“財富投資”手段的藏家們推銷新人畫家的時候。

  他們講上一萬句約瑟夫·斯特拉、工業美學、藝術與權力的雄心,象征主義含蓄風景體驗…也不如掏出本《油畫》來,對著念“某某某剛剛在某某某雙年展拿了最佳新人獎,在《油畫》雜志的買手指南欄目,目前享有兩星半的推薦等級”來的管用。

  這樣的現象也許不是好事。

  可它就是藝術投資市場的現實。

  《油畫》雜志為什么這么牛氣?

  布朗爵士為什么有信心靠著一本雜志,整合統一整個歐美的藝術品銷售行業,完成紐約的高古軒,甚至是巔峰時代的巴黎畫具商聯合會們都沒能完成的偉業?

  就是因為靠著過去整整一個世紀的雜志社積累。

  《油畫》雜志目前超然的地位,讓它已經成為了鏈接藝術界和資本市場的樞紐橋梁。

  它能用最簡單的“數星星”的方式,將繪畫行業誕生幾千年以來,發展的無比繁復的美學理念,將那些長長一大串的人名,讓外行如看天書,內行也難免頭暈腦脹的專有名詞全部濃縮量化。

  而且。

  靠著雜志社信譽的背書。

  這套簡易評價體系既能在藝術從業者,在畫廊、評論家、以及創作者中獲得認可,也能在揮舞著鈔票的俄羅斯能源寡頭或者中東石油王子那里通行無阻。

  華爾街有一句名言。

  金錢就像河水——離干流越近,打水越容易,權力越大。

  《油畫》就是那條勾連著紅海與地中海的蘇伊士運河。

  布朗爵士每一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搬把椅子,坐在運河的閘口之上,望著水波如大海怒潮,拍岸而來。

  而就算在《油畫》的評價體系內,過往各個大型雙年展的獲獎情況,也是確定一位藝術家推薦星級的重要參考指標。

  也難怪。

  大型畫廊們在為旗下的畫家沖擊雙年展獎項的時候,表現的那么不遺余力了。

  準確的說。

  行業內希望靠著在雙年展上獲獎,一鳴驚人,住上大別墅,開上小游艇,為此而不遺余力的向著獨木橋上沖去的從業者們到處都是。

  超級畫廊們之所以被行業同行在它們的名字前冠以“SUPER”的字樣,不是CDX創始人、馬仕三世這樣的老頭子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喜歡把帶“S”的紅內褲穿在外面。

  而是他們在這一領域,超級擅長。

  《武吉知馬》——這盤“加了羅勒葉的優質谷飼小牛排”,就是CDX畫廊在第七屆新加坡藝術雙年展上,為評委團們用銀質的托盤所端上的精致菜肴。

  它們深諳“中庸”哲學。

  絕大多數人,走上餐桌的時候,都沒抱著享受到世紀大宴的心思。

  吃的好吃,就夠了。

  絕大多數評委,來到新加坡雙年展的時候,也不是抱著看世界大展的心思來的。

  看著不錯。

  也就夠了。

  誰一幅作品能賣1億美元,不好意思,那他的展覽就要辦的“狂霸酷炫拽”,理所應當要有石破天驚的話題度。

  引領時代,這是評論界對他的要求,也是行業第一人、藝術世界的絕對君主所必須要背負的重量。

  誰銷售總額累計達到了一億美元。

  同樣。

  他要盡量做的不一樣,盡可能玩一些不俗套的東西。

  畫家應該盡自己所能在每場展覽上在藝術表達里做出突破,不能簡單的加上一兩片“羅勒葉”了事。

  沒有突破就意味著對自我的妥協。

  到了這個地位。

  他就是得夠“份量”,就是得在評委面前走過,氣場強大的讓大家覺得仿佛剛剛是一個230磅的肉球虎虎生風的滾過去,或者…真的有一個230磅的肉球虎虎生風的滾過去。

  《武吉知馬》的作者,那位名叫YovanPhin的馬爾代夫畫家。

  他目前在《油畫》雜志上的推薦星級兩星半。

  有一定名氣。

  他在馬爾代夫本地肯定是大畫家,在新加坡也算一號人物,然而在國際藝術市場上還缺乏一個有說服力的“錨點”,缺乏一個足夠重要的獎項與榮譽,能把自己推上知名國際二線畫家的職業地位。

  這樣的畫家需要的不是交出讓一兩位評委打“90”分,乃至“95”分答卷,而是讓大多數評委都愿意打一個“60”分,乃至“65”分的中庸分數的答卷。

  算算總分,便足夠在雙年展上有所嶄獲。

  若是背后的畫廊再給予一定宣傳資源的幫助。

  那么。

  再拿上十來分的附加分,分數變成了“70”到“75”分,得到了一個“良好”的成績,總歸不難。

  世界范圍內的“良好”作品,放在那些資歷較淺,辦展年限較少,千禧年后才出現,總共也就辦了幾屆的國際雙年展里,往往就完全夠得上“金獎”的要求了。

  安娜清楚。

  《武吉知馬》就是這樣的75分的作品。

  甚至還好更高一點。

  它是80分的作品,離“優秀”都已然不遠了。

  亞洲市場是過去二十年中,發展最為迅速的藝術品投資市場。

  亞洲的雙年展,同樣也是發展最為迅速,競爭正變得越來越激烈的雙年展。

  這里…并不缺乏真正的大宗師。

  更不會缺少YovanPhin此般,各方面都稱的上不錯的畫家。

  她代入到組委會的位置,無論如何一個“最佳藝術創意獎”是應該要給人家的。

  話又說回來。

  以CDX的搞出的陣仗,類似最佳藝術創意獎的小獎,肯定是無法滿足它的胃口的。

  安娜到底是安娜。

  她在望到中心展臺這個閃閃發光的錫山的同時,就意識到了這個金屬盤子似的平坦山丘模型上,承載的不僅僅是一幅接近優秀的作品,更是CDX這家接連簽下了唐寧、前年的透納獎得主詹姆斯·威斯霍爾以及著名雕塑家喬治·瓦爾特的畫廊界的強勁新勢力,試圖在今年攻陷新加坡雙年展桂冠,為畫廊的榮譽墻上再添一支金色獎杯的野心。

  “聽說畫廊的管理層和唐寧之間出現了裂痕。那位剛剛在香江春季大拍上創造了成交紀錄的女性藝術進行,想要五年期滿之前,便跳出合同,組建自己的畫廊。”

  “看CDX畫廊如今著急的樣子,這個消息應該不假。”

  伊蓮娜小姐心里想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油畫雜志社擁有百年歷史的紅色磚樓總部,是藝術界風暴的中心。

  各種各樣上流美術行業的內部大八卦,安娜就算不去有意打聽,多多少少,風聲也會在各種“汪汪”的舔狗叫聲里,自然入耳。

  CDX如今大舉推薦新人,在各個亞洲藝術展上下了重注。

  恐怕也是存著提前做出籌備,想填補唐寧一旦出走,在畫廊的亞洲市場業務所留下的空白,避免造成大量客戶流失的心思吧?

  收藏界的客戶到底是對畫廊更忠誠,還是對畫廊旗下的畫家更忠誠?

  很難給出標準答案。

  大體上來說。

  老派的核心收藏群體,可能對畫家本人更忠誠。

  他們要買的是某個特定畫家的畫,而非某個畫廊的畫。

  畫廊只是中介平臺。

  而以純粹投資為目的的收藏群體,可能對畫廊更忠誠。

  因為某個畫廊的畫,經常要比某個特定畫家的畫,擁有更加平穩,更加健康的升值曲線。

  確保自家旗下的畫廊重要的頭牌畫家身價能以超過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的速度穩定的升值,幾乎是所有大畫廊每年最重要的營業目標,也是它們“金字招牌”的來源。

  就算成交額上億的頂級一線畫家,他們很多和原本的畫廊一分手,身價也會哐哐哐的往下跌。

  “不管怎么說。唐寧的身價在年初的拍賣會之后,已經來到女畫家里的世界前十,前五都在望。她一旦離開CDX畫廊,所留下的動蕩與空白。都不是幾個YovanPhin所能填補的,就算他連拿了幾個獅城金獎都不行。”

  “這成就頂多也就是打平了二十年前的唐寧,而他的年齡,甚至比如今的唐寧還大些。”

  安娜盤算著這件事一旦發生,畫廊內部的連鎖反應,會不會對布朗爵士的繆斯計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自己需不需要再抽點空和CDX的亞洲區負責人,再見上一面?

  她嗅到了改變的味道。

  伊蓮娜家族就是靠著這種敏銳的嗅覺,早在呂岑會戰(注)之前,就意識到了被帝國寄予厚望的雇傭兵團未必靠譜,需要從戰爭的泥潭中抽身離開,隔岸觀火,贏得第一個伯爵的頭銜。

  也同樣是靠著這種觀察力,在萊比錫的山丘上的統帥部里,建議卡爾·馮·施瓦岑貝格親王下令龍騎兵團,發動沖鋒,贏得第二個伯爵的頭銜的。

  美貌與長袖擅舞。

  這是上帝賜予伊蓮娜家族的兩樣禮物,使家族在阿爾卑斯的群山之間綿延存續了六個世紀而不倒。

  (注:前者為三十年戰爭的重要戰役,后者為第六次反法同盟的重要戰役。前者以奧地利的失敗為結局,后者則以拿破侖的失敗為結局。)

  想到這些事情,對安娜來說,沒有任何難度,輕松自然的宛若呼吸。

  伊蓮娜小姐靜靜的想了一會兒。

  她又搖搖頭,把所有的心思都暫時在腦后。

  酒井勝子小姐說的不錯。

  藝術展上的事情,至少在這個展廳之中——一切,都應該只于藝術本身相關。

  而就藝術本身而言。

  CDX畫廊的《武吉知馬》和偵探貓的《貓》。

  兩套作品,就像是那個經典的哲學問題——水桶理論與長板理論之間的較量。

  對畫家來說,到底是擁有一塊足夠長的“長板”重要,還是擁有一只所有木板差不多平衡的“水桶”更重要?

  論社會性、論思想性、論討好評委的審美口味。

  無疑。

  這幅《武吉知馬》都要勝過了偵探貓的《貓》不少。

  包括辦展成本。

  偵探貓的十二張畫稿,所耗費的不過都是幾張水彩紙,幾管顏料,就算是最好的顏料,整套下來,開銷也超不過100美元。

  CDX的展區明顯造價不菲。

  金屬雕塑、大理石雕塑與石膏雕塑,三者成本截然不同。

  錫質地很軟。

  它易于雕刻構型但很容易變形損壞。

  光底下那個100:1比例復制微縮武吉知馬山的金屬展臺,沒個幾萬美元就絕對下不來。

  《武吉知馬》擁有更專業的營銷推手,擁有更好的宣傳自源,擁有更核心的展臺,從表面上看,作品主旨也更加貼合“人間喧囂”的展覽主題。

  展覽期間畫廊方面還會持續不斷的發力。

  對展覽的投入也更大。

  偵探貓只是在繪畫效果這一樣上領先而已。

  理所當然的。

  評委會投票評選的時候,本屆雙年展的金獎應該是…

  偵探貓的。

  沒錯!

  哪怕在此刻。

  伊蓮娜小姐依然覺得,那組《十二羅漢貓》便是本屆雙年展中心特邀展區中,最為優秀的作品。

  并非安娜因愛屋及烏被蒙蔽了判斷。

  純粹從藝術性的角度,輪椅上的女人依舊認為,那組簡單的兒童水彩畫,要比這套《武吉知馬》來的更好。

  偵探貓畫的實在是太好了。

  這是繪畫功力的絕對碾壓。

  《武吉知馬》的各個方面,打分已經到了接近優秀的程度。

  如果偵探貓的畫功只是優秀的話。

  這一樣的領先,還不足以讓它反敗為勝。

  好在。

  偵探貓交出的答卷上,她的水彩技法不是優秀。

  而是完美。

  這不是一幅水彩技法能打85、90分的作品。

  單純從筆觸的表現力來說,這樣的水平已經接近100分了。

  80分的優秀和85分的優秀,只是5分的差別。

  80分的優秀和100分的優秀,卻是質的差別。

  甚至99分的優秀和100分的優秀,都是質的差別。

  一百分、百分百——它是沒有雜質的。

  「雜質——這是一個復雜的概念。我不會說這幅畫的筆觸是完完全全無瑕的。嗯,有一些接近,但并非真的無瑕。」

  安娜坐在CDX展臺熠熠生輝的錫山之前,腦海里卻思索著她將怎樣為偵探貓撰寫對方作品的推薦語。

  出于一些微妙的回避心理。

  這位油畫雜志的新任視覺藝術系經理女士,還沒有想清楚,以自己的身份為偵探貓在雜志上親筆撰寫推文是否合乎她的道德標準。

  還是應該把這個報道任務交給其他的編輯?

  但哪怕只是在心中虛擬的構思一下,安娜就很開心。

  「什么是真正的無瑕?藝術世界到底存不存在無瑕這個概念?這很難說,那個藝術史上的著名的西西弗斯——費迪南·謝爾瓦,一位法國鄉村的普通郵差,他在43歲時的某一天,忽然決定在自家后院里建造自己夢中的‘無瑕的完美宮殿’,這間宮殿將兼具古往今來一切偉大藝術的偉大特質,從埃及的法老墓到阿爾及而的方堂,再到帕特農神廟,過去五千年里一切古老建筑都將在他的手上復生…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每天白天用送信的推車收集石料、早晚建造工殿,幾乎從不睡覺…」

  「…一個人的偉大工程就這樣持續了三分之一個世紀…我們都知道推石頭的西西弗斯永遠都抵達不到山頂,好在推石頭的郵差先生幸運的完成了他的夙愿…工程從他43歲時開始,到他87歲時結束,正好用了他一生中一半的時間,從無到有的建造出了這座超現實主義的宮殿建筑…它被取名為IdealPalace,既為完美的理想之殿…完成宮殿后的一年,郵差就這樣心滿易足的死去了。」

  安娜思考的時候。

  她沒有任何下意識的小動作。

  她不敲手指,不踮腳,不撓頭發,像蔻蔻那樣動不動就喜歡搖頭晃腦,呲牙,抽鼻子,哼哼著歌,更是禮儀中大忌,倒退100年,是要被禮教嬤嬤捉去用鞭子抽小腿的。

  不僅絲毫不符合《天主教淑女行為準則》。

  還會暴露出內心的真實情感。

  姨媽說,上位者維系威嚴的最大秘訣就在于在人前喜怒不行于色,要把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在心底。

  不哭、不笑、不怒、不悲。

  這樣別人就會摸不準你,認為你深沉而不可猜測,從而不敢冒犯你。

  她爺爺去世的那天,她父親依然準時的出現在了常去的紳士俱樂部的桌邊,不早一分鐘離開,也不晚一分鐘。

  這是體面。

  也是威儀。

  安娜明明心里很開心,卡拉的事情,偵探貓的畫…一切都讓她的心情很好。

  構思評價的時候。

  她還是沉靜的坐在椅子上。

  一動不動。

  只有睫毛微顫。

  「可這樣的作品就真的是無瑕了么?或許對郵差本人來說是吧。對于米羅、恩斯特、馬格里特與加特麗娜這一批超現實主義藝術家來說,也可能沒錯。IdealPalace如今已經成為了超現實主義藝術的圣地。」

  「但對很多審美理念不同于費迪南·謝爾瓦的人來說,那座用崎嶇怪石堆積起的宮殿,并非是無瑕的。」

  安娜在心中寫道。

  「對于我能隨便舉出來的30位知名藝術家、建筑師,對于這個星球上的其中30億人來說,它都只是一座稀奇古怪的建筑而已。」

  「那么什么是無瑕的藝術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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