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哥，你是想要處理我么？”
駱志明后退了一步，微微有些戒備。
林楓嘲弄的看著他，
“不是我說你，不論你選擇來文的武的，我們都奉陪。”
“不要擺出那個樣子，你不知道你的武力值么？還有那個位置，你不知道踹起來有多舒服。”
駱志明神色一僵，面帶尷尬。
李富遺憾的把揚起的腿給收了起來，剛剛駱志明的位置太舒服了，讓人忍不住就想要上去給他一腳。
駱志明神情平靜：
“楓哥，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
林楓淡淡道：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雖然是新聯盛五虎之一，還為林耀昌坐過牢，但你到底是臥底。”
“我是商人，還是在洪門掛名頭的商人，咱們的路不一樣。”
“你要是想要回去做警察，那不要緊，你把這個家伙帶走，相信以他做階梯，應該可以回歸了。”
駱志明神色意動，最后還是搖搖頭。
“我坐了三年牢，檔案上有了污點，回不去了。”
“就算是能夠回去，警隊里面又有誰信任一個為自己老大坐了三年牢的家伙？”
“如果回去，我終日就會陷入被人懷疑的目光中，那樣反而會影響警隊的氣氛。”
“對于一支紀律部隊而言，破壞氣氛，破壞隊伍的信任，那就跟自殺沒有什么兩樣。”
林楓和李富對視一眼，都感到一陣陣的奇妙。
駱志明這家伙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他具有很罕見的自我犧牲精神。
這種人你說他狠吧，也是真的狠，敢花三年時間坐牢，誰能做的出來？
你說他心軟吧，還真的是心軟。
新聯盛強拆的事情，其實是為了完成黃金俱樂部下達的單子，這種事情幾乎大型社團都經歷過。
社團就是干這種臟活的。
新聯盛倒霉，除了意外而已。
正常社團打架斗毆，其實沒有多少人會對著兒童下手，人類幼崽天然會引發人們的保護欲望，這是生物的本能。
除非是生死大仇，非要斬人全家，才能下的去狠手。
林耀昌作為老派的江湖人，也不會允許新聯盛去對著小女孩下黑手。
一切都是巧合。
因為這種巧合，作為臥底的駱志明認為這是自己的責任，于是他主動替林耀昌出頭頂罪。
放在臥底的身份上，這種選擇可不會做的。
社團是他們的任務目標，怎么會讓自己的檔案上留下污點呢？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駱志明已經被社團污染了，只是他自己沒有感覺到而已。
這樣的人做兄弟是最合適的，他不會在背后捅你一刀。
可是要作為下屬，這種下屬是最令人頭疼的，他沒有堅定的信念。
李富的道德水準很高，但是一旦林楓下令，李富二話不說就會執行。
這才是真正小弟該有的樣子。
駱志明這樣的家伙，誰敢收他做小弟啊。
反正林楓要是有這樣的小弟，一定打發的遠遠的，眼不見為凈。
還是那句話，慈悲心不可少，圣母心不能有。
林楓露出了微笑：
“既然如此，那你就是要留在新聯盛了？”
駱志明苦笑道：
“我還有別的地方去么？”
李富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照相機，對準了駱志明，后者又是一僵：
“楓哥，這是做什么？”
“大家都是混社團的，你應該知道規矩。”
“你身上太過干凈，我們是不敢跟你一起玩的。”
“想要混社團，身上一定要沾點灰，要不然，江湖同道不放心。”
駱志明愕然：
“我要交投名狀？”
“難道不需要么？”
駱志明默然。
林楓淡淡道：
“昌哥請我來是來查內奸的，雖然與理查德勾搭的是理查德，但是你，同樣是社團的內鬼。”
“我了解昌哥，他是一個老派的江湖人。”
“重情重義，他說，對你們五虎下不了手。”
“于是呢，就派我來。”
“江湖上誰不知道我林楓的口齒可以當飯吃，我要找出內奸，順便幫他排雷。”
“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按照我說的去做。”
“要么，你就給我把這個混蛋帶著，回尖沙咀警署。”
“好歹黃炳耀請我吃過飯，我給他這個人情。”
駱志明呆住了。
阿添瘋了，大喊道：
“林楓，虧你還是洪興的堂主，你竟然與警署有勾連？”
林楓淡淡的暼了他一眼：
“虧你還是昌哥的左右手，連黑白森林的實質都不懂。”
“社團與警隊的溝通是必要的，我們都不希望江湖亂套。”
“要是昌哥有我這樣的關系，你猜他會不會高興的跳起來？”
阿添委屈的想哭：
“理查德是鬼佬高級警司，他的級別不比黃炳耀高？”
“我和他交往，不比跟黃炳耀交往好？”
“為什么說我是著紅鞋，吃里扒外？”
林楓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理查德勾引你，想要讓你去散粉，你個王八蛋，敢用白粉害人，你知道這會造成多大的后果么？”
“你以為你是為江湖好？”
“殊不知，你這是害了江湖。”
“你不但著紅鞋洗馬欖，你特么的還是是非不分的王八蛋！”
“你該知道我對這玩意兒的恨意，無論是誰保著你，都不管用。”
“你特么的死定了。”
一腳踢出，阿添立刻昏迷。
林楓收回腳，淡淡的看著駱志明：
“我的時間不多，告訴我你的選擇。”
駱志明認真的想了想：
“我交投名狀。”
林楓打了個響指，明智的選擇。
“帶上阿添，不要在這個地方。”
“我知你是想要在這里干掉阿添，祭奠羅宗倫。”
“然而這里是鬧市區，你要是在這里開槍，香江的都市夜談就會多出一樁鬼怪的談資，你也不想要嚇著當地人吧？”
對于駱志明這種責任心的家伙，用這個理由是最為合適的了。
果然駱志明不再說話。
三人帶著阿添又轉到了一個新的場景——海邊。
林楓把阿添弄醒，對他道：
“知道這個地方么？”
“這里是理查德被弄死的地方。”
“馬上就要下去見他了，是不是感到很興奮？”
阿添驚恐的不停踩著雙腳倒退，他被林楓和李富兩個高的狠了，雖然竭盡全力的拼命，也只是蹬起了一點點的沙子。
李富掏出一把匕首遞給了駱志明。
“你要呆在新聯盛，就要按照新聯盛的規矩做事。”
“著紅鞋、洗馬欖，三刀六洞，天打五雷轟。”
“現在，你幫著這家伙應誓言吧。”
駱志明拿過匕首，看著正在一邊擺出架勢等著給自己拍照的李富，微微苦笑了一下，旋即神情堅定。
大踏步的來到阿添身邊，一把揪住他的頭發：
“洪門三十六誓，你是不是忘記了？”
阿添得知自己必死，旋即萌發了兇性：
“駱志明，你個死條子，就算我被殺了，輝煌也不會放過你的。”
駱志明一刀把阿添捅了個透心涼，他一邊捅一邊說道，
“你錯了，我捅了你，我就回不去了。”
“我，不是條子，而是新聯盛五虎。”
“輝煌又怎么可能對自己的兄弟下手呢？”
“這一刀，是給羅sir的。”
阿添遭受重擊，嘴巴張大，嘴里都泛出了血。
駱志明既然已經開頭已經沒有了回頭路，下手更狠。
“這一刀是給昌哥的，你是昌哥的左右手，本來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龍頭，你居然自甘墮落，該死！”
“這一刀是給輝煌的，輝煌挺你信你，你辜負了他的期望。”
阿添已經命若游絲，進氣多出氣少。
駱志明到底是不夠狠心，又給他喉嚨來了一刀，阿添頓時斃命。
駱志明在幫阿添應誓，那邊李富也不閑著，尋找各種角度給他拍照。
“富哥，不用這樣吧？”
“你不懂，我會拿這個去給昌哥邀功。”
駱志明失聲道：
“您要兩頭吃？”
林楓嗤之以鼻：
“什么兩頭吃？”
“小富，打電話報警，讓老總來洗地，不要嚇壞了早釣的人。”
駱志明不解道：
“這里是兇地，誰會來這里釣魚啊。”
林楓面無表情的指了指，駱志明一看，嘴巴都張大了，不遠處一輛出租車正要過來，然后看到他們三人在，掉頭就走。
駱志明喃喃道：
“這些釣魚佬，真的是什么地方都敢去是吧？”
林楓拍拍手道：
“你給黃老總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駱志明躊躇了一番，最終嘆道：
“我來說吧。”
李富把電話扔了過來，駱志明找到第三個號碼摁了下去。
黃炳耀被電話鈴聲吵醒，心驚膽戰的接起電話：
“林生，您怎么又在這個時候打過電話來？”
“莫不是又有新的消息？”
駱志明惆悵道：
“老總，我是駱志明，我剛剛在理查德死亡的地方干掉了阿添。”
黃炳耀一怔：
“什么意思？”
駱志明嘆息道：
“老總，我回不去了，我以后就是真正的新聯盛人了。”
黃炳耀破口大罵：
“你特么的腦袋秀逗了，你在搞什么鬼？”
駱志明反問道：
“我坐了三年牢，身上已經有了污點，洗不干凈的，還能回去做警察么？”
黃炳耀惱道：
“你做臥底做秀逗了？”
“咱們多少警察執行過臥底任務？”
“你以為你做了三年臥底時間挺長是不，還有人做了五年臥底呢？”
“警方有足夠的手段給你造出檔案來。”
駱志明沉默了一會兒，再問道：
“黃金俱樂部的事情呢？”
“理查德死了，黃金俱樂部還沒有被拔除，要是再來個鬼佬呢？”
黃炳耀更怒了：
“這特么的跟你有關系么？”
“那是整個警隊的事情。”
然而駱志明已經掛了電話。
黃炳耀又驚又怒，趕緊打電話回去，駱志明這樣的一位警察竟然不做警察混社團，這可是警隊的大損失啊。
電話是林楓接的：
“老總，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阿駱已經做了選擇，也已經通知你們了。”
“你還想要怎樣？”
黃炳耀很生氣：
“林生，你這樣是違反了黑白協議的。”
林楓冷笑道：
“你還記得黑白協議么？”
“那你記不記得有一條——不得派遣臥底？”
“你比我更清楚社團發現臥底的后果吧？”
黃炳耀狠狠的摔了電話。
沒錯，黑白協議最深層的邏輯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努力控制住秩序。
臥底一旦被發現，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駱志明還活著，林楓已經做的夠仁至義盡了。
可那是駱志明，一個為了任務可以替社團老大坐牢三年的牛馬。
這樣的人只要回到警隊，什么艱苦的任務都可以交給他來做。
黃炳耀怎么舍得放棄？
然而沒有辦法，駱志明當著林楓的面打了電話，這就說明沒有了轉圜的余地。
“怎么從來沒有發現，駱志明是一根筋呢？”
黃炳耀睡不著了。
然而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他給康道行打去了電話：
“在理查德死的那個地方，新聯盛五虎之一的阿添死了。”
“是被駱志明殺的。”
康道行吃了一驚：
“駱志明殺了阿添？”
黃炳耀的聲音變的低沉，
“沒錯，他殺了阿添，不過是奉社團的命令殺掉阿添的。”
“從今天開始他就不是咱們的臥底了，他是新聯盛五虎之一的駱志明。”
康道行更吃驚：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黃炳耀嘆息道：
“駱志明說他坐了三年牢，回不去了。”
康道行頓時沉默。
警隊往社團派臥底，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但凡能夠被當做臥底派出的，固然不是警銜高的探員，但絕對是那批探員中的佼佼者。
社團是個大染缸，稍微不留神，探員就回不來了。
駱志明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你順便通知一下程國斌，告訴他不要再去拉攏駱志明。”
“現在駱志明的身份不一樣了。”
康道行心情沉重：
“我馬上派人去海灘。”
黃炳耀掛斷電話，低頭看著手中的手機，嘆息道：
“駱志明怎么就不能像這個電話一樣耐摔打呢？！”
林楓等人又從海邊返回，來到了林耀昌的住所，這里出乎預料的燈火通明。
三人進入的時候赫然發現除了林耀昌之外，新聯盛五虎剩下的算爆和輝煌也在其中。
林楓把拍立得交給了林耀昌：
“昌哥幸不辱命，你委托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林耀昌滿臉都是笑：
“阿楓，坐下來喝杯茶么。”
林楓看了眾人一眼，搖搖頭：
“下次吧，下次我請你喝茶。”
林耀昌親自把他們送出門外。
車上李富深思道：
“警方針對臥底，有一套流程吧。”
林楓點點頭：
“有的。”
“不光是臥底，還有污點證人，他們有一套成熟的流程可以改變檔案。”
李富奇道：
“那駱志明哪怕是殺了阿添，也可以回歸警隊的。”
林楓搖搖頭：
“回不去了。”
“現在做主的不是黃炳耀，是鬼佬。”
“警隊現在也是難過，還有一個政治部在那里虎視眈眈。”
“可別忘記了還有一個黃金俱樂部在安迪里面盯著他們。”
“那你想，黃炳耀這個時候敢讓駱志明回去么？”
李富更不解了：
“我在旁邊聽的清楚，黃老總是要駱志明回歸的。”
林楓意味深長道：
“你當真以為黃炳耀這么好心的讓駱志明回歸？”
李富頓時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才道，
“大人物的心思真難猜。”
“黃炳耀不算什么大人物，當然對于我們社團來講，任何一位警察都是大人物。”
“這是天然的屬性，改變不了的。”
“對了，你回頭查查王寶。”
李富愕然：
“那個在荃灣走粉的王寶？”
林楓眼中厲芒一閃：
“我最討厭走粉的家伙，之前咱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想著怎樣。”
“現在稍微有點時間，倒是可以查一查。”
李富提醒道：
“楓哥，黃金俱樂部還在暗處呢，王寶了不起就那么幾個人，可要是不把黃金俱樂部拔除，要是不把政治部和廉署的威脅消除…”
“我們還會遭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的。”
林楓翻了個白眼：
“你當我跟駱志明是一樣的家伙么？”
“我可不是駱志明那樣正義心泛濫，幾乎達到圣母心的家伙。”
“不過，你說得也對。”
“有這兩個禍亂之源在，我們要做事情很麻煩。”
“且看著吧…王寶，算他好運。”
李富不在多言。
林楓回到家里，喝了杯茶，開始練拳。
行走江湖，鍛煉身體是必須的，哪怕林楓周圍都是高手，他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打磨自己的身體。
功夫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其實功沒有想象的那么夸張，鍛煉的目的是讓你的手臂拳腳有足夠的打擊力度，手掌有功夫，打哪里都是要害。
手上沒有功夫，你就算打到人家心臟又如何？
練拳，加深的是肌肉記憶。
鍛煉了好一會兒，十二點就到了，又到了刷新情報的時間了，只是第一條就讓他大為吃驚。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