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開始之前。”
“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兄弟。”
在將他的卡利班血親引入了那間樸素卻又不失威嚴的私人會議室后，基里曼立刻快步走向了房間一側的展示柜。
在幾面通亮的玻璃中，馬庫拉格之主鄭重地取出一件金黃色的物品。
而站在他背后的莊森，則是抓緊機會環視了一圈整個房間，翠綠色的眼睛如毒蛇般飛快掃過幾處最關鍵的角落。
沒有監控，沒有暗門：也沒有任何可以做到隔墻有耳的跡象。
這是一間并不大的會議室，除了中間的桌椅和四周墻壁下的柜臺外，就再也放不下任何東西了，由花崗巖所制成的四面墻壁方正且封閉，沒有任何窗戶，全靠鑲嵌在里面的照明燈來提供光亮。
在由巨石所雕刻的長桌和同樣簡樸的花崗巖壁上，莊森沒有看到任何讓人感到熟悉且厭煩的馬庫拉格風味：沒有為炫耀國力而特意堆砌的金色與藍色的雕像，也沒有特意從最為偏遠的蠻荒世界上，采摘并緊急運送過來的奇珍花草。
唯一稱得上裝飾品的，只有一側墻壁上懸掛著兩個軍團的旗幟，而對面的墻壁上則是懸掛著一張巨大的遠東星圖：石桌上還插著兩面小旗，提前為卡利班的雄獅指出他待會兒需要落座的位置。
這讓雄獅原本嚴肅的面容有所緩和。
帝皇在上：在他與這位馬庫拉格兄弟經歷的那幾次會談中，莊森可是被這種所謂的高雅藝術品味給惡心得夠嗆。
至少今天他不用再受折磨了。
“你看，兄弟。”
在正在卡利班人慶幸他的好運時，基里曼已經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玻璃的柜門，然后滿臉喜悅的轉過身來：獻寶般呈上禮物，直接送到了莊森的面前。
那是一件與這座簡樸至極的會議室格格不入的…珍寶。
雄獅聽到了他的太陽穴在跳舞的聲音。
由于寶物的金光璀璨，原體不得不象征性瞇起眼睛，才能看清。
這件禮物看起來就像是從卡利班的森林中找到了兩根高度相似的樹枝，然后在上面填滿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葉子，再把這些樹枝和葉子全都涂成金色，接著掰彎，再將它們彼此首尾相連，做成的一頂花環。
這算什么禮物？
雄獅在心中嘀咕著。
“這叫月桂冠，我的兄弟。”
莊森臉上一閃而過的困惑，被基里曼看在了眼里：有了剛才麥克白的經歷，他自然不指望他的這位野人兄弟，能夠讀懂自己略帶有文學修養的示好了。
于是，馬庫拉格人耐心地講解起來。
“在古羅馬時期，羅馬人會為那些在戰場上取得了重大勝利，為整個國家和民族立下了不世之功的軍事指揮官，舉行一種名為凱旋式的大型歡慶儀式，這被視為羅馬的將軍們能夠得到的最高榮耀。”
“在凱旋式上，這些功勛卓著的將帥會被羅馬人視為一日之神。”
“他們會穿上紫色的凱旋袍，將自己的面孔涂成紅色，再戴上金色的月桂冠，就像我手中的這頂一樣：在羅馬人眼中，這是勝利者的象征，頭戴桂冠的將帥是會讓天上的諸神都為之嫉妒的偉大英雄，他的名字與功績皆和羅馬與國同休。”
說到這里，原體笑了一下。
“當然，我們都知道，即便偉大的羅馬帝國傳承了一千年，它也只剩下塵埃。”
“沒有國家與名字能夠一直屹立下去。”
“但至少，我們能夠在那些英雄理應贏得到他們的榮耀時，讓他們獲得那份榮耀。”
“這便是我想說的，兄弟。”
基里曼將這頂金色的月桂冠，就這么雙手送到了莊森的面前。
“我不知道在其他地方，人們是如何認定戰帥的歸屬，又是如何推理出所謂的大遠征第一人到底應該屬于誰？”
“但在我這里，莊森，我親眼見過，也曾聽跟聽摩跟描述過，你在大遠征中的功績。”
“我知道，兄弟，如果說我們中有人曾在戰場上為帝國立下不世之功的話，那么那個人肯定是你，莊森：你也許不是我們中殺敵最多的那一個，你的軍團所收復的世界也不是所有軍團中最多的，但沒有你，這場大遠征不會如此成功。”
“至少不會在現在成功。”
“你的付出比任何人都多，但你得到的榮耀卻并非如此：盡管你從未提及。”
“在這一點上，你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說到這里時，馬庫拉格之主用他的雙眼直視著他兄弟，而莊森則是面色緊繃，眼神似乎有些躲閃，不敢與基里曼直視。
原體并沒有在意，而是將這頂金燦燦的月桂冠呈得更近了些。
“所以，莊森兄弟。”
“這是一份禮物，也是一份感謝。”
“很遺憾，我們當年的支持并沒能讓你成功登上戰帥的寶座。”
“如果在帝皇離開后，負責統御銀河的不是荷魯斯，而是你，那么也許今天的一切都將大不相同。”
“但至少在這片土地上，在五百世界甚至整個遠東，你才是我們心里的英雄，莊森。”
“戴上它吧，這是你應得的。”
“也請記住：馬庫拉格永遠會懷念你和你的軍團為我們所做過的一切。”
“我們也許無法給予你凱旋式。”
“也無法讓你成為一日之神。”
“但在我們的歷史中，永遠都會有你和你的軍團的名字。”
多么真摯的話語啊。
多么動聽的聲音啊。
如果說出這一切的人不叫基里曼的話。
那他一定會選擇相信的。
卡利班人低下頭來，仿佛被眼前這個黃金桂冠奪走了魂魄。
但在他的臉上，一抹快要抑制不住的冷笑必須躲開基里曼的視線。
他的這位馬庫拉格兄弟，為了在談話開始前盡可能討好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若是放在幾十年前，他可想不到這樣的話語能從基里曼的口中說出來。
他也進步了啊…不過還遠遠不夠。
莊森稍微抬起了視線，看著那雙典型的馬庫拉格式雙眸：善良，純凈，夾雜一點點傲慢和讓人反胃的天真。
基里曼真的是這么想的？
他真以為靠這個可憐的小東西：一頂連小孩子都能做出來的桂冠，還有來自于幾萬年前，天知道是真是假的典故，就能讓一名劊子手的內心柔軟下來，就能讓莊森對他在背地里的小動作視而不見。
就能讓他們成為朋友？成為兄弟？
這樣的熱情和客套，拿去忽悠馬格努斯還只能說是勉勉強強吧。
但面對他…
原體在心里冷笑著，但表面上，他依舊維持著自己的體面，態度略顯傲慢的給予馬庫拉格之主回應。
“當然，我親愛的兄弟。”
“我很樂意接受這份榮耀，感謝你和你的人民的慷慨。”
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他還不能與整個馬庫拉格在明面上翻臉。
莊森在心里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依據。
“那真是太棒了，莊森。”
聽到這個消息后，基里曼的臉上果然露出了那讓人厭煩的，白癡似的笑容。
然后，他便不由分說，將這頂金燦燦的俗物塞進了莊森的手里。
這桂冠的手感很柔軟：莊森不得不贊嘆它的做工精美。
但除此之外，也沒什么。
原體給了這禮物一個不高的評價。
但當他再抬起頭來，皮笑肉不笑的與自己的兄弟維持體面時，莊森的注意力卻似乎有些不太集中了：時不時的，他的目光就要往手上瞟一下，被那璀璨的金芒所吸引。
那些基里曼口中的詞匯，如繞梁三日的音符般，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戰帥，英雄，不世之功…
“如果你是戰帥的話，那么今天的一切也許都將大不相同。”
這可能是基里曼那張庸俗的嘴中，說出的唯一一句富有哲理的話了。
“快，兄弟。”
沒有發覺莊森心中的感慨，馬庫拉格之主還在滿面微笑的催促著。
“快戴上看看怎么樣：如果不合適，我好讓他們再改一改。”
戴上？
雄獅略有不滿地看向兄弟。
他能接受這種禮物，已經是卡利班騎士具有良好教養的最佳證明了。
這些馬褲拉的鄉下人，難道不懂得貴族禮儀中的點到為止么？
原體在心中犯著嘀咕：雖然他承認這是件不錯的小玩意，但讓他戴上這種金光燦燦的俗氣之物？
他的審美觀可沒鳳凰那么不中用。
基里曼難道還真以為，他樂意當這個所謂的五百世界的英雄嗎？
他才不在乎呢：就像他不在乎這東西。
“怎么樣，羅伯特：和我搭調么？”
“簡直天衣無縫，莊森！”
當看到那頂金燦燦的桂葉冠被戴在莊森頭頂上的那一刻，馬庫拉格之主甚至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了。
這即是他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整個五百世界，乃至遠東邊疆。
就像這一幕能夠證明，即便現在已經沒有第二個阿瓦隆之主為他們調和，但他與莊森之間的兄弟情誼，還是堅固的。
卡利班人依舊愿意接下他的友誼，接受整個五百世界的敬意和尊重：
如此看來，阿瓦隆和馬庫拉格之間延續了上百年的盟約，應該不會因為領導層的變更而受到太大的影響。
他們依舊可以平穩航行。
想到這里，基里曼有些發酸的眼角看向了房間中央的石桌。
“好了，兄弟。”
他輕聲咳嗽了一聲。
“抱歉，拖延了一點時間，我想我們可以進入正題了。”
“嗯？好吧。”
莊森愣了一下：他還在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撫摸著與金桂葉相交的頭發。
看來他比想象中的還要喜歡這份禮物。
基里曼如此想到。
尤其是讓他看見，即便莊森已經在屬于他的位置上面落座后，他依舊沒有將那桂葉冠摘下來，而且繼續戴著：就連將背部倚靠到可能觸碰桂冠的椅背上時，雄獅的動作也顯得小心翼翼。
這讓基里曼覺得有些好笑。
于是，在他也落座后，他盡可能委婉的跟莊森提醒道。
“你可以先將它摘下來，兄弟，我不會認為這是種失禮的行為。”
這句話讓莊森愣住了。
他的模樣，就像是正在偷看小黃書的孩童被父母發現時的尷尬。
但很快，這位身經百戰的卡利班之主就恢復了他傲慢的神情，沒有回應，而是用雄厚的腔調，不容置疑的開口。
“我想我們可以開始會談了。”
基里曼看了眼在雄獅鬃毛上原封不動的桂葉冠，只能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吧。”
他閉上眼睛，調整一下聲音，以及大腦中的思緒：再睜開眼時，現實的情感波動都已經不復存在，那個能夠駕馭整個五百世界的政治機器，出現在莊森的面前。
即便是卡利班之主，也在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了一些嚴肅的表情。
他也許沒那么喜歡基里曼，在某幾個方面還挺鄙夷他的：但即便是莊森，也不會否認基里曼的政治能力。
雄獅沒有率先開口，而是安靜的等待著基里曼來主持這場雙人會談。
“首先，在開始之前。”
果不其然：一開口，那讓人直皺眉頭的官腔氣息便撲面而來。
“我要再次感謝你的到來，莊森兄弟。”
“同時，我也要感謝你對于阿瓦隆與五百世界間上百年合作情誼的重視，以及…”
“好了，羅伯特。”
莊森連忙舉起一只手。
“我沒興趣聽一萬字的開場白。”
“最緊要的話題是什么，兄弟？”
“嗯…”
被打斷的基里曼有些不太適應：在五百世界中，可沒人敢打斷原體的談話，但他也并沒有生氣。
“我覺得，我們當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向外發表一份聯合聲明，重申阿瓦隆與五百世界共同進退的態度，同時，我們也應該盡快聯系諾斯特拉莫，請他們也盡快響應我們的對外聯合聲明，再次鞏固遠東作為一個整體的牢不可破，震懾銀河內外的一切不穩定因素。”
“在這個逐漸混亂的時代里，整個遠東應該比以前更加的團結一致。”
“我對此沒有意見。”
莊森點了點頭，雙臂抱胸。
“但請容我問一句：這意味著五百世界不會瞞著阿瓦隆，獨自行動，對吧？”
“當然。”
基里曼沒有任何猶豫，莊森也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任何的心虛。
“自盟約達成以來，任何需要遠東三國的領導層進行內部磋商的重要問題，我們始終都在貫徹著必須一致通過的原則：三國中有任何一國反對，提案就無法通過。”
“這一點是寫入了我們各自憲法的。”
原體的手指敲打桌面，著重強調道。
“換句話說，莊森。”
“如果我在沒有與阿瓦隆取得意見一致的前提下，強行宣布入戰的話，就連我的國內議會都會表示反對的。”
“同樣的，莊森：這種情況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阿瓦隆那里也會質疑沒有和五百世界達成一致的任何重要提案。”
“嗯，我知道。”
莊森看起來很嚴肅，但內心里對于基里曼的話卻是不屑一顧。
這個羅伯特，可真是會偽裝啊。
還說什么議會會反對？
難道他基里曼是那種會因為手底下平民的意見就改變自己行動策略的人嗎？
不，原體中不會有人這么天真的。
雄獅對自己說到。
羅伯特之所以這么說，肯定是在暗地里向他示威：暗示他有能力干擾到莊森自己在阿瓦隆的執政方針。
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一刻，卡利班的雄獅不由得想起了他在抵達這里之前的一段經歷：被他帶到阿瓦隆的暗黑天使精銳們，在幾次尋常的檢查中有了意外發現，成功的挖出了好幾枚隱藏在阿瓦隆里的釘子。
而他們的主人，這是眼前這為看起來憨厚無害的馬庫拉格之主。
為了不打草驚蛇，莊森沒有派人清理掉這些釘子：他懷疑摩根也是處于相同原因。
但對待他們的主人么…
卡利班人笑了起來。
“也就是說，羅伯特：如果沒有阿瓦隆同意的話，五百世界自己也做不成大事？”
“嗯…從法理上說的確如此。”
基里曼點頭應和著，但他皺起的眉頭卻預兆著內心中的頭腦風暴。
莊森這是什么意思？
是挑釁？還是提醒？
不，以卡利班那個鄉下地方的習俗，沒準兒他是在表達合作，還是說…
千萬種想法一閃而過，馬庫拉格人有些煩躁點著太陽穴，盡力忽略他們。
“正因如此，莊森：我覺得我們應該更加開誠布公的進行談話，這樣對我們彼此的合作都有好處。”
“這是我對五百世界的負責。”
“同時，你也不希望摩根的遠東邊疆在你的手中會蒙受大的損失吧？”
他這是在諷刺？還是威脅？
莊森在心里揣摩著，但臉上的微笑卻并沒有淡去。
“你想怎么開誠布公？”
“是這樣的。”
基里曼的手指向了那張星圖。
“我和摩根有個習慣，你可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這是治國時的習慣，莊森。”
基里曼的目光停留在星圖上，連看都沒看卡利班人一眼。
雄獅不說話了。
他覺得很憋屈，但無話可說。
“每隔一些年，我和摩根就會在私下里互相匯報彼此國度的情況。”
“包括大致人口，可調動兵力，以及能夠支援對方的物資數量，等等。”
“在關鍵時刻，這都是關乎性命的。”
說到這，基里曼再次看向莊森。
“我注意到你讓阿里曼擔任你的副官。”
“他應該知道這一點：畢竟在此之前他也參加過幾次類似的會議。”
“是么？”
莊森表示懷疑。
“他并沒有跟我說過這種事情。”
而馬庫拉格人則是笑了一下。
“沒事兒的，兄弟，打開阿里曼在你進來前給你的檔案袋：里面肯定有我們開誠布公時要用到的資料。”
“這是遠東內部的傳統，根本用不著跟開會的人特意囑咐。”
“阿里曼也許是不小心忘了，你還算不上是真正的遠東人。”
不知為何，看著基里曼的笑臉，莊森突然有想一拳呼上去的沖動。
他悶哼了一聲：尤其是在發現文件夾里真的基里曼說的的那些東西的時候。
是時候考慮一下阿里曼的科研經費了。
卡利班人沒有急于翻開這些資料。
而是直接靠在了椅子上，儼然一副上司在面對下屬時的姿態。
“好吧，兄弟。”
“但你是否應該表露一下誠意？”
“啊，當然。”
基里曼也取出了自己的文件。
“我先說？”
“可以。”
莊森理所應當地點了點頭。
“我準許了，羅伯特。”
“跟我匯報一下，你在奧特拉瑪五百世界這些年的工作成果吧。”
基里曼的手指僵硬了。
他有些驚愕的看向自己的兄弟。
準許？
匯報？
工作成功？
這家伙在說什么呀！
他無不驚訝的看向莊森，但很快就發現了更加驚訝的事情：在莊森臉上沒有任何的惡意，有的只有理所應當，和一種完全不自覺的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的傲慢。
在那一瞬間，基里曼的腦海中被一個荒謬的想法所占據了。
在此之前，
摩根到底是怎么跟這個混蛋打交道的？
但荒謬歸荒謬，幾秒鐘的錯愕后，原體還是低下了頭，語氣平緩的開始講述。
莊森則是安靜地聆聽。
數以百計的太空戰艦，數以萬計的阿斯塔特戰士，數以億計的輔助軍，數以百萬計的凡人武裝靈能者…
莊森閉著眼睛，安靜地聆聽。
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不對勁，十分地不對勁。
不是太少了：而是太多了。
即便手握阿瓦隆這個富饒之地，但基里曼匯報出來的那些數字，還是讓已經見慣阿瓦隆底蘊的莊森，感到一陣荒謬。
這樣的數字真的是能夠存在的嗎？
太多了，多到荒謬：他在大遠征的時候從未得到過這么多的補給。
嗯…除了那幾個冉丹。
“羅伯特。”
終于，雄獅忍不住地出言打斷了。
“你說的這些，到底是整個五百世界的全部家當：還是你能夠拿來支援我們的？。”
“當然是拿來支援你們的。”
這個問題讓基里曼覺得奇怪。
但當他看到莊森向他露出了一個似乎有些不認同的表情時，他也開始了思考。
原體先是看了一眼數字，又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的莊森：然后恍然大悟。
對啊。
他怎么忘了這件事情。
如果真像瓦倫圖斯說的，莊森是摩根找來幫她看管阿瓦隆的，那蜘蛛女皇肯定已經跟雄獅先透過底：莊森肯定很清楚五百世界能夠支援他多少力量。
至于基里曼這邊，由于莊森本人的赫赫威名實在是太過嚇人：所以他并沒有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寫在這份匯報上。
換句話說，馬庫拉格之主剛才說出那些支援的數字，都是縮了水的：五百世界實際能掏出來的東西要更多一些。
這會不會被莊森發現了？
他會不會以為我沒有誠意？
基里曼打了個寒顫，
時不待我，他趕緊為自己和自己的五百世界又找補了幾句。
具體數字肯定不能說，那會暴露他在這個問題上前后不一致。
那就…
那就彰顯他們的熱情：還有阿瓦隆與五百世界的牢不可破，血濃于水！
基里曼立刻做出了決定。
“請放心，兄弟，我不敢保證這個數字是絕對準確的：肯定有錯誤的地方。”
“這樣啊…”
莊森松了口氣。
那就很正常了。
他就說么，怎么可能這么多…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
基里曼握緊了拳頭。
“只要有必要，馬庫拉格隨時可以動員起比阿瓦隆更龐大的軍隊，向北進軍。”
“…啊？”
“請放心，兄弟，我們在之前上百年的合作中早已熟悉了阿瓦隆的土地，馬庫拉格的子民在看向遠東邊疆的時候，就像是看向自己的家園那樣親切：我們早已將阿瓦隆視為五百世界自古以來就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嗯？”
“我們熟悉你們一切的重要世界，知道哪些世界是應該守衛的，我們的軍隊能夠以最快速度進入那些世界，幫助你們防守：如果你們兵力不足，只是一句話，至少十萬極限戰士就能立刻行動起來。”
“…多少？”
“而我們的政府官員，甚至是整套的行政體系，都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暫時頂替摩根留下的體系，維持阿瓦隆的運轉：遠東邊疆不會發生絲毫的變故，那里的人民也不會感覺到他們處于別人的統治下。”
“…你說什么？”
“總之。”
基里曼滿臉微笑地總結道。
“只需要我在這里簽署一個命令：馬庫拉格的熱情和友誼，就將淹沒整個遠東邊疆。”
莊森瞪大了眼睛。
他呆呆的看著前方。
看著這個正向他展露滿臉白癡笑容的五百世界之主。
還有他的那些…熱心發言？
一個荒謬的想法，在內心中冉冉升起。
在此之前。
摩根到底是怎么跟這個混蛋打交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