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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撒潑抓心腹,好戲正開場

  錢進撕扯著婦女對趕來的人說:“快去給我通知治安所,快去通知劉所長。”

  “有人沖我耍流氓了,有人撕扯我衣裳,我要舉報,我要向上級單位反應,我要向市總社領導反應!”

  婦女慌了,喊道:“沒有我沒有,我我我,你污蔑人…”

  王胖子不是個反應快的人,也不是什么有腦子的人。

  他此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趕緊出來和稀泥:“別啊,領導,你這是干什么?這你這是污蔑梨花…”

  “你也想被撤職?”錢進沖他獰笑,“你以為我狠下心來收拾你們兩個,你們馬主任會救你們命?”

  “告訴你王胖子,你們馬主任現在是稻草人救火,自身難保了!”

  王胖子打了個哆嗦,又急忙對婦女說:“梨花,快向領導道歉…”

  “不準道歉!”錢進厲聲說,“她被開除了,有意見可以去縣里找領導申訴!”

  公社所在地就那么小的地方。

  治安所也在旁邊。

  劉建國苦著臉到來,問道:“這又是什么事?我說錢進同志,你是打算把我們公社鬧個天翻地覆呀。”

  錢進怒道:“是你們要鬧我沒有清白!”

  “這女同志趁著我進入他們單位、趁著沒什么人她竟然對我耍流氓。”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下鄉工作之前我們市總社的易社長就跟我說了,到了公社一定要把褲腰帶看好,現在有些人為了進城是無所不用其極!”

  婦女嚎叫道:“我沒有,這是污蔑,他他他污蔑我!”

  錢進問劉建國:“我堂堂的25級干部,拿這種作風問題污蔑她?”

  “她頂多被你們批評一頓,我呢?我被上級領導知道了在基層有作風問題,以后上升的路子都被斬斷了!”

  劉建國點頭。

  是這么個道理。

  現在還沒有哪個領導干部會用作風問題開玩笑。

  特別是青年干部更不敢在男女問題上出事,更別說會自辱作風去誣陷個普通農村婦女。

  錢進又怒視王胖子:“你說,是不是她先去撕扯我衣服、她先嗷嗷亂叫的?”

  “告訴你,治安所領導在這里,咱們說話都得負責,否則最輕丟工作滾蛋回家,嚴重了得去坐牢接受社會主義教育!”

  王胖子臉上的肥肉哆嗦著,兩腮抖的跟沙皮狗似的。

  他最后一咬牙說:“是,是這么回事,是梨花先去撕扯人領導同志的。”

  這話是真的。

  但他知道梨花沒打算沖錢進耍流氓。

  壓根沒這個膽量呀。

  梨花也拿這點來爭辯,尖叫道:“我沒有沖你耍流氓…”

  錢進指著自己身上歪歪扭扭的衣領和皺皺巴巴的衣襟說道:“這不是你撕扯的?嗯?你沒有撕扯我衣服是不是?”

  梨花嚎啕大哭:“可我沒有耍流氓啊。”

  錢進問劉建國:“劉所長,她撕扯我衣服、扒拉我,她說她沒想著耍流氓?”

  劉建國看出錢進要把事情往大里鬧,只好把他們往治安所帶:

  “先去所里說吧,錢同志,不是什么大事,咱們先去所里吧…”

  王胖子在后頭弱弱的問:“領導,那我用不用去所里?”

  劉建國嘆氣說道:“你也得去。”

  王胖子有些尷尬的說:“我、我是問錢進領導,那什么,劉所,我們正在備戰春耕物資保障工作,我得趕緊去發帶魚,因為都有點臭了…”

  錢進說道:“這里劉所長最大,他讓你去你就去呀。還問我呢,剛才在里頭談公事的時候你怎么不問我?”

  王胖子只好說:“那我把帶魚先收拾一下,免得腥臭引來野貓出岔子。”

  “那你收拾好,任何岔子都得算你頭上。”錢進冷冰冰的補充一句。

  王胖子低頭進屋。

  錢進在后面說:“先把現有的帶魚按比例分配,缺的部分我會去縣供銷社查清楚。”

  “不管涉及到誰違法違規,一定要嚴查到底、嚴厲處分!”

  王胖子腰上跟救生圈一樣的肥肉忍不住哆嗦兩下子。

  他在屋里磨磨蹭蹭等到劉建國和錢進等人離開,然后立刻跑到供銷社,抓起主任辦公室那部老式搖把電話開始搖晃:

  “喂,總機,給我接縣招待所201…”

  錢進那邊在治安所里要求劉建國出接警記錄,然后他說:“我要把記錄交給縣里領導看,必須要免掉曹梨花這位女同志的工作!”

  梨花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哭哭啼啼的說:“領導我知道錯了,你大人大量…”

  “你不是知道自己錯了,你是知道自己要被撤職了。”錢進一語辛辣道破核心。

  劉建國和另外的治安員點頭。

  是這么個道理。

  梨花哭道:“領導你放我一馬,我實話實說,不是我要跟你頂牛,是他王胖子,是王胖子那狗草玩意兒指使我這么干的…”

  “他指使你沖我耍流氓?”錢進問道。

  梨花現在最恨的就是王胖子了。

  王胖子慫恿她以潑婦姿態收拾錢進,他還說錢進一個城里的小年輕沒有經驗,碰到婦女撒潑就會落荒而逃,他們好打個勝仗給馬主任看。

  結果錢進比她還能撒潑,還敢于往自己身上潑臟水連帶著污蔑她。

  讓她憤怒的是,王胖子害怕了,不但不給她說好話,還配合錢進一起污蔑她!

  這算什么事?

  內奸永遠比外敵更可惡!

  于是梨花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屎盆子往王胖子頭上扣:“對,是他王胖子指揮我這么干的。”

  “他是我領導,我不能不聽他的話!”

  劉建國不好糊弄。

  他是老治安員了,了解梨花的性子也了解王胖子的性子,更對供銷社和各分銷店的權力斗爭內情一清二楚。

  于是他帶走錢進低聲說:“給我個面子,錢進同志,今天的事就調解算了,別鬧大了。”

  錢進沉吟一下,正色說:“我回市里的時候,找領導打聽過劉所您的情況,我很尊重您。”

  “既然您這么吩咐了,我肯定聽您的。”

  錢進是實實在在打聽過劉建國的,也打聽了馬德福和公社書記康有勝等人。

  同樣,劉建國打聽過錢進。

  他知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卻得罪不得,因為人家在治安系統里名聲比在供銷系統更大,很多領導都知道他,有些領導還因為他立功來著。

  聽到錢進這么說,劉建國頓時大喜。

  然而錢進還有個要求。

  他回去告訴曹梨花:“劉所長讓我不要追究你責任了,他希望能幫咱倆調解矛盾。”

  “我愿意聽劉所長的話,但治安系統內部,我可以不追究你責任,咱們供銷系統里頭,我肯定要繼續追究的。”

  曹梨花的心情大起大落。

  剛開心又悲催,剛要笑又得哭。

  錢進繼續說:“不過你剛才說的話給我一些提示,或許你我沒有仇恨,是有人在背后搗鼓事,讓我們成為仇敵。”

  “對對對,就是這樣!”曹梨花急忙喊。

  錢進說道:“現在來看這個人是王胖子,那么我也可以改成收拾王胖子…”

  曹梨花幾乎要下跪:“領導你這話說到頭了,你得對著王胖子那個死人使勁,我真是聽他的。”

  “你不知道呀,領導,我日子過的很苦,我家里男人是個廢物,我只能求爺爺告奶奶在公社找了個活干,你別把我開了,你把我開了,我家里就完蛋了。”

  “我這次招惹你都是王胖子指使的,王胖子欺負我,王胖子他、他真的對我耍流氓來著——嗚嗚嗚…”

  說著她哭了起來。

  錢進這邊樂了。

  他本來想收拾這霸道娘們進行敲山震虎,結果好像可以直接敲虎了?

  本來不想多事的劉建國傻眼了。

  他頭皮發麻,說道:“曹梨花,你可不能亂說話呀。”

  錢進說道:“對,不能污蔑同志。”

  “如果王胖子真的對你有不軌之舉,那你跟我和劉所長說,我們給你做主。”

  “我不但要向上級領導反應開除王胖子,還會補償你,讓你去當食品店的負責人。”

  曹梨花抹著眼淚說:“領導我實話實說,你讓我當我也不敢當,這供銷社里頭不還是馬主任當家嗎?”

  “馬主任跟王胖子關系匪淺,他們倆關系好呀!”

  錢進斬釘截鐵的說:“這個你不用管,馬主任現在在哪里?”

  “你應該已經聽說過我和他之間的流言蜚語,我告訴你吧,你們的馬主任快要倒臺了!”

  他才不管后果呢。

  什么城府、什么謀劃,他統統不管,先過嘴癮再說!

  反正他有商城做依仗,反正他這輩子熟知國家發展大勢,反正他在泰山路已經有根基了!

  劉建國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這青年人太猛了吧!

  曹梨花看看劉建國又看看錢進。

  她是個沒什么見識的農村婦女,但也有些智慧。

  于是她迅速分析,錢進敢守著劉建國這樣的領導說馬德福要倒臺,而劉建國并沒有反駁也沒有警告錢進別亂說。

  那么再聯想錢進兩次揍了馬德福卻安然無恙反而逼得馬德福逃跑的現實…

  她深吸一口氣,當即做出決定:“領導,我要告王胖子!我要立功、要戴罪立功!”

  王胖子剛從供銷社出來,就看到兩個治安員一個勁找人打聽:

  “食品店的王胖子在哪里?你們有沒有看到他?”

  已經得到馬德福新安排的王胖子心情愉悅,他有對付錢進的招了。

  于是他樂呵呵的招手:“我在這里,怎么了?”

  兩個治安員看到他后眼睛一亮,對視一眼跑過來一前一后堵住他。

  王胖子感覺不對勁,不安的問道:“怎么了?文超,怎么了?”

  與他關系不錯的廖文超咳嗽一聲摁住他肩膀,低聲說:“老王,對不住了。”

  另一個治安員掏出手銬給他砸在手腕上:“走吧,王胖子,你被捕了,你涉嫌流氓罪,現在人證物證確鑿,你等著坐牢吧。”

  王胖子懵了:“怎、怎么回事?不是,你們搞什么?不是梨花耍流氓嗎?跟我啥事?”

  他又自作聰明的反應過來:“我知道了,肯定是那臭娘們說是我指使她耍流氓的…”

  “別說了,去所里配合調查吧。”廖文超沖他苦笑一聲,“老王看在以前吃你油餅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王胖子終于感到恐懼了。

  現實發展怎么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現在一切怎么跟馬德福電話里信心十足的安排完全不一樣?

  他被帶進治安所。

  錢進則精神抖擻的離開。

  劉建國出來送他,看到王胖子后臉色一沉,厲聲說:“把他送去審訊室,好好審問!”

  食品站的工作暫時無法開展了,錢進去醫藥站檢查藥品儲備。

  醫藥站不是公社衛生院,算是21世紀的藥房和半個獸醫站。

  這里銷售一些常見藥品,比如酵母片、氟哌酸、清涼油、山楂丸、甘草片、開塞露、藿香正氣水等等。

  公社醫療條件差,各個生產大隊有赤腳醫生,赤腳醫生需要什么藥不是去衛生院拿,而是從醫藥站來進貨。

  他們每個季度和每個月都會向醫藥站遞交采購單,通過醫藥站采購再交付給他們。

  另外有些公社沒有專門的獸醫站,于是獸醫會留在醫藥站里,畢竟醫藥站售賣的獸用藥品也多。

  字典公社便沒有獸醫站,這里醫藥站的站長叫李衛國,他是個瘦高個的獸醫,此時正在柜臺上整理藥瓶。

  “李站長,春季流行病預防藥品準備得怎么樣了?”錢進進門后問道。

  李衛國頭也不抬:“都按計劃準備好了,消瘟片、止瀉藥、紗布、酒精,一樣不少。”

  “帶我去庫房看看實物。”錢進說道。

  李衛國這才抬起頭,搓了搓手:“庫房鑰匙在保管員那兒,保管員他娘生病了,正好今天去城里看病,估計得明天才回來。”

  錢進笑了:“那么今天要是有人來采購藥品怎么辦?”

  李衛國解釋說:“我們貨架上都有藥,庫房里有的品種這里都有。”

  他看錢進的眼神帶著些不屑:

  這個都不懂還想跟馬德福對著干?

  錢進早已經從梨花口中得知消息,所有二級分銷站和生產大隊里的雙代店都已經聯合起來,他們在馬德福的指揮下要給錢進開展工作制造麻煩。

  所以他不生氣,繼續說:“那先把藥品清單給我看看。”

  李衛國慢吞吞地拉開抽屜,翻找半天才拿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喏,都記在這上面了。”

  錢進翻開筆記本,發現上面的記錄雜亂無章。

  有的藥品只寫了簡稱,數量也不明確。

  他指著一條記錄問:“這個‘消片200’是什么意思?是消瘟片200瓶嗎?”

  李衛國湊過來看了看:“啊,這個應該是200片,不是瓶。”

  “一片一片的數?”錢進提高了聲音,“公社雞鴨鵝加上豬馬牛羊兔子騾子的總共不得上萬數量,你準備200片消瘟片夠干什么用?”

  消瘟片不是給人吃的,是給家禽家畜用的,用來在春季防春瘟。

  李衛國不慌不忙地說:“錢同志,現在藥品緊張啊。縣醫藥公司就給了這么多,我們也沒辦法。”

  錢進合上筆記本:“縣里的調撥單呢?”

  “調撥單啊,”李衛國也支吾起來,“在馬主任那兒,他帶走了。”

  錢進盯著李衛國看了許久,慢慢笑了起來:“好好享受這幾天的好日子,我馬上就要下生產隊去調查你們醫藥站的工作開展情況。”

  李衛國對此渾不在意。

  你去查就查唄,自己又不在生產隊吃拿卡要,還能查出什么來?

  錢進拍拍他肩膀說:“明天等保管員回來再清點實物,另外你去打聽一下王胖子的下場。”

  李衛國皺皺眉頭。

  怎么回事?

  王胖子有什么下場?

  今天早上他還去王胖子那里買油條吃來著。

  錢進剛出醫藥站大門,又看見一個光明頂中年人閃身進入個小巷子。

  他認識這光明頂,對方是合作商店的負責人,名字叫于振峰,根據金海的評價,這是個很狡猾的人。

  此時這狡猾家伙鬼鬼祟祟地來找李衛國肯定沒有好事。

  他想了想,沒跟上去,而是快步走向公社辦公室,去找公社里負責跟供銷社打交道的經濟文書。

  字典公社的經濟文書叫張小強,此時正在刻蠟板要印刷什么宣傳材料。

  錢進進去看,發現是知青安置政策的內容。

  現在知青問題正成為國家發展過程中的一個大問題,因為隨著大量農村青年以高考方式進入城里,城里生活保障壓力驟增。

  同時等到大學生們在三四年后進入社會,城里的工作保障壓力又會很大。

  但知青回城又是全社會不得不面對的現實,以前知青們都難以回城,這事還能壓著辦。

  隨著一些知青通過高考回城、一些知青通過招工方式回城,留在鄉下的知青們已經坐不住了。

  他們都想回城。

  而宣傳材料卻是老一套,內容是要求字典公社的知青們要勇于為社會發展做貢獻,不要人云亦云總想回城等等,上面還列舉了幾個生產隊的知青榜樣,要求知青們向他們學習。

  錢進看了眼宣傳材料,張小強急忙用大紅紙給擋起來,問道:“錢同志,你來干什么?”

  “用這樣的材料去應付知青,會出問題的。”錢進好心好意的提醒張小強。

  他在城里接觸的全是知青,不管突擊隊還是搬運隊,里面主力全是知青。

  所以他了解知青們的性子,也知道他們情緒里蘊藏的爆炸力。

  捂蓋子已經捂不住了。

  張小強可不管,笑道:“這事不歸我管,我就是個印材料單文書。”

  “哦,錢同志你還沒說呢,你來干嘛?”

  錢進說道:“春耕在即,我們需要保障春耕的物資需求。”

  張小強覺得莫名其妙,他說道:“對呀,是這么回事。”

  錢進笑道:“可我們馬主任現在不在單位,蛇無頭不行,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對吧?”

  “對呀,”張小強再次下意識點頭,然后猛然反應過來,“你想在馬主任不在期間,當代主任?”

  錢進擺手:“不不不,張文書你可誤會我了,我一個新銷售員去爭這個干什么?”

  “是馬主任不在,各分銷單位又只認他的指揮,導致要耽誤開展春耕保障工作了。”

  張小強明白了:“你希望我幫你找回馬主任還是幫你去聯系分銷站那些負責人處理這件事?”

  錢進無奈的笑了。

  這位文書同志估計是在政府機關看多了勾心斗角、爭權奪利,又因為自己跟馬德福爭斗不斷,于是看到他后總把事情往爭斗上想。

  錢進緩和了語氣,說道:“張文書,這些事跟我無關,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只是個剛來的銷售員。”

  “你應該想一下,如果春耕物資出了問題,耽誤了生產,最后追查下來,背黑鍋的會是誰?”

  “是我嗎?是我一個銷售員來負責嗎?還是說馬主任來負責?”

  張小強張開口,最后點點頭。

  錢進繼續說:“你再想一下,春耕物資的保障出了問題,供銷系統追究我們,那政府里頭追究誰呢?”

  張小強面色一變,手里的鐵筆在蠟紙上無意識地劃著圈。

  錢進笑了笑,不再說話轉身而去。

  晚上他在屋頂漏了風的破宿舍里悠然看星空,外面有人敲門:

  “錢進同志,是我,張小強。”

  文書的聲音壓得很低:“錢同志,我有話跟你說。”

  錢進剛打開門。

  張小強就閃了進來,另外他身后還跟著個人。

  一個小個子中年人。

  錢進疑惑的看向中年人。

  張小強介紹說:“這是八牛大隊雙代店的張民生,我本家的堂哥,他說有要事找你。”

  錢進問道:“張同志,有什么事嗎?”

  張民生手里捏著一個信封,聲音有些發抖:“這是馬主任今天讓人捎過來的,我我我覺得,我覺得得叫你看看。”

  錢進接過信封,里面是一張便條,上面寫著:

  按原計劃行事,務必讓錢進知難而退。縣里已有安排,不必擔心。

  落款畫了一匹老馬。

  便條下面,還有一份縣招待所印字。

  錢進看著這封信就笑了。

  馬德福真行。

  遙控指揮對付自己,這是真要跟自己死扛了。

  他問道:“張同志,這上面的‘原計劃’是什么意思?”

  張民生搖搖頭:“我確實不知道,錢進同志,小強是我弟,他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堂哥很老實。”張小強說道,“他本來是公社的獸醫,應該在醫藥站當站長。”

  “結果不知道怎么回事,馬主任把他給撤職了,為了補償,允許他在大隊開了個雙代店當代銷員。”

  “可開雙代店哪里比得上在醫藥站呀?一般人碰到這種事早鬧騰起來了,我當時也想問問馬主任怎么回事,結果我哥不讓我問,他不愿意得罪人。”

  雙代店全稱是代購代銷店,現在這些年國家實行計劃經濟市場,然后農村基層的供銷社就與生產大隊合作建立了這種商業網點,任務是“代銷工業品、代購農副產品”,所以叫雙代店。

  一般來說在合作過程中,生產大隊提供場地和人員,供銷社提供資金、商品及業務指導,形成“亦農亦商”管理模式。

  代銷員由大隊選派識字、會算的村民擔任,接受供銷社和大隊雙重領導。

  所以在雙代店當代銷員比不上在公社當醫藥站站長,因為代銷員本質上還是個農民,還要參加集體勞動。

  只有在勞動結束后,代銷員才會回到雙代店進行營業。

  錢進心里盤算,然后點頭:“這事我心里有數了,馬主任任人唯親呀,恐怕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有什么經濟犯罪交易呢。”

  “這樣,張同志你先趕緊回去,就當沒有來找過我。”

  “你繼續按部就班忙你的,其他的交給我來辦。”

  他又對張小強點頭:“我會給你們兄弟一個交代的。”

  張小強說道:“春耕物資保障方面,咱們應該怎么辦?”

  錢進拍了拍這張紙笑道:“很簡單,讓該負責的人來負責。”

  “你也等著瞧吧,有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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