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托尼今天首次露出震驚的表情,隨即變得嚴肅。
亨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笑著說道:“你看,你以為你站到更高的地方,可以有更寬廣的視野。事實上,在你的視野里頭依舊存在著盲區,你沒發現我的事情。對吧。”
“所以說,你現在成為殺手了?”托尼翹起腿,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警戒的態度相當明顯。
亨利則是搖頭說道:“不不不,大陸酒店是一個體系,里面有很多工作。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成為槍手,去接下殺人任務的。”
“你不要告訴我,他們還負責尋找小狗,拯救小貓之類的工作。”
“據我所知,你愿意出十萬釖懸賞的話,也不是不行。”亨利老實說道。
托尼想了想,還是決定問清楚些。“這是怎么一回事?挑能說的跟我說說。”
亨利答道:“大陸酒店就是一個中介性質的平臺,除了契約槍手之外,還有圍繞著這項工作所衍生的一連串服務項目。
“像是有人受傷了,這些人又不能直接送醫院,當然要有醫療人員可以進行處理。工作完成了,要有人打掃環境,湮滅證據和尸體,以免被警察纏上,這也要有專業人員負責。
“假如有人目擊了,或打電話報警,事情有鬧大趨勢,這時也要有人出面控制輿情。當然也有關于目標的情報收集,還有賣槍的,搞訂制防彈衣的。
“總之大陸酒店的工作有方方面面,不是只有拿著槍,跑到某人面前,奪走他可能無辜,也有可能不那么無辜的生命。”
托尼的臉色稍微和緩,問道:“所以你是負責打掃善后的那種人?”
“我是誰中槍了,我幫忙止血、挖子彈的那種人。”亨利老實說道。
似乎只要不是親自開槍殺人,對托尼來說就還算有救。他抱怨道:“你怎么會加入那邊,也不去找個正經工作?”
“被FBI坑啰。”亨利把自己被FBI送去給麥克·荷頓州議員,結果大陸酒店的槍手大舉來襲,自己被俘虜的事情說了一遍。
亨利又說道:“反正荷頓州議員全家死光了,連他的保鑣都沒剩下,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不用想都知道,我會被警方怎樣針對。
“除了逃跑,逃到誰也捉不到我的地方。要是我還想過著正常人的生活,總要想辦法解決來自FBI的問題嘛。最簡單的手段,就是找個對方會忌憚的靠山啰。”
托尼不滿地說道:“你就沒想過找我幫忙?”
雙手一攤,亨利說道:“我不想賣身,我也就沒有足夠的籌碼找上你。大陸酒店會成為我的選項,就是因為他們接受交易。
“也許在一些人眼中,不見得算公平。就譬如我的情形,付出的勞務也不算少,但我依然被FBI記掛著,而不是直接把我從名單中拿掉。
“至少日常生活里,我不用被那群人模狗樣,穿著西裝的家伙盯上。天天跟監,或是被天天找麻煩。”
抬起下巴,托尼高傲地說道:“現在我來了,你可以放棄掉大陸酒店那邊的事情,來我這里工作。我可以保證,第二天,你在FBI上的檔案就會是干凈的。”
“呵呵。”亨利譏笑說道:“這就是我想強調的事情。你以為你掌握了一切,但其實還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呀。
“你希望我做的事情,除了要找到第二個打不死的人不那么容易外,我相信以你的能量,那個位置不可能沒有替代人選。
“然而我現在待的位置,剛好就是你的盲區。你不覺得我繼續待在原本的地方,對你的幫助會比成為臺面上的一個人物還要大嗎?”
跟各種老奸巨猾的老頭老太打過交道,托尼·史塔克早就不是被忽悠幾句,就迷迷糊糊的大學生了。他瞇著眼,盯著眼前之人,片刻,后說道:
“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幫我做事,印上史塔克的印記。因為按照你的邏輯,你現在的位置,我大可去收買一個人就好。
“假如大陸酒店的做事態度那么干脆,用交易的方式就能解決大部分需求。我相信我能在里頭,找到一個比你更盡責的幫手。
“但是你不會以為找你來當史塔克影業的執行長,是我一拍腦袋想出來的答案吧。算了,跟你解釋那么多,你沒興趣也沒有用。就這樣吧。”
亨利卻是露出贊賞的表情,說道:“不錯嘛。看來這兩年的歷練,讓你不再像個天真的學生一樣,單純地以為自己的生活是理所當然的,道理就只有一個面相。”
“法克!閉嘴!我們的交情沒有好到我可以忍受這種諷刺的程度。”大少爺生氣地說道。
“好吧,我道歉。”亨利舉起雙手示弱,并繼續說道:“這樣吧,我換一個問題。你想做什么?”
大少爺生氣地問:“什么叫我想做什么?”
亨利反問道:“你懷疑你父母的車禍不單純,甚至你自己身上也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要從那個同樣不單純的地方下手。最終查出答案后,你想做什么?
“假如是他們做的,你要復仇?假如不是他們做的,你會秉持著公理與正義,給予他們應得的法律制裁嗎?
“還是你會無視調查出來的糟心事,睜只眼、閉只眼,就為了維護你那個圈子的規矩?這一切是某個人做的,還是集體意志的結論,有沒有不同?
“還是說這一切跟你父母無關,你只是想剮去社會的毒瘤,重建一個有著善良風俗的社會架構?又或者,你根本什么都沒想,就只是想追逐一個答案而已?”
看著一臉茫然的托尼大少爺,亨利笑著說道:“我見過太多說希望過著更好的生活,結果一頭栽進追逐金錢的漩渦,從而放棄生活的人。
“最可笑的是,這些人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有他的家人幫忙揮霍。為了各種理由,忽視家庭,忽視妻子,也忽視親情。
“到最后人也空,財也空,依然是什么都沒有。同樣的情形,你自己也意識到你要做的事情有風險,甚至危及生命。那么你的目的值不值得承擔這樣的風險?
“還是說你要拿捏著這些人的把柄,換你來當這個國王?屠龍的目的是為了成為唯一的惡龍,是這樣嗎?”
亨利站起身,彎下腰,離坐著的托尼·史塔克耳朵靠得非常近,壓低聲音說道:“最后一個問題,這些事情是出于你自己的想法,還是有人慫恿而你卻不自知?
“假如是后者,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樣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沖鋒在前。而那個人會堅定支持你的立場嗎?還是說你成為被犧牲的那一個時,他們一樣有收獲。
“假如是前者,我建議你再多想想。我可不想陪你玩到最后,成了被你拋棄的棄子。說白了,在那種層級的博弈面前,我可以毫無保留的相信你嗎?
“請仔細想想這個問題,托尼·史塔克先生。做不到的事情,可不要輕易答應喔。會敗光自己不多的人品。”
說完,亨利拿起桌上的筆型干擾器,拋給了托尼·史塔克,說道:“這小玩意兒沒電啰。今天的談話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