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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奔襲

  安慶府。

  “夠了,本王不想聽你們吵架!”

  看著陷入爭吵的諸將,寧王忍不住怒斥道。

  大虞從藩王傳承到現在,手中早就沒有了權力。

  為了避嫌,平常也很少和地方官員來往。

  可現在不行,叛軍馬上就要圍城了,再咸魚下去就成了死魚。

  自白蓮教叛亂爆發以來,死去的親王郡王,都快逼近兩位數。

  可惜訓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室內爆發的爭吵,主要在于諸將互不隸屬。

  對安慶府來說,浙江、南直隸的援軍都是客軍,偏偏朝廷沒有任命總指揮。

  并非兵部失誤,純粹是這幫家伙,在執行命令的時候發揮了主觀能動性。

  原本朝廷的命令是讓他們馳援九江,聽從江西巡撫的調遣。

  磨磨蹭蹭走到安慶,九江府就丟了,九江保衛戰變成了安慶保衛戰。

  安慶府不是江西的轄區,擔責聯軍統帥的江西巡撫,自然不會跑過來指揮作戰。

  按照以文御武的傳統,發生了這種變故,作為地方上最高文官的安慶知府,應該接管指揮權。

  可惜現任安慶知府不中用,聽到叛軍打過來的消息,直接被嚇暈了過去,至今臥病不起。

  沒有夠份量的文官督師,一眾客軍武將互不相讓,圍繞著聯軍指揮權發生了爭執。

  如果沒有李牧擔任三省聯軍主將的先例,估摸著大家也不會爭的這么激烈。

  現在有了成功案例,一個個都不甘于寂寞。

  對在場的總兵、都指揮使們來說,更進一步的機會太過難得。

  不光陸師將領參與爭奪,就連水師將領也不甘寂寞。

  所有人都清楚,誰拿到了聯軍總指揮的位置,誰就更有機會向前邁進一步。

  單純升職,還不足以他們這么拼,可架不住邁出這一步之后,就有可能獲得爵位。

  永寧帝曾私底下表態過,要對圍剿白蓮教叛軍的大功臣予以重賞。

  大虞朝這么窮,皇帝口中的重賞,肯定不可能是錢財。

  不是錢財,那么剩下的就是官爵。

  官職頂多虛銜,再往上的常設武職,都在勛貴手中。

  憑白無故的,皇帝也不可能讓人家騰位置。

  能夠配得上“重賞”二字,唯有爵位。

  現在不是開國初年,朝廷在爵位上非常吝嗇。

  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怕是平定遼東,才能夠獲得爵位。

  毫無疑問,對一眾南方武將來說,遼東就是地獄副本。

  光氣候就能把人折騰死,大家不可能往坑里跳,也不認為朝廷能夠平定遼東。

  最少永寧一朝,看不到平定遼東的希望。

  “王爺,大家爭執不下,要不然您來擔任聯軍指揮?”

  杭州總兵曾志遠不爽的回應道。

  藩王地位尊貴不假,在政治上的話語權,卻可以忽略不計。

  論起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眼前這位寧王,還趕不上他們這些總兵。

  給皇室的面子,才讓寧王坐在了主位上,不等于大家就要聽從寧王發號施令。

  “休要胡說八道!

  本王豈是逾越之人!

  爾等還不趕緊拿出守城之策,若是讓叛軍破了城,你們…”

  一陣怒罵之后,面子上掛不住的寧王,直接拂袖而去。

  聯軍總指揮的位置,誰都可以坐,唯獨宗室藩王不行。

  朝廷對藩王的忌憚,比武將還要更勝一籌。

  現在的親王郡王們,除了府中那些家丁侍衛外,一個兵都不敢多招。

  總的來說,大虞朝的藩王可以欺男霸女,可以巧取豪奪,唯獨不允許有大志向。

  甚至小志向也不行,他們從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命運,吃喝玩樂、混吃等死。

  稍微有所逾越,立即就會招致御史的彈劾。

  “殿下,既然離開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關于聯軍總指揮的問題,我想兵部那邊自有考慮。

  京師路遠,時間上來不及,南京兵部可就在跟前。”

  秦興昌臉色陰沉的說道。

  作為東道主,他這個安慶總兵,本來最有機會拿得總指揮的位置。

  怎奈平時空餉吃的太多,不光兵員缺額嚴重,麾下軍隊的戰斗力也堪憂。

  名義上是一鎮總兵,真實戰兵數字不足一衛。

  實力不濟,自然壓不住各路大軍。

  在之前的爭吵中,就沒少受嘲諷。

  知道自己沒有機會,那就索性掀桌子,把決策權交給上面。

  最后花落誰家,那就各憑本事。

  不過在秦興昌看來,大家上位的概率都很低。

  拋開以文御武的國策不提,聚集在這里的諸將都缺乏戰功,在軍中的威望壓不住拼湊起來的聯軍。

  任命一位無法服眾的主將,還不如派一名文官大員過來指揮,最少可以減少很多內部矛盾。

  永州城下,李牧正拿著望遠鏡,眺望著遠方的城墻。

  “傳令下去,讓工兵尋找適合挖土作業的地段,把地道挖到城墻下面去。”

  李牧平靜的下令道。

  叛軍可以挖地道炸城墻,他自然也可以效仿。

  能不能攻破敵城不知道,反正攻城的架勢,要給做足了。

  佯攻打的越真實,偷襲衡陽的成功率就越高。

  除了和叛軍斗智斗勇,還要看老天爺是否給面子。

  看湘江的水位就知道,現在正處于豐水期,突然天降暴雨也是有可能的。

  敢推動這次行動,那是欽天監的官員,向他保證最近不會有大雨。

  沒有科技手段,觀測天象太玄學了,準確率多高李牧的心里完全沒底。

  敢冒險進攻衡陽,那是因為他對麾下的將士有信心。

  訓練那么長時間,士兵的耐力要超過同時期其他軍隊。

  縱使打不過敵軍,也能夠跑得過敵軍。

  這一點在前面的行動中,就和官軍同僚們比過。

  急行軍的時候,福建廣東的軍隊,沒有一支能跟上。

  “遵命!”

  說完,衛兵立即行動起來。

  “大人,從目前搜集到的情報來看,叛軍沒有調頭圍攻南昌,而是直接殺向了安慶。

  倘若安慶有失,那么南京就危險了。

  一旦叛軍殺到長江下游,揚州府恐怕也不安全。

  留守在揚州的軍隊數量太少,怕是無力阻擋叛軍的兵鋒。

  揚州知府和當地士紳紛紛來信,希望您能派出一支軍隊回援揚州。

  我們在揚州有大量的產業,因為產權是租借的緣故,沒法進行變現。

  加上夫人也在那邊,您看是否答應他們?”

  蘭林杰上前詢問道。

  自從李牧調任廣西之后,留在揚州的那些產業,就成了各方窺視的對象。

  能夠保住那些產業,除了留守的軍隊外,最重要的還是他夫人在那邊坐鎮。

  有鎮遠侯府和成國公府兩家的招牌在,誰也不敢充當出頭鳥。

  不過私底下的小動作,就一直沒有斷過。

  一個個都恨不得,李牧趕緊滾蛋。

  沒有任何意外,伸出來的爪子,都被留守的軍隊剁掉了。

  前前后后,砍了幾百顆人頭,才震懾住了這些豺狼虎豹。

  因為殺戮太狠的緣故,一度還和揚州府那邊鬧的非常僵。

  風水輪流轉。

  隨著叛軍的逼近,揚州的士紳官員們,一下子想起他李某人的好來。

  占據了大量的利益是不假,可架不住有安全感。

  揚州營南下之后,打出來的戰績,可是震驚了大虞朝。

  “先敷衍應付著,安排人把我們囤積在揚州的物資,盡快運送出來。

  田地、礦產,這些搬不走的東西,必要的時候可以舍棄。

  一旦安慶淪陷,就把留守的軍隊,以及士卒們的家眷全部轉移到廣西。

  夫人那邊,我會親自書信一封。

  究竟是隨船隊南下廣西,還是回京師暫避,我會和她商議。

  蘭先生,你如果沒有別的安排,也可以先把族人接到兩廣暫避。”

  李牧當即安排道。

  白蓮圣國的表現,太過出乎預料。

  正常情況下,叛軍這種草臺班子,都沒什么戰略眼光。

  能夠看到的,只有自家門前的一畝三分地,根本沒有大局觀。

  要么是被官軍追著打,要么就是自己胡打一通。

  等朝廷反應過來后,可以輕松把他們剿滅。

  白蓮教叛軍不一樣,這幫造反的家伙,一開始就有明確目標。

  在廣西造反成功后,沒有安于享樂,而是不斷的對外擴張。

  為了戰略需要,甚至可以放棄自家的老巢。

  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兩廣,說舍棄就真給舍棄,這份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如果江南地區的官員,還是忙著勾心斗角,搞不好真的會出事。

  “周百戶,你確定衡陽城內,有我們的人?”

  朱靖宇關心的問道。

  為了隱藏蹤跡,大軍晝伏夜出不說,還脫下了軍裝。

  不注意的話,還以為是從某個角落里冒出來的義軍。

  這樣的隊伍,在白蓮教的治下,也不是第一次出現。

  通常遇上這種義軍,白蓮教采取的措施,都是收編起來。

  “朱大人,這種要命的事情,下官怎么敢胡謅。

  不過我們的人,在城內地位不高。

  指望他們從內部奪取城門,幾乎是不可能的!”

  周百戶當即回答道。

  事實上,混入衡陽城的,并不是他安插的探子,而是曾經錦衣衛的舊人。

  朝廷裁撤錦衣衛,讓這些人沒有了生計,又要面臨文官的報復。

  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活著,白蓮圣國打來之后,一些人干脆投奔了叛軍。

  不過加入叛軍的隊伍之后,他們的日子一樣不好過。

  沒有法子,錦衣衛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

  別說是加以重用,沒把他們當奸細砍了,都算是運氣不錯。

  并非叛軍翻臉不認人,主要是永寧帝朝令夕改,又恢復了錦衣衛的建制。

  許多躲過文官報復的錦衣衛,又重新穿上了飛龍服,繼續為大虞朝效力。

  過的不順心,又遇到了故人策反,重回朝廷的懷抱也就不奇怪了。

  “此事簡單,他們只需提供掩護,我們安排一隊人馬,扮作商隊護衛混入城中。

  等到黃昏時分,我們里應外合,直接奪取城池!”

  朱靖宇拍著大腿說道。

  不敢冒然行動,那是缺乏情報支持。

  如果城內有內線配合,那就不一樣了。

  只要能夠奪取衡陽,探子是怎么來的,他并不關心。

  “可以!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這一次我親自帶隊。

  不過既然是商隊,那么就不能是長槍兵,你安排一些用刀的士卒隨我行動。

  我找人搜集一些飛鏢、弩箭,讓戲演的更像一些。”

  周百戶想了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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