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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真淳妖女、道門大會?

  夏姝去掌燈,晏秋去倒水。

  兩小道童洋溢著喜悅,腳步輕快,忙完后又湊了過來,各拽著師兄一只胳膊。

  時隔數月,此時有好多話想說。

  周奕心下也很高興,卻要分輕重緩急,簡單聊幾句,便在兩小背后拍了拍。

  “回頭再與你們說,先去睡覺。”

  兩人不情愿。

  晏秋頗為不舍,還是夏姝先一步站起拽了拽了他:

  “師兄,依娜姐姐,你們聊吧。”

  他們各回房間,但沒了睡意,多半也是睡不著的。

  阿茹依娜不知在想什么,盯著院中的那盞燈籠微微發愣。

  周奕覺得稀奇,她往常總是一副清冷模樣,對什么事都漠不關心,這會兒卻顯得有些多愁善感。

  感受到他的目光,依娜才將轉過神來。

  “江淮那邊的事順利嗎?”

  周奕嗯了一聲:“先不說外邊,你方才那話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人尋到了此地。”

  “是。”

  阿茹依娜目色微沉:“約摸一個多月前,有人踩上這片屋瓦。”

  “沖著你來的?”

  “他并不知曉我在此地,應是查探楊大龍頭所在,誤入這里,我本不想引他注意,沒想到,他竟落入院中查探。”

  周奕壓低話音:“后來呢?”

  “我殺了他。”

  少女挪步到院前:

  “從他死前顯露的武功來看,正是尊教中的護教高手,若非夏姝晏秋他們兩個吸引這人注意,我很難留下他。”

  “之后一段時間,我感受到更多人在城中查探。”

  “十多日前,有人夜晚闖入這里,好在那人沒作細查,匆匆走了。”

  “今夜不知是你回來,我以為又是教中來人。”

  見她面含憔悴,周奕微微皺眉,鎖著一股怒意。

  這大明尊教高手極多,善母帶人圍殺邪王時,能隨意調動數十位一流高手。

  可那是邪王,他有不死印法與幻魔身法兩大奇功,不懼群戰。

如今這份壓力來到南陽  可想而知她為何憔悴了。

  “你可有告知楊鎮?”

  “我傳訊給他,只說有人盯著南陽幫,叫他留心。這邊說出來也只能叫他徒增煩惱,教中高手就在附近,他若多派人手至此,反倒容易被人察覺。

  而且,楊大龍頭處境艱難,不能再叫他分心。”

  周奕不再多問:

  “大明尊教那些人,我會把他們趕出南陽。”

  “你安心去休息,不必再和衣而眠。”

  少女看了他一眼,并未挪步:

  “你功力雖然有進,但碰到善母大尊,絕不可正面相斗。還有一人,便是五明子之首妙空明子。

  他叫烈瑕,武功非常高,為人狡詐,一定要當心。”

  她還有好些話要叮囑,卻不及說出,忽然一團白影閃近。

  雙腿一輕,已被人橫著抱起。

  走過幾步,回到屋中。

  她被放在床榻上,接著腳步聲轉出,屋門一關,聽到一記掌風。

  從門縫處擠來的幾縷燈火光芒,暗了下去。

  連院中的燈籠,也熄滅了。

  無盡的黑暗中,少女閉上眼眸,聽著屋頂上的踩瓦聲,很快就進入熟睡當中。

  這是她近幾個月,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周奕站在屋頂,環顧四周,這處小院位于南陽幫之東,較為隱蔽。

  能查到這里,可見南陽幫被盯得有多狠。

  大尊、善母、陰后、還有佛門的四個大和尚,這些人全是天下間的頂級高手。

  若正面單人相斗,以自己現在的功力,一個都打不過。

  想把他們一齊處理了,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從冠軍城的事不難看出。

  圣地攻打棺宮,大明尊教與陰癸派都在隔岸觀火。

  可見,三大宗各有心算。

  加上棺宮,等于是四大勢力纏斗。

  周奕在屋頂踱步,仰望清月星斗,逐漸理清頭緒。

  還好有周老嘆這盞明燈在冠軍城發光,否則,南陽郡城若被幾家針對,恐怕已是亂成一團。

  他有了一些思路。

  忽然聽到一聲異響,舉目朝西邊望去。

  破風聲!

  一聽是南陽幫那邊傳來的動靜,周奕腳下一點,竄了出去。

  幾個起落間,越來越近。

  南陽幫內,起先有人追擊,但沒出幫門,他們就放棄了,看來只想驚走對方。

  周奕看得很清,前方四十丈許,正有一道黑影。

  此人速度極快,直奔城北方向。

  當下郡城內太多恐怖人物,周奕可不敢往人家的老巢追。

  但心中有一團火氣,這時發足一點,驚云神游全然展開,白影在樓宇間閃爍,風聲全部響在身后!

  那黑衣人顯然是察覺到了。

  他回頭一望,雙目陡生惴恐之色。

  怎么城內還有這樣的恐怖人物。

  他哪里敢多想,用出全部功力,真氣一口接一口,穿巷過街,亡命飛逃。

  可叫人絕望,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再無辦法,把心一橫,腳踏巷壁忽然反身出掌!

  灼熱掌風隔空發勁,屋瓦掀飛,熱風撲面勁力沖襲而來。

  黑衣人眼中,見那白衣身法不停。

  袖子一翻,一掌打來。

  這一掌非同小可,周奕不僅用了老馬給的列缺、云門兩大氣竅集合的破氣之法,還在驚云神游的基礎上,將涌泉中玄真之氣狂抽而出。

  含怒一擊,排云之間,像是傳來雷轟之聲。

  隔空發勁,功力對比最是明顯。

  黑衣人的灼熱掌力登時崩散瓦解,瓦片熱風四下倒卷。

  他氣息大亂,原地翻滾。

  “轟”一聲,滾動之前那處石灰炸裂,他也在邊緣處被掌風波及,受了內傷。

  白衣欺身而來,他先詐伏不動。

  突然左手丟出淬毒暗器,右袖掉出短刃輕拿掌心,配合暗器封鎖身位,短刃如靈蛇一般刺出!

  那刃光上下翻動,靈動巧妙。

  更有無比速度,刺破空氣!

  周奕二指聚集罡氣,將仙鶴手空手奪白刃之巧化繁為簡,配合強大眼力,用在兩指之上。

  手臂衣袖迭出幻影,能看到后邊的影子追著前邊的影子,手臂層層迭影,眼花繚亂,夢幻非常。

  只等影子合一,那黑衣人露出驚悚之色!

  他的短刃,竟被人以兩指生生夾住!

  順著短刃,一股寒氣直沖體內,他方才用氣過猛,這時反應已慢數茬,霎時間眉眼飛霜,額頭滾下的汗珠都成冰而凍。

  被天霜寒氣侵入,氣血凝滯,動作立時變慢。

  短刃拿捏不住掉落下來,跟著雙腳離地,咽喉一痛,已被來人抓著喉嚨提起身來。

  生死,全在對方掌控之下。

  那黑衣人卻并不懼怕,厲聲問道:

  “你你是什么.人?”

  說話的,竟是個女聲。

  “不認識我?大尊善母不是在找我嗎?”

  周奕詐她一下,果然是大明尊教的人。

  她不算笨,也了解南陽各大勢力,只是此時說話有些吃力:

  “難怪.你是五莊觀主”

  “正是貧道,你去南陽幫做什么?大尊善母又在何處?”

  “嘿嘿.你休想知道,我今殘軀,何有所惜,你既回南陽.也早晚要死.”

  說話間,她面色轉黑,顯然是咬碎口中之毒。

  周奕見狀,將她朝道旁一丟,那女人目露奇光,無懼死亡,入魔一般瘋狂念道:

  “你可知道此世未立之前,凈風、善母二光明使入于黑暗無明境界,拔擢”

  “呃!”

  她正念著叫人心中發毛的邪祟經文,周奕一掌碎她心脈,將她直接打斷。

  “啰嗦,這毒發作得也太慢。”

  周奕在她身上翻找一通,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找到。

  這大明尊教的人邪門得很。

  善母蠱惑人心的手段也著實了得,除了教中頂層,剩余這幫人,一個比一個瘋狂。

  兩相對比,周老嘆從娑布羅干中研究出來的東西,反而更高明。

  而且還能吸一點煞氣。

  周奕蹲下來,運氣在她天頂竅、膻中竅查探一番。

  幻想破滅。

  人死氣散,大明尊教的武學,一樣如此。

  朝城北望去一眼,周奕想了想,沒去追查大明尊教的藏身地,回身朝南陽幫去了。

  本不想打擾楊大龍頭歇息。

  此時南陽幫鬧出動靜,大龍頭恐怕已經醒轉。

  他對南陽幫布局很熟,很快就找到了楊鎮居所,里面亮著燈,還有好幾道人影。

  豎耳靜聽,少頃,周奕直接從屋頂落下。

  腳步聲響起瞬間,便聽到屋中傳來拔動兵器之聲,范乃堂執刀極速沖出,吼喝聲沒來得及出口,身形在門口猛得一頓。

  表情一呆,看向門口。

  后邊三人亦是如此。

  他們正憂心忡忡,可看到屋外來人瞬間,心中緊繃的弦,一下子松了一截。

  像是把一直壓在胸口上的石頭搬開了。

  楊鎮疲憊的臉上露出許久難見的笑容。

  蘇運和孟得功對視一眼:“總算熬到頭了。”

  楊鎮迎上前:“天師,可還安好。”

  “我好得很,就是難為你們了。”周奕聲帶歉意,知道他們有多難做。

  四人只是一笑,并未訴苦。

  他們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暗自感慨。

  清流附近的事早傳入南陽。

  江淮大都督威服江北,斬殺十五大賊,大敗魔門宗師,飲馬淮水,乃是近來江湖上最具風采的人物。

  范乃堂忽然反應過來:“方才我追那窺伺之人出去,又聽到一陣急促至極的風聲,難道正是天師?”

  “嗯,是我。”

  周奕一邊往屋內走一邊說:“她是大明尊教的人,已被我殺了,不過沒能從她口中問出什么。”

  楊鎮撫著長須:

  “這些大教底蘊雄厚,敢來幫中探查的無一不是高手,實在難纏。”

  “不瞞天師,我們此前從未殺掉過前來窺伺的探子,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敢大肆布局對他們動手。”

  夾縫中做人,是這樣的。

  周奕與他們一道入屋,蘇運倒來一杯茶水。

  胡亂喝上幾口,便聊起正事。

  “圣地之人呢?”

  “在城內的香嚴寺,戒塵大師在招待他們。”

  周奕對戒塵大師有印象,當時就在這府上,還一道對付過棺宮薪柴。

  “幾位圣僧,還在城內嗎?”

  楊鎮道:“有兩位回去了,唯有智慧大師還在城內。”

  周奕不敢有半分小覷。

  天臺宗的智慧大師,在四大圣僧中以佛門心法見長,招式蘊含禪意,論武功,排名靠后,但也是能與陰后匹敵的頂級高手。

  “他們現在是什么態度?”

  “這”

  楊鎮露出糾結之色:“方才我們正商議此事,難做決斷。”

  “此番圣地攻打棺宮,倘若放到城外,三大圣僧與諸多佛門高手,足以將棺宮打散。邪極宗這些人想活下來,只能逃跑。

  “這冠軍城難纏的地方在于,不僅有棺宮高手,更有朱粲麾下大軍。”

  “佛門吃了虧,也意識到了問題。想拿下這鐵桶一般的冠軍城,須得借兵,要么是南陽之兵,要么是襄陽之兵。”

  楊鎮看向周奕:“智慧大師的意思是,叫我整頓南陽兵馬,與他一道攻打冠軍城。”

  “哦?”

  周奕思忖一番,感覺有點奇怪:“佛門這么大火氣,要和邪極宗打到底?”

  “其實不然。”

  楊鎮道:

  “智慧大師想將已經入魔的‘不貪’帶出冠軍,因周老嘆受了氣,正用這位凈念禪院的金剛羞辱佛門。嘲諷成佛不如成魔,說那不貪是大徹大悟。

  此番心境變化,領悟真諦,成就魔門宗師。”

  周奕微微搖頭,難怪圣僧要生氣,老嘆純搞人心態。

  “倘若我們不出兵,又會怎樣?”

  “智慧大師說,如果我們視若無睹,便不再理會南陽之事,他們會返回東都。”

  楊鎮露出一絲無奈:

  “他們一走,棺宮有什么反應尚且不清楚,陰癸派與大明尊教,必然會走到明面上。襄陽大龍頭錢獨關,已把人帶入新野,我們分身乏術,沒法理會。

  最近處,便是大明尊教。

  這些人就在城北,倘若花些時間,一定能找出他們的藏身之地,但現在有心無力,我擔心城內生變,局勢脫離掌控,便沒有打草驚蛇。”

  屋中四人,全都矚目在周奕身上。

  南陽幫不缺人手,但沒有頂級高手與他們對話。

  天師一回來,那就不一樣了。

  周奕想了想,先給他們一顆定心丸:

  “這次不僅我一人回來,還有幾位道門朋友特來相助。眼下危機四伏,卻也不是沒有解法。”

  楊鎮想到他在江淮得意,擔心他年輕氣盛,不由提醒一句:

  “天師的功力雖是一日千里,但修煉日短,此時與他們正面較力,大不劃算,最好還是懷柔之策,將時間往后拖延。

  一點委屈,也不是不能受得。我們幾個,這些天早就習慣了。”

  范乃堂三人豈能不懂。

  短短兩年他們可是親眼見證了什么叫“一日千里”。

  三人一齊拱手:“大龍頭說的不錯,天師當以自身為重!”

  周奕感受到他們的關切,一臉認真道:

  “放心,我不會自陷險境,但也要幫幾位兄弟解一口悶氣!”

  四人見他情真意切,心中生暖,只覺沒有看錯人。

  “圣僧要我們何時答復?”

  “佛門高手正在香嚴寺養傷,現在算來,還有八日。屆時沒有確切答復,他們就要啟程返回東都。”

  楊鎮又加了一句:“這其中,還有一層要我服威的意思。”

  南陽郡這么重要的地方,關乎佛門大計,不用楊鎮開口,周奕便猜到了。

  寧散人、四大圣僧、梵清惠、了空.對了,還有梵清惠的舔狗武林判官。

  只這幫頂級高手加在一起,就已是龐然大物。

  周奕又問一句:“慈航圣女來了沒有?”

  “來了,圣女就在香嚴寺。”

  “好,八日后,我來與他們談。”

  周奕敲定計劃,又與他們說了一些繁瑣細節。

  不多時,從南陽幫離開,直奔梅塢巷。

  夜晚梅塢巷靜悄悄的。

  這地方平日里會安排人守夜,今日竟一個人沒有。

  倘若不是從楊鎮口中得知陳老謀的消息,恐怕要以為陳老謀已經涼了。

  茶鋪內,一個人沒有。

  周奕只得放棄,準備明日再來找尋。

  回到晏秋他們所在的小院中歇了一夜,翌日上午,周奕養足精神,又去梅塢巷。

  依然沒見到陳老謀。

  但卻碰到個鯤幫幫眾,這才得知,鯤幫新換駐地位置,連楊鎮都來不及通知。

  看來是遇到麻煩事了。

  周奕正朝巷外走,忽生感知,明白陳老謀為何要搬家。

  他眉色一暗,對于身后這道目光不予理會。

  沿著南陽街朝中心去,耳旁全是攤販的叫賣聲。

  仲春之月,城內九衢煙暖,柳浪浮金。

  一路見酒旗斜矗,聽到胡姬調笙。

  欣賞春日街景時,后方那道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多時,就來到他身邊。

  周奕停下腳步,轉身朝道左而去。

  道旁靠著三棵老槐樹,支起青布棚,桐木案板上堆著雪團似的面團,正是一個湯餅攤。

  那銅鍋咕嘟咕嘟吐著泡,羊骨熬的湯頭滾著金黃油花,案邊青瓷碗里切得飛薄的羊肉片,還有幾簇雪白細蔥。

  店主是一對中年夫婦,那漢子手法甚是嫻熟。

  左手揪面劑子,右手飛快地扯成蝴蝶狀的面片,“啪嗒啪嗒“落進滾湯里。

  周奕找靠邊地方坐下,還沒出聲,身旁又坐下一人,同時響起一道很好聽的女聲。

  “店家,來兩碗。”

  “好嘞。”

  婦人答了一聲,便備湯去了。

  周奕朝身旁斜瞥一眼,正迎上一對精靈似的嫵媚眼眸。

  她與尋常大為不同。

  不僅將頭發束起,還在臉上做了偽裝,著一身淡綠色裙裾,甚至穿了一雙圓口布鞋,只露出白嫩足踝。

  妖媚氣質掩蓋不少,多了幾分貼實的江湖氣,可細看之下,還是動人心魄。

  “圣帝,你這是要去哪?”

  “你再作妖亂喊,我一句話都不會理你。”

  婠婠盯著他冷漠的臉:“好吧,那奕哥這是要去哪?”

  “去哪?”

  周奕接過店主遞來的湯餅,道了聲謝,隨口說道:“當然是去香嚴寺找圣女。”

  “別去,圣女又有什么好?”

  “圣女真淳樸素,談吐優雅,也不與我玩陰謀詭計,這還不好嗎?”

  婠婠見他說的認真,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不少。

  她把自己面前湯碗上方蓋著的羊肉片慢慢夾入周奕碗中,有些不滿:

  “大和尚們惦記著南陽城,師妃暄為慈航傳人,與他們是一伙的,怎會對你好?

  她若對你好,一定是想拿你練功,她修煉慈航劍典,要練心境才能劍心通明,再閉死關。”

  又給周奕添一片肉,接著道:

  “慈航劍典的源頭乃是魔道隨想錄,奕哥已練成曠古爍今的道心種魔,那是劍典源頭,她一見你,拿你練心再適合不過,所以,你不要信她的話。

  她會玩弄你的感情。”

  周奕目不斜視,喝了一口羊湯:

  “我是道門正統,只修玄門內功,你那么想要道心種魔,讓陰后去尋周老嘆便是。”

  婠婠只當沒有聽見,忽然又問:“你是不是曾見過師妃暄一次?”

  “嗯。”

  “難怪.”

  婠婠露出恍然之色:“你可知,就在南陽城外,我已與師妃暄大戰了一場。”

  “結果呢?”

  她的語氣中微有些氣惱:

  “我功力大進,竟然沒勝。既然她見過你,那就不奇怪了,一定是拿你煉心,她的劍法才能進步得這樣快。”

  “別什么都賴我,我和圣女干干凈凈,在一起只是喝茶。”

  婠婠根本不信,卻拿他沒辦法。

  今時不同往日,左游仙敗得那樣慘,他態度比以往強硬,再正常不過。

  這練功速度,真是一年一個樣。

  有些事,她甚至不敢對師父明言。

  生怕師父找上門徹底鬧僵,以這人的脾氣,估計難有緩和余地。

  “巨鯤幫的人,可是被你嚇走的?”

  聽到這冷漠的調子,婠婠夾出碗中最后一片羊肉,卻被人用筷子擋住。

  她解釋道:“不是我。”

  “你反而要謝我,是我救了他們。”

  “說來聽聽。”

  “巨鯤幫在城內一直為你傳遞消息,甚至還蔓延到襄陽城,滅情道的人建議先把這些人除去。本宗亦有元老贊成,是我勸他們不要在南陽這邊輕舉妄動。

  但在襄陽的幫眾,卻被殺了十來人,這是近幾日發生的,你手下人聽得消息,自然要換地方。

  我曉得你從江南離開,要回南陽,故而一直在城中等你。”

  婠婠抬起袖子:“若非在城內久留,我何必遮掩?四大圣僧,我可沒能力對付。”

  周奕把架住的筷子放下,任她把羊肉夾過來。

  婠婠動人一笑,像是對他又了解了一分。

  周奕順勢說道:“新野那邊有你們的人吧,我建議你叫他們走,以后也別踏入南陽一步。”

  婠婠笑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師尊武功雖高,但在門中輩次不算最高,師叔祖已來襄陽,與天蓮宗、滅情道、老君觀的人達成一致,要聯手大明尊教,一齊對付邪極宗。

  那位善母,她的手段能與師尊媲美,故而這南陽局勢,已非一人能定。”

  她說完忽然沉默,低頭吃自己的湯餅。

  周奕扭頭看了她一眼:“你把這些告訴我,是想拿我做刀,對付那些不服陰后之人,對不對?”

  “你怎么總把我想的那么壞。”

  婠婠低頭吃喝,也不看他:

  “我對你沒惡意,不想與你作對頭,還有”

  她的表情一變,忽然扭頭看向周奕,眼中的嫵媚之色全然消失,精靈般的眼眸清澈絕倫,清水出芙蓉,不沾染一絲塵埃,有種動人的神圣之感。

  “我不想看到你被師妃暄哄騙。”

  “圣女不就是這副樣子嗎,真淳樸素,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會。”

  她說到這里,忽然破功笑了出來,眉眼一彎,又變成了小妖女。

  周奕呵呵一聲:

  “你真是會作妖,以后你就裝圣女好了。”

  婠婠聞言,像是進入了狀態,連吃東西的動作都變優雅了。

  只不過,她裝著裝著就會露餡。

  周奕曉得她動機不純,但這會兒小妖女倒是沒叫他討厭。

  “滅情道來的是哪一位?”

  婠婠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滅情道這人比較神秘,你或許沒有聽說過。”

  “是誰?”

  “他叫許留宗。”

  周奕默默喝了一口湯,心中嘀咕起來。

  許留宗,是他。這家伙和安隆一樣,暗地里是支持邪王之人。

  難道石之軒也想要棺宮的道心種魔?

  “就是他說要殺我手下之人。”

  “嗯。”

  婠婠提醒道:“你方才去的那條巷子,里面那幾人等于是我救下的,你要記得我的好。”

  周奕像是沒聽到這句話,腦海中思索著許留宗之事。

  很快他便念頭通達,邪王的人又如何?一樣該死。

  又聽她道:

  “你最大的危機還是善母,她此刻就在南陽城內,小心她突然對你動手。你現在雖然厲害,但被她偷襲,恐怕也活不成。”

  “你可別死,你一死,我找誰練功去。”

  周奕心中一緊,轉眼盯著她。

  婠婠與他對視,見他有幾許懷疑,不滿道:“人家沒騙你。”

  周奕吃完最后一口湯餅,婠婠付了錢。

  “你今天表現不錯,隨我來吧。”

  周奕微露悅色,轉身便走。

  婠婠笑著走來,很自來熟得挽住他的胳膊,兩人走入了悅來客棧。

  小半個時辰。

  他們又從客棧中出來,小妖女媚眼如絲:“奕哥,你可不可以不去找師妃暄。”

  “可以。”

  周奕無情掙脫了她的玉手:“把天魔策借我一觀,我就不去找。”

  大隋最冷漠的男人,正朝香嚴寺而去。

小妖女俏生生站在客棧門口,眼神深邃,望著那道白影消失在人流中  周奕轉過一個彎口,沒有再去香嚴寺。

  找圣女聊一聊,那是一開始的主意。

  但從妖女口中得知了新的消息,這計劃需要變一變。

  婠婠雖然在利用他,但這一次,他并不介意。

  城內有大明尊教的人,周奕很是謹慎。

  他繞了幾個彎子,確定沒人注意,便進入城中一家扇子鋪,這是靠近城中央的位置,比偏僻的梅塢巷安全。

  扇子鋪里間,周奕一掀開外邊遮擋的青布,便看到一張熟悉面孔。

  陳老謀展露笑容,拱手道:

  “幾日不見,天師風采更勝往昔。這一趟不僅名動天下,還手握江北諸郡,控制淮水大部,放眼天下,已無幾人能及。”

  周奕笑道:“你的消息過時了。”

  “哪里過時?”

  “你該說,我控制淮水全線。”

  陳老謀腦袋轉得飛快,露出驚喜之色:“難道是鹽郡!”

  “正是。”

  “哈哈哈,韋徹這謹慎膽怯之人,竟也做了一次正確決定,算他祖上積德。”

  “天命果在天師!如今又把控鹽場,金銀滾滾而來!”

  周奕看他興致越來越高,趕緊打住:“不說這個,先把南陽這邊的麻煩事解決掉。”

  陳老謀看到他面幾縷憂色,登時含著一絲怒意,提高嗓音:

  “天師勿憂!南陽的事壞不到哪里去?”

  “逼急了便調動全城之兵,再讓淮安、弋陽增派人手,我看這些人能有多大能耐!”

  “大明尊教能在南陽囂張,不過是我們顧及此地局勢,不愿生亂。”

  “真以為能在太歲頭上動土?”

  周奕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陳老別生這么大氣。”

  “先把大明尊教的狗窩找出來,我先端了他。”

  “好!”

  二人商量一通,南陽城各般行動悄然展開。

  六日后,南陽城東,守衛忽然看到城外來了一個怪人。

  此人身形矮胖,衣衫破爛,像是才干過一架。

  他的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肩扛九齒釘耙。

  一看到南陽城墻,這矮胖怪人那闊臉上,竟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像是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朋友,你是誰?”

  守衛的態度還算友好。

  “道爺我要見周.嗯,我要見觀主!”

  守衛一驚:“朋友與我家觀主是什么關系?”

  “我們是老朋友,快帶我去!”

  守衛見他表情不似作假,哪里還敢怠慢。

  “道長快請!”

  進城招來兩匹馬,領著這位古怪道人,一路直到南陽幫。

  幫內負責接待的管事一聽守衛報告,立馬熱情起來:“道長這邊請!”

  他們急促的腳步聲,早早被大廳中的人聽見。

  周奕帶著一絲疑惑,移步至門口。

  一見來人,他面色古怪,咦了一聲。

  “木道友?”

  “你怎么變瘦了?”

  當啷一聲九齒釘耙掉在地上。

  木道人一看到周奕,登時感覺好生親切,竟破天荒要來了個擁抱。

  周奕連忙躲開。

  “我總算見到你了,再與那三個倒霉龍在一起,道爺我馬上便要道心崩潰。”

  他張口就來,把周奕聽暈乎了。

  木道人側目朝大廳一瞧,不由愣住。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竟然有一群道門中人匯聚在此。

  “怎么回事,這是要開道門大會嗎?”

  “我怎么不曉得?”

  周奕微微一笑:“并非道門大會,這些都是我的好友。”

  木道人喔了一聲,又問:“可是有什么大事?”

  周奕小聲道:

  “正準備與佛門中人交涉,順便去新野發一筆小財。”

  “那可正好!”

  木道人摸著空空的口袋,朗笑一聲:

  “近來我功力大進,既然是你的事,道爺我自然要幫幫場子!”

  周奕露出感動之色。

  八戒,心腸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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