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真道祖的法駕于天空中緩緩飛行,速度不慢也不快。
在女天帝龔善德面前,她可以叫麗真道祖為麗娘,但出了天宮,任誰都要明面上給麗真幾分面子。
飛的慢,是因為他此行的目的不是搞事,而是探查。
作為明面上的四靈界第一人,女天帝龔善德座下有五名道祖。
其實,四靈界的局面可以參考滴水洞。
滴水洞袁氏不到十名筑基,就能拉出一個極其顯赫的袁派,連帶附庸和聯盟的筑基長老,在滴水洞內獲得近乎于呼風喚雨的權力。
三仙州天宮尊位上的善德天帝,在六位道祖勢力構建基礎上,結合女天帝的強大實力,很容易就能在四靈界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
所以,麗真即便是到了外州,一樣顯赫的厲害。
類似于穩定時代的仙盟第四派核心人物牛魔,于大天地中的不同勢力內,也是可以逍遙通行的。
這樣的邏輯,放在四靈界也同樣適用,畢竟四靈界的修仙者只是喜歡斗法解決問題,而非什么時候都在往死里斗。
天空中的法駕之上,德善天地的第一男寵麗娘,正拉著一名女修。
給了龔善德多少笑臉,麗真自己就失去了多少笑臉,他需要從這些女修身上找回來。
當然,龔善德也清楚這些事就是了。
無非是一個要地位和機會,一個要足夠巧妙的沙包,鞏固自己的尊位,感情基本沒有,全是利益交換。
看似是女主人和男寵的關系,實際上也是利益上的盟友。
但從構建利益關系,實現沙包創造性表現力的角度看,女天帝龔善德還是很有水平的。
忽然,麗真道祖狐疑的看向南方。
他先是隨手將女修抹殺為齏粉,以防止出現什么不可控的變化,影響他和龔善德的利益聯盟。
而后,這位天帝的首席男寵穿上法衣,停下了法駕,飛到了天空之上。
在法駕的南方,一道炫目的遁光,正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大概有天人境中期的水平。
麗真本想通過神識探查,結果卻遭到了對方不太強硬的抵擋,雙方的神識在虛空中輕輕一撞,麗真便明白,這是位化道境的道祖。
而且,還是麗真之前從未見過的道祖。
只是不知道為何,這名未知道祖,竟會和自己一般,在空中不緊不慢的飛。
“這位道友,我乃凈水。
近日,以水屬大道化道,得成道祖之境。
此番巡游,卻為大天地水靈之缺而行。”
好巧不巧的直接撞上了一位道祖,玉闕仙尊也不含糊,主動開口亮明身份,態度相當不錯。
他是水屬大道化道的道祖,四靈界五靈缺水,他的修行,和四靈界所有修行者的命運息息相關。
這便是他此番乘龍巡沙洲的目的,先把自己的旗號打出去,把‘補足五靈,大家一起,都有光明未來’的大餅畫下去。
至于未來怎么落實玉闕仙尊完全沒想過。
不在乎。
這種大事,基本不可能一開始就定下,就是定下了,也能有一堆惡心的波折。
所以,他唯一的目的,其實就是畫餅,同時告訴此界的其他天外之人,他們必須加速了。
凈水的身份會不會被戳穿,其實也不重要。
通過畫餅給四靈界眾道祖,玉闕仙尊主動創造了變化,就像當初青蕊抬手攔住時代的浪潮一樣,玉闕仙尊加速了四靈界的時代浪潮。
這就是意義。
什么五靈平衡計劃、如何把計劃落實、怎么保證各方的利益與自己的利益、如何防備暗中的對手,都是細節和手段。
就像莽象的遁逃一樣,這些事,玉闕仙尊會重視,但不會被困住。
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以及行動和手段的尺度與目的,便足矣。
那些意外、不重要的細節變化、對手的動向,玉闕仙尊目前管不過來,也沒必要擔憂。
還是那個吃飯理論——玉闕仙尊不能因為面前的食物不好吃,就選擇冒著餓死的風險等最好的美味出現。
“凈水?凈水!?”
麗真一開始還尋思,就是這個新化道的修士,讓天帝察覺到了不對。
四靈界的金丹走的是和大天地不同的路,大天地的金丹是以金丹的造化成就對大道的掌握,屬于通過提高自身造化之能,而后借著造化之能感受天地大道,從而掌握大道。
四靈界的化道境,化道即掌握大道,很難說哪條路更對,大天地的金丹門檻更低,四靈界的金丹門檻更高,但上限都一樣——靠自己,厲害的能把上限拉到近乎無限——無極嘛。
而女天帝龔善德作為四靈界明面上的第一人,其化道后,掌握的大道不少,對四靈界天地變化的感知自然清楚。
所以,才會立刻派出麗真前往金州探查,同時開始勢力內的大賦權。
然而,王玉樓說自己是凈水.
“你不是很多年前就死了嗎?
你的壽元為什么能這么久?”
麗真是有腦子的,玉闕仙尊的糊弄必須多來些細節,不然拿不下他。
玉闕仙尊點了點頭,裝模作樣的感慨道。
“天地有缺,五靈饋水,當初我困在天人境巔峰多年,長久無法化道。
所以,只能自創法門,走出了一條特殊的路。”
爺們自創法門,走了條特殊的路。
至于這條路是什么路,你想知道,自然要耗費大代價來買。
“特殊的路?你還不僅僅是延壽?”
麗真更為驚訝了,他甚至暗中調動起了天帝賜給他的萬靈榜。
沒辦法,凈水出現的太突然,而且還是四靈界長久以來第一個水法化道的存在,難免會有些問題。
善德天帝已經指明,天地間就是出了問題的。
玉闕仙尊撞上麗真,其實已經多少沾了些倒霉的意味,但凡麗真不是善德天帝派出來探查變化的,也不至于如此警惕和敏銳。
“延壽是一方面,道友當是能理解水屬大道的衰微程度。
那些年,我想過換一個化道方向,但實在不甘心。
為了以水屬大道化道,我尋遍四靈界,終于找到了這條黑龍。
龍種天生善水,我以黑龍為造化之因,研究出了‘黑龍法’,從而以身化黑龍,以黑龍之稟賦,成就化道之境。”
大天地修龍法的修士就和路邊的狗一樣多,多到能拉出一個上百名金丹的天龍堂。
玉闕仙尊對于龍法,自然是有了解的。
麗真有疑問,就正好以黑龍法推脫,如果麗真非要細究,便把凈水搞出來的四不像龍法拿出來當‘秘法’使。
玉闕仙尊修行到這一步,目的已經漸漸地抽象和難以描繪了起來,實現目的的過程,更是復雜的厲害。
多種的博弈維度壓著他,讓他必須盡快展露水法化道的可能性,同時也逼他必須盡量繼續維持凈水的馬甲不暴露。
兩頭堵,還撞上了背靠女天帝龔善德的麗真,麻煩。
“黑龍.”
麗真早就注意到了玉闕仙尊腳下的黑龍,只是他的疑惑太多,難以第一時間全部問完。
“凈水道友,你既然說,你作為水屬大道化道的道祖,可以幫有缺的天地重回五靈平衡的狀態,那不如直接隨我回天宮,見一見天帝陛下,如何?”
到此,玉闕仙尊才算確定了麗真的身份。
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麗真是誰,所以才那么謹慎的一步步剝洋蔥,給出不同層次的糊弄借口。
但現在,他反而確定了麗真的態度。
有防備之心和驚疑之惑,但沒有殺意。
“噢,道友竟是天宮門下?”玉闕仙尊很給女天帝善德面子。
龔善德,四靈界的無邊血海中殺出來的女魔,手下的亡魂,早就數不清了。
當然,以玉闕仙尊的判斷,龔善德的水平,應該不算太高。
原因很簡單,三仙州的局面搞得那么大,其實是龔善德被困住了。
至少看起來,她沒有如曾經的畢方一樣,超越時代。
最近萬年,畢方在大天地中被人盯的死死的,只是因為其已經到了極限,到了輸贏就在一場斗法的邊緣。
龔善德修為沒上去,但已經被困住,就顯得有些.不好說。
“對,天帝座下,麗真。
凈水道友,你成道時,善德天帝感到了某些變化。
陛下以為是金州出了問題,故而遣我到金州探查現在看,血骨道庭的覆滅,是道友出的手?”
玉闕仙尊笑了笑,道。
“原來是麗真道友,血骨的事情確實是我做的。
當時,我修行到了關鍵時刻,血骨察覺到了不對,只能做過一場。”
穿凈水的身份,就是如此好用,這些因果接下來,很多事都好做了。
畢竟,凈水是因為水屬大道化道太難而被困天人境,這種艱難,是四靈界客觀存在的。
不是因為凈水菜。
大天地中的最速金丹玉闕仙尊是天驕,四靈界中的凈水在以水屬大道化道后,也可以是天驕。
在這個天驕凈水的維度下,能干死金丹中的精神小伙血骨,也就沒那么奇怪了。
做勝利者,而不是做倒霉蛋,總歸是更容易獲得同道的認可的。
“原來如此,水法大道,果然不凡.道友,可愿隨我到天宮一敘?”
麗真再次發出了邀請,態度還是很好。
但玉闕仙尊已經有點想動手了。
莽象果斷的跑,很高明,未曾爆發的可能性被莽象精準的捕捉,他很厲害。
而玉闕仙尊不認為,此刻自己剛剛成道就去見龔善德,是一件好事。
他是乘龍巡沙州,向四靈界的老登們畫餅的,而不是去龔善德面前冒險的。
筑基境界的王玉闕需要隨著大勢去動,去忍讓。
大天地中的玉闕仙尊,需要照顧派系的利益,尊重仙盟中那些老登的利益。
可四靈界中的凈水道祖,真的有必要繼續草率的裝孫子嗎?
裝孫子可以,但不能就這么被動的成為一盤菜!
“麗真道友,善德天帝,凈水早已仰慕許久。
但厚樸道友、句勒乎道友等人,需要凈水巡游沙州一番,從而說服天地間的道友們聯合起來,為天地補水道之缺漏。
等我拜訪完天地間的其他道友,再去天宮謁見善德天帝,如何?”
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為好,玉闕仙尊依然希望不撕破臉,上壓力上的也比較含蓄。
麗真只要不是精神小伙型金丹,就應該會給他一個面子。
喜歡動輒就打打殺殺,是四靈界的風氣,但玉闕仙尊是四靈界最水的道祖,屬于超然物外的獨一號存在.
“厚樸.你是在厚樸庇護下化道的?”
“然也。”
麗真沉默許久,最后終于坐回了法駕之中。
“凈水道友,我沒有惡意,只是,三仙州的洪璇璣、盧至水,你最好別去見。
你是修水道的道祖,但三仙州的水,不是你能趟的明白的。”
麗娘的法駕離開了,玉闕仙尊則是有些錯愕的笑出了聲。
“哈哈哈,四靈界啊四靈界,有意思。”
他萬萬沒想到,麗真搞東搞西,又是暗戳戳的威脅,又是明晃晃的探底,為的,只是不希望凈水向洪璇璣與盧至水靠攏。
有點抽象,真的,實在是多少沾點抽象。
有一種,明明大家在凌晨十二點半的男同酒吧暢快的舞蹈,結束后就是瘋狂的銀趴,但麗真忽然說我想回去睡覺了因為媽媽要求我早點回家——他對斗爭和博弈的理解,真的很四靈界。
麗真給玉闕仙尊上壓力的時候,玉闕仙尊想的是無極對無極,想的是龔善德對四靈界的未來有怎樣的計劃,想的是麗真的逼迫是不是因為善德天帝看出了什么不對。
可麗真忽然告訴王玉樓——嘿,你想多了,我就是個實打實的究極大土鱉!
難繃!
如果大天地的老登們,也和麗真一樣天真,該多好?——
莽象跑啊跑,跑啊跑。
上次這么拼命的跑,還是面對虓虎時。
當時已經夠拼命了,依然被吃了半拉。
這次,莽象面對是和他有大仇的玉闕仙尊,自然跑的更快。
如果讓玉闕仙尊追上,那就不是只留半拉的問題了——東一塊西一塊都不可能,玉闕仙尊會把老莽打的一根毛都不剩。
一路飛到慕容道庭,莽象才敢稍稍停下腳步,觀察觀察變化與局勢。
選慕容道庭,老莽是經過充分思量的。
其一,百手道祖的大弟子沙牛將要化道,慕容道庭、百手道庭的關系會重構,這里就有機會。
其二,慕容道庭有兩名道祖坐鎮,在四靈界的格局中具有獨立性,足夠給莽象遮蔽。
脫離了玉闕仙尊,老莽又不是不修行了,他需要考慮如何更進一步的問題。
不過,因為玉闕仙尊的修行路,莽象實在太了解,所以,此番入慕容道庭,老莽沒有用其他的路子,而是致敬了一把玉闕仙尊。
他遮掩了修為,化作了一名重傷的筑基后期修士。
在殺了六波倒霉蛋后,終于,借著手頭殘存的尋水會、風雨樓的力量,引來了目標中的一位無腦善良女修。
這名在赤沙之中搭救重傷莽象的女修,乃天人境真人家族出身,還是嫡脈之女 在被玉闕仙尊一次次拷打后,老莽終于覺醒了。
這一次,他打算用玉闕仙尊曾經走過的路,戰勝玉闕仙尊,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自信嘛,大天地的逐道者在信心方面,向來如此充足。
慕容道庭中,一處華麗的宅邸內,重傷修養的俊秀男修送走了被自己迷倒的大族嫡女,臉上那溫柔和煦的笑意便迅速消失。
他抬頭,似乎是在看向目前已經取得勝利玉闕仙尊,又似乎只是懷念自己曾經那充滿可能性的美好時光。
最后,摸了摸胸前的畢方之羽,莽象所有的想法,化作了一句充滿恨意的誓言。
“好徒兒,我要用你的方法戰勝你,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修士!”
怎么說呢,老莽其實可能已經魔怔了,但他自己意識到不到。
走玉闕仙尊的路,然后指望戰勝玉闕仙尊,這種想法本身就很錯。
單純的自信沒有意義,在同樣失去庇護的情況下,莽象有一個遠在天邊的無極法尊做安慰。
他已經和畢方溝通過了,畢方繼續支持了他,這讓莽象非常自信。
可.玉闕仙尊和莽象一起‘斷奶’,玉闕仙尊正在走向獨立,莽象又回頭嗦起了畢方——這顯然更像是畢方放棄了他。
仙王不在乎辦事的人是誰,王玉樓和莽象都是野心十足的賤畜,會幫他拿下四靈界的。
但天驕之間,亦有差距。
老莽很強,可他輸的太多了。
曾經威震紅燈照的莽象仙尊,在殘酷的頂級金丹對抗余波下,已經被磋磨為了庸常。
于更嚴格和苛刻的評價維度上,比如畢方的評價維度上。
依然試圖嗦奶嘴、試圖靠畢方莽象,相比于王玉樓把畢方當沙比糊弄的態度,看起來忠極了。
但忠誠,是廢物們才會指望的、他們唯一能提供的、最沒有價值的籌碼。
就在莽象在幻想自己終于戰勝了玉闕仙尊,并把玉闕仙尊捆起來抽時,他忽然感覺到慕容道庭的大陣外,有了些不太對勁的動靜。
莽象看向變化出現的方向,神識僅僅一掃,便立刻縮了回來。
凈水,來了——
慕容道庭外的高空之上,玉闕仙尊正和慕容、九幽兩位道祖交流。
“慕容道友,哈哈哈,這位就是傳說中的”
玉闕仙尊看著九幽,忽然頓了一下。
九幽還以為王玉樓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當即就汗流浹背了起來。
大家都是身上藏著秘密的人,上次見面,九幽是天人境,凈水甚至都不是天人境。
可現在,雙雙都入了化道境。
不過,凈水是水屬大道化道,九幽是土屬大道化道,而且還偷偷藏了個小世界。
萬一凈水忽然亂搞,把九幽給賣了,九幽實在沒信心跑得贏慕容——慕容是慕容鳥成道的妖神!
此類禽妖,類比畢方,都有一手不錯的遁法。
可以說,王玉樓僅僅是頓了一下,就把九幽老叟給嚇壞了。
然而,玉闕仙尊之所以停頓,是感受到了好師尊的神識。
沒辦法,莽象,小王太熟了,真的太熟了。
日日夜夜、心心念念、念念不忘的那種熟悉,不是莽象藏一藏就能藏住的。
如果把玉闕仙尊看做一條狗,那他可能在找其他東西上,水平也就一般,但對莽象,玉闕仙尊僅僅是遙遙的神識感應一下,便能分辨出莽象的那股味道。
“九幽,九幽的天賦比你差些,凈水道友,水屬大道化道第一人,你算是開了天地間修士修行的新路。
厚樸道友和句勒乎道友說的對,就是要集中力量,把天地的缺漏給修了。
長久以來,化道境之上,沒人能走到更高的境界。
我們都懷疑,是因為天地有缺,五靈不全,才造成了大家被困在化道境的局面。
如果能調和五靈,補足天地之缺,說不定大家都能更進一步。”
慕容鳥的態度相當好,這才是玉闕仙尊一路走來,遇到的常態。
畢竟,把你放在無邊的沙漠中修行個幾千年、上萬年,你也大概率和慕容鳥們類似。
四靈界太旱了,正所謂赤漠萬古旱如獄。
這種干旱,讓玉闕仙尊乘龍游沙州的勝利大巡游,進行的非常順利。
“慕容道友太客氣了,不過,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早就聽說慕容道庭遷移到了春日泉洲之上,作為天地間少有的水屬靈地,不知在下能否進去一觀?”玉闕仙尊裝出一副期待的樣子。
他來慕容道庭,主要是為了捎帶著好好看看百手道庭——不能真進去,真進去那就有可能是送菜了,只能繞著觀察觀察,至于會不會被環佩警惕,還是那個邏輯,玉闕仙尊的目的是掀起大勢,而后壓死所有魑魅魍魎!
但忽然遇上了那熟悉的老莽的神識,玉闕仙尊自然要進去看看,看看老莽,而今如何了。
殺是不可能殺的,老莽跑了就跑了,他這一跑,令狐明秀的身份就沒了。
想重回金丹,還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就要再蟄伏很久。
這段時間,就是留給玉闕仙尊進一步提高底蘊和實力的時間。
等老莽再回金丹境界,嘿,玉闕仙尊反而會期待老莽主動上門送死。
“當然,當然。
只是,這泉洲雖好,但為了留下它,我很是給百手和炙沙讓了些疆域與靈地。
罷了,不提這些,凈水道友,請!”
慕容道祖笑著抬手,親自為玉闕仙尊打開了慕容道庭的大陣。
“哈哈哈,慕容道友果然豪爽!”
說著,玉闕仙尊的視線,便轉到了春日泉洲之上的道庭方向。
好師尊,沒想到吧,我成道后第一件事,就是巡遍沙州。
哈,你通過依然被你掌握著的尋水會、可以借法寶獲得消息的風雨樓,所得到的消息,總歸是慢我一步的。
所以,好師尊,你在哪?——
莽象在哪?
莽象在進行又一次艱難的抉擇。
他只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倒霉。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對了,任命王玉樓做副盟主開始的。
一步步,一步步,一步步,王玉樓獲得了更多的可能性,參與了更多的變化,把握住了那些可能性與變化。
而莽象,就成了那個失血的倒霉蛋。
變法生態位被搶,叛逃仙國后,機會沒有了就是沒有了,畢方也不能強行做些什么。
那些曾經的野心,最后只能化作忠誠的沖鋒,為畢方開拓四靈界。
可四靈界中,王玉樓偏偏又早來了一步。
而且,還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快的就掌握了一條大道,甚至陰差陽錯的早早重回天人境。
玉闕仙尊入四靈界,遭遇了很多意外,莽象其實也類似。
大天地內的變化是遵循時代大勢的,很少也很難把握。
四靈界的變化是混亂的,亂的王玉樓想吐,亂的老莽被王玉樓抓住。
然后,就是被動的順著玉闕仙尊劃下的線,一點點折騰了。
在王玉樓最擔憂的局面發生后,即水屬大道化道必然被四靈界本土金丹注意的局面發生后,玉闕仙尊接近沒得藏了,而莽象也意識到了自己幾乎必死無疑,所以果斷跑路。
可莽象跑啊跑,跑的明明已經很遠,偏偏撞上了成道后第一時間巡游畫餅的玉闕仙尊。
莽象那隱秘的神識,慕容都發現不了。
但好巧不巧,玉闕仙尊聞莽象,就和野狗聞屎坨子一樣靈 大陣打開,莽象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好弟子向大陣內而來。
這對好師徒,互相都太熟悉了。
莽象想走,但他又不想走。
跑跑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王玉樓不敢殺我,他是個很貪的人。
如果殺了我,我一旦表露身份,把那些事情抖出來,他就會立刻徹底暴露 莽象又一次做出了抉擇,他賭王玉樓夠貪,不會急著殺了自己。
不走!
老子就在這里,我看你這逆徒,敢不敢殺我!
你若是殺了我,那你也別想更進一步了!
其實,從莽象的判斷,就能看出,玉闕仙尊已經走上了通向更高更遠的路。
這里的更高更遠,指的是仙尊之上的維度,起步金仙、跳一跳就是頂級仙尊。
可以說,老莽也能隱隱約約的感受到,玉闕仙尊在某些稟賦上,起碼是不比他差的。
春日泉洲的上空,面對曾經計劃中,屬于自己的地盤,小王的眼神中多少帶著些遺憾。
水屬靈地啊,把春日泉洲吸干,他的修為就能在金丹境界更進一步,半步金仙不敢想,天仙境中后期還是還沒問題的。
可惜哪能什么事都盡善盡美,全如他意。
玉闕強,大天地出身的見識和境界也高,但四靈界的土鱉中也不缺天驕。
就連來自小世界,獨尊一界的究極土鱉九幽,也崢嶸的厲害。
這些對手,即便是已經站到了無知荒野這種最頂級修行境界的玉闕仙尊,也要重視和警惕,甚至是尊重。
催動鼻子,不,催動神識,禮貌的淺淺一掃,玉闕仙尊便鎖定了莽象的所在。
可能對應慕容道庭天人境修士家族的深宅大院群落,秀美女修相伴身側喂藥膳,重傷療養的模樣,裝出來的筑基后期修為。
老莽的想法,玉闕仙尊只需一眼,就能看的明明白白。
他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第二遍。
而后,才看向九幽和慕容,高聲感慨道。
“春日泉洲果然不凡,如獄的赤沙之中,此地堪稱人間仙境,不,天上仙境。
若是一名修士能長久在此修行,福緣當是無限的,真羨慕能拜入道友你門下的道庭弟子,哈哈哈。”
師尊,你已經死了。
聽懂了嗎?
莽象大抵是死了的。
選了和曾經的王玉闕類似的路,難道還指望借著王玉闕的路,戰勝王玉闕嗎?
莽象向畢方告狀,告出來一個這樣的結果。
顯然,畢方的奶嘴中,沒那么多奶給廢物喝。
玉闕仙尊不認為,這樣的莽象還能是自己的對手。
這是玉闕仙尊第一次見到一名逐道者,在修仙界恐怖的浪潮中,被打落到了凡塵。
親眼看到曾壓了自己近兩百年的高山,化作塵泥,給了玉闕仙尊一種特殊的感觸。
有些接近于物傷其類。
相比于如此可笑的老莽,王玉樓甚至更喜歡那種不做人的、有氣魄的、夠狠夠強夠賤畜的老莽。
歷經無數艱險和汗水,師尊,我終于練就了絕世的神功。
可你已經不再崢嶸。
你怎么如此廢物呢?
戰勝這樣的你,又能給我帶來多少喜悅?
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話,就乖乖活下去吧,不要再跳到我面前。
師尊,我允許你活下去,見證我,如何一步步走向獨尊。
老莽的自信,在玉闕仙尊那絕對的氣魄、境界、稟賦、實力面前,就是笑話。
玉闕仙尊高聲向老莽傳話的行為,被慕容理解為了花花轎子抬人。
四靈界道祖的修行,當然有經營勢力的一部分。
外來的道祖愿意給慕容背書、吹捧慕容,對慕容而言,屬于增強勢力內部凝聚力的成就與臂助。
雖然,這份成就與臂助的效果不一定多大,但總歸是有些的。
當即,它也順著玉闕仙尊的意思,給玉闕仙尊畫起了不用償付的餅。
“這哈哈哈,凈水道友啊,也就是你當初去了厚樸道庭。
要是來我這里,春日泉洲我直接分你一半!”
“無功不受祿,我哪敢要您的道場。”
玉闕仙尊和慕容、九幽又客套了幾句,便辭行離開了。
“三年之后厚樸道庭舉行的第一屆補水大會,兩位道友一定要來。”
“一定一定。”九幽道。
“調和五靈,天地補水,是所有道祖的大事,也是好事,凈水道友放心吧!”
慕容的高度更高些。
玉闕仙尊以身入局,掀起的無邊變化,對應的其實類似于青蕊曾經的變法舊事。
只是,這次,他不是變法時代中的那個小小沖鋒手了。
而是主持變法不,是主持補水的核心人物。
玉闕仙尊離開了,他終究是沒有對莽象出手。
毫無疑問,在賭王玉樓不會亂動手的維度上,老莽賭贏了。
好弟子最后終究是放了好師尊一馬。
但不在乎,比直接殺了莽象,更令莽象痛苦。
修仙修仙,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玉闕仙尊大江大河,將要滔滔不絕的灌滿四靈界。
莽象,輸了。
“郎君?”
大族女修有些擔憂的輕輕撫摸莽象的臉頰。
在那里,有無聲的淚水,安靜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