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襄樊城,靖安王府 靖安王趙衡坐在大廳里,手里拿著丹書鐵券,眼神有些失焦,表情有些恍惚。
這就…
世襲罔替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靖安王位的繼承問題,就這么解決了?
那自己這些年的苦苦謀劃…
怎么感覺像個笑話一樣?
不對,我現在怎么覺得,這個靖安王的王位,有些配不上趙珣了呢?
之前趙珣跟他說了一番皇族和世家的區別,寧愿做世家也不愿意作皇帝的說法,他還當是個笑話,可是現在看來,未嘗沒有可能啊!
自家的兒子都能夠和八百年前的張圣硬肛了,好像還肛贏了?
那可是張圣啊,開創了八百年世家張家的張圣啊!
他張家能做八百年的世家,我趙家為什么不行?
不自覺的轉動著佛珠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再看手中這一串粗大的佛珠,不知怎么的,是越看越不順眼。
啪!!
一甩手,便將手中的佛珠扔到了地上,他站起身來。
“王爺,青溪郡太守陸東疆、溫家、洪家兩位家主在王府外求見,另外,姥山的王林泉也來了。”
“哦,來的倒挺快啊!”趙衡笑了起來,表情卻變的有些矜持起來,“既然這幾位家主都親自來了,還是要見上一見的。”
陸、洪、溫三家,是青州最大的世家,也是朝堂上青黨的核心成員,其中陸家的老祖宗上柱國陸費墀已經告老還鄉,但洪家的洪太乙和溫家的溫靈樞如今還在中樞,掌著朝中的大權,至于姥山的王林泉,號稱青州首富,但他很清楚,這位其實是北涼王府的白手套,坐鎮姥山,掌著北涼的鹽鐵生意,都不是易與的角色。
平常里,與自家王府的關系若即若離,心照不宣,都只是底下人在接觸,這也不難理解,自己是藩王,人家是朝臣,自然不會走的那么緊,至于王林泉,更是來往不多,甚至可以說沒什么來往,畢竟,那是北涼的人,而那位人屠和自己之間的關系嘛…
不說也罷。
但是今天,一大早他們便迫不及待的登立求見了,而且還都是家主親自來,顯然,這天下的局勢變了,青州的局面也該變一變了。
想到這里,他的腰一下子挺直了許多,“畢竟,我兒是要當圣人的!”
太安城,守仁殿 離陽皇帝趙惇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狂風驟雨,一言不發。
太安城是天下的中心,氣運匯聚之地,此次趙珣橫空出世,引發天下氣運動蕩,太安城受到的影響最大,風雨一夜,雷鳴不絕。
齊陽龍已經走了,但朝中的幾位重臣此時都匯聚在守仁殿,張巨鹿、顧劍棠、南懷瑜,還有很久沒有露面的元本溪,一個不拉。
韓貂寺守在門外,其余太監均被驅逐出百丈之外,有靠近者,殺。
“現在,旨意應該已經到靖安王府了吧?”
趙惇長嘆了一聲,“你們說,當年我定下的宗藩法例,是不是有問題?”
“陛下,法例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人。”張巨鹿上前一步,恭聲道,“天下一統不易,絕不能再回到藩鎮割據的時代了。”
趙惇看了一眼張巨鹿,道,“話雖這么說,但事情該怎么辦?趙珣開辟了儒道神通的道路,你們儒家戰力大增,天下局勢劇變,現在這種變化還沒有體現出來,但要不了多久,天下格局可就不一定是現在這們樣子了。”
“陛下,趙…趙世子開辟了儒家道路,這對儒家是天大的好事,對陛下也是天大的好事。”張巨鹿深吸了一口氣.
“天大的好事?”趙惇仿佛在聽一個笑話一般,“他趙珣都要成儒家圣人了,對朕會是天大的好事,他可不是朕的兒子。”
事情到了這一步,趙惇已經不加掩飾了,事情對儒家是天大的好事,但對他這個皇帝以及整個皇族卻不一定了,特別是趙珣這個身份很要命,不是皇族,卻是宗室,宗室中出現了這樣的人物,你讓皇室的地位怎么擺?
“陛下,這是最不用擔憂的。”張巨鹿抬頭道,“臣也是儒家弟子,儒家是治國經世之學,講的就是忠孝仁義四個字,忠字是擺在第一位的,而儒家的神通,更是強這四個字強化到了極點,”
“什么意思?”
“按照趙珣世子對儒道九品的分類,七品到六品是一道門檻,六品之下,有才氣,能夠蘊養文氣皆可修得一定的神通,可是從七品到六品儒生境,要養一口浩然氣,這對于品德就有要求了,心底陰暗,品德低下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修出這一口浩然氣,永遠都不可以晉階六品,也就是說,六品境的儒生,不管立場如何,品德是能夠得到保障的,到了五品德行境,則更進一步,淬煉出一顆文心,想要凝聚出文心來,就需要正視自己的道路,忠孝仁義,缺一不可,如果將來背叛自己的信念,即使是一品亞圣,也會文心破碎,境界跌落,換句話說,從此以后,只要保證朝堂上的儒家大臣都是六品儒生以上的境界,便無須擔心他們的背叛,到時候,眾正盈朝,天下何愁不興!”
趙惇微張了張嘴,一臉震驚的看著張巨鹿,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陛下,珣世子不但開辟了一條全新的儒家道路,從某種意義上講,還限定了這一條注定是忠臣才能走的道路,所以,這對朝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現在幾品了?”
“老臣慚愧,這些年來忙于政務,對儒家經典有些生疏了,今日堪堪晉入立命境,還需多加努力!”
三品,立命境!!
趙惇深吸了口氣,望向元本溪,語氣中帶著征詢,“太師,你怎么看?”
元本溪枯黃的老臉抽動了兩下,輕嘆一聲道,“張大人所言甚是,修煉儒術,心思如果太過陰暗,想入六品難如登天,老臣文氣是蘊養出來了,但浩然氣之氣卻難以凝聚,慚愧慚愧!”
“呃!”
守仁殿為之一靜。
趙惇心情雖然復雜,但還是有一種憋不住笑的沖動,雖然趙珣不在這里,但他仿佛聽到了他在罵人,而且是罵的很臟的那種。
不過,如果張巨鹿說的是真的話,那趙珣開創的儒術從一開始就向他交了一個大大的投名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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