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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大義滅親,清洗開始

  戶部。

  一眾官員齊聚于此,人人面色凝重肅然。

  顧靖的沉默,加上當前愈演愈烈的局勢,已讓眾人憂心如焚。

  嘆息聲此起彼伏。

  不少出身底層的官員更是竊竊私語,分析著局勢可能的走向,揣測顧靖此舉究竟是何深意。

  顧靖絕非沉默之人——這一點,在座官員心知肚明。值此緊要關頭,他竟如此行事,怎能不引人議論紛紛?

  低語聲中,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堂上地位最高的幾位。

  “婁相,狄尚書,”終于,一位身著青袍的度支郎中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焦灼,“如今四野動蕩,海貿斷絕,民生凋敝,糧價連日飛漲,幾近失控.”,

  “二位相公皆為太傅股肱,深得其信重。值此危局,何不率領我等,聯名上疏,直諫太傅?”

  此言一出——

  堂內官員,從戶部侍郎、倉部郎中、金部郎中到下階的主事、令史,齊齊望向端坐于上的侍中婁師德與戶部尚書狄仁杰,紛紛拱手,無聲地表明了立場。

  事態至此,許多朝臣心中已篤定,顧靖必將復行前朝舊制。

  這也是必然的選擇。

  在他們看來,也唯有如此才能迅速平息一切。

  畢竟現在牽扯的實在是太多了,不僅僅是各地的大商,同樣還包括了無數從事各個行業的百姓。

  若是揮下屠刀,以殘酷手段針對那些個大商人,定會影響到海貿的根本。

  那最后對整個大唐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便不可預料了。

  至少在他們眼中這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狄仁杰與婁師德目光相接,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無奈,不由得輕輕一嘆。

  他們豈能沒有諫言?

  本是冉冉升起的大唐,在短短時間之內竟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若是換做其他時候群臣或許還不會如此。

  但在當前的政治風氣之下,群臣又豈能看著?他們這些大臣又豈能不對顧靖諫言?

  想著,狄仁杰又是不由的微微搖頭,環視眾人,溫言勸道:“諸位同僚稍安。”

  “太傅乃受太宗皇帝托孤之重,國之柱石。”

  “如今未作定論,想必胸中自有丘壑,我等若強求聯名,恐擾太傅籌謀,此實”

  話音未落,班列中陡然響起一聲冷笑,只見御史中丞徐有功一步踏出。

  徐有功目光如電掃過眾人,“恐擾韜略?”

  “哼!如今民怨沸騰,社稷動搖,每一刻皆有黎庶煎熬!”

  “太傅沉默一日,便是蒼生多受一日之苦!”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決絕之氣:“為臣者,上佐君王,下安黎庶!”

  “職在拾遺補闕,規諫諷喻!”

  “明知有誤,焉能因揣測上意而噤若寒蟬?尸位素餐,與誤國何異?!”

  徐有功猛地轉向狄仁杰與婁師德,眼神銳利如刀:“下官職司風憲,唯知‘死諫’二字!”

  “縱觸怒太傅,斧鉞加身,亦當直言不諱!”

  ——堂內空氣瞬間凝滯,落針可聞。

  眾官屏息垂首,連方才低語的度支郎中,袖中手指也微微蜷起。

  言罷。

  徐有功霍然轉身,袍袖帶風,竟真欲直出戶部大堂,顯是直奔宮闕而去!

  “且慢!”

  一聲沉穩的斷喝響起,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瞬間釘住了徐有功的腳步。

  正是侍中婁師德!

  他緩緩起身,目光沉靜,掃過神情各異的群僚,最終落在徐有功緊繃的脊背上,語氣帶著安撫,卻也隱含威儀:

  “徐中丞忠直可嘉,憂國之心,老夫深知。”

  “然茲事體大,牽動國本,不可徒逞意氣,亦不可使太傅為難。”

  他略作停頓,目光轉向狄仁杰,又環視全場,聲音沉穩有力:“今日散衙之前,老夫自當稟此事與太傅,問出個計策來。”

  “諸君——”

  婁師德的聲音重了幾分,帶著宰相的囑托,“且暫歸本位,各安職守。”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狄仁杰,“糧價民生,戶部尤當用心。”

  “切莫急切,靜候消息便是。”

  他其實已經習慣了。

  這些時日來,隨著民間的亂象越來越多,群臣們的爭斗已經達到了頂點。

  他已經習慣這種情況了。

  只能盡可能的穩住朝堂,讓朝堂不出現亂子,影響到顧靖的韜略。

  他不相信顧靖沒有手段。

  作為顧靖信任的近臣之一,他十分清楚顧靖的性格,就不可能相信顧靖對此會無動于衷。

  堂內一片沉寂,唯聞燭火輕爆之聲。

  徐有功緊抿雙唇,直直望向神色端凝的侍中婁師德。

  胸膛微微起伏,顯是心緒難平,但面對當朝首相那不容置疑的鄭重姿態,終是壓下胸中激蕩,緩緩點了點頭。

  婁師德見其意已平,目光掃過堂下諸官,只沉穩地一擺手。

  無需多言。

  從戶部侍郎到各司郎中,乃至階下吏員,皆依序向侍中婁師德與尚書狄仁杰恭敬行禮,旋即魚貫而出,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堂中漸次消散。

  直至最后一名官員的身影消失在朱漆大門之外,戶部尚書狄仁杰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踱至婁師德身側,望著空寂的廳堂,眉宇間憂色深重,聲音壓得極低:

  “婁公,太傅若再無明示.這朝局,這民心恐難支撐了。”

  聞言,婁師德并未立刻作答。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深邃地看向這位同樣憂心忡忡的戶部主官,嘴角竟牽起一絲幾近于無的、帶著深意的苦笑:

  “懷英啊,”婁師德的聲音低沉而平緩,帶著洞悉世事的滄桑,“你我追隨太傅多年,難道還摸不清太傅的性子?”

  狄仁杰微微一怔,抬眼望向婁師德。

  只見婁師德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仿佛要看透那宮闕深處的動靜:“太傅若雷霆出手,反倒簡單了。”

  “那意味著此事在他眼中,不過癬疥之疾,翻掌可平。”

  他語氣微頓,再開口時,聲音里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與凝重:“可如今這般”

  婁師德收回目光,直視狄仁杰,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

  “只怕.我大唐將有一場滔天巨浪!”

  “非是修修補補,而是要——”

  “換血滌骨!”

  一瞬間,狄仁杰的身體便是不由得微微一顫。

  冠軍侯府。

  顧靖在第一時間便知道了戶部所發生的這些事,對此并無任何表態。

  他自是不可能祈求著所有人都無條件的相信他自己。

  畢竟他的年紀擺在這里,就像是朝堂之中某些人所說的“太傅是老邁昏聵了”,這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當然,顧靖也不會如此小心眼的對這些人下手。

  哪怕是這些人如今的表現十分激烈,但顧靖也并不能將所有人都定性為奸臣。

  這個世界向來就是如此。

  能臣也好,奸臣也罷,都不可能始終站在一個角度來看待事情。

  這也是如今朝堂內的情況。

  群臣都想迅速解決掉眼前的問題,讓整個大唐再次恢復到之前那般欣欣向榮的姿態,但卻絲毫未曾意識到,若是這一次朝廷低頭了將會引起多大的動靜。

  他們沒能看到商人資本的威脅。

  但在顧易的影響之下,顧靖如今已經完全看出來了。

  他這是在以長遠的目光來看待此事,所以才會一直都在忍著。

  顧易一直都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對于顧靖的行為并不覺著意外,在這時代浪潮之中,顧靖需要去抓住一個最好的機會。

  簡單而言——

  顧靖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改革家,這是在整個悠悠青史之中都不會出現很多個的人。

  他如今所面對的是要改革大唐自貞觀年間開始便定下的基調。

  這是大唐的核心所在。

  他需要在保證一切能夠如往常一般持續發展的同時,更加能夠管控好這其中所滋生出來的資本。

  這才是最為艱難的。

  除此之外,顧易也覺著顧靖這是有心打算清洗朝堂之中的蛀蟲。

  他確實已經老了。

  而李隆基如今仍是那般的年輕,未來如何無人可知,但對于顧靖而言,他還需要像顧氏的一代代先人們一般,傾盡自己的全力便足夠了!

  時間匆匆而逝,朝堂上的爭斗愈發激烈。

  而就在這種情況即將到達臨界點之時,顧靖終是有了些許動作。

  ——他調兵了!

  顧靖以攝政太傅的名義,包括李隆基這個皇帝的大印,乃至于武則天這個太皇太后的手書,調動了各地的兵馬。

  雖然不算多,但在當前的局勢之下亦是驚天動地!

  掀桌子?

  這是所有人第一時間便生出的想法。

  無形的陰霾瞬間籠罩在了整個大唐之上,一個個商人及商會瞬間便感受到了無盡的恐懼感。

  這是他們最害怕的。

  朝廷若是真的要豁出一切去掀桌子的話,他們確實無法阻擋。

  但這又怎么可能呢?

  顧靖是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膽子,去做出這種事情?

  要知道,到了如今牽扯其中的早已不僅僅只是他們這些個商人以及商會了!

  朝堂之上對此亦是一片非議!

  婁師德等人終是再也壓制不住這些聲音,將此事鬧到了顧靖身上。

  群臣皆是諫言顧靖要保持冷靜!

  畢竟無論怎么看,此事對于整個大唐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顧靖的態度卻是十分堅決。

  整個大唐一片陰霾,眼看著各方人馬相繼直奔各個沿海城市而去,那種無形的陰霾亦是愈發的濃郁。

  這就像是一把隨時都可能落下來的屠刀。

  時刻都在給那些人壓力。

  而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各種罪證的調查進度亦是愈發順利,一個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相繼被調查出了痕跡。

  洛陽,太初宮。

  顧靖跟隨著宮女緩緩走了進來,表情無比平靜。

  他十分清楚武則天在這種時候召見自己的目的,若是換做別人,他還會覺著可能是求情。

  但放在武則天身上,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太初宮,紫宸殿。

  檀香四溢。

  武則天崇尚佛道,雖然在顧靖的限制之下,并沒有如同原本歷史之中那般大規模建立寺廟。

  但在這太初宮內屬于她個人的信仰印記,依舊頑強地存在著。

  顧靖跟隨著宮女緩緩走入殿內。

  方輔入殿,還未等顧靖有所行動,那躲在素色簾幕的溫婉聲音瞬間便響了起來:“太傅無需多禮。”

  “賜座。”

  顧靖聞聲,僅微一頷首示意,并無推辭。

  待宮女將一張鋪設錦茵的紫檀坐墩置于御榻斜下方,他方從容落座,姿態端凝,目光沉靜地投向簾幕方向。

  簾后,武則天似是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今日召太傅前來,乃為國事。”

  “予身為太皇太后,退居深宮,本當頤養天年,不問外務。”

  “然則.”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國事牽纏,家事難解,宗親哀告之聲不絕于耳.予輾轉反側,思慮再三,終是明白,此非予一人閉目塞聽便可回避之局。”

  “今日,只得將這燙手山芋,交予太傅明斷。”

  說罷,一旁的宮女立刻便將武則天早已準備好的書信取了出來,恭恭敬敬的遞到了顧靖的面前。

  顧靖并未多言,當即打開一眼。

  正是武三思以宗親血脈之名,泣血陳情、哀懇太皇太后施以援手。

  至于其他的書信同樣也大差不差。

  很顯然,顧靖這次的突然調集兵馬,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

  顧易也在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對于武則天做出這種行為沒有任何的詫異。

  這就是武則天。

  她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顧靖此次的心志到底有多么堅決。

  哪怕是太皇太后的這個身份可能都保不住她。

  她自然不會去管什么所謂的宗親。

  顧靖緩緩的拿起了那些書信,從始至終也并未說些什么,只是再次朝著武則天拱了拱手,旋即便朝著殿外走了出去。

  看著顧靖那已經有些佝僂的背影,武則天的表情極為的復雜,但最終也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洛陽宮。

  “太傅!您可來了!”李隆基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雀躍,卻又努力維持著帝王的儀態,“眾卿已將擬定的新年號呈上,請太傅御覽,務必為朕定奪!”

  他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將那卷寫滿候選年號的奏疏雙手奉至顧靖面前。

  改元,這標志著天子正式親政、開啟新時代的象征性時刻。

  李隆基已經到了這個年紀。

  顧靖神色沉靜,接過奏疏,目光緩緩掃過其上墨跡淋漓的眾多候選:“景云”、“太極”、“延和”、“先天”.一個個飽含祥瑞與期許的字眼躍然紙上。

  他的視線最終,穩穩地落定在兩個字上——

  開元。

  “陛下,”顧靖的聲音不高,指尖輕點在那兩個墨字之上,“或可擇此二字為號。”

  他沒有贅述緣由。這本就是奏疏中詳細闡釋過的。

  李隆基聞言,連忙接過奏疏,急切地找到“開元”之下的釋義注解,目光灼灼地細讀起來,口中亦不禁輕聲誦讀:

  “‘開’者,辟也,創也,啟也‘元’者,始也,大也,本也”

  他的聲音漸漸沉入經義:“《易》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

  殿內一時靜默,唯有少年天子專注的低語在回蕩。

  他反復咀嚼著“開元”二字所蘊含的磅礴氣象——開辟新元,肇基皇極,統御萬邦!

  這和還有著少年志向的他完全就吻合!

  許久,李隆基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激動與決斷的光芒,他望向顧靖,重重頷首,朗聲道:

  “好!”.

(Ps: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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