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好像雨過天晴了...
元采薇此時拿著一沓銀票,看著那些掠空而過的飛劍,心中并沒有任何的輕松感。
無天之地,業火熊熊,這是煉化眾生之術。
若山中修仙者真的被煉化,那么執掌丹道的丹宗也許會變成眾矢之的。
亂世并未戛然而止,也許只是剛剛開始。
元采薇深吸一口氣,把手中的銀票遞給元辰:“你把這些交給季憂,然后錢貨兩訖,速速跟我回宗。”
元辰接過銀票:“阿姐為什么不能直接給他”
“你當初承諾要將我嫁給他,我怕只給錢他會不同意,若他非要嫁入我丹宗怎么辦沒有世家背景的修仙者,怎會放棄丹宗這顆大樹。”
“即便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但能和丹師結成秦晉之好亦是無數人夢寐以求,阿弟你還是太年輕了。”
元采薇心思縝密地講了一通后道:“待會兒我便不出現了,你把銀票給他便是。”
元辰看她一眼:“擇婿一事是拖不了一生的,不如趁著現在還有人要.....”
“沒沒沒,我什么也沒說。
“我知道你怎么想,沒有任何世家背景的下三境圓滿,就算我答應了,你覺得爹爹會滿意”
元辰聽后沒有說話,隨后便帶著姐姐回到了酒樓,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竟沒在這里看到季憂的身影,表情不禁有些愕然。
姐夫這個死要錢的,銀票都還沒拿到呢,怎么可能離開此地 他伸手抓住一只小二:“勞駕,請問有個身穿白袍的,背著好幾把劍的人去哪兒了”
提著茶壺的小二想了想:“哦,那位客官啊,我記得他,他順著對面那條巷子往里走了。’
“走了”
元辰面露古怪,邁步出了茶樓,然后叫上姐姐一起往巷子里走去。
兩人沒走太遠,便在一處空曠的空地上見到了季憂。
而他的面前此時正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手持長劍的通玄中境,一個是手持長刀的通玄初境。
元辰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那個通玄中境,就是當初在樹林之中對他們搜身的那個問道宗弟子。
卓婉秋當初介紹過他,說他名叫閔誠,與靈劍山小鑒主的婢女交好,也是問道宗親傳與靈劍山之間的聯絡人。
“姐夫,他怎么在這里!”
元辰跑過去,頓時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撲面而來。
季憂拿著一捧碎銀子氣急敗壞地開口:“好拙劣的陷阱啊,他們為了引我過來竟然扔了一路的銀子,偏偏我如此聰慧竟還是落入到了這拙劣的陷阱之中!”
元辰:“
話音落下,一道強烈的劍氣與刀氣橫掃而來。
季憂一把推開了元辰,身后七柄長劍在嗡鳴之間驀然出鞘,狠狠迎了過去。
金戈相撞之間,劍浪狂涌而出,火花四濺。
季悍匪直接被砍退了七步,噔噔噔幾下勉強站住了腳,一陣氣血翻騰。
“殺融道,斬通玄,難道你以為你真的很強”
“我不知道你的靈氣為何如此渾厚,但沒有了煞氣的壓制,我便是單手也能斬你,你又何必徒勞掙扎!”
閔誠一陣怪笑,隨后提劍而來,滿身靈光呼嘯著向前飛斬。
問道宗親傳已知曉小鑒主就在此處,傳訊給他,讓他立刻去找,于是他才從山中出來。
結果小鑒主沒找到,他卻看到了季憂。
天書院的那場戰斗死了許多問道宗的弟子,都是此人所為。
他不知道山里現在的情況是怎么樣的,但若是回山,他就需要拿他去問罪。
呼嘯間劍落,季憂揮劍而斬,與閔誠對鋒,左手迅速喚六劍劈向那刀客。
劍鋒相對之間,劍浪狂疊。
鏗鏘!
季憂架住了面前的長劍,不得已飛身后退。
隨后一刀一劍連翻襲來,節奏越來越快,沉重的氣勁當頭便劈。
直劍如奔浪襲來,季憂不得已再次御劍再次以六劍戰那一刀一劍,在連翻的打斗之中已經開始克制不住神念的迸發。
這就像生理需求一般,你不可能一邊滋卻還能一邊克制著流速。
閔誠忍不住揚起嘴角:“你不是只殺我問道宗弟子有本事再殺一個我看看”
“媽的,不壓了。”
“別說憋不住,我捏都捏不住了!’
季憂甩劍退回,握住手中的劍默念一聲,隨后一陣劍浪轟然向前,劍氣漫天迸濺。
而隨著他揮劍之際,一股磅礴的氣息開始從其身上不斷涌現,竟比日光還要耀眼,直沖云霄。
閔誠微微一愣,便見季憂另一只手所指控的長劍猛然斬向了那位握刀的通玄初境。
劍落,刀斷。
通玄初境的刀客橫飛出去,渾身鮮血迸濺,前胸是一道深刻的劍痕。
殺一個看看,那就殺一個看看。
季憂雙眼微閉,于玄光之中回身,靈光與劍氣無比盎然。
元家姐弟此時就在他后側,看著他滿身的氣息涌動,嘴巴漸漸微張。
許久之后,他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他們雖然修的是丹道,但也見過不少修仙者破境的場面,那些人基本都是要端坐一個多時辰才讓氣息穩定下來,卻從未見過如此淡然寫意者。
但面前的季憂確實破境了,那股氣息是騙不了人的。
閔誠瞬間停下了腳步,對眼前這一幕也是始料未及。
愕然一瞬之后,他下意識地開始后退。
他知道對方雖然不是靈劍山弟子,但是劍意無比兇猛。
方才那一番攻擊,若是放在其他的下三境圓滿身上,此刻早已重傷,但他卻直接硬撼了下來,更何況他此時破了境。
“你..…...你都沒在悟道狀態,如何能夠破 境!”
“我早就該破境了,不過你說的對,煞氣的壓制效果確實很強,我以為我是通玄初,但我沒想到我已經通玄中了。”
季憂握住劍看向他:“現在我要搶劫了,請把錢都交出來。
清冽的劍吟忽然間響起,閔誠看到六把氣息渾厚的劍沖天而起,如同劍龍呼嘯,穿風而來,立刻驚慌揮劍。
劍鋒交擊,寒光飛閃。
閔誠掄圓了手臂,以最快的速度狠狠斬截了三劍,并迅速以靈氣護體。
季憂便在這漫天劍舞之中橫劍而來,狠削而下。
第一劍算是防住,可下一刻閔誠的雙瞳驟然緊縮。
遺跡之中的那場戰斗,與季憂針鋒相對的是靈劍山的公輸仇,他并未與其交手。
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為何公輸仇明明是融道境,卻驚恐地大喊太快了。
他與其對劍一招,需要迅猛回劍,但出劍后的季憂卻直接騰手換劍,飛刺而來。
嗡鳴之中,閔誠被暴刺的不斷崩潰,最后被震得虎口崩裂,直接被劈飛了出去。
“你不能殺我!”
“說個理由。”
閔誠立刻驚慌大喊:“我和我家親傳情同兄弟!”
“我動手之前就已經給過你提示了,可你還是答錯了。
季憂拎劍而來,劍氣橫貫而下。
而閔誠立刻召劍而回,蕩劍迎刺,并在劍鋒交錯之間迅速從懷中摸出一顆圓球擲出。
下一瞬,迎面出現無盡狂烈的刀氣四下奔竄而來,仿佛一瞬間被解放到了狹窄的小巷,直接將季憂斬的節節敗退。
“媽的,這又是什么我們窮鬼不知道的好東西”
元采薇立刻開口:“是一種儲藏攻擊的靈球,刀氣不是他的,但應該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季憂的七劍環天圓斬,劍嘯如龍,將那些狂烈的刀氣不斷消磨殆盡。
而此時閔誠已經御氣騰空到了百丈之外,披頭散發地惶恐逃竄。
季憂看著那狼狽的身影,許久之后才轉頭看向元辰:“沒事吧”
元辰搖了搖頭,然后忽然想起了姐姐的囑托,將手中的銀票遞出去。
季憂伸手接過銀票數了數,有些驚訝:“怎么多了一千兩”
元辰看了一眼元采薇:“一千兩是先前說好的,另一千兩是我的心意。”
“多謝老板,下次家里有人失蹤記得再來找我,我現在更強了。”
季憂將銀票收入懷中:“這樣一來我們便錢貨兩訖,記得給家中報個平安,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元采薇眼看他干脆利落地就要轉身離開,并沒有提及任何關于阿弟將自己許配給他的事,忍不住怔住:“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們是誰”
季憂轉過身,奇怪地看了眼元采薇:“我知道,你是丹宗掌教的長女。
“你知道”
“而你,元辰,你是丹宗親傳。”
元辰睜大了眼睛:“這你也知道”
季憂有些自信地露出微笑:“丹宗遇襲之時我也去了萬涿山,當時的第一要務就是要找丹宗弟子,元姑娘的優先級是最高的,所以我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便能推算出元辰是誰。”
元辰睜大了眼睛,心說原來姐夫從頭到尾都知道我是誰。
“至于幫你們,除了錢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什么原因”
“元姑娘是為了給天書院送丹失蹤的,天書院便欠了丹宗一份人情,班師兄他們私自退出遺跡是叛宗罪,若我判斷有誤,山中沒有危險,他們便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這個理由就可以是為了救丹宗姐弟。”
季憂語畢朝二人拱拱手,隨后轉身離去。
元辰此時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阿姐。
元采薇怔怔地看著那抹身負長劍的白衣飄飄,更加愕然。
她不明白為何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是丹宗掌教之女,也沒有任何想來攀附的意思。
然后,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不是自己看不上在前,是季憂對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這種心思。
見到阿姐這個表情,元辰立刻拉上她朝季憂跟去。
他知道阿姐似乎有些動搖,于是打算再花一千兩,雇姐夫送他們回去,在烈火里添一把干柴。
季憂是要去找先一步撤出的天書院弟子,與他們一起回山,于是便一直向前走著。
元辰直接把元采薇推到他旁邊,強行要二人并肩漫步。
“我得抓緊時間去找天書院的人,再跟著我就要加錢了。”
季憂說著話,與一座沿街酒樓錯身。
就在此時,一枚銀子從酒樓二層掉了下來,直接砸在了季憂的頭上,咕嚕嚕地滾到了他的腳邊。
媽的,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個窮鬼了嗎 季憂警惕抬頭,眼神瞬間一愣。
樓上站著個細腰長腿的仙子,穿著一件紅色的八幅羅裙,相貌宛若天成。
此時的她正環抱藕臂,紅唇微抿,居高臨下地看著樓下并行的兩人。
“采薇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