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儀式結束之后,眾人紛紛散場。
有些熟悉的學子相互結伴,準備先去游覽一下白玉臺、悟道場、碧水湖等地,也算是熟悉一下今后要生活的地方。
季憂也從白玉臺離開,回到了碧水湖旁的一座小院。
這院子不大,白墻黑瓦,中間有一棵矮小的桂樹,樹下是石桌與石凳,后方則是黑磚堆砌的袇房,看上去方方正正,進去以后有桌椅板凳擺放墻邊,還有四角火爐放在墻角,里間則是空空的床架及一張條案。
這是天書院專為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所準備的,獨門獨院,不需要去和一堆人去擠男舍。
曹勁松方才去掌事院復命,趕到白玉臺才知儀式已結束,便匆匆來了季憂的院子。
“收到帖子了嗎?幾封?決定去哪個?拿出來,教習我給你參考參考。”
正在打掃的季憂面無表情地張口:“收了個寂寞。”
曹勁松聞聲一愣,心說寂寞是哪個京城世家,竟還是個復姓。
但很快,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明白了這個寂寞是怎么回事。
這些京城世家都是瞎的嗎?這么大一個此子非凡竟然看不到?
但冷靜下來想想,倒也能理解了。
往年若是有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入院,確實會被皇室宗親、京中大員搶著供奉的。
但季憂這個鄉野私修卻是個特例,因為他沒有世家背景。
下三境圓滿沖上五境,除非能感應天書,否則就要耗費無數的靈丹靈藥靈石才能有成,堪稱銷金庫。
京中的這些世家向來喜歡錦上添花,哪有人肯雪中送炭。
萬一真的花費了全部的身家去供奉,結果破境失敗,或是破境后再難精進,那可是血虧的買賣。
下三境,上五境,一個修身一個練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境界。
換做是曹勁松,若沒見過他在玉陽縣一日連破兩境,可能也沒有這種豪賭的底氣。
不過季憂并不沮喪,因為他本身就沒想過要被供奉。
他在玉陽縣親眼見過,那些供奉都是帶著血的。
不過日子要怎么過呢?
季憂叉著腰,心說我若是上山當悍匪,最起碼可以劫仙濟貧,現在能劫誰?有誰能讓我劫一下啊。
曹勁松此時忽然起身:“少年莫要沮喪,須知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樣吧,本教習先帶你熟悉一下院內環境,順便跟你講講天書院傳承。”
“再順便請我吃個晚飯,順便借我二兩銀子買學習用品。”
“?”
季憂看著他:“您也知道我出身貧寒,我要是餓死了,教習您也會跟著丟人的。”
曹勁松眼皮一跳,心說雖然此子非凡,但我怎么好像招了個活爹進來。
季憂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推著他就出了門,兩人按照路線將悟道場、白玉臺、碧水湖和試劍林走了一遍。
白玉臺他今日去過了,是召集弟子,舉行儀式的場所。
悟道場則是外院最大的建筑,由靈石鋪就,為一圓形,立于此方天地最為開闊之處,用以感悟天道。
碧水湖是一方景觀湖,但據說湖中有掌教留下的神通,可以聚集四方靈氣供給悟道場中的弟子使用。
至于試劍林,則是一片竹林,深邃而幽靜,其中有不少殘缺的石碑,古樸蒼涼,是用以武道修行的場所。
只不過試劍林荒廢已久,通常情況下都是無人問津的狀態,便是教習也只安排了一位,還終日閑的無所事事。
季憂隨曹勁松來到試劍林入口,看著門坊上歪斜的門匾不解:“為何武道不受重視?”
“因為武道對境界的提升并無幫助,所以被視為浪費時間的小道。”
曹勁松看著門匾負手而立:“你入了上五境便知道了,境界比你高一個等級的修仙者,以道法揮手便能讓你摔個跟斗,武技如何能比?”
聽到這里,季憂有些明了。
同境界之中,武學精煉者或許戰力非凡,但再精煉也到達不了越境贏敵的程度。
最要命的事,磨練武技還需要耗費許多時間。
所以大部分修仙者都不修武技,只做純粹道修,用的是天道法則,比的是靈氣浩瀚,以境界壓人。
舉例來講,哪怕你武技登臨絕頂,但對方比你高一個境界,便是揮手也能令你翻個跟斗。
季憂思索良久后開口:“就沒有例外嗎?”
“例外…也是有的。”
曹勁松捋了捋長須:“有一些軍中將士久經沙場,受殺伐之氣洗練,能以武入道,大夏神將葉盛便是以此達到了上五境圓滿。”
“以武入道…”
季憂念叨著這四個字,轉頭看向深邃的試劍林。
也許,他應該嘗試一下。
他現在靈泉有異,不知道能不能以常規方式沖入上五境,做純粹道修有風險。
其次,他修道其實很快,有足夠的時間習武。
來的路上,裴如意曾以自身經歷來激勵他們,說天書院弟子基本修行時間在六個時辰,而她每日修九個時辰,所以她就成為了外院首席。
她還對方若瑤說,天賦沒有那么重要,有時候人力也能勝天,給方若瑤整的熱血沸騰。
當時季憂沉默了許久,沒敢說自己每天只修兩個時辰便已經下三境圓滿了。
至于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若是靈泉炸裂后當真無法破境,被清出天書院,邱茹還有其他孩子,他們就危險了。
奉仙山莊抓人煉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了天書院弟子的身份,那可就真的沒有庇佑了。
到時候他就落草為寇,以匪入道,需要武技傍身,畢竟能強一分是一分。
季憂一邊想著,一邊拐著曹教習去了仙膳坊吃飯,飯后又訛了二兩銀子,到盛京城中稍轉了一圈,買了些應用之物。
盛京極為繁華,不是玉陽縣那種幾條街就能逛到頭的地方,每條巷子都要比季家的牌坊街更有人煙。
途徑春華樓,甚至能看到一些上不愿好好穿衣的女子,向下方揮舞著繡帕。
有路過男子,凡衣著華貴者,皆入內,成為玩胯子弟。
“?”
“真是人心黃黃。”
季憂欣賞許久,任其中一位姑娘迎風將繡帕甩到面前,脂粉香氣撲鼻也不為所動。
貧窮使我高尚。
他帶著東西返回天書院,路上見到了外院里備受矚目的天之驕子,楚河與陸清秋。
二人是去崇王府赴宴的,眼見著與他們一樣年未弱冠就下三境圓滿的季憂迎面走來,直接無視。
院中都說今年的內院之爭涉及三人,但對他們而言其實只有兩個而已。
這個吃不起丹藥,用不起靈石的鄉野私修,不過是個增添趣味的插曲罷了。
隨后,二人來到了崇王府,見到正廳之內已是珍饈美味滿席。
為了招待他們,崇王甚至請來了兩位內院弟子。
依他所言,這兩位內院弟子皆是他所供養,以后可以為他們做修行指點,儼然一副學閥做派。
“明年的內院名額,該是在楚公子與陸小姐之間產生吧?”
楚河于席上拱手道:“稟王爺,明年能入內院者,非我莫屬。”
陸清秋聞聲冷笑:“楚兄,風太大別閃了舌頭。”
“在下既然敢說,自然是因為有此自信,陸小姐若有異議,不妨悟道場一試?”
聽著二人針鋒相對,內院學子班陽舒不禁一愣:“崇王殿下,我聽說外院今年還收了一位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莫非是只是謠言?”
崇王端起酒杯:“是個鄉野私修,無世家背景,也從未接觸過修仙者,他大概還不知道上五境是需要靈藥堆積的。”
“怪不得崇王沒有選他…”
“來來來,本王有令,今晚在座之人,需不醉不歸!”
(全篇改寫,章說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