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震驚的鄧布利多以及墻上那些老校長的畫像相比,夏洛克的表現則平靜得多。
他雙手合十支住下巴,在一眾校長的注視下緩緩開口說道:
“線索其實一直就在我們眼前,只是需要將它們串聯起來就好。
首先,哈利會蛇佬腔。
我們都知道,這原本是伏地魔的拿手好戲。
在薩拉查·斯萊特林之后,似乎也只有他的后裔們才有這個能力。
但我們都知道,哈利并不是。”
夏洛克頓了頓,繼續說道:
“其次,特里勞尼教授曾經在一節占卜課上,利用過她的能力推斷哈利出生在冬天。
但人人都知道,哈利出生在七月的最后一天。
當時有的人認為是特里勞尼教授的占卜出現了失誤。
也有人認為她根本就是一個大騙子。
但…伏地魔恰恰就出生在冬天。”
夏洛克語速很快,但是咬字清楚、邏輯清晰,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
“再次,就是你剛剛提到過的納吉尼。
活物也可以被制作成魂器,承載伏地魔的一部分靈魂。
這就意味著,活人擁有了成為魂器的可能。
這也為哈利能夠成為伏地魔的一個魂器創造了必要條件。”
最后,夏洛克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斯拉格霍恩教授曾經說過,制作魂器的必要條件就是謀殺。
可見謀殺對于魂器而言,只是一個手段,而不是目的。
正因如此,就連伏地魔自己也不知道,那場蓄謀已久卻最終失敗的謀殺,使得他在無意間制造了一個另類的‘魂器’。
就在伏地魔試圖殺死哈利之時,就在哈利的母親擋住了伏地魔之際,殺戮咒因為那個古老的魔法,反彈到了伏地魔自己身上。
按照你的推斷,那個時候的伏地魔已經制作了五個魂器,只差最后一個就能夠達成他的目的。
所以說此刻他的靈魂狀態變得極不穩定,然而這一點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或者說他意識到了,但并不在意。
畢竟跟永生相比,這點麻煩對他來說并不算很大。
這樣一來,他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制作魂器的條件——謀殺。
他的靈魂再次產生了分裂。
如果是有意識地制作魂器,靈魂自然會附著在指定的分靈器上。
可是這次純屬意外,就連制作了魂器的伏地魔在他的靈魂分裂以后都已經逃跑,所以分裂以后的一小片靈魂自然無處安放。
在這種情況下,它只能選擇附著在坍塌的房子里唯一活著的靈魂——還是嬰兒的哈利身上。
畢竟跟死物相比,活人對于靈魂更有吸引力。”
夏洛克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回蕩,老校長們都聚精會神地看著他。
“恰恰是因為伏地魔這一部分靈魂留在了哈利體內,使得哈利具備了伏地魔的一部分特性。
從小就擁有跟爬行類動物對話的能力。
分院帽想要把他分到斯萊特林。
就連特里勞尼教授占卜的時候,都把伏地魔的狀態誤認成了哈利的。
我認為,這是因為那片靈魂在哈利長大的過程中已經跟他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融合。
這,正是哈利可以通過傷疤觀察伏地魔的思想的原因。
靈魂是本質,傷疤則是外在表現。”
鄧布利多驚訝地看著夏洛克,幾乎要為他的精彩推斷拍案叫絕。
他已經想不出應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夏洛克了。
不過,既然夏洛克已經指出了這一點,他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夏洛克,你的想法跟我完全一致。”
“還有一點,剛剛哈利在場,當他問起最后一個魂器的時候,你看他的表情里有憐憫。”
“是的…那個孩子有些太辛苦了。”
鄧布利多長長嘆了一口氣: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都認為他在麻瓜世界過得不錯。”
關于這一點,夏洛克已經懶得吐槽了。
因為鄧布利多對于“過得不錯”的理解根本跟常人不一樣。
“所以你不告訴他這件事情,是認為他會無法接受?”
“不錯,你一直希望能夠追尋真相,可真相就是如此的殘酷。
只要那個沒被伏地魔發現的靈魂碎片還依附在哈利身上,伏地魔就不可能死。”
在一陣沉默之后,夏洛克的目光死死盯住鄧布利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徹底殺死伏地魔,哈利必須死?”
墻上幾個肖像在這時發出震驚和憤慨之聲。
鄧布利多看著夏洛克,目光平靜地說道:“是的。”
“所以你想告訴我,這么多年來你一直保護著他,就是為了能夠讓他在適當的時候赴死?”
“我們保護他,是因為必須調教他,培養他,讓他磨煉自己的能力,”
鄧布利多看著夏洛克,一字一句地說道:
“隨著哈利長大,伏地魔和哈利之間的連接也變得越來越強,就像一種寄生的生命。”
“所以呢?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他這件事情?”
“如果到了某個時候,伏地魔不再派那條大蛇去執行命令,而是讓它守在身邊,用魔法把它保護起來…
到了那時,我想就可以告訴哈利了。”
“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就意味著伏地魔意識到了危險。
或者說,那個時候他認為自己只剩下那條蛇一個魂器了?
所以說,哈利生命的長短始終是由消滅所有魂器需要多少時間而決定的,對嗎?”
“正是如此。”
“我不認可。”
夏洛克盯著鄧布利多,他用清晰而堅決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殺死一個人的前提是殺死另一個人,那么就意味著殺戮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錯誤的。
我知道,對于你而言,只要能夠避免就從不殺生——所以格林德沃現在還活著!”
鄧布利多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被扎了一刀。
這還不算。
只聽夏洛克繼續說道:
“你整個計劃的核心,竟然建立在犧牲一個無辜者的生命之上?
這與伏地魔為了永生而制造魂器、肆意殺戮的做法,在本質上有什么不同?
鄧布利多,你是在用黑暗的手段對抗黑暗!”
“要不要我把斯內普教授叫過來?”
鄧布利多臉色大變,夏洛克還在繼續輸出:
“多年以來,他一直默默保護自己最喜歡女人的兒子。
如果被他知道,結果到頭來只是為了讓讓哈利去死,你猜猜他會怎么做?
我猜他一定會說,‘你養著他就像養著一頭待殺的豬’——”
此時此刻,墻上的肖像畫們此刻不再僅僅是震驚和憤慨,而是陷入了混亂的議論。
一些老校長激烈地點頭贊同夏洛克,揮舞著拳頭。
另一些則焦慮地看向鄧布利多,試圖尋求解釋。
菲尼亞斯·奈杰勒斯嗤笑一聲,似乎覺得夏洛克太過天真,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鄧布利多面對夏洛克的直斥,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霍格沃茨靜謐的夜色,月光灑在他銀白的胡須上。
“夏洛克…”
他的聲音帶著沉重的疲憊,卻依然堅定:
“我理解你的憤怒和道德上的質疑。
沒有人比我更希望看到哈利能活下來,看著他長大、成家、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是,伏地魔是不同的。
他的邪惡已經根植于靈魂最深處,靈魂的分裂更是加重了這種邪惡。
只要那片寄生于哈利的靈魂碎片還存在,伏地魔就不會被真正殺死。
你知道嗎,我嘗試過其他方法,古老的,甚至是禁忌的…
但是沒有一種能安全地剝離一個與他個人的靈魂魂緊密相連的靈魂碎片。”
“所以你就放棄了尋找其他方法的努力?直接選擇犧牲品?”
夏洛克毫不退讓地追問。
他也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的氣勢絲毫不輸給這位當代最偉大的巫師:
“必要的犧牲?
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鄧布利多,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很偉大?
你總是教導哈利珍視生命,選擇愛而非仇恨,但現在你的計劃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墻上肖像們壓抑的呼吸聲和窗外細微的風聲。
鄧布利多轉過身,目光深邃地看著夏洛克:
“你認為我樂于做出這樣的決定嗎,夏洛克?
這是我能面對的唯一選擇!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如果那個人換成是我的自己的話,我也會毫不猶豫的…”
“信,我為什么不信?”
夏洛克冷笑一聲,“可是你愿意尋死是你自己的事情,跟其他人有什么關系?”
“以我對哈利的了解,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認為他會把一切安排妥當。
這樣當他毅然赴死時,就意味著伏地魔的真正完結。
還有…哈利擁有莉莉犧牲留下的古老魔法保護,這份保護或許在關鍵時刻…”
“或許?保護?
我覺得沒有必要跟你再說下去,還是把斯內普找來吧。”
“夏洛克,西弗勒斯…現在背負著重要的任務…”
“你又讓他跑到伏地魔那里去臥底了?”
夏洛克看著鄧布利多,沒好氣地說道:
“不要用那種目光看著我,那個晚上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你覺得我還看不出來你另有安排?”
夏洛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伏地魔的靈魂碎片既然能在無意中附著,就必然有辦法在有意的情況下剝離或摧毀。
我們需要的不是放棄思考,而是去尋找答案。
鄧布利多,停止你的計劃。
在找到那個不犧牲哈利的辦法之前,停止它。”
鄧布利多沉默了很久,久到月光在辦公室的地板上移動了一寸。
他重新坐回椅子,雙手交迭放在膝蓋上,顯得異常蒼老。
“夏洛克。”
他最終還是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你的智慧和勇氣總是超乎我的想象。
和我相比,你的道德感才更像霍格沃茨的瑰寶。
抱歉,我無法承諾放棄這一切,但我可以承諾你一點——我會繼續尋找不犧牲哈利的方法。
我會窮盡我所有的知識、人脈和資源,去探尋那條你所說的答案。
只是在找到那個方法之前,伏地魔對納吉尼的保護跡象出現,我依然會告知哈利真相和他的使命。
至于最后的決定,則由哈利本人來選擇。
無論他做出什么決定,我都會全力支持他。”
夏洛克冷笑一聲,這不就是道德綁架嗎?
以哈利的性格,真的到了這種時候,又怎么可能會不同意?
想到這里,他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據我所知,因為魂器的制作過程太過邪惡,所以它本身也具備著影響人心智的作用,對嗎?”
“的確有這么回事”,鄧布利多并不驚訝于夏洛克知道這一點,解釋道: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魂器的制作過程本身就是一件最邪惡的事情。
再加上伏地魔自身的靈魂影響,使得由他的靈魂分裂以后制作而成的魂器變得更加邪惡。
最嚴重的就是蠱惑了心智的洛哈特教授,他和魂器交心,靈魂與魂器里的靈魂碎片接觸。
最終直接被魂器控制,做出了讓他自己后悔終生的事情。
此外馬沃羅·岡特的戒指也是…我差點兒就忍受不住誘惑去戴上它…
不過你提到這個,難道是…”
“我的意思是,魂器會放大佩戴者內心中的陰暗面,使他們變得暴躁易怒、情緒消極,沒錯吧?”
“呃…是這樣。”
“那是不是意味著,跟哈利朝夕相處了十一年德思禮一家也受到了魂器的影響。”
“什么?”
“在哈利長期住校的這段時間里,德思禮一家都變得正常了許多。”
鄧布利多不禁一怔:“夏洛克…”
“不僅僅是他們,還有赫敏和羅恩也是。”
夏洛克無視了一臉懵逼的鄧布利多,繼續說道:
“畢竟…我們沒法知道沒受影響前的他們是什么模樣。
說不定沒有哈利的影響,赫敏就會去拉文克勞。
說不定沒有哈利的影響,羅恩在某些時候也沒有那么敏感易怒了。
至于我沒有受到影響,自然是因為我大腦中的閣樓,實現了類似于大腦封閉術的效果。”
鄧布利多:’(°ー°〃)
雖然不明白夏洛克在這個時候為什么要提起這個,但是…
這分析好像沒毛病啊!
或許達利本來是一個儒雅隨和的孩子,結果因為哈利的到來,才變得那么暴力…
況且德思禮一家作為麻瓜,對于魂器影響力的抵御能力肯定要比巫師弱得多。
就在鄧布利多浮想翩翩的時候,夏洛克聳了聳肩:
“當然,關于剛才的這一切都沒有證據——但無論如何,這都不影響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鄧布利多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夏洛克,你究竟想說什么?”
“很簡單——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朋友——包括你在內。
伏地魔必須要被消滅,哈利絕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去主動送死。
鄧布利多先生,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停下尋找答案的腳步。”
夏洛克盯著鄧布利多,一字一句說道:
“只要我們不停下腳步,道路就會不斷延伸。”
鄧布利多:(()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