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還不是禿頭。
他有著一頭濃密光澤的黃色頭發。
不過細心的夏洛克卻發現他頭頂已經產生了一塊金加隆大小的禿斑。
此外，姜黃色的胡子也不像現在這么多。
身材更沒有那樣滾圓，不過那繡花馬甲的金紐扣已經繃得相當緊了。
斯拉格霍恩的一雙小腳擱在一個天鵝絨的大坐墊上，整個人半躺在一把舒適的帶翼扶手椅上。
他的右手握著一小杯葡萄酒，另一只手在一盒菠蘿蜜餞里挑揀著。
看上去非常輕松愜意。
“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
夏洛克輕聲說道。
就在這時，哈利和鄧布利多也出現在了夏洛克身邊。
夏洛克沒有和他們交談。
他掃視四周，發現六七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圍坐在斯拉格霍恩旁邊。
湯姆·里德爾正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那個。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相貌最英俊，還因為他恰好被那些小男孩簇擁在中間。
和其他多多少少有些拘謹的小男生相比，他的姿態也最為放松：
右手漫不經心地搭在椅子扶手上，還戴著一枚造型古樸精美的黑寶石戒指。
就在這時，記憶正式開始。
率先開口的正是湯姆·里德爾：
“先生，梅樂思教授要退休了嗎？”
“湯姆、湯姆，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
斯拉格霍恩仿佛責備似地對他搖了搖一根粘滿糖霜的手指，但又沖著他眨了眨眼睛：
“我不得不說，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從哪兒得來的，孩子——你比一半的教員知道得都多。”
里德爾微微一笑，其他男孩也笑起來，紛紛向他投去欽佩的目光。
夏洛克注意到，這些小男孩的欽佩是發自真心的。
這讓夏洛克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有趣。”
只聽斯拉格霍恩教授繼續說道：
“你這個鬼靈精，總是能知道不該知道的事。
又會小心討好重要的人——順便謝謝你的菠蘿，你猜中了，這的確是我最喜歡的——”
幾個男孩再次竊笑起來，斯拉格霍恩姿態放松，說出的話也開始有些飄了：
“我相信，你在二十年內就會升為魔法部長，也許只要十五年——如果你經常給我送菠蘿蜜餞的話——我在部里有‘很硬’的關系。”
其他男孩們第三次笑了起來，但湯姆·里德爾自始至終只是面帶微笑，顯得非常優雅。
“我不知道政界是否適合我，先生”，等到眾人笑聲漸止以后，湯姆·里德爾這才緩緩說道，“首先，我沒有背景。”
距離他最近的兩個男孩聞言，不禁相視而笑。
結合夏洛克對伏地魔的了解，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湯姆·里德爾已經開始在學校里暗暗造勢。
他讓人們認為他出生于一個古老的巫師家族，只不過目前已經沒落罷了。
“你這是什么話？”
果然，斯拉格霍恩爽朗笑道：
“像你那樣的才能，一定出自體面的巫師世家。
這一點再清楚不過了，你前途無量，湯姆，我還從來沒看錯過一個學生。”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正在旁觀記憶的哈利和鄧布利多忍不住紛紛搖頭——他這次可是大錯特錯了。
與此同時，斯拉格霍恩書桌上的金色小鐘打了十一點。
“我的老天，竟然已經這么晚了嗎？
該走啦，孩子們，不然我們就麻煩了。
萊斯特蘭奇，明天交論文，不然就關禁閉。
你也一樣，埃弗里。”
斯拉格霍恩一邊點了兩個男生的名字，一邊緩緩從椅子上爬起來，把空杯子拿到桌前。
男孩們陸續離開了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但里德爾卻落在了后面。
即便不用夏洛克解釋，哈利也能看出他在故意磨蹭，希望單獨跟斯拉格霍恩留在屋里。
等到斯拉格霍恩教授回過頭來，就發現里德爾還站在那兒，不由催促道：
“快點兒，湯姆——你也不想被人抓到熄燈時間還在外面吧？”
“要知道，你可是級長…”
“先生，我想問你點事。”
“那就快問，孩子，快點兒問…”
“先生，我想問你知不知道…魂器。”
這個專有名詞一說出口，斯拉格霍恩的目光驟然一縮。
但很快，他那胖胖的手指開始心不在焉地撫摸起了空酒杯的杯腳：
“黑魔法防御術的課題，是嗎？”
夏洛克不禁嗤笑一聲。
斯拉格霍恩的表現告訴他，這位老教授心里很清楚，魂器絕不是學校的功課。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愿意這么說。
他是真的很看好湯姆·里德爾。
“不，先生——那是我在一本雜書上看到的，只是有些不大理解。”
里德爾顯得十分誠實。
斯拉格霍恩深深看了里德爾一眼：
“嗯…是啊…在霍格沃茨，的確很難找到一本詳細介紹魂器的書，湯姆。
因為那是非常邪惡的東西，非常邪惡。”
“但你顯然很了解，先生？”
里德爾一臉誠懇地看著斯拉格霍恩，用一種崇拜的口吻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像你這樣的巫師——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能告訴我…
顯然——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能告訴我，那就是你——所以我就想問一問——”
里德爾的表現不禁讓夏洛克又高看了他一眼。
在夏洛克看來，這個還沒有成為伏地魔的湯姆·里德爾，反而比起他神功大成以后要高明許多。
那種猶豫、不經意的語氣。
那種巧妙的恭維。
多一分則略顯過火，少一分則是不夠。
恰到好處。
夏洛克自己有過太多從不情愿的人嘴里套取信息的經歷——就在十分鐘之前還有過一次，所以他不會認不出一個行家。
當然，湯姆·里德爾掩飾得再好，也瞞不過夏洛克的雙眼。
為了這一刻，他甚至已經可能籌劃了好幾個星期。
“湯姆…”
斯拉格霍恩沒看里德爾，而是繼續玩弄著菠蘿蜜餞盒子上的緞帶。
“其實給你簡單介紹一下不會有什么壞處，只是讓你理解一下這個名詞。
所謂魂器，就是指藏有一個人的部分靈魂的器物。”
“…可我還是不大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生。”
里德爾小心控制著自己的聲音。
這一次，就連哈利都感受到了他的激動。
然而斯拉格霍恩卻仿佛是一無所察，繼續就著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相比于魂器這個稱呼，我其實更愿意稱之為——分靈體，因為它可以把完整的靈魂分裂開來，然后將之藏在某個物體中。
這樣一來，即使你的身體遭到襲擊或摧毀，你也死不了。
因為還有一部分靈魂留在世間，未受損害。
但是、當然、準確地說，以這種形式存在的靈魂…”
說到這里，斯拉格霍恩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夏洛克立刻就想起了兩年之前，自己在存放魔法石的那個房間里見到的伏地魔。
沒有了身體的存在，只能粘在奇洛的后腦勺，以那種屈辱的方式活著。
某種程度上講，那個時候的它甚至連霍格沃茨的幽靈都不如。
可他依舊還活著。
茍延殘喘的活著。
“很少有人會變成那樣，湯姆，少而又少。
與其變成那副模樣，倒不如直接死去反倒還痛快些。”
斯拉格霍恩并沒有忘記提醒湯姆·里德爾，可惜的是，聽到這里的里德爾那貪婪表情已經快要藏不住了。
他露出了一副饑渴難耐的表情，繼續追問道：“怎么分裂靈魂呢？”
“哦？”
聽到里德爾的話，斯拉格霍恩有些不安。
“湯姆，你必須明白，人類的靈魂，不，無論任何生命的靈魂都應該保持完整無缺。
我們應當敬畏生命，分裂靈魂是反自然的，是違逆客觀規律的。
即便那些邪惡的黑巫師，也不愿意去了解這些。”
“可是…到底應該怎么分裂呢？”
里德爾忽略了這些警告，繼續追問。
“通過邪惡的行為——最邪惡的行為。”
斯拉格霍恩強調：“謀殺——只有殺人，才會使靈魂分裂。
想要制造魂器的巫師則利用這種破壞，把分裂出的靈魂碎片封存起來——”
“封存？可是具體是怎么——？”
“有一個咒語，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斯拉格霍恩開始拼命搖晃腦袋，“我看上去像是試過的嗎——我像殺人犯嗎？”
“不，先生，當然不是。”
里德爾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火了，連忙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哪里，哪里，沒有冒犯。”
斯拉格霍恩粗聲粗氣地說，“對這些事情有些好奇是正常的…像你這樣有才能的巫師總會被魔法的另一面所吸引…”
夏洛克從這一幕看出斯拉格霍恩的確是非常喜歡湯姆·里德爾，甚至不在莉莉之下，可以說是真愛了。
“是的，先生。”
里德爾抓住機會果斷地說道：
“可我不明白的是——當然，僅僅出于好奇。
我想問的是，一個魂器用處大嗎？”
斯拉格霍恩一下子緊張起來：“湯姆，你、你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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