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許臨過去敲了敲門。
“裴姐,我來了。”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拖鞋走路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只見裴丹卿的手從里面伸出來,同時還拿著充電器,不過沒見到她人。
“謝了。”
許臨接過充電器。
他充電器扔酒店了,白天時充電還是拿別人的充電器。
“嗯。”
裴丹卿應了一聲。
門后的她,臉蛋有點微紅,因為剛才許臨拿充電器的時候,她的手心被對方碰到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的。
不過裴丹卿轉念一想,感覺好像也沒什么,應該也就是拿東西不小心碰到吧。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許臨要是故意趁機碰她手,那就真的是路邊一條了,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
單純碰一下手,許臨都不會有任何感覺,熟悉他的女生都知道,許臨親嘴的時候,除非是在外面,也就是周圍有別人,要不然,他在家里,親個嘴你會發現,他兩只手都不會老實的。
也就是說,那些小便宜,他是不屑于做的。
拿了充電器的許臨就回了房間。
一夜無話。
很快又是第二天了。
11號。
時間進入五月中旬。
許臨今天總算不是穿西裝了,就一件工裝長褲和一件短袖,很休閑的穿搭。
裴主任今天也差不多,也挺休閑的。
裴主任走在許臨身后,覺得不穿西裝的許臨少了那種特殊的氣質,但多了幾分少年氣息。
這種少年氣息很特殊,像初升的朝陽,朝氣蓬勃。
裴主任這才想到,許臨好像才十八歲。
“許臨,你是不是才十八歲?”
裴丹卿問了一句。
“下個月十九。”許臨回答。
“哦,那也很年輕呢!”
裴丹卿羨慕這個年紀,因為當年的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可謂無憂無慮。
但隨著年齡增長,她要面對的事情就多了很多,再也沒法無憂無慮了。
此刻的裴丹卿,心中頗有一種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感慨。
很快,兩人就到央視大樓了。
和昨天一樣。
今天兩人來的早,老登吳宗庭還沒出現。
只到半個小時后,吳宗庭才拄著拐杖來了。
今天還有一首片尾配樂。
常言道,虎頭蛇尾,顯然許臨就不允許出現這個情況的,虎頭開始,那必須虎尾結束,所謂有始有終。
那么,片尾配樂要怎么操作?
許臨又開始翻閱詩詞,試圖找找靈感。
從唐詩,到宋詞。
唐詩?片頭曲找了,片尾曲就不用了。
李白的一句“仙之人兮列如麻”其實已經是象征了唐詩的一角。
那個時代,國家強盛的很,華夏歷史上公認最強大的兩個朝代,一個漢朝,一個唐朝。
李白就是盛唐的重要代表。
“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這種瀟灑,不是在一個充滿了大氣象的時代,并且是在天生富貴不受框束的人的身上,都不會有。
用李白的詩當片頭曲再合適不過了,寓意著一個璀璨而強大的國度。
縱觀華夏整個歷史,雖然沉淪了很多次,但總體上還是強的可怕。
因此,片頭曲,恢宏浩大。
宋詞呢?
宋詞,其實宋詞普遍小家子氣,極少數有大氣蓬勃的,尤其是在北宋后期開始。
宋朝有大氣象的詞人不多,譬如辛棄疾、陸游這種是很少的。
再說,北宋南宋他也大氣不起來,一個憋屈的朝代,他怎么可能大氣?尤其到了后期,像被抽了脊梁骨的老男人,要不是陸秀夫背著小皇帝殉國,宋朝的垃圾還能再下拉幾個等級。
那么富有的一個朝代,竟然能這么憋屈,古來罕見。
封建時代,皇權大于一切,皇帝垃圾,對于一個國家而言就等同于災難。
不然岳飛能說:靖康恥,猶未雪?
那種憋屈,難以言喻。
宋朝,是一個僅次于清朝的憋屈朝代,尤其是后期,兩個朝代都可謂異曲同工,簡直臭味相投。
于是,后期的宋詞普遍小家子氣,他沒法擁有唐朝那種超然的大氣象。
盛唐,萬國來朝,一大片國家來這里朝拜,比耶路撒冷朝圣還夸張,畢竟,你耶穌撒冷有沒有耶穌有沒有真主安拉,沒人知道,但盛唐的長安,那可是真的有人間上帝!這時候,別說那些社會上層,就是底層老百姓都會非常自豪,他們沒有任何跪舔的外國佬,完全沒有媚洋崇外的想法念頭,你外國佬來了,管你黑皮白皮,得尊稱我一聲大唐子民,這種自豪感是無與倫比的。
片尾曲,許臨排除了宋詞,他沒法直視這個朝代,覺得憋屈,很多讓他想不通的事情。
一句“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就能夠讓宋朝的人鬧麻了,因為見過這種場景的人,可能只有北宋最后那兩個皇帝。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許臨喃喃自語。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得何等繼往開來的大氣象?
許臨忽然開口道:“紙和筆!”
當即,就有人遞過來紙和筆了,不是裴丹卿,而是老登。
緊接著,吳宗庭就看到了許臨洋洋灑灑又是一份曲譜出來,他的創作速度飛快,完全沒有絲毫的卡頓,他的靈感是何等洶涌,才氣何等浩蕩澎湃?
“天縱之才啊!”
吳宗庭心中感慨,此刻,他的內心已經不會懷疑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少年郎。
兩分鐘不到,一份沒有任何修改的曲譜就出來。
完成曲譜。
許臨又在最頂部寫下名字:數風流人物。
“這份曲譜,就叫《數風流人物》嗎?”
吳宗庭連忙問道。
許臨:“嗯。”
吳宗庭追問:“有什么深意?”
“讀過《沁園春·雪》嗎?”許臨反問。
“自然讀過!”
“讀過就不用解釋了吧。”
許臨覺得,個體面對時間長河,不值一提,因為再牛逼的人物,也會塵歸塵土歸土。
秦始皇死了,他的兵馬俑還在。
兩千年前出現的牛人,一千年前也出現了,五百年前也出現了,五百年后也會出現,一千年后兩千年后,也同樣會出現,永遠地生生不息。
這個國家,永遠都會人才濟濟,永遠都會英雄薈萃,永遠都會仙之人兮列如麻。
于是,偉人會說,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是一種繼往開來的大氣象,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
“好啊!”
另一邊,吳宗庭細細琢磨了一下,確實是如此。
《仙之人兮列如麻》作為開頭,《數風流人物》作為結尾。
“讓我看看這首曲!”
許臨把曲譜給他。
而許臨已經拿來古琴,二郎腿一翹,右腿搭在左腿上。
曲譜他寫的,他能不記得嗎?
論記憶力,這個世界,未必會有人比他強大,那些所謂的世界記憶大師也就那樣。
吳宗庭見許臨要彈奏,索性一邊看曲譜,一邊聽許臨彈。
琴聲響起,依舊是大氣象,那種代表一個強盛的國家一個強盛的時代,乃至一種無與倫比的永不服輸永遠與天斗與地斗的無上意志,通過琴聲傳遞,撲面而來,讓吳宗庭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吳宗庭浸淫音樂數十年,知道這又是一首足以撼動配樂界的曲子。
“才華橫溢,有大氣象啊!”
不是胸中有大氣象的人,作不出有大氣象的作品。
吳宗庭感慨。
他柳永再有才華,他李煜再有才華,也永遠不可能像李白說出一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也不可能像杜甫發出一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真是大氣象啊!”
吳宗庭感慨,有些要老淚縱橫的意思。
他想起年輕的時候,那時候這個國家剛建立不久,一切百廢待興,國外又有兩個超級大國虎視眈眈,后來,國家發展起來,很多人接觸到了外面的世界,覺得西方才是人間天堂,反觀國內,如同農村和城市的對比,簡直云泥之別,于是很多人跑去了西方,吳宗庭也有幾個朋友在內,奔赴西方燈塔,從此沒有再回來,進入千禧年后,國家逐漸強盛,人們這才越來越自信。
“老登,你哭什么?”
許臨彈奏結束,見對方老淚縱橫。
“看你們年輕人自信勃發,有大國氣象,很是感慨啊,你或許沒法理解,你沒經歷過我那個時代,我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我四十多歲,我記得是1994年,我們去西方參加一場音樂會,當時我們幾個人還被那幫白種人看不起,覺得我們來自華夏,而且我們幾個人又瘦瘦小小,他們很多人高大威猛,我們就低人一等,你沒經歷過,你可能都不懂,九十年代的西方世界,如日中天啊!”
吳宗庭真的老淚縱橫了,“那時候我們回來,覺得很憋屈,但卻無可奈何,現在很多年過去了,我仍然沒法釋懷。”
許臨笑道:“有機會我會去西方世界,去扳回一局。”
許臨意氣風發,什么西方世界,他歷來不感冒。
接下來,許臨又彈奏了十次,把曲譜潤潤色,完全版這才出來。
“搞定。”
許臨放下手中的筆,最終版本的曲譜已經寫下。
“這首片尾曲怎么樣?”
裴丹卿問道。
不等許臨說話,吳宗庭就率先說話了:“不比片頭曲差,到時候哪怕你們這個節目質量很差,但許臨的配樂也足以讓你們這個節目留名。”
吳宗庭說的沒有半分夸張,許臨一個開掛的,又是在靈感爆發的情況下創作的片頭和片尾配樂。
能差?
不可能差。
聽到吳宗庭說的,許臨也沒說什么,該謙虛的時候謙虛,不該謙虛的時候,許臨是不會說話的,當默認了。
有吳宗庭的肯定,裴丹卿也沒有話說了,吳宗庭這個人高傲的很,現在他早就被許臨給折服了,眼下自然說的真實不虛。
裴丹卿美眸閃爍,許臨的優秀確實是超乎了她的意料的。
下午許臨休息了。
第二天,許臨又來到這里,用古琴把這五首曲子都彈了一遍,讓裴丹卿他們錄制下來。
錄制的有兩個版本,一個是純錄音,一個是錄制許臨彈奏的手法,相當于教學了。
這只是古琴版的,其實還可以有別的版本,不過,曲譜擺在那里,你有能耐就自由發揮了。
這節目才開始拍,下個月月中才播出,配樂都是提前做好。
像片頭曲和片頭曲,要有多種樂器搭配的,這就不關許臨的事情了,因為到時候要有一整個樂隊的配合,就像歌劇院那種音樂表演一樣,一大幫人在彈奏各種樂器,共同演繹同一首音樂,這要訓練很久的,許臨沒有這個閑工夫。
這一點,讓吳宗庭做還是誰,許臨也不清楚,但總之他后面頂多就是隔空教學一下就行了。
眼下,許臨把五首配樂的古琴版都錄制下來,可謂很有誠意了。
有視頻在,你想學,放慢鏡頭慢慢學就行。
12號這天,就這樣結束了。
這時候,許臨的配樂工作已經搞定。
13號,許臨就負責指導一下幾個搞配樂工作的人,不過基本上也是閑著,玩手機就玩了大半天。
14號這天,許臨就徹底沒事做了。
因為是星期六,裴丹卿也放假了,索性就當東道主陪許臨許臨在京城走走。
京城能去的景點太多太多,幾天都逛不完,更別說只有一天了。
許臨明天就要離開。
說起來有點行色匆匆了。
后天十六號,就是池臨月的生日,許臨可沒忘記。
他這個人,還是很重承諾的,還得早點回去準備一下。
早上兩人出門后,就直接去了故宮。
許臨以前和任女士去過一趟故宮。
不過年少的他,尚且春風得意馬蹄疾,所以也不會有太重的故地重游、歲月此去經年的感慨。
在故宮兜了一圈,許臨就到處看看。
接著兩人又來到了天安門廣場。
而后就是下午,許臨最后一個到的地方,是北海公園。
下午三點多,許臨他們準備踏上回程。
“晚上有個舞會,你想不想去?”
裴丹卿發出了邀請,美眸閃爍。
“什么舞會?”
“一個比較高級的舞會,我朋友舉辦,你想不想去?”
“有沒有美女?”
許臨開玩笑道。
“大把多!”
裴丹卿看著他,索性接了他這個玩笑。
“有沒有和你一樣漂亮,或者差不多的?”
“那估計很有難度了。”
裴丹卿對自己的美貌歷來自信,天生麗質,國色天香,說的就是她。
裴丹卿今天也很美。
長發披散,迎風而舞,一襲長裙,腳下又踩著一雙精致的高跟鞋,妝容倒是淡雅。
看到她的人都會覺得很驚艷,無論男女。
許臨說:“有沒有飯吃?”
裴丹卿:“有,”
末了,裴丹卿又補充道:“順便給你介紹一些人認識認識,讓京城的人知道你這位青年才俊!”
“那我姑且去一趟吧!”
于是,晚上,許臨又是西裝革履。
和同樣稍作打扮但已經美到極致的裴丹卿一同到了目的地。
這舞會挺高級的,男的清一色西裝革履,也就西裝顏色不同,女的,則是各色禮服。
顯然這幫人都不是普通人。
就說他們身上那種自信勃發,一個月拿個幾千幾萬工資的人都不會有。
“丹丹,這位誰啊?”
“哎呦,這么俊?這是哪家的俊公子?”
“丹丹,快說,這位和你什么關系?”
“沒見過的生面孔,你叫什么名字?”
裴丹卿的幾個女性朋友走過來,都是二十多歲,氣質很不錯的大姐姐們,哪怕她們當中有人五官長的不能算是好看,但那種骨子里的自信,以及那種大氣的面相,顯然也給人一種出身不凡的感覺。
當然其中還得是裴丹卿最為耀眼,許臨的目光往舞會大廳掃一圈,裴丹卿絕對的鶴立雞群。
眾人都好奇地打量著許臨,想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亦或者說和裴丹卿是什么關系。
“鄙人姓許,單名一個臨字,玉樹臨風。”
許臨自我介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裴丹卿微笑著,不吝贊賞許臨:“他呀,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少年郎,也許有一天,他會名滿京城呢!”
“咦?怎么個才華橫溢?”
眾人好奇。
舞會就在一座別墅外面的大草坪上,很多人匯聚在這里。
其實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許臨身上。
一個對他們而言很陌生的年輕人,上層世界,圈子就那么大,大家哪怕不熟,但總歸是認識的,而今許臨進來,讓眾人頗為陌生,未曾見過,感覺很陌生,但沒有人敢小看他。
他在眾人眼中,是一個怎樣的人?
劍眉鳳眼,俊美無儔,氣質又像盤起來但隨時扶風而起的真龍。
尤其是這里的年輕女性,有不少單身女生對許臨心動不已,一雙雙美眸閃爍光芒,紛紛好奇這是何方神圣,是哪家素未謀面的貴公子,眾人竊竊私語。
這場景,猶如韋莊《菩薩蠻》中的那一句: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當時我還年少,俊采飛揚,風度翩翩,我騎著駿馬路過,滿樓的美人,都為我傾倒。
那是何等意氣風發?
十八九歲的許臨,此刻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