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蕭正陽一眼就瞧到了那白鳥。
他可太認識那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小白鴿了。
他可是親眼看到了,這神奇通靈的鳥兒如何抓著一杯酒,送到了他的掌心。
鳥兒興許不重要,更加重要的,是在它背后的人。
蕭正陽需要知道,明辰是誰。
那晚之后,他仔細思索了一下。
明辰必定不是現在朝堂上的人,如果對方是的話,他早就知曉了。但他那天晚上又跟自己說了‘蓋住的牌’這樣的話。
說了可以出使北烈。
那么便代表著,他會成為乾元的官員。
那么答案也就顯而易見了。
科考將近,時間也對得上號。
這也是他今天來到這里的主要目的。
當看到那落在大門頂上的白鳥時,他就知曉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目光從那鳥兒身上收回,他掃視了一圈。
一眼就看到了隊伍末尾,在樹下乘涼的年輕人。
他很特別,輕而易舉地就能跟其他人劃分開來。
年輕的過分,瀟灑隨意,與之旁的或是緊張、或是激動、或是焦急…的考生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當他在打量那個考生的同時。
那個考生似乎也若有所察,朝著他的方向看來,兩人目光相接。
就是他!
蕭正陽微微頷首,心下已然確定。
識人之能他是有的。
不過,盡管如此,他卻并沒有去與那特別的人交流的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再沒有多余的言語和溝通。
蕭正陽轉而看向了吵鬧擁擠的考場門口,臉色愈發冷厲。
“成何體統!”
他繃著臉,表情不太好看。
身后幾個隨從不禁猛地一顫,戰戰兢兢。
太子很少生氣,但那畢竟是太子,王朝身份第二尊貴之人,未來的皇者,自是有著屬于他的威嚴的。
“這些人將來是我朝的官,引導國家未來。”
“學的道義禮法都丟進狗肚子里了?有辱斯文!”
蕭正陽冷著臉,他瞥了眼身后的侍從,淡淡地說道:“去告訴齊大人,空出一百個好位置,留給最后的一百人。”
什么有辱斯文?
斯文是在無關自己利益時候的矯情,真該急的時候,讀書人又如何?
大家都是人。
年年都這樣,為何今年不同呢?
不過只是一次示好的借口罷了罷了。
有些事情蕭正陽確實無能為力,但是也有些事情,不過是需要他的一句話而已。
“額…遵命!”
目的達到,蕭正陽又多看了明辰一眼,旋即轉身離開了。
人群喧鬧,爭搶不斷。
而上面人的一句話,往往就可以讓下面許多人的努力付諸東流。
“這人也忒多了…”
“兄臺,你是一點也不急啊?”
隊伍的末尾,幾個書生急得滿頭大汗也擠不進去。
不過,總歸他們不是吊車尾。
后面有人,還蠻令人安心的。
明辰跟前的一書生似乎是擺爛了,看到了身后的明辰,也算有些同病相憐的慰藉,搭話道:“咱們估計是要一起坐到茅坑旁邊了。”
“茅坑怎么了?鯨鯊何須與小魚小蝦爭食?”
“咱們有真才實學的,坐在茅坑上考試,也能高中金榜。”
行了,馬甲掉了。
這太子也是個聰明人呢~
可惜了…
看著太子離開,明辰笑了笑,收攏視線,朝著眼前人猛灌雞湯。
“嘿!”
“咱們有真才實學,那些歪門邪道算什么?”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柳望猛地一拍大腿,只覺明辰的話好像說進了他的心坎里一般:“咱們鯨鯊何須與小魚小蝦爭食呢?”
前面還擁擠的很,排隊之余,他朝著明辰湊了湊:“聽兄臺口音應該不是京都的吧?兄臺是哪里人吶?我是凜州的,我叫柳望。”
明辰:…
凜州?倒是和呆姐姐同鄉。
這倒霉蛋兒該是個e人,家境應該也不錯,還挺開朗的。
這個年代,家境不好的人e不起來的。
比如說明辰,便宜老爹不太努力,他覺得自己就挺內向的。
明辰朝他拱了拱手,也沒用小號:“在下明辰,青州人。”
反正也要蹲茅坑了,柳望放棄掙扎了,還不如跟身邊人聊聊天:“青州?那可夠遠的啊!”
“兄臺,今年可是科舉大年,我聽說圣上專門出了題,還要專門閱卷呢!”
“聽說武舉那邊,還會親自去看呢~”
柳望朝著明辰湊了湊,絮絮叨叨的說道。
“是嘛~”
“嘖嘖嘖,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中啊…說實話我其實是不想來科考的,如今國家危急,好男兒不如從軍衛國,上馬殺敵。”
他搖頭晃腦地說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四書五經,背著是真累啊!”
郭沖云應該跟這人挺有共同語言的。
明辰只是微笑點頭,也沒有多說什么。
“不過…”
柳望說了一陣,四下看了一眼,朝著明辰說道:“兄臺,實不相瞞,我其實學的不怎么樣,這次科舉,我心里也沒什么底,咱不是什么鯨鯊,就是小蝦米…”
“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明辰卻是也笑了起來。
“柳兄,你不看我為何一直在末尾站著嗎?”
他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我也什么都不會。”
“啊?好嘛…那你剛剛…吹牛!”
“怎的,吹牛怎的了?柳兄不是也吹了?”
柳望不禁笑道:“哈哈哈哈,兄臺,看樣你我都要落榜咯~”
如何能讓一個學渣開心呢?
那便是遇到另一個學渣。
明辰這般說,瞬間讓柳望生出了幾分知己之感。
考生排隊長龍在緩緩前進,前面的人在爭,后面吊車尾的兩人卻在悠閑地閑聊。
不過,兩人主要是柳望叭叭直說,明辰在一旁聽,時不時回應兩句。
眼見是快要到他們了,柳望道:“賢弟啊,待科考結束之后,你我皆落榜了,咱們一起喝酒如何?”
明辰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笑著點了點頭:“可。”
“好好好!”
柳望回首面對檢查,卻是微微瞇了瞇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這人輕飄飄的一眼,好像看到了他的心里,窺探到了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