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陰風吹了進來,窗戶隨之搖擺,發出陣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不知怎得,李松巖憑白打了個哆嗦。
涼意襲來,只覺氣血上涌,心跳加快,呼吸愈發困難,時間流速好像變緩了。
陰風刺骨,令人心顫。
恍惚之間,意識好像漸行漸遠。
房間寂靜地可怕,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漸漸消失。
“不…不…”
隱隱的,耳邊傳來陣陣童聲歌謠,眼前一片空白,心頭開始涌現出了些許不詳的預感。
“柳兒,快回來!快回來!”
他不住搖晃著腦袋。
此時此刻,他萬分想念那個被他趕走的小丫鬟。
“你在這里啊…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還我女兒命來~”
“還我女兒命來~”
“償命吧,償命吧…”
忽然,眼前白霧籠罩,精神一片恍惚,嘶啞的低語在耳邊回蕩。
如墜云里霧中,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是一個院子,院子里有個憨厚的中年人,一個粉末雕琢的小姑娘,一棵梨樹,一口井。
一個小家,其樂融融,幸福安定。
陽光明媚,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也沒什么危險。
李松巖在旁邊,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都不自覺心思寧靜,壓下了些緊張的心緒。
然而,也沒過多久,
忽而疾風起,風云變幻,天色晦暗,兩道人影都消失了。
秋風陣陣,梨樹凋零。
枯井之中傳出陣陣細細簌簌的聲響,有一道低啞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
語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到最后,仿佛就在耳邊,振聾發聵。
忽然,從枯井中猛地探出一雙干枯的手掌,手指纖長,漆黑的指甲泛著陣陣詭譎的光芒。
手臂抓住了枯井的外沿,一點一點的往外爬,仿佛是有什么恐怖的東西要從里面爬出來了。
危險危險危險!4
“不…不…不…”
區區紈绔子弟何時見過這般場面。
李松巖登時渾身汗毛乍起,片刻的寧靜瞬間被沖散。
他感覺自己被鎖定了,對方是沖著他來的,
這噩夢太真實了,李松巖仿佛都能感受到風兒呼嘯的聲響,聞得到空氣中真真血腥的氣息。他猛地一哆嗦,直接閉著眼睛哭嚎著,倉皇地往后跑。
但是,無論他如何跑,周遭的景色似乎都沒有變換,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而背后的陰風卻愈發的靠近,恐懼也愈發靠近。
涼風在耳邊輕輕吹著。
他瞪大了眼,僵硬的轉過頭去。
“你是誰?不是我!”
“不是我!”
“別碰我!別來抓我,放過我,放過我…”
“我什么都就沒做…”
李松巖緊緊捏著被褥,皺著眉頭,閉著眼睛,不住搖晃著腦袋,掙扎著,大口呼吸著,胡亂的說著夢囈。
但是卻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感覺呼吸越發困難,恐懼將他的意識占滿。
“天地不公!天地不公!你犯奸作惡,為何還不死!!!”
他僵硬地轉過頭去,忽然感覺陣陣冷氣吹在了臉上。
噩夢與真實重疊。
他緊皺著眉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然而,
“你為何還不死!!!”
現實比噩夢更加恐怖。
下一瞬,怒吼之聲震顫靈魂。
虛弱的紈绔猛然間眼仁驟然一縮。
但見一張七竅流血的猙獰老臉乍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冷冷地看著她,灰白的眼眶倒映著他的面容,那夢中枯井之中一模一樣的干枯手掌伸了出來,直直的插向了他的雙眼。
“額…”
一瞬間,李松巖猛地一彈腿,黃水浸透了被褥。
小伙僵硬了,小伙立正了。3
何等恐怖,震撼心神。
倒霉紈绔白眼一翻,喊叫都不敢發出一聲,就干脆利落的失去了意識。
呼吸停滯,劇烈跳動的心臟也驟然停止。
夜晚格外的安靜,挨了打的公子哥似乎終于是睡了,再沒鬧出什么動靜來。
又過了一會兒,窗戶搖曳著被打開了。
一道人影飄然而至,落地無聲。
但見劍光一閃,早已涼涼的富家公子脖頸又是多了一道血痕。3
一粒血珠自劍尖落下,寶劍歸鞘,整個過程干脆利索,瀟灑異常。
“恩?”
然而,她剛準備走,卻是若有所察,皺了皺眉頭。
又上前去多看了一眼。
她醫術高明,碰都不用碰一下,一眼便就足夠了。
死了?
早就死了?
她歪了歪頭,眼神迷茫。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發生腎么事了?
這家伙白天還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被他爹打死了?看樣像是嚇死的。
真是奇怪!
簡直白跑一趟!
雖然目的達到了,但是殺星小姐還是感覺有點煩悶。
胸腔里口氣兒還是沒出去,不上不下的憋在這了。
她也懶得探查對方是怎么死的。
落下了一紙血書,便是人影飄搖,消失不見。
“殺人者楊氏孤女。”7
正常,畢竟是下山高手,心思還沒被社會毒打過 普通的宅子,如何能攔得住武藝高強的殺星呢?
凌玉一個翻身,身姿騰挪,靈活地翻越了圍墻。
李府很安靜,她來的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有人知道她來過這里。
但…也不一定。
剛準備快速離開。
“兄長,上哪玩去了?”
“不叫上愚弟,太不夠意思了!”
然而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渾身一震,僵在原地,猛地朝著另外的一個方向看去。
通靈的潔白小鳥自天際降下,落到了人的肩膀上,輕輕扇了扇翅膀,站穩了身子。
不知何時,俊逸的公子出現在了街角,歪著腦袋,笑瞇瞇地看著她。
那雙眼睛目光明亮,仿佛直達心靈。
“額…”
她都遮掩住面容了,這人怎得還能認出她來?
這臭弟弟明明都說要早睡了,怎么現在又跟了出來?
他是什么時候出來的?
問題一大堆,凌玉扯了扯嘴角,一句也沒問出口。
盡管和明辰一見如故,但現在這樣的情形與之相見還是難免尷尬。
“兄長快過來。”
明辰朝她招了招手,引她過去。
此地不宜久留,兩人也未多說,便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