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啊?誰家公子?生的真俊吶~”
“沒聽說啊,好像不是咱們縣的人。”
“他們在說什么?”
“那倆人怎么臉色這么難看吶。”
“發生腎么事了?”
“這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明辰突然加入戰局,女子也不撒潑了,四人嘀嘀咕咕的說些什么。
一時之間又是吸引了圍觀群眾。
人們好奇的打量著這俊逸的公子,言語的重心也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而解決了問題的明辰也是不再理會面色大變的兩人,笑瞇瞇的轉身,朝著圍觀的人們說道:“諸位,這次是我這哥哥心直口快,做了些錯事。”
“我已經把錢賠給這位姐姐和大哥了。”
“耽誤大家時間了,還望海涵。”
錯哪了?他沒說。
賠錢了?也沒賠。
誰對誰錯?也不重要。
但是這些話已經夠了,他說的大大方方,兩個賣牛人也沒有反駁。
人們只知道事情解決了便可以了。
說罷,也不管周遭人的視線和議論,不管失魂落魄的夫婦,連他‘買’下的牛也丟在地上。
便是一把拉起愣神的黑衣公子的手,迅速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額…”
賣牛的小棚子漸遠,周遭的人也換了另外的一批。
凌玉怔怔地看著突然闖來的人,一時間有些失神。
倒不是因為被人誣陷的事情,而是因為眼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
是誰呢?
從對方說出第一句話開始,她總覺得這個俊朗的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但搜尋下山以來的記憶,卻始終找不到與之相匹配的面容。
聽得對方玲瓏心竅,與之外人溝通,將她救出囹圄,只覺格外明亮光彩。
她覺得對方應該認得她,她也應該見過他。
這般的人,該是見過一面,便印象深刻才對啊。
明辰轉過頭來,打量著這位純真的殺星:“你這人,怎么呆呆的?”
他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好人吶~
先前這貨差點壞了他的事兒,現在他還以德報怨來幫她。
“欸?”
聽得對方跟自己搭話,凌玉回神,剛巧對上了對方那對明亮的眼睛。
她絕對見過他!
兩人并肩走著,她這才突然反應過來,這一路都是他拉著她的手在走的。
她猛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把手抽了回去。
明辰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倒是也不惱:“說說吧,怎么個事兒?”
聽得明辰問起剛剛的事,凌玉不禁皺了皺眉頭,有些憤憤道:“我沒有下藥,我沒有害他們。”
“我看得那牛有病了,我還曉得怎樣治呢。”
“我好心提醒他們那牛不能再賣了,否則買主不能饒了他們。我還想幫他們治治牛,誰道我剛碰了她的牛一下,她接著就撒潑污我,還煽動旁人,讓我賠她的牛,怎有這般人吶?厚顏無恥,忒不講道理。”
周遭的那些圍觀群眾不知好賴,還跟那潑婦一同罵她,冤枉她。
多氣人吶!
這錢,她就是死,也絕對不會賠給那一對夫婦。
連牛也不給他們醫了!活該!
凌玉其實并不愛多言,也不善言語,但是此刻卻是也不住絮絮叨叨的朝著明辰抱怨道。
“好心?”
不過,明辰聽來,卻并沒有附和她,沒有支持她。
只是笑瞇瞇地看她,表情譏誚輕佻,像是看熱鬧的樂子人一般說著風涼話:“嘖嘖嘖,好心人真難殺呀~一茬又一茬,怎么就殺不完呢?”
“你…”
這人,明明剛剛在人前說話那般溫和守禮,落落大方。
怎得現在卻又如此刻薄呢?
凌玉抿了抿唇,卻又不知該如何辯駁。
不可否認,是她的好心令她遭了這一難。
“你當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牛是病牛嗎?”
“你真信他們家有什么臥病的小兒嗎?”
“人家差點就能把牛給出手掉,結果被你給攪和了。”
“你壞了他們的事兒,他們不賴你賴誰?”
“亂世之中,眾生皆苦,活著都要費盡全力了。你耗費能量去幫助別人,那么就要做好被吸血的準備。”
白色的小鳥落到了明辰的掌心,輕輕蹭了蹭。
多虧了他的扶搖兒,才沒跟這位有趣的殺星走丟。
這個城市不錯,但這個時代不行,混亂的基調下,平民百姓都是灰色的,整個城池之中看不得幾個有色彩的人。
而這位殺星算一個。
明辰一邊擼著小鳥,一邊朝著凌玉說道。
“難道…好心助人也是錯的?”
師父說她大恨背身,殺性太重,要與人為善,方才不入邪道。
凌玉摸了摸腰間劍柄,看著身邊這一浪蕩子,有些失神地呢喃道。
“天底下哪有什么對錯?”
“哪有什么善惡?”
“你知曉你幫的人是個惡人還是個善人?你知曉你殺的人是個惡人還是個善人?”
“熱心腸也沒什么問題,助人之前,做好被反咬也能脫身的準備即可。”
不是你撞得為什么要扶?
例子并不局限于時代。
明辰覺得不給這殺星下下猛藥,以后怕是會遭大難。
她有熱心腸助人的善心,卻沒有拔劍反咬之人的狠厲,如何當得殺星?
這人這般年輕,怎得…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這些話,聞所未聞,有些…離經叛道。
“你說的不對。”
凌玉嘴笨,不知該如何辯駁,但她覺得明辰說的不對。
人總得有點念想,總得有點信仰,若是這般過活,人生該有什么意義呢?
那些被人歌頌的英雄大俠,那些鐫刻于歷史上的忠義之士,如何能以這般想法過活呢?
明辰聳了聳肩:“意見存在分歧再正常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處世理念。”
人可以沒有信仰,但不要去質疑旁人的信仰。
有的人自己重于一切,而有的人愿為信念犧牲。
這本就沒有對錯。
“你我相交,不過萍水相逢的運氣,我不想說服你,你也不能說服我。”
“不過…”
俊秀的公子笑意盈盈,雙眸明亮,好像可以直入人心:“人總要學會些什么,下次你若陷此囹圄,可就沒我這般人來救你咯~”
迎著對方的目光,凌玉不住一顫,感覺對方的眼睛仿佛可以說話,仿佛可以窺探得到她的秘密一般。
她避過明辰的視線,輕聲道:“那…你為何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