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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人一定要靠自己

  向遠持刀殺進蛇妖食道,只覺周遭濕滑,一片粘稠,使他無法站立,更別說保持平衡。

  四面八方有無窮的壓力襲來,擠壓著他的身體,仿佛要將他壓縮成碎肉。揮刀橫掃,刀尖綻放五行之金的銳利光芒,亦無法斬破這層血肉之壁,被推著一點點進入蛇妖胃部。

  蛇妖胃部有足以消融金屬的消化液,對血肉之軀更是致命威脅,向遠耳聰目明,嗅到了消化液中散發出的刺鼻氣味,甚至聽到了褲子和靴子被融化的聲音。

  面對這等絕境,冷血沒有絲毫恐懼,虎嘯刀由五行之金轉為五行之火,火熱氣浪散開,燒得四周血肉滋啦冒油。

  幽山仙吃痛,意識到不妙,蠕動食道和胃部的肌肉,試圖將向遠吐出來。

  但進去是向遠主動的,她說了不算,出來也一樣,向遠找到了從內部戰而勝之的可能,豈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五行之火洶涌澎湃,得五行之木相生,高溫更加可怖。

  向遠學習蕭令月,將高溫熱浪凝聚在刀鋒一點,以點破面,嘶啦一聲劃開大片焦糊血肉。

  血肉仿佛擁有生命,飛快向四周退散,向遠得以起身,下一秒,天旋地轉,腳下見得一條通途,有狂風席卷,便要裹著他重見天日。

  向遠背后張開鋒利骨刺,插進血肉之中,穩住身形的同時,虎嘯刀尖紅芒綻放。

  那光芒強烈而熾熱,似是初升的東曦,又如彼陽的晚意,劃破黑暗,拉開大片火光,燒得四方一片通紅。

  烈焰騰騰,熱浪翻滾!

  廣場上,十丈長的青鱗巨蟒因劇烈疼痛瘋狂扭動身軀,血盆大口張開,向外噴吐著腥風,屢次嘗試都未能將向遠吐出,反倒是黑煙不斷,飄開一陣陣血肉焦糊的惡臭。

  憤怒與驚恐讓巨蟒翻滾更加劇烈,長尾掃過,青石地面一片狼藉,蟒頭砸下,地面裂開,碎石四濺,轟隆隆之聲不絕于耳。

  巨大動靜引來了趙浩然的關注,余光一掃,見廢墟中翻滾的身外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怎么什么都吃,一點腦子都沒有嗎?

  幻滅道的身外身很有意思,本體斬出元神,奪一具肉身化為己用,但元神占據軀殼,會受到對方影響,可以說接受對方的記憶,也可以說融合了對方的部分元神。

  畢竟是外來者,不是一步到位的奪舍,想要徹底融入這具身體,必然要經歷同化的過程。

  拿趙浩然來舉例,他和章心遠最為契合,二人劍法相通,配合也最為默契。幽山仙的同步就沒這么順利了,強行同化之后,這具身外身的脾氣性格和趙浩然少有相似之處,更像是幽山仙重新做人,脾氣大變。

  因為同化不夠徹底,妖物的性情,或者說蛇妖的性情全盤保留了下來,顯露本體的時候,蛇妖的本性更加難以壓制。

  說吞就吞,吞完了才考慮病從口入的可能!

  趙浩然一時分心,被禪兒抓準機會,二人招招兇險,每一招都是必殺,消耗心力巨大,打到現在都是強弩之末。

  在這種局面下,任何一個疏忽大意,都有當場身死的可能。

  趙浩然只見得重重劍光襲來,虛虛晃晃,如幻如夢,虛虛實實,難以捉摸。這些劍光跳躍不定,仿佛隨時都能變換方向,讓他無法判斷真正的攻擊意圖。

  趙浩然可不是易與之輩,一道身外身就能闖下在世劍仙的美名,何況他這個本體,手中斷劍凝聚鋒芒,如一道破曉之光,破開重重虛妄,直指禪兒的眉心。

  以傷換傷,有進無退,賭上生死,一決高下。

  眼看斷劍便要破開虛妄,重重幻影陡然變化,由虛轉實,主動散去虛假的外衣,一道裹挾黃泉寒氣的冷芒突兀向前,如同推開烏云見明月,凜然殺機近在咫尺。

  禪兒的這一劍,美麗而致命,但在趙浩然眼中,變招無用,純屬多余。

  妖女已生膽怯,這一劍是我贏了!

  趙浩然料定此劍過后兩敗俱傷,他仍有兩道后手,勝算更大,此招若能重傷妖女,即便自己拼了一個重傷,依舊穩賺不賠。

  一把斷劍,一把月華光劍,毫不猶豫刺向對方眉心。

  禪兒腳下偏轉,月華綻放,白衣翩翩,避開眉心要害,主動用肩膀接住了斷劍。趙浩然應對方式也一樣,棄車保帥,避開要害,用肩膀接住了這一劍。

  二人雙目一凜,凝聚劍尖的恐怖真氣驟然爆發。

  禪兒身上白光一閃,黃泉母樹虛影恍惚了一下,肩頭炸開一片血霧,立于半空的身影踉踉蹌蹌,無力跌落在地。

  趙浩然持劍手臂被黃泉寒氣凍結,經脈閉塞,氣穴封死,又有寒毒席卷奇經八脈,涌入五臟六腑。恐怖的刺骨寒意從手臂蔓延至全身,每一條經脈都仿佛被冰封,每一絲真氣都變得凝滯。

  原來如此!

  他眼中閃過狠辣之色,當斷則斷,換手持劍,將右臂齊肩斬斷,勉強化解了這次身死危機。

  和禪兒一樣,趙浩然也重傷無力御空,左手持斷劍落地。

  看著快要無法站立的禪兒,他眉宇猙獰,大笑道:“好劍法,也是好膽色,但你急于求成,一劍未成,再無余力,我不相信你還有后手!”

  不等禪兒反駁,趙浩然身軀微微一晃,蒼白的臉色有所好轉,困頓的元神再次充盈。

  幻滅道化身歸一之法!

  趙浩然有兩道身外身,加上自己本體,便有三道元神。

  章心遠被禪兒提前斬殺,那道元神被黃泉母樹虛影拖走,無法取回,但問題不大,幽山仙還活著,趁她還沒被向遠折騰死,趙浩然主動取回這道元神。

  這便是他的后手之一。

  幾乎是瞬間,趙浩然兩道元神合一,精神飽滿,雖不能駕馭天地之勢,但也占盡上風,以盈擊缺,宣布了禪兒的死刑。

  他橫臂一劍掃出,沛然劍光掠地疾行,直沖禪兒面門,便要將她一分為二。

  禪兒嘴角勾笑,似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幕,雙眸銀白之光再次閃爍,如夜空之月最后一次明亮。

  黃泉母樹的虛影浮現,她全力汲取其中養分,短暫壯大自身元神,重得天地之勢,身軀融入天地之中,擊潰來襲的劍光。

  這種狀態難以持久,且副作用極大,禪兒不敢耽擱,在黃泉母樹消散之前,耗盡元神精力,營造最后一次天地之勢的沖擊。

  這一擊沒有任何花哨,沒有任何技巧,簡單粗暴砸了下去。

  轟!!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趙浩然只覺前所未有的壓力,天傾地覆近在眼前,無窮斥力擠壓他的身軀,仿佛老天爺不允許他存在世間。

  趙浩然大概明白了禪兒要做什么,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以飽滿的元神駕馭斷劍。

  劍勢沖霄,殺意沸騰。

  他投擲出手的斷劍化作一道流光,攜一往無前之決然,立身于地,撕碎蒼穹,不受這天地號令。

  一劍落罷,趙浩然補全的元神再次回歸困頓,單臂顫抖抬起,捏了個略顯虛弱的劍訣,對著禪兒便是一指點出。

  太虛弱了,禪兒腳下一軟,順勢跌坐在地,剛好避開了這一劍。

  兩人再無力氣。

  這時,一聲破皮的嘶啦響起,劃破寂靜夜空。

  向遠手握一枚妖丹破開蛇軀,留下一具熱氣騰騰,且被魔氣污染成黑色的巨蟒尸體,背生雙翼,拍打著翅膀立于半空。

  “這就是你的后手?和我拼個兩敗俱傷,然后由他收場?”

  趙浩然斜眼看著向遠,冷笑道:“我從未將他放在眼里,小魔后,也送你一句話,人一定要靠自己!”

  言罷,一拍腦門,頭頂多出了一個青銅小鐘。

  灰不溜秋,并無神光照耀,很不起眼。

  法寶看起來落魄,名字更加落魄——落魄鐘!

  最后一道后手。

  “你本領雖強,終究底蘊不足,還將勝負的可能寄托在弱者身上,你不是我的對手…”

  趙浩然抬手一指,鐘聲蕩開,禪兒雙目呆滯,仰面癱倒在地。

  又是一指,半空中拍打雙翼的向遠便如斷了線的風箏,打著旋從高空墜下。

  落地后,入魔的身軀縮水,披頭散發,赤著上身,恢復成人類模樣。

  趙浩然喘著粗氣立在原地,體內有黃泉寒氣難以清除,經脈、內腑皆遭重創,這具肉身已不堪大用,必須盡快轉移元神。

  他看了看全場,幾個還能喘氣的,禪兒、冷司蘭皆不合適,吳不平更是粗鄙不堪,只有向遠眉清目秀,又有諸多本領在身,是個寄宿的好軀殼。

  就決定是你了!

  趙浩然三步一喘氣,疲憊到了極點,他來到向遠身前,盤膝而坐,左手放在向遠額頭,祭出幻滅道法門,元神涌入,欲與向遠合二為一。

  戰斗從白熱化到現在,水晶都要被推了,僵前輩依舊不見蹤影。

  趙浩然是個有腦子的反派,拿幕后黑手劇本,每一步皆有算計,若非局面一路血崩,崩得他忍無可忍,不會親自露面導致逼格一降再降。

  他既知道向遠有一具本領不俗的僵尸,豈會一點防備都沒有。

  皇城四周已經布下陣法,杜絕了陰邪之物進入的可能,僵前輩一頭扎進去,渾渾噩噩,鬼打墻一般找不到方向。

  只能說,僵前輩還在趕來的路上,小堵車,馬上就到。

  “小子,能被本王相中,是你十世修來的福分,等著吧,要不了幾天,你便是大離國的新皇…”

  噗哧!

  刀入血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正在轉移元神的趙浩然,他茫然睜開眼,低頭看向貫穿胸腹的虎嘯刀,又看了看頭頂的落魄鐘,那抹不祥的預感在此刻徹底爆發。

  從未想過,一直被他輕視的李仙緣,成了最后贏家。

  妖女賭贏了!

  趙浩然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生死關頭,似是有點看淡了:“為什么,你明明被落魄鐘封死了元神?”

  你封了冷血的賬號,和我逗比,呸,和我向遠本遠有什么關系!

  向遠拔出長刀,孤星追月橫斬,斬下趙浩然頭顱,接著便是一套絲滑的雷動九天,補刀將趙浩然的腦袋和身軀砍了個稀巴爛。

  打完收工,撿起遺失在外落魄鐘,他才持刀對著走X氵告肰灬說道:“你說得對,人一定要靠自己!”

  不愧是反派,開口就是至理名言。

  向遠對此非常贊同,緊了緊略顯寬松的褲腰帶,低頭看到兩條大長腿,將冷血罵了個狗血淋頭。

  人家猴子有金鋼之軀,所以想去哪就去哪,他姓向的可沒有,姓冷的活夠了,自己去死,別拉他下水。

  一邊想,一邊摸尸。

  除了舍利子,啥也沒摸到。

  趙浩然走得太突然了,遺言都是疑問句。

  向遠收起舍利子,暗道任務完成,一拍腦門,驚喜地發現趙浩然雖然趕時間,急著去黃泉路拍照打卡,但也不是一點東西都沒留下。

  “這熟悉的感覺,我似乎在哪見過…”

  幻滅道!

  好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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