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很久,四合院的溫度還是趕不上華僑公寓,但充分的運動讓兩人汗水直流,仿佛身處桑拿房。
看著翻飛的紅被,感受著那絲滑的觸感,這讓朱霖有種洞房花燭夜的感覺,如果自己沒機會入洞房,今天就算是提前圓夢了。
可惜沒有花燭。
本來今天她說什么也要回家過夜的,可剛要起床,感受到房間里的涼意,就又縮回了被窩,還拼命跟小魏摩擦生熱。
這一摩,又摩出了一場二戰。
然后是三戰。
最后一看時間,啊,11點多了,到家就得零點以后了,算了,今天不走了。
朱霖羞惱地拿頭撞了撞小魏的胸膛:“都怪你”
魏明哈哈一笑,然后起身披著衣服倒熱水幫好姐姐搞清潔,服務非常周到。
“多穿點,別凍著。”朱霖縮在被窩里關心小男人。
凍著?魏明愈發嘚瑟,上衣一脫,露出精壯的108塊腹肌。
等拾掇清楚,又添了幾塊煤,魏明鉆進被窩里抱著姐姐直哆嗦,惹得姐姐哈哈大笑,都能看到扁桃體了。
而與此同時,燕京工業學院一對中年夫婦則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昨天沒回來,說是在表演班認識的女同學家對戲,天太晚,路上不安全,就在人家家里對付了一晚。
今天總不能又是在女同學家對付了一晚吧,女同學就這么容易對付?人家家里就沒意見?
“別是個男同學吧!”朱媽媽捅咕了一下丈夫,擔憂道。
“怎么可能!我教出來的女兒,可能不是學習最好的,但基本的禮義廉恥總是要講的,你把咱閨女想成什么人了。”朱爸爸義正言辭道。
朱媽媽嘆道:“她都29了,眼瞅著都要奔三的人了,有時候我甚至想,就算真是男同學也沒關系,只要人品好我也就不說什么了,總要找個人過一輩子的啊。”
朱爸爸哼道:“能留女孩子過夜的人品能好?呸,下賤!”
朱媽媽沒回他,只是心里想,但愿女兒過了三十歲你的嘴還能這么硬。
第二天魏明摟著玉人早早醒了過來,感覺到房間里有些涼了,趕緊起床去看爐子,還好沒熄火,于是敞開爐子又續了煤見毛光锃亮的警長踩著四朵白云走了過來,于是魏明把門打開一條縫,它自然地鉆了進去。
魏明在它后面進去,把門關上,它發現出不去了,急的開始撓門,并“喵喵”直叫。
朱霖睜開惺忪睡眼,驚喜道:“啊哈哈,黑貓警長!”
魏明也跟著唱了起來:“啊哈哈,黑貓警長!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朱霖立馬精神了:“這是你給警長寫的歌嗎?”
“一段不太成熟的小旋律。”魏明脫了外衣鉆進被窩,看著警長慢慢冷靜下來,然后直勾勾看著被窩里的一對公母。
因為獅子貓的長毛基因,讓黑白配色的警長增添了一份不屬于小公貓的甜美,著實有些姿色。
房間溫度開始升高,朱霖直接伸出一條白花花的手臂召喚它:“嘬嘬嘬”
警長只是簡單的歪個腦袋就能讓她開心好久。
直到警長真的靠近他們,衛生意識強烈的朱霖這才擔心地問:“它身上沒跳蚤吧?”
魏明:“以前肯定沒有,人家住樓房的,干凈著呢,現在嘛不好說,誰知道搬過來這段時間有沒有抓老鼠啊。”
朱霖趕緊把胳膊縮進了被窩里,氣的警長又喵喵叫了兩聲,勾引我的是你,嫌棄我的也是你,管殺不管埋是吧。
聽到這黏糯的叫聲,朱霖趕緊伸出手在它頭頂摸了兩把,毛發柔順光滑,是她摸過手感最好的貓。
“叔叔真的好會養動物啊!”朱霖感慨。
“那是,平時我媽負責我們一家的飯菜,我爸就只負責貓和狗的。”
朱霖:“它是不是餓了?”
“沒事,讓它先餓著,咱們再瞇一會兒。”魏明邊說邊動手。
朱霖擔心會演變成昨天早上那樣,掙扎著要起來給貓貓做飯。
就在這時狗子銀杏也叫了起來,好像是在大門口。
魏明嘆氣:“又有人來了,你在被窩里不要出來,我去去就來。”
朱霖哪里待得住,萬一是叔叔阿姨提前從老家回來了怎么辦。
所以魏明和警長出去后她趕緊也開始穿衣服,誒呀,內衣跑哪去了,哦,這。
看著自己樸素的內衣褲,朱霖忍不住想到前天看到的一張梅琳達穿著比基尼的照片。
雖然感覺老外太不正經,那種衣服就只能擋住三個點,怎么能拍照呢,這跟光著有什么區別!
可真的很漂亮,估計她的內衣款式也都是這種款式,讓男人很有沖動吧。
魏明在門口已經聽到了彪子的聲音,他是過來給銀杏和警長帶飯的,沒想到鎖沒了,還被反鎖著,也是擔心有賊,所以大力敲門。
魏叔可是說了,這小院里都是他的寶貝,再沒反應他就要一拳把這扇木門轟開了。
“來了來了。”魏明打開門。
彪子驚喜:“明哥,你啥時候回來的啊!”
“剛回來,正說今天去找你們呢,還給你們帶了一些老家的土特產。”
彪子哈哈一樂就要進院,結果魏明卻擋在了門口:“吃的東西給我就行,你應該挺忙的吧,趕緊去忙。”
“我不忙啊,今天家里要裝電話,我不用去店里。”
一聽這個,魏明來了興趣:“你和小梅家一起裝嗎。”
“對啊。”
魏明:“正好,我…朱霖姐那套房子也給一塊裝了吧,等會兒我和她過去一趟。”
“你和她?”彪子這憨貨突然瞅了一眼院子里面,幸好有影壁擋著,要不然說不定還真能看到點什么。
“行吧,”彪子會意笑笑,“那就一起裝了,不過現在裝電話需要初裝費,要幾百塊錢。”
“嗯,不是問題。”魏明想著再買個彩電,讓團結湖的居住體驗再上一個臺階。
“那這套四合院呢?”
魏明:“也裝上吧,我爸喜歡住這里,也方便聯系,先弄團結湖的。”
把彪子送走,魏明關上門,回臥室發現霖姐已經不見了。
再找,卻是在書房看到了她,還坐在魏明的書桌前,這書桌也是老物件,造型非常精美。
“看什么呢。”
朱霖晃了晃手里的《花花公子》封面。
魏明微微一怔,然后故作平靜道:“我擔心被爸媽看到,特意藏起來的,你怎么發現的?”
“翻書的時候找到的,你藏的不是很高明的。”
“但我爸媽從來不碰我的書。”魏明走近一些,想看她在看什么。
朱霖指了指正在看的那頁:“你覺得我穿成這樣怎么樣?”
這是一組內衣模特照片,美國的內衣,對于現在的中國女性來說簡直離經叛道,布料少就算了,還故意往中間擠,營造一些視覺沖擊。
魏明摟著朱霖:“你穿什么樣都能把我迷得昏頭轉向,走,咱們吃飯吧。”
朱霖起身:“剛剛是誰啊?”
“彪子,來給銀杏和警長送飯的。”
朱霖一愣:“然后我們吃?”
魏明哈哈一笑:“我已經給它們吃了,咱們出去吃,另外再跟我去一趟友誼商店。”
“買什么啊?”
“買個彩電。”
本來魏明是沖著給團結湖那套房子買彩電的,結果當看到服裝區的時候,魏明推了推霖姐:“你可以過去選一套內衣。”
朱霖看著琳瑯滿目的進口內衣,臉上紅霞一閃而過,哼,買就買!
趁著她選衣服的空檔,魏明又買了一些吃的用的。
總共花了不到兩千外匯券,兩人回到團結湖,送彩電和安裝的隨后就到,和安電話的前后腳,就一起弄了。
期間彪子和燕子過來串門。
黃湫燕跟龔樰朱霖都不太熟,但朱霖是燕京人,而且小時候也在什剎海體校學習過,也算是師出同門了,所以顯然跟她更親近一些。
朱霖也積極拉攏魏明兄弟的媳婦兒,想要把她變成朱黨。
“我也跟著他們叫你燕子了,”朱霖笑著打開魏明從友誼商店買的國外食品,然后問魏明,“這個孕婦能吃嗎?”
“不能,膨化食品不健康。”
燕子剛要笑的臉立即失落起來。
朱霖:“那這個呢。”
魏明:“這叫夏威夷果,可以吃。”
然后她和黃湫燕你一顆我一顆吃了起來,黃湫燕還得知朱霖明天就要去山東拍戲,羨慕不已。
因為肚子里這個孩子的意外到來,她因此錯過了好幾場重要比賽,服裝店的業務自己也不太懂,現在閑得發慌。
本來好不容易能跟同為女性的朱霖聊會兒天,可等彩電和電話裝好了,她都沒看上進口彩電,就被彪子拉走了。
“家里還燉著排骨湯呢,走啦走啦。”
不怪彪子這么有眼力見,剛剛魏明拼命給他使眼色。
魏明倒不是嫌他們兩口子聒噪,主要是今天情況特殊,他迫不及待想看看霖姐買的新衣服了。
再不看明天人一走就真的只能看新衣服了,沒有真人模特的內衣是沒有靈魂的。
而且魏明要親自幫她穿上,最后又幫她脫掉。
因為這一環節,兩人情緒氛圍都很到位,不過這次朱霖非常堅決,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說什么也要在家里住。
魏明也沒堅持,天黑之前把人送了回去,明天就不送她了。
跟朱霖分開后,魏明立即投入到了《垂簾聽政》的劇本工作中,想想過去三天這十來次,女人果然只會影響自己碼字的速度。
寫累了就去四合院喂喂銀杏和警長,幾天下來魏明和這一對貓狗關系越處越好,要不是這里冬天有點冷,上廁所也不方便,魏明都想搬過來跟它們一起住了。
孤獨的創作過程中,小動物也算是不錯的調劑。
魏明攔著銀杏,看著警長吃完最后一口小蝦米,這才放開了狗子,讓它舔了舔盤子。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狗子好好看門,咪咪乖乖守著咱家的古董,別讓老鼠靠近,走啦。”
當他回到華僑公寓,門衛老孫頭先告訴他:“有人找你,我看人斯斯文文的,就讓他進去等你了。”
“多大歲數啊?”
“得有個六十來歲吧?但看著比我年輕。”
魏明點點頭,但想不出是誰,上了樓,看到那位訪客,仍覺得陌生。
“是魏明同志吧,我是韋韜。”
“哦,韋韜同志你好。”魏明跟這位茅盾先生的兒子握了握手,他算是部隊里的文人,有軍銜的,現在已經退休了,主要幫著父親整理回憶錄。
韋韜是他的筆名,也是為了故意不讓人知道他和沈雁冰的關系。
魏明開門把人請了進去,他這豪闊的大客廳并沒有引來對方多大的驚奇,作為在世文壇第一人,官方身份也高,人家住的四合院也不賴。
韋韜臉上始終保持著歉意,一進屋他就先道歉:“魏明同志真的對不住,有個事兒本來一直想告訴你,取得你的同意,但電話一直沒打通,今天正好路過這里,我就想著親自碰碰運氣,跟你解釋。”
“哦,什么事啊?難道是原稿弄丟了?”魏明首先把最壞的可能說出來,并平淡道,“就算丟了也沒什么大事啊,我有備份稿的。”
“哦,那倒沒有,”韋韜解釋道,“本來前些天父親已經看完了,但當時在過年,沒來得及還回來,恰好文化部的夏衍同志來探望老爺子,巧了,他剛剛看完《收獲》的上部,見這里有后續故事,心癢難耐,就想借過去看一看,東西不是我的,本該經過你的同意,可我看夏老也是80多歲的人了,聯系不上你的情況下,又不忍拒絕,就借給他了。”
這件事于理不合,于情可憫,魏明擺擺手,表示這件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夏老也是我非常敬重的文壇前輩,我小時候還學過他的文章呢,別說看了,就算看完不給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韋韜尷尬道:“夏老確實有這個想法。”
“嗯?”
“我今天其實是先拜訪了夏老,想問問他看完了沒有,然而他只看完了一半,還問我能不能把前面的部分借給別人,有人知道了他手上有原稿,盯上他了。”
能跟文化部副部長來往的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說不定還是里面提到的原型人物,作為原著作者,這種被盯上的感覺既忐忑又驕傲。
雖然夏老還沒有把稿子借出去,不過也是不堪其擾,魏明干脆對韋韜授權:“您讓夏老不用有太多顧忌,只要是他認可的人,隨便借閱,后面哪位前輩想看也盡管看就是了,這是我魏明的榮幸。”
聽到魏明如此大度,而這大度也不像是裝的,韋韜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如此自己對病中的父親也算有個交代了。
有些作家對自己的原稿還是很重視的,如果這名作家將來還有一定歷史地位,比如他的父親,那么這些原稿甚至都可以稱為歷史文物,是有著極高價值的。
以《人間正道是滄桑》這部作品的質量,韋韜也相信這份原稿的價值不會低。
他起身對魏明再三感謝,魏明還留他吃個便飯呢。
“不了不了,晚上還要去醫院。”
想到茅盾先生已經到了人生了最后的時光,魏明真誠道:“替我向先生問個好,祝他早日康復,重拾筆墨。”
是真誠,但也無奈。
韋韜表示一定把話帶到。
等他到了醫院,告訴父親已經見了魏明,以及魏明的應答,茅盾先生嘟囔著“重拾筆墨”四個字。
良久,他對兒子道:“拿筆和紙來,我想寫一篇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