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間,還是要以和為貴,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人之恩親,無如兄弟之最厚,”
李適之等不到李琩先開口,于是他選擇打破沉默,道:
“隋王要走的這條路千難萬險,眼下回頭還不算晚。”
李琩和李適之都是非常聰明的人,自然知曉兩人今晚能坐在一起,絕非巧合,楊家如今聲勢如日中天,巴結的人不要太多,今晚絕不止他們兩個來此,但是這么久了,只有他們倆在這里,可見楊玉瑤還是有心了。
兩人其實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因為誰先開口,另外一個人就能大體判斷出對方眼下的心態。
正如此刻,李琩聽的出,李適之不看好他,念在往日情誼,勸他懸崖勒馬。
李琩笑了笑,回答道:
“左相豈不聞魏王呼?”
他說的這個魏王,就是李適之他們家的仇人,魏王李泰,要不是李泰當年太跳,李承乾不會出事的。
李適之聞言苦笑道:
“正因前車之鑒,隋王才需多加審度,朝臣們沒有誰希望看到儲位動蕩,圣人也是如此,隋王若是從今日起改變,將來未必不能善終。”
李琩搖了搖頭:
“回不了頭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了解左相的苦衷,高處不勝寒,你跟右相的矛盾,是你們的事情,我跟太子的紛爭,是我們的事情,咱們各做各的,你不摻和,我也不摻和,如何?”
李適之正色道:“不知隋王信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摻和皇室紛爭,也沒有那個膽子,一片赤忠于圣人,便是老夫此生寄望,隋王無需顧慮。”
正因為他的立場是李隆基,所以才能做到左相,李林甫其實也一樣,但是李林甫比較倒霉,很多年前就摻和進來了,而且還負責為圣人打壓太子,在這樣的局勢下,李林甫不為將來打算是不可能的。
但凡與太子沒矛盾,李林甫都不會支持李琩。
“左相能置身事外,我便是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李琩點頭道:
“無論將來成敗與否,左相都不會是我的敵人,我非魏王,實為恒山王(李承乾),太子奪走了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我現在就是要將它拿回來。”
兩人這次談話,算是開誠布公了,這個級別的袒露心扉,要實話實說,事情都擺在臺面說開了,比含含糊糊強很多,大家心里都有個底,那么今后自然知道該如何處事。
李適之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隋王珍重吧,對了,福郎康健否?”
福郎就是李佶,封西平郡王,這個小名是李隆基起的,而對于李適之來說,李佶也是他的福星。
正因李佶的順利出生,打破了皇陵風水漏泄一說,算是變向的救了李適之一回。
古人都迷信,李佶降生的那段時間,剛好處在兩王薨逝之后,朝野上太多人開始預判起圣人的壽命,這對李隆基來說極為不利,所以李佶出生,多少有些一掃頹靡之氣的意味,而李適之認為,李佶跟他是有緣法牽絆的。
如果當時李佶不能順利降生,等于是又給李唐風水來了一記重擊,李適之鐵定完蛋。
所以李佶滿月的時候,人家李適之也是送了一份大厚禮的。
“一切都好,”李琩微笑點頭。
李適之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天色將明,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楊府,前堂也開始熱鬧起來。
楊銛其實沒多大面子,不要看他級別不低,但是他沒有面子,但是有人有,所以皇親國戚,王公貴族,清晨時分已經來了不少。
楊貴妃也離宮了。
李隆基雖然不愿意讓楊玉環摻和喪事,本意是想以貴妃之尊免除俗禮,但是楊玉環非常堅持,李隆基拗不過她。
楊家現在的男丁當中,主要是依靠楊銛,所以楊玉環知道,自己不來不行。
短短半年時間,楊家便已經有這樣的繁榮之狀,李琩也是沒有想到的,雖然他知道歷史上五楊的實力非常大,但沒有想到起勢這么快。
楊洄負責拋頭露面,在府外迎接貴賓,楊锜在靈堂外答謝親友,楊銛則是負責招待。
跪在靈堂內的楊玉瑤小聲朝大姐楊卉道:
“我剛剛已經安排人,趁著天明城開,速速往涼州報信,趁這個機會先讓楊釗回來奔喪,只要來了長安,貴妃自有辦法安置。”
楊卉點了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全,如今三叔身子也不好,咱們這一輩兒需要頂起門戶了,楊銛楊锜沒有手段,還是得楊釗來,但是貴妃主動跟圣人提出來,不太合適,要找個舉薦之人才好。”
楊玉瑤笑道:“早就想好了,不是十八郎,就是右相,反正指望不上別人。”
“別找李琩,”楊卉頓時蹙眉道:
“昨天的事情你看不到嗎?都鬧成什么樣子了?你不要摻和。”
楊玉瑤撇了撇嘴:
“你們不摻和是你們的事,我受十八郎恩惠,不得不報,不牽連你們便是。”
一旁的大姐夫崔峋聽到這句話,無奈嘆息道:
“三娘的膽子太大了。”
楊玉瑤哼了一聲道:“你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這時候,門外有內侍的聲音傳來,貴妃到。
靈堂一眾人趕忙改變跪坐方向,朝著門外跪倒。
楊玉環一身素服,一進門便開始哭哭啼啼,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確實惹人垂憐,她就是哭,也比別人哭的好看。
楊家一眾婦人趕忙上前攙扶安慰,隨后將楊玉環扶至一旁坐下。
楊洄楊銛等人都陪同在旁,聽候貴妃垂詢。
“我都跟圣人說了,要為二叔守靈七日,今日沒有貴妃,只有親人,你們勿要視我為外人,”楊玉環哭訴道。
其他人紛紛一驚,趕忙道:
“豈敢豈敢,貴妃永遠都是臣等至親。”
他們今天之所以在楊玉環面前這么戰戰兢兢,而且很有距離感,其實就是在等楊玉環的那句話,你到底是怎么來的?
因為在大唐,正常情況下正一品內命婦除了親爹親媽之外,是不服喪的,因為她已經是李家的人了,娘家那邊的親屬,如果非要服喪,那也必須是“奉旨奔喪”,皇帝同意了,你才能去。
所以大家在聽到貴妃這句話之后,都在心里松了口氣,好好好,只要不是你擅自離宮就行。
由此可見,圣人對貴妃是如何的嬌寵。
靈堂布置好,人已經進了棺材,那么李琩就可以進來吊唁一番,隨后就可以離開了。
熬了半夜,他眼皮都快抬不動了。
在楊銛的帶領下,李琩和李適之先后進入靈堂,朝著靈位揖手之后,便又朝著貴妃行禮,隨后才輪到家屬。
楊絳一直在旁邊挽著李琩的胳膊,小聲詢問丈夫是否太勞累了。
畢竟李琩已經一日一夜沒有合眼。
“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得空了便好好休息,不然扛不住的,”李琩柔聲交代妻子道。
楊絳微微點頭。
他們這一幕,都被楊玉環看在眼中,曾幾何時,站在旁邊挽著李琩胳膊的,是她啊。
世事難料,時過境遷,當年哪能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地步?
楊玉瑤就坐在楊玉環旁邊,自然有所察覺,悄悄的在下方輕捏了對方一下,小聲道:
“別亂想了,都過去了。”
楊玉環一愣,回轉過頭道:
“楊釗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派人去叫他回來,我也和十八郎打了招呼,他有分寸,就算自己不出面,也會請右相出面舉薦,”楊玉瑤道。
楊玉環點了點頭:“我常在深宮,外面的事情全都指望阿姐,但是你一介婦人,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的,楊釗膽大心細,等他回來可以為你分擔一些。”
楊玉瑤點了點頭。
楊銛楊锜不敢惹人,也不會巴結人,以至于她們家現在空有威勢卻難以轉化為實質進展,換句話說,有名無實,手里頭沒有實實在在的權力。
而楊釗最大的優點,就是能豁出臉去死命的巴結人,而且很會巴結人,當下的朝堂不缺有能力的官員,但這類官員往往不易升職,反倒是逢迎諂媚之徒,一個個混的風生水起。
有些史書記載,楊國忠起勢,楊玉環并沒有出力,這完全就是胡說八道。
七年時間,從地方小官做到了宰相,你能說他是靠自己?楊釗自己都不信。
馬嵬驛之變,為什么要先殺國忠再殺貴妃呢?當時李隆基想要保住楊貴妃,才說貴妃與國忠沒有關系,很明顯,當時的龍武軍都不信 李琩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左衛府,補上點卯之后,便在自己的公房內睡覺。
他實在是太困了,一口氣睡到了下午申時,也就是上班睡到了下班,但是他還不能走,因為今晚要輪值。
皇城戍衛,大將軍也是要值夜班的,一般是兩個人,今夜是李琩和右監門衛大將軍黎敬仁,兩人今夜都在太極宮。
殿中監、知內侍省事、上柱國、上黨縣開國伯黎敬仁,是大唐的第二號宦官,僅次于高力士。
皇城五大巨宦,按順序排名,高力士,黎敬仁,吳懷實、林招隱(教坊使節制右驍衛)、、尹鳳祥(內寺伯)。
李琩睡了一天,已經緩過來了,眼下精神正足,于是便叫來今夜值守的翊二府中郎將臧希愔,一起陪他巡查禁中。
臧希愔是臧希液的四哥,他弟弟已經來信告訴他,他們家今后是要跟著李琩混的,這是牛仙客的意思。
牛仙客當了幾年宰相,就算再是個傀儡,那也是宰相,肯定有自己人。
但是自己人當中,也分靠得住的和靠不住的,靠得住如臧氏兄弟,靠不住如姚閎。
所以牛仙客在臨死之前,將靠得住的心腹,移交給李琩,而李琩想要繼承這筆政治遺產,其實并不容易,因為他現在要跟太子斗法,膽小的人是不敢依附他的,擔心被殃及池魚。
但是臧氏兄弟表態了,愿意為他效力。
沒有了牛仙客,他們兄弟幾個就成了無根浮萍,若是朝中沒有靠山,走下坡路是板上釘釘了。
在華夏古代,無論你是奸臣忠臣,大官小官,百分之九十九,都有后臺,沒有后臺,你也得想辦法趕緊找一個,否則每年的吏部大考,容易拿你開刀。
臧希愔在李琩的吩咐下,已經先后三次于武庫更換軍械,每一次只換一點點,拿著鑰匙的官員們心里早就發牢騷了,只是礙于李琩的面子沒有表現出來。
“下一次更換軍械,等我在宮里時候再進行,我與你一道去,”李琩邊走邊說道:
“咱們這么個換法,人家肯定已經心生不滿了,再換一次,兩個月之內,就不會再麻煩他們了。”
臧希愔點頭道:“一切聽大將軍吩咐。”
夜里的皇城,并不像電視劇里那樣燈火通明,其實是烏漆墨黑,每間隔一段距離,會有一個燈臺,只有燈臺是終夜不滅,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來燈臺這里取火,旁邊都放置有干火把和一桶火油。
這樣的安排,似乎顯得安保并不嚴格,其實錯了,別人看不到你,你不也看不到衛士在哪里嗎?
而皇城遍布衛士,只不過都隱身在昏暗當中。
像李琩這樣巡查皇城,是必須打著燈籠的,得讓人看到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燈籠在這里,照明的屬性,遠不如自證來的重要。
遠處,一盞燈籠搖曳的朝李琩這邊走來,隨著越發近了,李琩隱約看到是兩道人影。
等到走近,李琩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
“黎監還未休息嗎?”
是的,值夜班并不是讓你一晚上都巡邏,而是你人在皇城即可,哪怕你是在皇城睡覺,也沒人管你。
李琩是因為睡了一白天,所以才打算出來走走透透氣。
黎敬仁見到是李琩,從一旁的侍衛手里接過燈籠,笑道:
“二十年了,還未在夜里的皇城遇到過隋王呢。”
李琩笑道:“我也一樣,也是第一次見到黎監。”
生下來就被抱去寧王府,六歲返回皇宮,沒多久就去了十王宅,能在宮里見到李琩本就不容易,何況還是晚上。
“咱們既然在這里碰頭,說明東城那邊,黎監已經巡查過了,那我就不去了,”李琩主動讓開道路,以示尊敬,請對方先過。
黎敬仁卻是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侍衛退下。
李琩見狀,給臧希愔使了個顏色,后者微微點頭,提著燈籠繼續往東去了。
等到只剩下李琩兩人的時候,黎敬仁才小聲開口: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便是永遠都錯過了,想要拼力挽回,到了最后,會發現是徒勞一場,老奴受過惠妃恩惠,提醒隋王一句,別爭了。”
李琩笑了笑,低眉看向黎敬仁手里的燈籠,黎敬仁見狀,抬開燈籠,將那枚銅蓋合上,火焰頓時熄滅。
無論是李適之,還是眼下的黎敬仁,都在勸李琩放棄,這是一種不看好的表現。
但是李琩絕對不會因此而生氣,因為人家明擺著告訴你我并不看好你,其實是在勸你,不是誰都能做到這一點的。
你的死活跟人家有什么關系呢?但人家還是開口勸了,這便是人情。
李琩也小聲道:
“從我大唐開國至今,承繼帝位之人,哪一個不是出人預料?往往最被看好的那一個,到最后都折戟了,我能不能行,老天爺恐怕都不知道。”
從李淵開始,李世民繼承皇位,看似情理之中,實則還是意料之外,別看他掌握了軍權,但人家李建成有政權,有合法繼承權,所以李世民繼位,其實在當時還是讓人非常意外的,尤其是他的繼承方式。
那么接下來,本該板上釘釘的李承乾,因為李泰加入爭奪,導致二人雙雙被廢,讓李治撿了一個大便宜。
李治的兒子們就更不用說了,三天兩頭換太子,都讓媳婦給改朝換代了。
接下里的無論是中宗李顯還是睿宗李旦,曾經都不被看好過。
而李隆基也是如此,誰能想到李憲竟然讓出了儲君呢?按照李家的血統,不管你功勞再大,我怎么也該下場爭個頭破血流才對,怎么能讓出去呢?
所以啊,至今為止的皇位繼承人,一直都是撲朔迷離,難有定論。
黎敬仁聽罷,微微一笑:“隋王這么有信心?”
“不是有信心,而是非做不可,人隨奈何走,我也是被逼無奈,”李琩淡淡道。
黎敬仁點了點頭:
“老奴雖然在勸你,但是想一想,隋王也有自己的難處,自己選擇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下去,旁人不知內情,難有切身體會,只是老奴很好奇,為什么你今天見到我,就敢將什么實話都說給我聽呢?”
李琩哈哈一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嘛,我的事情,您掌管殿內省,自然比誰都清楚,我犯不著對您隱瞞,否則倒顯得我這個人虛偽。”
“既然隋王坦誠,老奴亦可保證,你我今夜之言,不會有別人知道,”黎敬仁道。
他這個別人,其實主要指的就是李隆基,人家這句話很有藝術水平,等于賣了李琩一個人情,意思是,你這番話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無妨,我不會出賣你。
這樣的表態,讓李琩也是滿腹思緒,對方看似在勸他,實則是有心接觸,直白點講,黎敬仁其實拋給了李琩一個交好他的機會。
每逢皇位更迭,天下臣子但凡有資格押注的,都會多多少少放點籌碼上來。
也許很少的付出,將來會得到天大的回報。
黎敬仁其實并不是要支持李琩,而是稍微押注了那么一丁點,萬一李琩上去了呢?這么這一丁點籌碼能換的東西,可就說不清了。
換句話說,他也會押注太子一點。
李琩笑道:“我正因信得過黎監的品德,才會有今晚這番肺腑之言,您的威信,我是知道的,一直以來,我心里對黎監的敬重,并不亞于高將軍。”
黎敬仁笑了笑,權當是句馬屁,又寒暄幾句之后,去了對面的燈臺取火,重新點燃燈籠之后,與李琩告別。
李琩之所以會這么捧對方,是因為黎敬仁和高力士,尿不到一個壺里,這個人是當下的宮內,可以制衡高力士的最高級別宦官,也是基哥的心腹。
高力士犯錯的時候,就是黎敬仁被器重的時候,每當李隆基原諒高力士,黎敬仁就又下去了。
所以這個人的位置,其實也挺尷尬。
既然大致對黎敬仁的心意有了一番揣測,李琩便直接改道,前往自己妹妹善安居住的殿宇。
因為這里還住著一個曾經的巨官,牛貴兒。
如果武惠妃還活著,牛貴兒是當仁不讓的第二大宦官,但是眼下,成了一個保姆,后臺沒了,權勢也隨之消失。
牛貴兒與黎敬仁,這都是宮中老人,少年時期便相識,幾十年的交情了。
李琩在宮里有些事不便做,交給牛貴兒是最合適的。
他想讓牛貴兒去討好黎敬仁,讓黎敬仁押在他身上的籌碼再多一些。
善安一個人住在宮里,是孤苦伶仃的,身邊連個親人都見不到,自然將牛貴兒視為最親的人,而牛貴兒親自撫養過咸宜、李琦,善安,對李琩他們兄弟幾個的忠心,是絕對赤誠的。
大晚上的,本來已經要休息的她,驟然見到自己的哥哥,苦巴巴的笑臉瞬間轉換為久違的笑容,拉著李琩進入內室。
“還有三年,善安就可以出閣了,”牛貴兒為李琩倒水笑道:
“老奴這輩子也就無所掛念了。”
李琩聽到這句話,本能的眼眶一濕,道:
“別說這種傷感的話,我聽不得這些。”
當年牛逼轟轟,能去勸說張九齡支持李琩的牛貴兒,如今因為看護善安,腰彎了背駝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還有個大眼袋。
這都是人家全身心為李琩他們家付出的明證,這樣的忠仆,李琩是完全視為一家人的。
你養我妹妹小,我養你老,牛貴兒將來的養老問題,李琩兄妹四個那是當仁不讓的。
“善安出閣,正是該貴兒叔享福的時候,屆時咱們想個辦法,你也離宮吧,”李琩道。
牛貴兒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微笑搖頭:
“還不行,老奴還有事要做,昨天的事情,老奴都聽說了,是時候奪回本該屬于十八郎的東西,我這把老骨頭,留在宮里還有大用。”
李琩聞言嘆息一聲,低頭不說話了,有些人啊,永遠都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