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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韓珠團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龍武軍通常只出現在興慶宮附近的里坊,因為這里住著最牛逼的幾個親王,名義上都是朕的兄弟,朕的禁軍捎帶可以保護下你們,但是自從寧王死后,龍武軍已經很少在這里露面了。

  那么出現在其它地方,自然更會引人關注,但問題來了,普通平民壓根不知道這是龍武軍。

  因為無論南衙還是北衙,他們的甲胄式樣區別不大,只是顏色、徽記、頭羽有些出入。

  有官身的人,才能認出龍武軍,也猜到今夜注定不平凡,但是他們想要知道真相,那是不可能的。

  沒人會跟他們說。

  陳玄禮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就算是李林甫上前詢問怎么回事,人家都不會回答。

  李適之已經帶人將楊慎矜的府邸給圍了,并且戒嚴周邊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按理說,他應該非常高興,但是恰恰相反,他現在有些膽戰心驚。

  原因很簡單,圣人為什么讓他來?

  楊慎矜的級別,無論中書門下還是刑部三法司,都可以來,甚至可以指定任何一個人,但為什么偏偏是我呢?

  所以他害怕啊,害怕圣人窺破是他在暗中搗鬼。

  沒錯,李隆基就是故意這么做的,就是要讓李適之疑神疑鬼,要讓對方認為,一切盡在朕的掌握之中。

  而吳懷實,就是負責盯著李適之,對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匯報給基哥,從而讓基哥判斷,是不是李適之給楊慎矜下的套。

  下套不下套,無所謂,關鍵在于,楊慎矜是否真的藏了讖書,這才是李隆基關心的。

  本來已經進去搜查了,結果宮內傳來消息,陳玄禮親自出馬,還有一刻鐘便可抵達。

  李適之為了避嫌,決定先暫時將人都控制起來,避免他們銷毀臟物,等到陳玄禮來了再說。

  “我們沒有必要專門等他,李憲臺大可以親自搜查,畢竟你也是領了旨意的,”吳懷實道。

  他是沒怎么將陳玄禮當回事的,因為他們倆是平級,陳玄禮是左龍武大將軍,他是辟仗使領右羽林事,都是圣人最信任的心腹。

  他的話不過是在試探李適之,看看對方是不是心急拿下楊慎矜,畢竟陳玄禮到底來干什么,現在還不知道,萬一節外生枝呢?

  李適之笑道:“既然人都已經被控制起來,楊慎矜也被嚴加看管,不怕他有機會銷毀贓物,我雖然也是奉旨,但陳大將軍既然是后至,想必有圣人新的旨意,我們還是等一等比較好。”

  “憲臺是個穩當人啊,”吳懷實微笑點頭。

  李適之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事情到了最后的關頭,他也非常緊張,就怕出現什么別的意外,功虧一簣,韓朝宗要接手太府寺,就必須干掉楊慎矜,將太府寺的爛賬都捅出來。

  這樣一來,韓朝宗接手的雖然是一個爛攤子,但起碼賬目明確,大家都知道是個爛攤子,總好過稀里糊涂扎進去,爛賬全算在他頭上。

  這就是為什么有些部門換領導,上一任必須出事,他不出事,新任官員就得背上舊賬,誰又愿意背呢?

  嗒嗒嗒的馬蹄聲從巷外傳來,陳玄禮沒有帶甲,而是紫金魚袋,騎著高頭大馬來到楊慎矜府外。

  他也不下馬,就這么看著李適之和吳懷實,道:

  “圣人有旨,龍武軍接手,不過李憲臺可以旁觀。”

  吳懷實眉頭一皺,瞥了一眼李適之。

  李適之微笑拱手道:“既然陳大將軍都來了,我就不插手了,請吧。”

  “懷實怎么說?”陳玄禮又看向吳懷實。

  吳懷實撇了撇嘴:“你做的你的事情,不必管我。”

  這倆人倒也談不上不和,只是不對路而已,陳玄禮總是自以為與高力士平輩,而吳懷實是高力士義子,那么明顯矮了一輩。

  但是吳懷實不這么認為,只是因為他是個宦官,加上年紀不大,所以陳玄禮總是想壓他一頭。

  陳玄禮呵呵一笑,就這么騎著馬登上臺階,進入府內。

  只看這個動作,李適之就知道楊慎矜完蛋了,如果圣人不會治罪,陳玄禮絕對不敢這么欺辱一個寺卿的門庭。

  “那我便告辭了,吳將軍上元安康,”李適之笑道。

  吳懷實拱手道:“憲臺慢走。”

  李適之帶來的隊伍,是御史臺的人外加戴國公李道邃的左驍衛,他可以走,但是李道邃還走不了,他得負責與龍武軍交接人犯。

  到了這個節骨眼,任誰都能看得出,楊慎矜完蛋了。

  龍武軍像是一幫地皮流氓一樣,直接進去抄家,偌大的楊府瞬間雞飛狗跳,牲畜亂竄。

  每一個角落,每一塊地皮,都被嚴加搜查,挖地的挖地,砍樹的砍樹,甚至水井都被放人下去查看,是否有暗格。

  那么這樣嚴格的搜查,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結束的。

  吳懷實帶著羽林軍入場,專門負責盯著那些抄家的龍武軍,防止他們私藏財貨。

  無論抄誰的家,都是一次賺錢的機會,吳懷實不想讓陳玄禮賺錢。

  所以陳玄禮的兒子陳賓,見到吳懷實之后,一臉的不爽,圣人是默認禁軍抄家可以適當的私藏財物的,但是吳懷實在,就不方便了。

  分贓?那是不可能的,我寧愿不賺,也不愿讓你賺。

  “吳將軍沒有過節去嗎?”陳賓湊過來笑道。

  吳懷實皺眉道:“你給我放假啊?”

  真特么沖,陳賓賠笑道:“這里不是沒您的事了嗎?您可以回去跟圣人和高將軍復命了,子時的燈會還能趕的上。”

  他故意帶上高力士,就是暗示吳懷實,我爹上面只有圣人,但你頭頂,除了圣人還有高將軍。

  吳懷實看都沒看陳賓一眼,淡淡道:

  “滾一邊去。”

  陳賓嘴角一抽,叉手行禮退了下去。

  大唐歷來查辦要犯,通查會有兩個以上的部門參與,如果沒有,那么案子就需要上報給上級衙門審核。

  比如大理寺需上報刑部,刑部需上報門下省,這個流程就是為了公允,避免冤假錯案。

  但是皇帝親自派禁軍拿人,那就沒有必要了找誰審核了,不過呢,皇帝也擔心禁軍私底下玩小九九,所以通常會派遣隸屬于不同上司的兩隊人馬。

  吳懷實現在要是回去,鐵定挨罵,因為他是圣人的耳目,必須幫圣人在這里盯著。

  反過來,陳玄禮也在盯著吳懷實。

  這些都不需要李隆基明著說出來,他們知道該怎么做。

  “恩師,他們找到了,在書房的一間暗格中,找到了那本讖書,乃姜太公所傳,”嚴過急匆匆走過來小聲稟報道:

  “符箓也找到了,楊慎矜這次完蛋了,韓真人(韓凝禮)看過符箓了,確實是修行時用來哺養自身的墨箓丹書,宅內共有僧道術士十一人,已經從后門帶離,陳大將軍的意思,這類妖人不能往宮里送,中書門下要派人往玄都觀,由李真君(李遐周)代道祖清理門戶。”

  吳懷實點了點頭:“楊慎矜怎么處置?”

  “龍武軍已經派人往宮內稟奏,等圣人旨意,”嚴武道。

  吳懷實嘆息一聲:“瞧見了吧,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自作孽誰也救不了他。”

  他很清楚,楊慎矜本來不會有事的,李適之根本斗不倒楊慎矜,但你要是玩讖書,禍國殃民,那不用人斗你,你也得完蛋。

  嚴武老臉一紅,以為吳懷實在點他,趕忙道:

  “弟子知錯。”

  他也是做了虧心事的嘛,歷史上他的死因傳的就挺玄乎,還就是鬼敲門了。

  被關在房間內,由十余名龍武軍看守的楊慎矜,眼下也是百口莫辯。

  他沒有出聲為自己辯解,因為他知道沒用。

  也是該他倒霉,世人皆知他好玄學,鉆研道術,所以不斷有方士投其所好,幾年前,有一個方士送了他一本讖書,書內之記載高深莫測,玄奧難解,以至于他被深深吸引。

  所以經常與人探討讖書內容,其實是他喜歡這方面的東西,算是一種愛好,并不是真的要亂搞。

  就好像一個武林高手獲得了九陽神功秘籍一樣,練功是為了增強自身,而不是稱霸天下。

  “吾有一妾,引為知音,還望大將軍保全,”楊慎矜垂頭喪氣的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陳玄禮都驚呆了,你可真是風流種啊,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女人呢?

  “你這句話,我會帶給圣人,圣人恩待舊人,也許會放她一馬,”陳玄禮道。

  楊慎矜點了點頭:

  “多謝了。”

  楊府這邊剛剛被圍了的時候,楊洄就已經匆匆進宮了。

  不單單是他,戶部、兵部、太府寺、衛尉寺的官員,很多都去了太極宮。

  因為他們要緊急更改賬本。

  楊慎矜出事,李林甫就沒有必要再做假賬保他了,而李適之那邊,肯定會嚴查賬目,謊報藩鎮支出,這可是大把柄,一旦被人拿到,李林甫也得喝一壺。

  而他們之所以會有這么快的反應,就是李琩派人通知的。

  右相府,李林甫坐在回廊下望月,手里吃著一團甜點,聽著監察御史蕭隱之的匯報:

  “我這邊才剛知道,沒曾想右相已經先一步安排了。”

  他是御史臺的,但是李適之拿人之前沒有通知他,所以被蒙在鼓里。

  但他畢竟是御史臺的,瞞的了他一時,瞞不了多久,得知消息后,他便趕緊來找李林甫,希望對方提前設法應對。

  沒曾想人家李林甫已經知道了。

  “楊慎矜的爛賬太多了,右相最好現在就入宮,奏請圣人賜死,免得被他牽連一片,”戶部蕭炅在一旁建議道。

  他曾挪用戶部的錢,給楊慎矜救過急,這一點李林甫也知道,雖然數額不大,但也是犯法的。

  國庫的錢若是這么容易被人挪用,李隆基不動火是不可能的。

  李林甫淡淡道:

  “諸君勿慌,妄稱圖讖本就是死罪,圣人不會放過他,唉本相有心保他,恐亦無力,你們要引以為戒,做了錯事不要緊,就怕做了壞事,你們也不要覺得是李適之誣陷他,龍武軍眼皮子底下,誰也不能誣陷誰。”

  這時候,李岫匆匆進來,附耳李林甫低語幾句之后,李林甫的臉色瞬間一變。

  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其他人自然非常好奇,一個個的等著李林甫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但是李林甫不想說,因為事情牽扯到了楊玉瑤。

  有些事情說出來,這仇就結下了,不說裝糊涂,大家還能繼續做朋友。

  楊慎矜既然救不回來,那么再跟楊玉瑤翻臉,顯然不劃算。

  “你們平時,不要與那些來路不正的僧道來往,楊慎矜就是前車之鑒,”李林甫道。

  眾人趕忙點頭:“是是是。”

  這時候,宮里派內侍來了,傳圣人的旨意,中書門下要派人往玄都觀,審查罪犯,完事后還要去楊府定案,今夜就得結案。

  李林甫直接讓刑部尚書崔翹、太府寺卿楊銛、宗正少卿嗣岐王李珍去了玄都觀,他則帶人去楊慎矜府上。

  楊慎矜這次獲罪,其實牽連的人不算多,遠遠沒有像歷史上那樣,兄弟親朋都跟著倒霉。

  李隆基沒有打算大開殺戒,只是將首罪楊慎矜,以及那些妖僧妖道法辦,楊慎矜的兒女家眷流放嶺南,家宅資產全部沒收。

  這些事情,要低調處理,上元節這么熱鬧的日子,李隆基不希望事情鬧的太大。

  妄稱圖讖這種事情,一向都是低調處理,沒有殺雞儆猴,警示他人的必要。

  因為如果讓人們知道,皇帝特別忌諱這種東西,那么對皇帝不懷好意的人,恐怕就會冒險使用這種東西。

  也就是李琩知道這玩意不靈,其他人可不會這么想,甚至都會覺得,只要步驟得當,都可以直接咒死皇帝。

  所以皇帝都會擺出一個姿態,那些妖術讖語、巫蠱邪法,都對朕無效,朕是天命之子,他們那些邪術禍害的是朕的子民,朕殺他們,都是為了子民。

  李琩今晚,一直都在河西進奏院附近,沒有露頭。

外面發生什么,都與我無關  太府寺卿是正三品,這個級別的大臣治罪,是必須要走流程的,為的是讓人心服口服。

  皇帝也需要讓人知道,朕殺他,合情合理,絕對沒有冤枉。

  大概卯時,李林甫外加三法司的主官、京兆尹,出現在的楊慎矜的府上,他們就是來走這個流程的。

  大堂內,燈火通明,一件件證物、口供被提了上來,三法司的記錄官各自備檔。

  依據大唐律疏哪條給楊慎矜定罪,都寫的清清楚楚,證人都有誰,證物都有什么,也都會一一備檔,圖的就是一個司法嚴謹。

  “犯臣家屬共二百三十一人,流放者一十八人,杖死者七十四人,充入官妓者十六人,充為奴婢者三四十人”

  “開元通寶,庫臟六萬貫、黃一百八十一斤,銀四百二十斤,玉器一千四百二十七件,瓷器六百三十八件,田契三百二十八頃”

  李適之耳中聆聽著這些匯總,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怎么說呢?不太舒服。

  他的性格其實是不愿意惹人的,尤其是他們家本來就遭遇過重大變故,所以能不跟人結仇,盡量不跟人結仇。

  但是沒辦法啊,我不犯人,人卻犯我,你不能拿我家的祖墳說事,你這是往死里搞我,那么咱們就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還有一個叫做韓珠團的侍女,楊慎矜希望圣人能對此女網開一面,右相怎么看?諸位怎么說?”陳玄禮看向堂內的眾人的。

  蕭炅第一個道:“楊慎矜妄稱圖讖,行妖法妖術,其近侍女婢多染邪穢,應暴尸三日亦或烈火焚燒,除其陰邪,免得遺禍長安。”

  陳玄禮點了點頭,又看向李適之:“李憲臺怎么說?”

  李適之道:“還是需要奏稟圣人,怎么處置,由圣人決斷。”

  “一個侍女,至于上報圣人嗎?”吳懷實故意問道。

  李適之道:“楊慎矜將死之言,還是應該讓圣人知道的,圣人寬厚,若非楊慎矜十惡不赦,圣人斷不會如此嚴懲。”

  吳懷實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了,但是堂內認為應該就地處死韓團珠的聲音非常多。

  因為很簡單,楊慎矜沒有選擇保別人,卻選擇了保一個侍女,本來就很蹊蹺。

  越是蹊蹺的事情,就越不能讓他得逞。

  解讖書的事情,你都能讓侍女參與,鬼知道這個韓團珠到底又知道多少秘辛?

  陳希烈也道:“如此妖女,還是殺了干凈,尚需打散其三魂六魄。”

  “沒錯!”韋堅附和道:

  “這里但凡目睹楊慎矜妖法的,都應該交給玄都觀處理,鎮壓其魂魄,斬除妖邪。”

  這時候,馮神威來了,直接過去在吳懷實耳邊說了幾句話。

  陳玄禮頓時不滿,因為明擺著這是高力士傳話了,而且是代圣人傳話,所以第一個告訴的會是吳懷實。

  不過接著,馮神威便又過去,在陳玄禮耳邊低語了幾句。

  陳玄禮點了點頭,瞥了一眼吳懷實后,道:

  “好了,大家都別爭了,此女已有著落,請隋王來此,將人領走吧。”

  堂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特么的,你剛才還問我們怎么處理這個女人,其實你已經上報圣人了?狗東西,試探我們呢?

  蕭炅等人飛快對視一眼,心知剛才說錯話了,他們的這些言語,怕不是也會傳入圣人耳中。

  “怎么會交給隋王?”韋堅詫異道。

  吳懷實淡淡道:“不該問的,不要問。”

  韋堅悻悻然一笑,不說話了。

  圣人身邊那幾個奴才,對國事沒有裨益,但是權力卻大的要命,他現在是京兆尹,也不敢隨便得罪吳懷實。

  李隆基頂級聰明的人,自然猜到這個女人非常重要,是楊慎矜留給他的一封絕命書,身上必然藏著極大的秘密,但是呢,李隆基自己不愿意收留,畢竟是楊府出來的,身上有邪穢之氣,那么扔給李琩,無疑就很合適。

  人在隋王宅,不怕被別人滅口,也避免沾染邪氣,還能讓李琩來幫助他破解此女身上的秘密。

  關鍵是,李琩破解之后,只會告訴他一個人,別人都不會知道。

  所以陳玄禮和吳懷實剛才故意試探眾人,就是看看都有誰希望這個女人死掉,那么這些人多半與楊慎矜有不干凈的勾當,擔心被曝光出來。

  大家都是老狐貍,本不該說錯話的,但他們確實擔心被楊慎矜牽連。

  戶部是大國庫,太府寺是小國庫,歷來管錢的部門出事,都會牽連一大片,但是楊慎矜的案子目前為止,只是停留在妄稱圖讖,還沒有牽扯到其它方面。

  李適之保這個女人,自然也是看出端倪了,他跟楊慎矜又沒有任何牽扯嗎,肯定不擔心啊,而且他并不希望這件案子到此為止。

  半個時辰后,李琩來了。

  河西進奏院距離這里并不遠,二十分鐘的路程,不過他走了四十分鐘,因為街道上人太多了。

  他也不擔心被人知道他去了進奏院,因為教坊的百戲和樂舞巡游,最佳的觀賞地點,就是各地進奏院。

  為什么呢?專門在你門口巡游,就是討利市,也就是節日、喜慶所賞的喜錢。

  哪個衙門有錢,就去哪個衙門門口巡游,沒錢的衙門不去,賺的利市還不夠誤工錢。

  河西肯定有錢啊,蓋擎也大方,今晚至今,都賞出去兩千多貫了。

  節日賺的利市,也是充作左右教坊的日常所用,外加給藝人們發個績效獎。

  “讓我帶走?”

  李琩一臉詫異的掃視了廳內眾人一眼后,道:

  “為什么是我?”

  吳懷實忍不住笑道:

  “圣人如此安排,自有緣由,隋王就將人帶走吧,玄都觀會派一女冠進駐王府,所以不要擔心此女會對王府不利,她不懂邪術,就是個一旁伺候的。”

  李琩一臉不滿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點沒有帶人走的意思。

  他本來是想置身事外的,結果好了,事情又給他送回來了。

  眼下的堂內,除了那些正在審核案件流程的官員,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琩身上。

  他們都覺得,李琩是受了無妄之災,接手這么一個燙手山芋,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楊慎矜的棺材板,就是李琩給他蓋上的。

  吳懷實看得出,今后長安會有很多人在背地里討好李琩,因為他們擔心那個叫韓珠團的女人手里,有他們的把柄。

  而圣人,其實就是想握住他們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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