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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還是不簽?”
福奇手里捏著幾份薄薄的‘疫情應急方案’,眉頭緊皺。
頭一份方案的封面上就寫著‘醫療物資及設備緊缺’幾個字,是應急管理辦公室送來的‘見面禮’,像一枚枚冰冷的釘子,扎在他眼睛里。
病毒如同無形的幽靈般肆虐,不僅將無數醫護人員推向精疲力竭的邊緣,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著醫療物資和設備。
口罩、防護服,這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消耗品,如今的需求量已是往常的數十乃至上百倍。
而呼吸機、“人工肺”、透析機等昂貴設備,也是告急連連。
目前最緊缺的是“人工肺”。當患者喪失呼吸功能時,它能替代著衰竭的心肺,為免疫系統爭取寶貴的喘息之機。
然而,“人工肺”不僅價格昂貴,生產周期長,和平時期鮮有醫院會大量儲備。
一旦遭遇大規模呼吸道傳染病,其需求會像決堤洪水般爆發。
此刻,華盛頓特區的“人工肺”數量早已捉襟見肘,各家醫院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尋覓著備用設備的蹤影。
福奇的目光瞥向身邊正悠哉悠哉的奧利弗·哈登,難以抑制的怒火心底滋長,恨得他牙根緊咬。
今天是“衛生部”的日常例會,也是福奇上任后的第一個例會。
各個部門的主管,以及各大醫院的負責人,或親臨現場,或在線等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新上任的主席閣下,期待他能解決問題。
但第一個難題就把福奇架在火上烤——如何才能在短時間內緩解醫療物資和設備的極度短缺?
報告中列出了三個看似可行的方案。
第一條便是動用“衛生部”為應對緊急狀態而儲備的物資——福奇直接在心底將其否決。
疫情爆發至今已有半個月,如果儲備充足,早就投入使用了。現在物資告急,癥結在于“不夠”!
福奇來‘衛生部’是想代表老年官僚群體來‘捂蓋子’的。但作為八十好幾的老官僚,他能嗅出物資緊缺背后的蹊蹺。
‘衛生部’的庫存很可能早已被人暗中替換,甚至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就拿最普通的口罩來說,這玩意兒有保質期,一旦過期就只能報廢。
在沒有大規模疫情的情況下,“衛生部”的庫存往往只是例行清點,極少真正動用。
而疫情爆發是小概率事件,比中彩票的幾率還要低——彩票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人中獎,而疫情則可能數十年都未必發生一次。
這種認知上的偏差,必然滋生出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
在報告上,奧利弗·哈登提議徹查“衛生部”遍布全國數百個大大小小的倉庫,清點所有物資,然后統一調配使用。
福奇看到這一行字,太陽穴突突直跳,恨不得眼中射出兩道寒光,將對面的‘哈登’生生洞穿——查庫存?萬一查出問題,可怎么辦?
甚至可以說,這肯定會查出問題的。
至于‘統一調配’,福奇想都不敢想——病毒在全米爆發,聯邦各州寧愿看著其他州的人死絕,也不會把本州庫存送出去。
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不出去搶就不錯了。
“混蛋哈登,他怎么可以出這種餿主意?”福奇覺著‘奧利弗.哈登’一點也不專業,更是恨不能盡快把這家伙趕出‘衛生部’。
所以,查庫存是不可能查的,只能看第二個對策——找軍隊借?!
看到這條,福奇都能氣得頭頂冒煙——這是正常人能想出的主意嗎?
把五角大樓拖下水,信不信軍隊的將軍們會以‘國家安全’為由直接拒絕!
報告上還寫著——希望通過‘白房子’對五角大樓施加壓力?‘白房子’若有這本事,就不會讓國防部連續七年無法通過財務審計。
軍隊可比‘衛生部’還封閉,越是‘一言堂’,越是黑幕多。五角大樓只怕自己都搞不清自家庫房里到底有些啥?
這是不能碰的話題。
上策不能用,中策也不能用,就只能用下策了——花錢采購,花大價錢盡快采購,花超級大價錢從‘東大’采購并盡快空運來。
中米之間人員往來已經停了,但貿易貨運依舊繁忙。現在疫情緊急,顯然等不了要一個月的海運,只能是空運。
唉.福奇心里長嘆一聲,看著急需物資的各家醫院負責人,在采購報告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簽就是幾億十幾億美元的合同。就在眾人松口氣的同時,旁邊的‘哈登’還陰陽了一句,“我們得慶幸。
‘東大’的工業體系沒被病毒打垮,產能充足的同時還愿意賣東西給我們,否則就麻煩大了。”
線上線下,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周青峰陰陽怪氣時,心里挺爽的。
米國‘衛生部’的年度預算非常龐大,是聯邦政府中支出最高的部門之一,大概在一點八萬億美元左右。
占聯邦政府支出的四分之一。
這僅僅是預算,如果將其消耗的各項資源折算,總金額將超過二點六萬億美元。
周青峰有時也會恍惚,他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成為了一個“巨無霸”部門的掌控者之一?
僅僅是動動手指,簽署幾份文件,就能從那永不枯竭的資金洪流中攫取令人瞠目結舌的財富。
這種近乎于掌控國家命脈的力量感,讓他既感到興奮,又帶著些許微妙的、近乎傲嬌的滿足。
當那份標注著“物資緊缺”的報告遞給福奇時,他就如同一個經驗老道的獵人,早已預判了獵物的下一步動作。
面對如此巨大的缺口和迫切的需求,那位老官僚幾乎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選擇“采購”這條看似最直接,實則最容易被操控的道路。
整個美利堅,乃至全球,都籠罩在“X”病毒帶來的巨大社會動蕩之中,無數普通人在恐慌和絕望中掙扎。
但在權貴眼中,這卻是一場千載難逢的財富盛宴,一個絕佳的權力變現的機會。
08年的“次貸”危機,那場幾乎摧毀了全球金融市場的風暴,最終不過是一場財富乾坤大挪移的游戲。
無數大型金融機構轟然倒塌,無數人傾家蕩產,但賬面上的巨大財富并沒有消失,只是像潮水般涌向了少數早已布局的“聰明人”的口袋。
而現在,“X”病毒的肆虐,底層民眾的悲鳴哀嚎,在上位者聽來也不過是一首昂揚的財富序曲。
周青峰手中的筆只需輕輕地劃過幾行數字,就能將“衛生部”用于救災的巨額資金,如同涓涓細流般匯入他精心構筑的私人金庫。
他甚至還算得上“守規矩”了——他沒有直接挪用公款,而是指示“衛生部”的首席采購官將巨額訂單下發給他指定的企業。
當然,貨物還是要交付的,質量也要過得去。畢竟,做得太過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至于價格嘛,翻個四五倍簡直是合情合理。
貨期緊急,工人需要加班加點;全球供應鏈緊張,原材料和運輸成本自然水漲船高。
各種理由信手拈來,足以堵住所有質疑的嘴。
周青峰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施舍的“仁慈”想到,這還別嫌貴,他可沒在貨價后面直接加個“零”。
這已經是看在美利堅人民遭受苦難的份上,做出的“巨大讓步”了。
此刻,待在‘東大’的凱莉應該正在忙著注冊新的醫藥公司,或者收購一家‘空殼’貿易公司。
此刻,還沒誰知道周青峰能從‘衛生部’的緊急訂單上分走多少利益——連他自己都無法估量。
米國‘衛生部’物資和設備的問題還好解決,花錢買就是了。后頭的麻煩更大。
‘哈登’簽了個給所有疫情期間在崗醫護發津貼的草案。
等福奇成為‘醫療效率委員會’主席,這份草案已經成型,送上來確認。
福奇看到這份草案,真是要謝謝‘哈登’八輩祖宗——混蛋,你想籠絡人心,要簽就簽嘛,為什么就簽了個沒法律效用的草案?
因為這份草案存在巨大的漏洞,一旦實施必然引發軒然大波,卻偏偏在這個時間點送過來,擺明了是要拉他福奇一起背這口沉重的黑鍋!
草案的內容很簡單,旨在給疫情期間堅守崗位的醫護人員發放津貼,以表彰他們的辛勤付出和巨大犧牲。
這聽起來無可厚非,可這份草案的適用范圍,竟然僅僅局限于華盛頓特區的一萬多名醫護人員!
全美可是有六百多萬醫護人員啊!
那些同樣在生死線上奮戰,同樣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各州醫護,難道就不配得到這份應有的補償嗎?
這份看似慷慨的方案,在福奇眼中就是一顆精心包裝的毒藥,一個暗藏隱患的陷阱。
簽,還是不簽?
若是簽字批準,那么“衛生部”將動用聯邦政府收繳的稅款,僅僅為華盛頓特區的醫護人員發放津貼。
可以想象,當其他各州的醫護人員得知這個消息后,會有何等強烈的憤怒和不滿。
各州政府為了安撫人心,也必然會向聯邦政府施加巨大的壓力。
可若是不簽…“衛生部”這個龐大的官僚機構或許能夠承受住一時的輿論壓力,畢竟他們早已習慣了各種指責和批評。
但那些已經在高強度、超負荷的工作狀態下苦苦支撐了半個月的華盛頓特區醫護人員呢?
他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本以為能得到一份遲來的慰藉,如果希望落空,他們也一定會“造反”!
福奇在“國家康復醫療中心”已經見識過了,他試圖宣布撤銷哈登副主席職務時,那些疲憊不堪的醫護人員爆發出何等的憤怒。
他們聲嘶力竭地控訴著政府的無能,表達著對哈登的支持,甚至揚言要集體罷工。
那場面至今想來都讓福奇感到一陣后怕。
這也是‘哈登’為什么依舊是‘副主席’的原因——反對他的人很多,可支持他的人同樣多。
若是給全米所有醫護都發錢呢?醫護們當然是都高興了,可米國財政部就要不高興了。
‘哈登’開的價碼是每人每天一千美元,乘以‘百萬’級別的人數,這可不是小數字。
除了發錢的破事,還有‘招人’的事同樣叫人為難。
目前維護華盛頓特區秩序的是馬里蘭州和弗吉尼亞州的國民警衛隊,可這兩個州也出現疫情,早就想把自家人手撤回去。
‘哈登’提出搞醫療志愿者,來填補軍警人手不足的空缺,維持當前‘特區’秩序,兩個州肯定答應,但‘白房子’那邊只怕不會答應。
唉.福奇長嘆一聲。
作為老官僚,他瞥了身邊的‘哈登’一眼,唾面自干般放低姿態,仿佛之前的沖突不存在般,低聲道:“哈登,我要跟你私下談談。”
部長會議室里,在場眾人無需過多指示,紛紛心照不宣地起身,如同退潮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會議室。
待到厚重的會議室大門緩緩合攏,福奇這才微微低下頭,以妥協的語氣說道:“哈登,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我對你的態度…可能不太好。”
可能?!
周青峰懶洋洋地嗤笑兩聲,身體向后靠進寬大的皮椅里,兩條腿搭上了光潔的會議桌邊緣,隨意又挑釁地反問道:“您想要什么?”
福奇強忍住心頭涌起的怒氣,努力平靜的說道:“你簽署的那些醫護津貼提案,根本不可能在現有的框架下通過。”
“那就不通過唄。”周青峰隨意地揮了揮手,玩世不恭的笑道:“這世界本來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我們的總統天天在社交媒體上胡說八道,我們這些事務官偶爾搞些不著調、不成熟的提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福奇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可你這些提案已經引發了不小的社會反響,醫護人員的期望很高,完全不實行也不行。”
‘哈登’的背后已經裹挾著一股強大的民意,一旦處理不當,將會進一步加劇社會動蕩。
周青峰爆發出爽朗的笑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的老官僚:“主席閣下,我不相信您會沒有應對這種局面的辦法。”
他頓了頓,戲謔道:“無非是先‘湊合湊合’,象征性地‘修改修改’,再隨便‘糊弄糊弄’,先把眼前的難關應付過去再說。”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虛點了幾下,“給全美在崗的醫護人員發放特殊津貼,這是必須要做的,但可以限定在疫情期間。
然后,想辦法盡快宣布疫情結束,至少宣布疫情得到有效控制。這樣一來,需要支出的資金就不會像想象中那么龐大。”
接著,周青峰的目光轉向窗外,“至于華盛頓特區的封鎖,早就如同虛設,與其繼續維持一個毫無意義的形式,不如干脆解除。
反對的聲音應該不會太大。
允許那些已經產生抗體的人在城市里自由活動,但同時建議體弱多病的人繼續留在家中休養。”
“至于‘特區’的居民是否會因此感到恐慌,是否會立刻逃離這座城市去尋找他們認為更安全的避難所,那就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了。”
最后,他拋出了解除封鎖的“完美”理由,“‘全民免疫’已經基本達成,沒有必要再維持嚴格的封鎖措施了。”
福奇聽完周青峰這一番看似荒誕不經,實則充滿了政治算計的言論,臉色愈發沉重。他憂慮的搖搖頭:
“我是傳染病方面的專家,這次的‘X’病毒不同以往。疫情不會如此輕易結束的,現在就放松警惕,后果不堪設想。”
周青峰也跟著搖了搖頭,語氣輕松又薄涼,“那是以后的事了,跟以后的你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福奇盯著周青峰的臉,暗想:“這家伙倒是天生的官僚,處處是算計。但眼下也只有按他的辦法來解決難題了。
至于將來這家伙行事毫無顧忌,還是要把他盡快從‘衛生部’弄走才好,否則要惹出更大麻煩。”
此刻,遠在太洋對岸的‘東大’,凱莉正在‘魔都’的‘電力飛行’總部頂層,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眺望著下方井然有序的城市景象。
與窗外的平靜形成鮮明對比,她心里如同翻騰的海浪,為美利堅越發失控的疫情形勢而憂心忡忡。
‘東大’這邊雖然實施了嚴格的封控措施,但街道上并非一片死寂,反而呈現出一種奇特的忙碌景象。
一輛輛無人配送車不知疲倦穿梭于空曠的街道之間,精準地將生活物資送往各個封閉管理的社區。
一架架無人機像蜂群般在樓宇間起降,把個人所需逐一送達客戶手中。
凱莉依然可以便捷地訂購外賣,只需在手機上進行操作,無人機便會嗡鳴著將食物送到總部大樓的樓頂平臺,再由工作人員上去取回。
整個過程高效而無接觸,盡可能的減少傳染機會。
至于病患,已經有成熟而嚴謹的處置流程,無非就是將輕癥和重癥患者嚴格分離開來,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切斷病毒的傳播鏈。
病毒再厲害,也是要遵循科學規律的。
至于‘電力飛行’的生產線,不僅沒有因為疫情而中斷,反而面臨著雪片般涌來的訂單。
城市內部的‘低空’物流需求在疫情期間呈現出爆炸式的增長。
政府在尋求更安全、更高效的運輸方式,“電力飛行”不得不提前啟動擴大產能的計劃。
在疫情爆發初期,凱莉的父親,杰夫·康納利想盡辦法來到了“東大”。
與凱莉的憂慮不同,這位老父親沒啥煩惱,反而對著電腦屏幕上不斷涌現的一連串新訂單,發出了充滿疑惑的靈魂拷問:
“維克多到底從哪里弄來這么多醫療物資的新訂單?這動輒就上億美元的采購金額,怎么看都不像是個人或某個小型機構的需求啊!
凱莉,那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我還能繼續向‘圣光’集團加大投資嗎?
從華爾街流出的避險資金實在是太多了,你們‘電力飛行’的企業債要不要再發行一批?
現在米國的銀行利率低得令人難以置信,熱錢就像白撿的一樣,再發個一百億美元的債務吧!
一百億,就一百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