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缺將兩樣靈物收入囊中,冷冷的看著白石二人離去。
等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后,他轉過身子,立刻朝著大殿的深處行禮:
“晚輩余缺,多謝峰主成全。”
平淡的聲音從大殿深處響起:
“謝本道作甚,那兩樣東西純屬你自個贏下的。”
余缺的聲音依舊恭敬:“晚輩是謝峰主此番的傳道授業。”
聽見這話,煉度峰主的聲音不由的帶上了點笑意:
“孺子可教也。”
對方頓了頓后,便對眾人發出吩咐:
“此番講道到此為止,爾等若是感覺有所收獲,可在山上一試究竟。
如果真有天賦,也可在上山多待幾日。”
簡單吩咐完畢,對方磅礴的神識便像是退潮般,迅速的收回了大殿中。
煉度峰上聽課的眾人,心頭都是頓時一松,但是又暗道可惜,特別是那些在此番講道中,聽得是懵懵懂懂,幾無所得的人等。
但是煉度峰主已經發出了逐客令,絕大部分的人在思量幾番后,都選擇了恭敬的退出殿外、離開煉度峰。
僅有少數人等還逗留在大殿當中,和左右的人等攀談,交談聽道所得。
他們抑或是企盼著,煉度峰主還會再返場回來,繼續講上幾句。
袁文也從蒲團上起身,他朝著余缺一禮后,眼神便羨慕的看向了大殿的深處,示意著余缺快點進去:
“恭喜余真傳。
煉度峰主可是宮中的厲害人物,我哥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個小輩。
真傳還不快快進去拜見峰主!”
余缺看向此子,目光比之前和善了許多。
適才在整個煉度峰上,就只有此子替他爭辯了幾句,也不畏懼那三個真傳弟子。
于是他緩聲道:
“袁兄何必再一口一個真傳,喚我余缺便是。”
袁文面上頓時露出一股喜色,他連忙道:“豈敢直呼真傳大名,既然這樣,袁某便稱真傳為‘余兄’?”
余缺也露出笑容:
“善,你我二人,就該以兄弟相論。”
一番寒暄過后,袁文暗中傳音給余缺,將自己對煉度峰主所知不多的情報,全都交代給了余缺。
然后他再次催促余缺上前,不要怠慢了煉度峰主:
“余兄若是能夠在煉度峰上混個一官半職,其好處不一定就亞于真傳弟子多少。”
余缺正色點頭,他朝著袁文拱拱手后,便徑直的朝著大殿深處走去。
一路直行,他很快就沒入了殿堂屋檐下的昏黑當中。
沒入黑暗的那一刻,余缺身后的種種嘀咕議論,剎那間就消失不見,并且一陣紅光從前方撲面而來,照耀得他面色艷紅。
這方大殿深處,一點和不像外界看起來那般昏黑,反而異常的明亮。
各種鎏金的建筑和器具,陳設在殿內,讓大殿顯得繁復又威嚴。
殿內的梁柱上,處處都鏨刻著飛禽走獸、鬼臉云紋,堪稱雕梁畫棟,飛檐斗拱。
余缺的目光從大殿本身挪開,落到了殿中一道癡肥的身影上。
那身影袒胸露乳,僅僅披著一層道袍,沒穿單衣,正盤坐在一方塔型銅爐的頂部上方,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一把蒲扇。
瞧見這人的第一眼,余缺的眼皮就不由的跳了跳。
他可從沒想到,語氣那般威嚴渾厚的煉度峰主,竟然如此的不修邊幅。
煉度峰主察覺到了余缺的目光,悶聲道:
“看甚看,還不快點上前來,拜見本道!”
余缺不敢怠慢,連忙就挪步上前,還心神一動,毫不矯情的就匍匐下身子,朝著對方大拜了三拜。
反正有過三日三夜的傳道授業之事,他以師禮膜拜對方,并不吃虧。
而且興許這樣一拜,兩人之間便定下了老師和學生的名分,能讓他在煉度峰上更加方便行事。
煉度峰主見余缺依舊這般有禮,目光柔和了幾分。
對方第二句話就是:“將你那真火喚出來,給本道看看。”
余缺依舊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就伸手,哈了一口氣。
黃紅黃紅的鴉火從他的口中噴吐而出,并在他的手掌上結成了一只小小的火鴉。
煉度峰主細細打量著,目中露出幾絲訝然:“剛才那人說的沒錯,你這真火,果然和山下的一顆真火極其相似,看起來毫無區別。”
余缺心間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選擇了以實情相告:
“回稟峰主,實不相瞞,晚輩這真火種子,就是從第七坊縣學中的三首蛇鴉之火那里而來。”
他簡要的將自己開廟時,獲得了三首蛇鴉的一顆鬼頭,后來又巧合的獲得了蛇鴉的真火本源種種,交代了一番。
并說不知為何,手里的火鴉家神誕生出了這等火焰后,巧合的又煉化了一只棺材里的老鬼后,火焰更是精純了許多。
煉度峰主點點頭:“原來是這般,看來你和那蛇鴉頗為契合,又因為是煉度中人,機緣也好,才獲得了這精純真火。
想必你的神通,也和它脫不了干系。且在我身前演練一番試試。”
余缺連真火都告知給了對方,對于展現本命神通的要求,更是不會拒絕。
他當著對方的面,立刻施展了一番劫火涅槃術。
一顆火繭子嗖嗖就出現,在大殿當中明滅不定。
煉度峰主盯著余缺的這方本命神通,卻是微皺起了眉頭,點評道:
“此術好則好矣,能安身護命,但對于你而言,過于駁雜了。”
話說完,對方嘆了口氣,又道:“不過你未入宮中時,只是山下一寒門,見識不多,能煉成這般,已經是難得。
好在你還處在下三品,尚有機會進行更改。”
余缺心神大動,他當即作揖:“請峰主指點!”
煉度峰主開口:
“下一次你突破境界,凝練陰神時,務必記得將本命神通中,除去真火之外的其余法術,統統削掉,哪怕是你剛才施展的那劍氣所攜帶的法術,也得削掉,不納入神通。
如此一來,等到你突破六品后,再得煞氣的澆灌,此火就會真正的演變成一味本命真火,且不會拘泥于此,依舊有機會隨著你境界的提升而提升。”
對方講著講著,忽然眉頭又皺起:
“等等,你已經是七品下階,只剩下一次突破六品時的機會,進行更改了。
你在宮中拜的師父,在你突破七品時,沒有提醒你嗎?”
聽見這話,余缺微微一愣,面露無奈。
這讓他該如何回答…直接說自打上山,自己就只見過那玄土上人一面,對方連自己的神通法術是什么不知道?
煉度峰主瞧見余缺尷尬的神情,其人微瞇眼睛,眉頭卻舒展開來。
輕咳一聲,煉度峰主安撫余缺道:
“不打緊,突破六品時,你能純化真火即可。
這一關隘才是‘煉氣化筑基’的大關,在此之前的修行種種,都無甚大礙。”
余缺長舒一口氣:“多謝老師提點!”
隨即,他又繼續詢問了一些關于純化真火的問題,煉度峰主都是一一作答,十分耐心。
等到問無可問,余缺便將目光看向了對方坐下的銅爐。
他主動請纓:
“還請老師示下,學生該當如何觀爐看火,為您分憂。”
煉度峰主見余缺沒有忘了自身的任務,他心間對余缺更是滿意了。
這人想了想,頓時就換了注意。
他哐哐拍動坐下的銅爐,似笑非笑道:
“這事簡單,余缺你敢進爐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