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早在槿說到地板的時候便已經意識到了什么，等槿徹底將故事講完，他也隨之陷入了沉默。
雖然不知道高塔空間的具體規則。
但很明顯。
那群所謂咬穿樓板的白蟻，指的就是初代文明。
而有能力將樓層都腐蝕通透.它們也自然當得上最強大這個稱呼了。
過了片刻。
顧維方才用力吸了口氣，對槿問道：“槿，你說的這些事情是推測還是.公理？”
“宇宙源自古塔高層的坍塌已經是公理了，這方面的證據很詳實，”槿看了他一眼：“不過白蟻的存在嘛.就像我之前提到的那樣，有大量學者還持有懷疑態度。”
“畢竟高塔模型實在是太過復雜了，即便是星海最先進的混沌算法都無法推導出太多信息——在高塔的某些區域，時間都是混亂的，甚至有人在某個節點遇到過五個來自不同時間的自己，然后酣暢淋漓的來了場自搗自眼。”
“因此有很多理論認為高塔模型的坍塌其實是一次偶然，源自域墻或者物質態的重構——比如現在有種知名的理論叫維克爾姆流型，這個結構描述了一種重歸一化的情景，這個情景導致部分區域降入現有空間，形成了我們所知的宇宙等等”
“當然了，更重要的還是那群白蟻留下的證據太少了，從比例上來說，認為初代文明存在的其實才是少數。”
顧維邊聽邊點了點頭，這情況也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還是之前提到的那句話。
任何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假說，但想要讓一種假說具備說服力，那么你就要配上足夠多的證據。
并且這種證據不能只停在理論，而是要涉及現象或者其他一些真實世界的東西。
這方面有個很典型的代表，就是顧維穿越前的威騰。
威騰提出來的M理論在數學上非常完美，很多人認為它是最有希望成為萬物理論的有效候選理論，但就是因為找不到對應的超對稱粒子，所以M理論長期以來也都只是被視作一個假說。
再比如希格斯。
他早在50多年前就提出了存在希格斯粒子，然而直到2012年歐洲核子中心在實驗中真正發現了希格斯粒子，希格斯本人才在2013年獲得了諾貝爾獎。
這種邏輯適用于地球，也同樣適用于星海。
隨后顧維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有些后知后覺的看向了槿和米洛：“槿，看起來你和船長都算是支持那個初代文明存在的一方？”
“沒錯，”這次是米洛開口了，只見這個漢子笑著撓了撓頭：
“槿讀書的那會兒就堅信初代文明存在，在她們圈子里是個異類，至于我則是尋思著找到初代文明的證據后能賺大錢。”
“所以當時我倆一合計就成立了船隊，直到現在，撲棱撲棱號的主要使命也還是收集初代文明存在的線索。”
顧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隱約能感覺到.自己這位船長在撒謊——至少米洛的這個借口多半有問題。
畢竟如果只是為了錢，他完全犯不著當初涉險潛入克達斯星，也沒必要強撐有問題的身體出戰迎敵。
而且米洛倘若真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品格，顧維本人也不可能會順利活到現在，保不齊早就在籠子里阿巴阿巴的淌口水了。
所以.
米洛大概率隱瞞了一些什么。
不過米洛這架勢明顯是不愿多說，因此顧維便也沒低情商的跑出去拆臺，而是換了個話題：
“唔槿，就算初代文明真的存在，它和我還有那個暮光扳機又有什么關系？它捕獲了我，然后呢？”
說完，顧維便緊緊盯住了槿，這個問題其實才是關鍵來著。
“我之前不是說過么，初代文明留下的證據很少，”槿組織了一番語言，解釋道：
“但這里的少是相對宇宙范圍來描述的，星海這么多年過去，總有人零零散散的發現過一些與它相關的遺留物。”
“這些遺留物中有一張非常知名的微波輻射圖，圖中通過輻射手段印刻了幾個部件，暮光扳機就是其中之一。”
聽聞此言。
一旁的米洛也配合著點了點頭。
槿所說的輻射圖出自出自周文明的陪都遺跡，主流觀點是周文明的遺留物。
不過圖中一些裂隙譜頻的刻留時間要比周文明更早許多，因此一直以來都有少部分聲音認為輻射圖與初代文明有關。
而槿在經過詳細考證之后，更是直接做出了它就是初代文明遺留物的定論。
接著槿頓了頓，繼續說道：“根據我掌握的一些資料分析，暮光扳機應該是一種類似啟動模塊的組件——它在輻射圖周圍一圈有很明顯的原初引力波壓痕，如果我解析的沒錯，其中有一組關鍵詞就是靈魂。”
顧維呼吸微微一滯，確認道：“靈魂？不是意識？”
靈魂和意識是兩回事，這點很早之前的咩咩就告訴過他。
“嗯，確定是靈魂，”面對顧維的疑問，一旁的米洛也插起了話：“暮光扳機最早被發現于二十四萬年前，當時鬧出過很大的轟動，但現世一次以后就落入了某個團體手里。”
“沒想到時隔多年，波爾娜那群人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這玩意兒，還打算送入暗星研究，所以我才冒險潛進去把它亻..咳咳，救了出來。”
顧維沒理會米洛的騷話，而是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個詞：“某個團體？難道是.”
“沒錯，就是機魂教派，其中有些團體自稱得到了遺失者傳承，”米洛點了點頭，語氣有些唏噓：“早些年我還特意去追查過一些消息，原以為所謂傳承是那些瘋子的信口胡謅，但現在看起來他們或許真的發現了某些東西。”
米洛說話的時候老臉有些發紅，不久前他還信誓旦旦的和板子說那群人是騙子呢，沒想到轉眼就被打臉了.
顧維亦是默然。
米洛這番話很直白，所謂的某些東西，顯然就是指他變身機甲的事兒。
而倘若這個猜測為真很多事情確實就很清楚了：
顧維在傳送過程中被暮光扳機捕獲，由于加密被破譯的原因獲得了扳機的部分屬性。
與此同時。
裝有暮光扳機的箱子在傳送成功后被咩咩接管了密碼權限，顧維也由此掌握了船靈語言 雖然噴血和跑路依舊不知原因，但顧維變成機甲以及后續的其他狀況也都說得通了。
看起來很合理的解釋。
“我還有個問題，船長，”隨后顧維想了想，又對米洛問道：
“這些事情是巧合，還是.機魂教派布下的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