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哪兒?”
“殺在哪兒?”
從兇國人的角度看這場伏殺,新帝只覺處處都有問題。
馬邑這兒是一個很典型的凹形地區,兩側有山,前方被馬邑城所堵,這兒太適合占據山地打地形伏擊戰了。
這種區域很容易引發疑心。
而真正的麻煩是皇太后這場軍事調動太久,他在長安城被蒙在鼓里,但在邊關將士這兒不算新鮮事,哪怕邊防亭的小將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這是一場很急躁的伏殺,也制造了一個左右為難的結果。
數百騎在街巷一個來回的沖鋒,城內廝殺的聲音迅速小了下去,兇國使團和漢國內應從各處鉆了出來,與眾兇國人完成了匯合。
看著與兇國沖鋒團匯合的內應,新帝只覺肝疼得厲害。
他撿了一桿長槍,甩桿子朝著遠遠處連箭都不敢放的軍衛抖了抖,隨后開始了折返。
體型極巨的九龍鼎被稻草所捆綁,又立在特制的馬車上,依托四匹馬拉動。
張學舟等進行輔助的親兵此時正在清理地上的馬尸,又有人扯了妖馬來拉車。
負責運輸九龍鼎誘敵的漢國內應同樣看出了問題,有人站在遠遠處并沒有前來,而是躲進了附近通關貿易的遮棚房。
“拉車運鼎五十里,這鼎就是我們的了!”
大單于冷靜又冷淡開口吩咐。
他也沒貪,并不指望沖入馬邑城后掠奪漢國男女,也沒管控遠處嘶嘶亂叫的坐騎,更是對附近貿易的關市財富沒半點興趣。
九龍鼎的巨大體型太醒目,他只是簡單查驗就開始催促眾人迅速驅趕拉車的妖馬。
“漢國人當真是會做好人好事!”
“這鼎從皇宮中運輸出來不容易!”
“別說從皇宮運出來,就算是沿途跋山涉水都很難,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重器走馬道運輸!”
“這東西不能收到納袋里嗎?”
“那要織皇尊者你制造一個足夠大的納袋,又能煉化這巨物!”
“此前奪寶的時候就沒多少指望,只能看九靈元圣是否能展現巨力取出皇宮,若納袋可取這尊九龍鼎,道君早就直接動手了!”
“這東西不僅僅是大的問題,它還巨沉,道君說這尊鼎僅遜于禹皇集天下之力打造的九鼎!”
妖馬拉動車輪,九龍鼎緩緩而動。
等到再次綁了繩索,又增加了四匹妖馬拉繩,這尊巨鼎的運輸才正常了起來。
鼎上浮現眾多尊者和法師的陽魄化身,邪羅斯川圣地的虎力妖王和羊力妖王則是不斷打量著這尊大鼎,低聲商議著煉制丹藥的事。
三色彩光浮現,孔寧也在巨鼎一旁顯出了身影,又有一個搖晃著扇子的白衣秀士踩踏著風浪,對著九龍鼎品頭論足。
“此鼎有九龍,內部循環的設計堪稱巧奪天工,不愧是大秦王朝鑄造最精妙的重鼎,若能分辨奧妙尋出九鼎,從而鼎鎮我大兇國,那倒是一樁妙事!”
“這就不就是一個頂級煉丹爐嗎?”
“你們不懂!”
“什么我們不懂,我們老大眼饞這種大鼎很多年了,就想著拿好鼎煉制長生不死丹!”
“這可不是簡單的煉丹爐,再說就羊力那水準的煉丹術,他拿這種丹爐去煉丹就浪費了!”
“萬狐王你什么意思,說話陰陽怪氣的,我大哥可是圣地第一丹修!”
“我的意思是說這個鼎可以拿來尋覓禹皇九鼎…”
“啥玩意兒九鼎,那不是尊上亂說…”
“閉上你的鳥嘴!”
九鼎收入囊中,又并無大風險,諸多隱匿了陽魄身形的尊者和法師顯身,高空乘坐妖禽的修士也不時有躍下來看熱鬧者,又不乏對噴和討論。
“我似乎見過你們!”
有心大的妖,也有心細的妖。
孔寧少有發言,四處環視時甚至檢查到了兇國軍團眾多將官身上。
她目光掃過新帝,又看過纏繞著灰色長布的張學舟。
腳底疾步飛奔時,她目光在兩人身上不斷掃來掃去。
“見過妖王!”
張學舟變了聲,朝著孔寧點頭哈腰,新帝也硬生生刻板學了一句,孔寧才將臉上的狐疑放下。
“你身上的氣息有點像一個討嫌的家伙,你身上氣息有些富貴,我很少在奴人中看到香噴噴的男人!”
孔寧指了指張學舟,又指了指新帝,還湊近新帝脖頸聞了一口。
這讓張學舟目光迅速掃向后方百米外的馬邑城。
孔寧在短距離所爆發的速度很快,動用御天梭幾乎會成為一個靶子。
如果身份被揭穿,他就只能帶著新帝迅速往城內逃命,而后利用城內建筑拖延時間。
“你不像奴人的將官?”
一口氣嗅完后將頭顱收了回來,孔寧眼中滿滿都是警惕。
“我們百長是漢人降入大兇國…”
“你是昆侖圣子?”
張學舟剛解釋了一聲,只見孔寧的腦袋忽然調轉,目光在張學舟身上再次掃視。
“我太記得這種聲音了,那就像將我們當成小孩子糊弄一樣,讓我看看你的臉!”
孔寧口中低語,伸手一把抓過來,抓住了張學舟腦袋上的頭巾。
“你父親沒有提及你只有一個地方能安居,你非要將我也得罪惹禍嗎?”
張學舟咬動嘴唇低語。
放在十萬大軍中,他們并不顯眼,但放在數百人就醒目多了。
而孔寧落地的近距離接觸帶來了太多麻煩。
或許是張學舟兩次痛毆孔寧帶來了極為深重的影響,哪怕張學舟說話時變了聲音,孔寧的敏銳感依舊存在。
還不曾拉扯出新帝的嫌疑,張學舟也陷了進去。
他不得不傳聲警告。
這番警告話讓孔寧眼睛瞬間呈現放大,伸出欲要扯下防沙面巾的右手連連顫抖了數次。
“燭九陰老了,只要他死了,你就沒有庇護了,別說西方教主,佛子都有可能來降服你!”
張學舟低語傳聲再次警告。
孔寧不由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息著自己心中震蕩余念。
“你們來做什么?”
孔寧想了數秒才將揭掉面巾的右手放下,跟隨車隊奔行時,她又一臉凝重看著張學舟和新帝兩人。
這不是當下應該插入的勢力方,對方也不該出現在這兒。
“尊上在哪兒?”
張學舟并沒有回復孔寧的話,反而直接傳聲詢問孔寧。
相較于猜來猜去,他還不如直接詢問孔寧,從而確定這場伏擊戰中的高層修士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