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州塞是邊塞駐扎營地,雁門關部分駐兵就在這個邊塞中。
這兒并不簡簡單單只有一堵墻,而是成了一個大型軍士生活區域,諸如鐵匠鋪、賣酒肉的列肆四處可見,也有一些做風險生意的勾欄。
坐在武州塞將軍營發號施令的高樓上,張學舟有幾分木然看著遠處的布局。
往昔掃目就能牢記的地形有幾分模糊,他眼前不時浮過一道紅芒。
十全大補丸難于持續供給精神力量,只能吊著他的精神創傷不被惡化。
想在這方世界解決傷勢需要喝九珍酒,回到現實世界則可以借助X432、X864、天神將藥劑等方式。
向來是這方世界的醫藥先進于現實中,如今則是倒反天罡,張學舟也難于吐槽當下的境遇。
“母后被李椒救治過后蘇醒了,但她的癥狀較之田蚡更嚴重,李椒也陷入了昏迷,當下只有你清醒一些!”
身后的聲音傳來,新帝少了幾分焦躁,也想辨別彼此癥狀差異的原因。
“我腦袋受損過一次,癥狀與其他人或許存在一些差異”張學舟低語道:“您可以試試朝著道君索要解藥,西昆侖是天下靈粹匯聚之處,那兒或許也存在解藥!”
張學舟很清楚新帝的念頭。
張學舟在告知醫療方案時并沒有采用確定的語氣。
一方面是他沒把握做成事,另一方面則是中道君飛刀的修士沒有不死的案例,哪怕九珍酒也有可能因人而異,張學舟擔保不了療效。
“也不知李廣和李道長是否追上了道君?”
擅長飛縱的張學舟和田蚡中刀,朝廷最能跑的武將程不識受創,最具奔襲能力的修士都無法出手。
而李廣擅長的是隱匿與射殺。
李廣奔襲的水準勝出一般的修士,和九靈元圣這種大妖則是沒法比。
李少君則是身體受創難于出手,所能發揮的實力有限,期望值不能太高。
新帝對猜測的結果不樂觀,他在高樓上來回踏步,又不時望向武州塞城門入口方向。
在等待李廣等人追殺的結果時,他也在等待大軍調動后的碰撞結果。
大漢王朝這邊是實打實調派了三十萬兵馬,但凡負責第四波截殺的軍團能進行阻隔,前三波伏殺的軍團就能迎面而上。
如果說李廣追殺道君的成功率只有一成,軍團碰撞的勝率至少有六成。
看似他們這邊受創數人,但大漢王朝并非單一依靠某個修士支撐的國度,哪怕帝王死了都不會崩潰,但道君是支撐兇國的支柱,受創又或敗退都會帶來巨大影響。
高樓上最終陷入了安靜。
張學舟精神力量大多用于磨滅飛刀精芒,還顯得有幾分昏昏沉沉。
隱約中,張學舟還聽到了新帝失望的咆哮,等到后來則是怒不可斥。
“怎么回事?”
張學舟伸了伸腰,晃悠悠踱步進入了高樓中。
“武州塞這邊出兵沒追上兇國的軍團,中間差了兩里地,相互射了一通,一直沒追上!”
張學舟問了問人,回應他的是太仆寺的公孫賀。
兩人此前照過面,公孫賀也樂意回應張學舟,簡單說清楚了事。
“怎么可能追不上,咱們不是還有第四波人堵在前方嗎?”張學舟低問道。
“掃尾的軍團人數最少!”
公孫賀低語。
王恢是皇太后派系中最重要的軍事將領,皇太后主導了馬邑伏擊戰,實際執行人則是王恢。
“王恢大人是打伏擊戰的性子,他打不了正面戰!”
等到公孫賀補充了一句,張學舟才忽地回神了過來。
如果是李廣負責斷后的第四波,發現戰況轉變后有七成概率迎面沖撞,哪怕死傷一兩萬人也要完成合圍。
但大漢朝廷過往都是守城的將領,這種將領的性情偏于求穩,想讓這種守城將領主動出擊幾乎沒可能。
王恢不是李廣那種沖殺的將領,也并非程不識這種守舊守城派系,而是介于兩者之間。
如果占據優勢的情況下,王恢必然奮起,但王恢做不到劣勢下的沖撞,哪怕知曉兇國軍團在撤退,后方又有大漢軍團追趕也是如此。
“這是縱虎歸山,沒有拼狠斗死這一波人,他們往后必然卷土重來,我們以后付出的代價會更高!”
新帝臉帶憤怒,將撿回來的假赤霄劍擲在地上。
相較于大漢朝廷不足百年的累積,道君這種存活千年的修士見識是何其多。
他們的傷勢難于愈合,道君身體受創大概率能復原。
如果不能趁著三大圣地之主逃亡的這個機會作戰,兇國以后必然卷土再來。
只要剪除這些輔助圣地作惡的爪牙,這些圣地之主就會成為孤家寡人的大修士,四處作惡逞兇難度會大幅度提升。
新帝恨王恢等人不爭氣,他更恨自己動用不了真正的赤霄劍。
但凡他當時手持的是赤霄劍,道君被斃命的概率會非常高。
創傷和殺死的概念完全不同,但凡道君死掉,曳咥河圣地人心渙散后的內亂就不可阻止,這也會引發兇國各部落勢力角逐。
而這更是會樹起大漢王朝強大的名聲,會讓諸多人不敢招惹。
最大的目標因為人力不可及沒有實現,次一籌的目標則是將領的保守觀念而失之交臂。
新帝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這是一次很差勁的伏殺戰,但確實誕生了兩個天大的機會,可沒有一個機會真正抓穩了。
他們離成功差了一步之遙。
如果道君再次卷土重來,新帝很確定對方不可能再掉以輕心,也不會一刀殺兩方穿射四人,而是會直接了當斃命對手。
但凡這種行為來來回回數次,沒有誰能吃得消這種操作。
而且這些人還擁有陽魄化身術,雖說新帝連續擊潰道君和燭九陰的化身,而董仲舒又能以風術切割,但新帝耗費的符箓并非所能簡單拿出,他是真壓了身家在爭斗,董仲舒的風術水準沒有幾個人擁有。
只要思索清楚這其中的種種,新帝就多了幾分焦躁,皇太后等人創傷更是加劇了他心中的情緒。
太皇太后身體沾染煞氣后不斷轉移權力,皇太后身體被創傷后必然同樣如此。
再也沒有人可以名正言順束縛新帝,但新帝接管一切后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快樂與自由。
哪怕成了朝堂上一言九鼎的帝王,他依舊被困在種種關聯中。
以前有太皇太后、皇太后遮擋了這種關聯,從而讓新帝感覺只有無盡的權力之爭,而眼下是他親自面對才發現這種束縛并沒有斬斷,反而較之過往更危險致命。
“固守是等死,我不能按父皇的路走下去!”
道君的報復懸在頭頂,新帝不想重復景帝遭遇燭九陰的人生。
他需要激進的人才,也需要進行破革,將過往韜光養晦的規則都推倒,從而才有可能迎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