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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皮相法骨,三災劫君

  “此元會之末,你們又會是何種結局?”

  寶玉仙君的聲音在江生耳邊不斷縈繞,讓江生不由得想起如今的東天道家。

  東天道家,三方玄門圣地,兩尊掌道天尊,還有那么多持道之境的祖師,數不清的上三境真君.

  煌煌東天,巍巍道宗,受此元會之賜得以昌盛,那到了元會之末,與本元會深度綁定的東天道家,山河玄門,又該是何種結局?

  江生低頭凝眉,寶玉仙君則是站在江生對面含笑而立。

  一息,兩息,三息.

  三息過后,江生抬頭一笑:“仙君,本元會堪堪四萬一千載,以后之事,且隨他去。”

  “說到底,盡力而為,不負本心便是。”

  寶玉仙君怔了怔,啞然失笑:“是啊,盡力而為,不負本心便是。”

  “雖說是與你初見,不過你這性情倒是頗與我投緣,若是你我生于同一個時代,或許會是至交好友也不一定。”

  “惜哉,惜哉。”

  言罷,寶玉仙君轉身離去。

  江生看著寶玉仙君轉身忍不住問道:“仙君,你不問我名姓來歷?”

  “就這么信我?”

  寶玉仙君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我等玄門修士,不信天,不信命,卻是獨信一個緣字。”

  “我贈你遺澤,你護我傳承,這便足矣,又何須問東問西?”

  話音未落,寶玉仙君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

  江生望著寶玉仙君那蕭灑的身影,躬身一拜送這位三玄道宗最后的氣運之子離去,當江生直起身來時,卻是一陣天旋地轉.

  “靈淵!靈淵!”

  呼喚聲在江生耳邊響起,聲音時近時遠,飄忽不定,讓江生有些分辨不清。

  “靈淵!靈淵!”

  江生這次聽清楚了,呼喚自己的是明羨。

  明羨?!

  江生猛然睜眼,卻發現自己正盤坐在一處殿宇之間。

  此處殿宇空曠而破敗,帶有一股亙古蒼涼之意,環視四周,可見一根根殘缺的蟠龍玉柱已經布滿灰塵,而四周那一幅幅仙家畫壁也是殘破失色,就連穹頂之上那騰龍舞鳳都半數化作了塵埃。

  整座殿宇都是一副歷經歲月沖刷而衰敗之意,唯有那殿宇深處,還有一點微弱之光搖曳,卻也是即將熄滅的模樣。

  “這是何處?!”

  江生揉了揉眉心,自己怎么會出現在此地?

  “這里是那位寶玉仙君的寢宮。”

  “外面所看到的那些金碧輝煌的殿宇樓閣都是歲月遲緩之風凝固下的表象,唯有此處,才是這顆星辰真實的模樣。”

  明羨說著,從那殿宇深處走來,其掌中托著的那一點微弱之光,赫然是一盞燈燭。

  明羨見江生蘇醒,也是長舒了口氣:“靈淵,你總算是醒了。”

  “我把燭龍瞳給你,你為何反推給我,你若出了差池,我又有何顏面去見蓬萊的同道?”

  “好在你沒有事,說來你是如何扛過那歲月風暴的?”

  江生笑道:“明羨道兄,我若是沒有護命之法,又豈能把燭龍瞳還給你?”

  “你當我是那不在乎自己性命之人?”

  “說來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渡過歲月風暴的,在幾重歷史片段之中穿梭著,我就到了此處了。若不是明羨道兄你出聲喚我,我估計還在睡著呢。”

  明羨愣了下:“在此遇到你時,我的確試圖喚醒你;你當時沉睡不醒但氣息卻平緩無礙,我想你應當是還沒從那歷史歲月之中完全掙脫出來,只能將你先安置在這,去那殿宇深處一探究竟。”

  “你說聽到我的聲音,應當是我拿了這盞燈,把你從歷史歲月里拔出來的緣故。”

  說著,明羨將手中的燈盞送到江生面前。

  江生定睛看去,那燭盞亦是蓮臺模樣,通體好似玉鑄,其上鐫刻重重道痕,一十八瓣宛如星辰的蓮瓣內外疊加,拱衛著蓮臺燭盞之上的那一絲微弱燭火。

  從那一絲燭火上,江生感知到了屬于心盞火的氣息.

  明羨見江生似有些出神,忍不住笑道:“這燈盞,便是我來此要取之物。”

  “其燈,名喚寶蓮燈,其火,謂之心盞火,這燈相傳是寶玉仙君以這片星域萬千星辰的星核淬煉凝聚而成,其質如玉,堅不可摧,重逾億萬斤。”

  “非此燈盞,不足以承載那心盞火。”

  “心盞火,據說是寶玉仙君以自身道行勾連大道點燃的歲月之火,此火能以星辰為柴薪,扭曲光陰,焚盡因果,相傳寶玉仙君以心血祭火,才誕生了這一種奇異的心盞火。”

  “這寶蓮燈配上心盞火,那少陽少陰便是有通天道行,也要敗在我手里了。”

  “這次看來我與玄一的賭約,是我要贏了。靈淵,此番玄一的太乙鎏金丹到手,我只留三顆,四顆都給你。”

  心情大好的明羨一揮手,就已經把玄一的太乙鎏金丹看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看著頗為自得的明羨,江生神情卻是有些古怪:明羨說這燈盞是以萬千星辰的星河淬煉鑄就而成,這點江生是信的,可說那火是心盞火.

  江生神魂識海之中就有心盞火,因此江生能感知出來,那火的確有心盞火的氣息,而且其中的確蘊涵著恐怖威能,江生也信其能扭曲光陰,焚盡因果。

  可是,就如同一個人只有肉身軀殼而無神魂,那便是行尸走肉一般,明羨手中的燭火雖說恐怖,可其并無絲毫靈性。

  沒了靈性的心盞火,其上限幾何,威能又有幾何?

  想到這,江生神識內視,看向自己的識海。

  但見識海之中,在那一片青墨交加的蓮池中央,在那碩大的青玄蓮臺之上,江生的真靈盤坐蓮臺,身前一側放著一盞樸素的好似玉琉璃般的寶蓮燈,其上一絲細微的燭火搖曳著,透出微光。

  和明羨手中的寶蓮燈、心盞火不同,江生識海里的寶蓮燈樸素無光靈性內斂,燭火也是黯然微弱不見神異威能。

  而江生卻是知曉,這心盞火,是主動投入自己神識的,而那寶蓮燈,則是寶玉仙君自歲辰星的內核之中取出來的。

  一瞬間,江生就明悟了寶玉仙君的布置。

  明羨手中的寶蓮燈是真,自己手里的寶蓮燈也是真,昔年寶玉仙君先是寂滅了這片星域的萬千星辰,取其內核凝練鑄就了明羨手中的寶蓮燈;并勾連大道,以自身道行與心血點燃那歲月燭火,將周遭的星辰作為柴薪助其燃燒。

  這盞寶蓮燈,就被寶玉仙君放在了自己的寢宮之中。

  只是隨后寶玉仙君又以自身道果祭煉,同歲辰星的內核一起煉制了第二盞寶蓮燈,并以第一盞寶蓮燈之火引燃自己的神魂,將其化作這第二盞燈的燭火。

  至此,兩盞燈一明一暗,明者氣機顯化,威能亦是真實不虛;暗者氣機幽晦,威能不顯。

  因此即便有人想來奪寶破壞三玄道宗的傳承,奪走的也只是外面那一盞威能恐怖靈機駭人的法寶,而真正庇護三玄道宗傳承的燈火則一直藏在星辰內核里。

  若是不知寶玉仙君布置,不知其中緣由之人,哪能分辨兩盞燈的強弱真假?

  畢竟某種程度上來說,兩盞燈都是真,不過一者空有其火,而一者藏有其靈。

  江生莫名想到佛門一則趣聞:說是某小千界有一國王誠信禮佛,其在國內挑選精工巧匠雕刻了一尊栩栩如生得佛陀玉像,后他國國王貪圖那玉像派兵攻打滅其國,結果搜尋了整個王國卻沒找到那尊玉像,只有一尊尊石塑泥雕。后來當他國退兵之后,復國之人尋找了數十年也不曾找到那玉像蹤跡,最后是王宮內有一奴仆不慎打破了一尊石塑,發現其中內藏玉質,這才找到了真正的玉像。

  這則佛門趣聞,說的也是一則揭語:法相在皮相之內,真身在假身之中。

  這則揭語,倒是極其契合寶玉仙君的心思。

  看著明羨愛不釋手的把玩著那盞寶蓮燈,江生有心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正如寶玉仙君所言,受其饋贈,護其傳承,機緣至此還說什么呢?

  明羨正開心著,傳訊玉玦卻是傳來一條接一條的急迅,讓明羨有些猝不及防。

  拿出傳訊玉玦一看,明羨神情瞬間凝重起來:“靈淵師弟,我們得抓緊回去了。”

  “九州界戰事不利,玄一、虛元子還有你們蓬萊的靈鈺、靈昭都受傷了!”

  聞言,江生瞳孔一縮,神情也是嚴肅起來:“全受傷了?”

  “乾坤道宗做的,還是元陽道宗做的?單單道一宮和陰陽正宗應當做不到吧?”

  明羨搖了搖頭:“不是乾坤道宗也不是元陽道宗,是魔道兇人三災劫君!”

  三災劫君?!

  聽到這個名字,江生眉頭微蹙繼而神情平緩下來:“好啊,魔修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九州界,還和乾坤道宗聯手了。”

  “明羨道兄,看來我們真該回去了。”

  望著江生那波瀾不驚的神情,明羨點了點頭,他能看出來,這位靈淵師弟是動了真怒了。

  玄門道家內部斗法,敗了也是技不如人,沒什么好說的,可玄門內斗,讓魔道邪修摻和進來算什么事?!

  “走吧,先回三界大千,然后入九州界!”

  說著,明羨與江生離開歲辰星,化作兩道流光疾馳回返。

  九州界,炎州。

  臨海道宮內,一尊衣玦翩翩,豐神俊朗的道人正含笑坐在左側第一的席位上,看著殿內的歌舞。

  乾坤道宗到底是玄門勝地,純陽道宗,宗門內的樂師和舞者盡是仙家之流,這仙家樂舞奏起,當真是霓裳羽衣翩然起,令人如癡如醉,那坐在左側首席的道人眼中便滿是欣賞之意。

  隨著歌舞至盛,道人看向寒元真君:“如此歌舞當真非凡,都言乾坤道宗的霓裳羽衣舞堪比那三界大千的天庭舞樂宴,今日觀之當真名不虛傳!”

  道人談吐風趣,舉止文雅,一舉一動都和玄門真傳無疑,可謂是道家真傳,而道人的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一看就是那種踏實可靠之人。

  然而,這只是表象。

  寒元真君望著那溫文爾雅的道人,面上帶笑,可心中的警惕從未消失過:這位看起來溫文爾雅、踏實可靠的道人,可是兇名赫赫的三災劫君啊。

  三災劫君,魔道兇人,其在外的形象都是籠罩在陰影劫云里的陰鷙形象,可誰又知曉,這幅翩翩如玉的公子模樣,才是三災劫君的真容?

  諸天萬界里真正的魔道兇人,就沒幾個樣貌差的,更沒幾個顯露著一身猙獰魔道之氣的。

  那些真正橫行諸天的魔道邪修,無一例外都有著一副好樣貌,接人待物更是讓人挑不出任何問題,看上去比圣地真傳還要圣地真傳。

  如果行走諸天遇到這些人,不知內情的怕是掏心掏肺被挖空了心血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容,到死都念著其好。

  而這,才是真正的魔道邪君,只要沒撕破臉,你根本不知曉其真正是什么模樣。

  三災劫君,便是深得魔修精意之人。

  這位固然手段狠辣兇戾,可面上接人待物都是讓人如沐春風,身上那股清正之氣更是看不出絲毫魔道氣息。

  若不是如此,三災劫君也不可能在與青華玄一、蓬萊靈鈺、赤霄虛元子的斗法中接連取勝。

  想到這位三災劫君那一手恐怖的劫雷法,寒元知曉,眼下需要極力拉攏這位魔道兇人,乾坤道宗還指望這位再出幾次力,與那還未露面的蓬萊靈淵、天河明羨斗一斗呢。

  一念至此,寒元笑道:“劫君若是喜歡,這些樂師舞者盡管帶走就是。”

  三災劫君聞言哈哈一笑:“君子不奪人所愛,乾坤道宗辛苦培養的舞者樂師,我若是帶走,那與強盜又有何異?”

  “不如這樣,我與道友打個賭如何?”

  寒元真君來了興趣:“哦?劫君要與我賭什么?”

  三災劫君微微一笑:“青華的玄一,蓬萊的靈鈺,赤霄的虛元子皆敗在我手里,接下來,那天河明羨也好,蓬萊靈微也罷,必然是坐不住的。”

  “等他們進了九州界,必然要與我斗上一場。”

  “不妨道友與我賭一賭,他們能在我手里撐過幾何?”

  寒元真君神情一凝:這位三災劫君好大的口氣,天河明羨、蓬萊靈微,這都是山河道家當代的首席,都是諸天萬界聞名的洞玄道行。

  可在這位三災劫君眼里,卻好似都不過爾爾。

  可一想到這位三災劫君的戰績,當代赤霄七子之首的虛元子也好,青華道宗的玄一也好,可都敗在了這位手里啊。

  尤其是玄一,之前那般威風,以一己之力獨斗煉日采月不落下風甚至還能強壓一頭,可遇到三災劫君卻也是幾招落敗,這位三災劫君當真強橫無邊了。

  思量著,寒元真君正要開口,問元卻是說道:“劫君,青華玄一也好,天河明羨也罷,邪君能勝他們不算什么。”

  “不如這般,若是邪君能勝了蓬萊靈淵,莫說這些舞者樂師,我再答應劫君一件事,如何?”

  三災劫君眼中精芒一閃,嘴角露出一絲邪笑:“呵,蓬萊靈淵么?”

  “這個賭約,本座接下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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