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的臉上則是露出笑容,緩緩說道:“方大儒言重了,家妹巧巧拜您為師這么久,按理說我早就該來拜訪您。”
方亭治深深的看了姜云一眼,隨即對姜巧巧說道:“巧巧,你先去學堂吧,快到上課的時間了。”
苗元星的聲音微微發顫,卻依舊清晰地說道:“他們…他們原本是想借著陛下的壽宴,下毒謀害陛下,然后擁立小皇子登基。禮部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壽宴的膳食都是由禮部負責,只要在酒菜中做些手腳,便可神不知鬼不覺。”
齊達冷冷地盯著他,手中那份名單仿佛沉甸甸的鐵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說,這些人中,誰是主謀?”
苗元星苦笑一聲,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顯然是受刑過重,但他的眼神依舊清明:“主謀…主謀是我。可真正幕后之人,卻不是我。”
“誰?”齊達的語氣陡然一沉。
“是…是小皇子身邊的太傅,李慎之。”
此言一出,屋內一片死寂。
齊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李慎之,乃前朝老臣,德高望重,素有清譽,曾為三朝帝師,如今輔佐小皇子,乃是朝中極少數能說得上話的老臣之一。
“他為何要這么做?”齊達的聲音低沉如雷。
苗元星緩緩閉上眼,仿佛回憶起了什么:“李慎之一直主張嫡長子繼承制,認為陛下當年奪嫡登基,已違祖制,如今陛下又寵愛四皇子,欲立其為儲,李慎之心中不滿,認為此舉將亂國本。他常說,若非當年先帝駕崩得突然,小皇子本該是嫡長子,繼承大統。”
“所以,他便要毒殺陛下,擁立小皇子?”齊達冷笑道,“他就不怕天下人唾罵?”
苗元星睜開眼,目光中帶著一絲悲涼:“他不怕。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一個‘禮’字。他說,若能以一己之身,換社稷安寧,死亦無憾。”
齊達沉默了許久,緩緩站起身來。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苗元星搖頭:“沒有了。我只求一死,求大人讓我死得體面些。”
齊達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但很快便恢復了冷漠:“你死不了。你還有用。”
說完,他轉身走出牢房,外頭陰云密布,冷風呼嘯。
他站在詔獄的臺階上,望著遠處的皇宮,心中思緒萬千。
李慎之…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大魚。
若不是苗元星招供,恐怕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竟會是這場叛亂的幕后主使。
齊達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身旁的錦衣衛道:“立刻去查李慎之的行蹤,還有,把這份名單上的所有人,全都給我盯死了。”
“是!”
夜色漸深,東鎮撫司燈火通明。
姜云匆匆趕來,見到齊達后,低聲問道:“情況如何?”
齊達將苗元星的供詞遞給他:“他招了,主謀是李慎之。”
姜云聞言,臉色驟變:“李慎之?不可能!他怎會…”
“沒有什么不可能。”齊達語氣冷淡,“他一直不滿陛下立儲之事,認為有違祖制,如今陛下又查辦了一批貪官,其中不少人與小皇子關系密切,或許他覺得,這是最后的機會。”
姜云沉默片刻,低聲道:“若真是如此,此事恐怕會牽連極廣。”
“我知道。”齊達目光堅定,“但不管牽連多廣,我都要查到底。”
姜云看著他,忽然輕嘆一聲:“你可知道,一旦動了李慎之,整個朝堂都會震動?”
“那就讓它震動。”齊達冷冷道,“我齊達奉陛下之命,執掌東鎮撫司,不是為了保全誰的名聲,而是為了維護大周律法,鏟除叛逆。”
姜云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卻也有一絲擔憂。
他知道,齊達一旦出手,必將掀起一場滔天風暴。
而這場風暴,恐怕連皇帝都無法置身事外。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御書房內。
皇帝蕭玄坐在案前,手中拿著一封密奏,臉色陰沉得可怕。
“李慎之…”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他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夜空,良久未語。
身旁的太監馮玉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馮玉。”皇帝忽然開口。
“奴才在。”
“去把李慎之叫來,朕想見他。”
“是。”
馮玉應聲退下,心中卻已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他太了解皇帝了,皇帝越是平靜,越是可怕。
而這次,恐怕有人要倒大霉了。
次日清晨,東鎮撫司外,齊達親自帶人,將李慎之從府中請出。
李慎之年過七旬,須發皆白,神色卻依舊從容,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天。
“齊大人。”他拱手行禮,語氣平靜,“不知大人今日請老夫前來,所為何事?”
齊達看著他,緩緩道:“李大人,東鎮撫司請你協助調查,關于昨日苗元星供出的謀逆一案。”
李慎之眉頭微皺,隨即恢復平靜:“老夫與此事無關。”
“是否有關,還請大人配合調查。”齊達語氣不卑不亢。
李慎之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好,老夫隨你走一趟。”
他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仿佛早已做好了準備。
只是,在他走進東鎮撫司大門的那一刻,回頭望了一眼皇宮的方向,眼神中,竟有一絲不舍。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皇帝蕭玄正靜靜等待。
馮玉匆匆進來,低聲稟報:“陛下,李慎之已被齊達帶走。”
皇帝緩緩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朕,等他很久了。”
馮玉低頭不語,心中卻已明白這場風暴,終于要來了。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便是那位曾經輔佐三代帝王的老臣,李慎之。
夜色如墨,東鎮撫司內,燈火通明。
審訊室內,李慎之端坐如山,面對齊達的質問,神色始終不變。
“李大人,苗元星已經招供,說你是幕后主使,你可認罪?”
李慎之緩緩抬頭,目光如炬:“老夫不認。”
齊達冷笑:“不認?那你告訴我,你為何要暗中聯絡那些官員?為何要在禮部壽宴上安排可疑之人?”
李慎之淡淡一笑:“老夫只是覺得,陛下立儲之事,太過草率,故而想在壽宴上當面進諫,以正祖制。至于那些官員,不過是老夫舊日門生故吏,與老夫商議國事,何來謀逆之說?”
齊達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李大人,你是在挑戰本官的耐心。”
李慎之輕輕搖頭:“老夫只是在說事實。”
齊達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低聲道:“李大人,您是個聰明人,您應該知道,有些事,不是您說不是,就不是。”
李慎之看著他,眼神中終于多了一絲情緒:“齊大人,老夫知道。但老夫也知道,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哪怕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
齊達看著他,忽然覺得,這位老人,或許真的不是為了權力,而是為了他心中的“禮”。
可是,在這個亂世之中,禮,能擋得住刀劍嗎?
他沒有再問,只是轉身離開,留下一句話:“李大人,好好想想,您到底想為誰,承擔多少。”
三日后,皇帝親自下旨,李慎之被貶為庶人,軟禁于府中,終身不得入朝。
而那十四名牽連其中的官員,或貶或殺,朝堂為之一震。
齊達站在東鎮撫司門前,望著遠方,心中卻沒有一絲輕松。
他知道,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而他,已經站在了風暴的中心。
三日后,皇帝親自下旨,李慎之被貶為庶人,軟禁于府中,終身不得入朝。
而那十四名牽連其中的官員,或貶或殺,朝堂為之一震。
齊達站在東鎮撫司門前,望著遠方,心中卻沒有一絲輕松。
他知道,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而他,已經站在了風暴的中心。
但風暴的余波,卻并未就此停歇。
李慎之雖被貶,但他在朝中仍有極高的聲望,許多士子門生紛紛上書為其鳴冤,甚至有人暗中串聯,欲為李慎之翻案。
一時間,京城暗流涌動,朝堂之上,文官集團與皇帝之間的裂痕,愈發明顯。
齊達深知,這并非單純的謀逆案,而是文官集團與皇權之間的一次正面交鋒。
而他,不過是這場博弈中的一枚棋子。
姜云再次登門,神色凝重:“齊兄,朝中風向不穩,陛下雖已下旨貶黜李慎之,但文官集團并未就此罷休,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勢。”
齊達冷笑:“他們想做什么?逼宮?”
姜云搖頭:“他們不會那么蠢,但他們會用另一種方式輿論。”
“輿論?”
“不錯。”姜云緩緩道,“他們已經在暗中授意士子門生,撰寫文章,抨擊東鎮撫司,說我們濫施酷刑,逼供陷害忠良。更有甚者,說陛下聽信佞臣,殘害忠良,動搖國本。”
齊達聽后,臉色愈發陰沉。
他知道,輿論的力量,遠比刀劍更可怕。
“你是來勸我收手的?”齊達淡淡道。
姜云苦笑:“我怎敢勸你收手?我只是提醒你,此事已非你我所能掌控,稍有不慎,便會身敗名裂。”
齊達沉默片刻,緩緩道:“我齊達自入東鎮撫司以來,便知這條路,注定孤獨。若是為了大周江山,我愿背負罵名。”
姜云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敬意,卻也有一絲惋惜。
“齊兄,陛下如今對你信任有加,但你要記住,君心難測。若有一日,陛下不再需要你,你可想過如何自處?”
齊達沒有回答,只是抬頭望向皇宮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他當然知道,皇帝的信任,從來都不是永恒的。
可他別無選擇。
他只能繼續走下去。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
皇帝蕭玄正翻閱著一份份奏章,臉色陰沉如水。
“輿論…輿論…”他低聲喃喃,忽然冷笑一聲,“他們倒是會玩。”
身旁的馮玉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馮玉。”皇帝忽然開口。
“奴才在。”
“去查,是誰在背后指使這些士子,是誰在暗中煽動輿論。”
“是。”
馮玉應聲退下,心中卻已明白,皇帝的耐心,正在一點點被消耗。
而這場風暴,恐怕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