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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應對安排,接連來訪

  這里可是神都!

  五帝治世,從此處開始。

  古今九州,以此處為源頭。

始創王朝的大命,巫覡之風盛行的大契,八百年星河燦爛的大稷  兩千多年來,“九州天下”一再擴大,可神都始終是神都。

  元帝定鼎,將之更名為元京,卻一點不損其宏盛。

  即便霸王一怒,一把火將之焚為灰燼,同樣一點不損其在每個九州人心中的分量。

  若一定要遠行游歷,且目的地只有一個,那對絕大多數九州人來說,下意識的反應,都會是“去元京看看”。

  所以,當程耀陽說,那些修煉者成就先天之后,都會來元京游歷一遭,耿煊并不覺得奇怪。

  即便是一個最純粹的,修煉成癡,對此外一切都不關心的修煉者,也一定會來此周游一遭。

  不說別的,只元帝與霸王在這座城中留下的深深烙印,就足夠他們展開行動了。

  這兩位,一位將“修煉之道”與其孕育群體之間的精神臍,帶強行給截斷了。將其徹底推廣普及,散入千家萬戶。

  使其從“幼年”變為“成年”。

  一位則憑借一己之力,將“修煉之道”推向一個全新的高度。

  那些跟隨他開拓出來的道路,成就先天的強者,是最大的受益者。

  不管是為了探索前路,還是抱著“朝圣”得心態,他們都不可能錯過元京。

  程耀陽的回答,讓耿煊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原本,他對進入元京城的心思,本就不怎么強烈。

  現在,他更是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話題之后,他也沒再說其他,而是領著以程耀陽為首的一群“訪客”,向衛城深處走出。

  這群來自京各方勢力的頭面人物,在隨著人群向衛城的宮殿區走去之時,也在左右張望。

  沿途,那些昨夜一場血腥殺戮之后留下的各種交戰痕跡,以及還沒有清理干凈的血跡污漬,以及倒塌的房屋,凹陷的道路都會迎來一雙雙探究的目光。

  除了尋找這些痕跡,一路前行的他們,也在尋找活人的身影。

  可除了不時有周身煞氣深重,以十數人為一隊,結陣而行,出入一座座屋舍,府邸中的身影之外,這一路行來的他們,再沒有遇見其他活人。

  “難道這一城人都被殺光了”

  有人心中忍不住泛起這樣的嘀咕。

  不過,這念頭很快就被他們主動否決了。

  但沿途看見的一切,還是讓眾人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不過很快,這些人就意識到,他們沉重的心情,來得還是太早了一些。

  這才哪到哪啊!

  耿煊領著一行人,徑直前往宮殿區。

  但這一行“訪客”隊伍,在遠遠看見宮殿區前那寬闊而長直的道路時,便同時止步了。

  尸體。

  這條道路上,整齊有序的鋪滿了尸體。

  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盡頭。

  這便是此前薛志恒對耿煊提出的建議。

  在這些人來訪之前,薛志恒正在組織人手將所有尸體全部集中收找起來。

  還沒來得及做后續處理,聽見這些人想要入城“參觀”,他便向耿煊建議,干脆將這些收找起來的尸體全部擺出來。

  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讓這些“訪客”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剛才,耿煊在城門口與程耀陽的談話,一方面確實想了解一些情況,另一方面,卻也是給那些布置之人爭取更多的時間。

  而這帶來的效果,無疑也是非常明顯的。

  在遠遠看見這些鋪滿長街的尸體,一時間根本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具尸體向著遠處延伸。

  所有的“訪客”,從在耿煊的陪同下,行在最前面的程耀陽,到跟隨在后面的那百多位來自各個勢力的代表。

  全都停住了腳步,屏住了呼吸,安靜的看著面前這一切。

  每個人,都在極力的用現實層面的沉默,去對抗那過于驚濤駭浪的內心。

  好一陣之后,程耀陽這才再次邁步向前,站在了一具距離人群最近的尸體前方。

  這是一名老者,看上去仿佛只是閉目睡去,身上看不出有任何傷損之處。

  走得可謂是十分安詳。

  程耀陽的目光,卻像是長了釘子一般,盯著這具尸體看了許久,才緩緩道:“這是章正豐”

  陪同在他身側的耿煊點頭:“是啊,你認識他”

  程耀陽沒有立刻回答,依舊盯著章正豐的尸體細看。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回道:

  “他和我是同時代的人物,我初來元京時,沒少與他戰斗。

  不過,后來大家切磋的機會漸漸少了一些。

  若是沒記錯,我倆最近的一次切磋,應該是在十一年前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最后,程耀陽的語氣中,不自禁帶上了緬懷追憶的神色。

  或許,他從面前這個同代之人身上,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并意識到,屬于他的輝煌時代,已然遠去。

  程耀陽又看了章正豐兩眼,然后,目光移動,向旁邊看去。

  一個胸口,眉心有著兩個明顯貫穿傷,面相妖異,身上只裹了塊破碎紫綢的男子安靜躺在那里。

  “這是無憂宮主”

  程耀陽想了想,輕聲道。

  “嗯。”

  程耀陽的目光,沒有在這無憂宮主身上停留太久,繼續滑向一邊。

  一具無頭尸體出現在面前。

  他怔了一下,問:“這又是誰”

  “現任傳功堂主。”耿煊道。

  程耀陽點頭,道:

  “我知道他,章正豐最后一次來尋我切磋,就是來向我炫耀他有一個寶貝徒弟。

  還向我說,他的成就雖然遜我一籌,但他的這個徒弟卻比我的弟子強。

  甚至,他還向我夸口說,將來有朝一日,他這徒弟的成就甚至會超過我!”

  嘴上這般說著,程耀陽的腳步卻沒有在他身旁停留太久。

  繼續向前走去。

  又一具尸體映入眼簾。

  面前這尸體,說“又一具”不太恰當。

  因為只有完整的雙手,雙腳,以及一顆孤零零的腦袋。

  至于手腳與腦袋之間的部分,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只有那承載這一切的,堅硬冰冷的青石板街道。

  程耀陽頓住腳步,盯著那顆老態畢露的腦袋看了許久,才問道:

  “他又是誰”

  “采折院長。”

  程耀陽恍然,道:“久仰大名。

  耿煊道:“你也知道他”

  程耀陽輕輕點頭,道:

  “我知道他,卻一直未曾見過。

  他本人深居簡出,幾乎從不出采折院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無憂宮對他也看得很緊,不容外人靠近他,接觸他。”

  程耀陽說著,腳下不停,繼續向前。

  跟在一旁的耿煊不時的介紹著。

  到了后來,對于那些死者的身份煊也不清楚了,由鄭青妍與薛志恒二人接替了他的工作。

  在戰斗結束之后,他們在收尾之時,也盡可能對尸體的身份做了確認。

  特別是那些有著髓以上戰力的尸體,叫什么名字,什么修為,擔任什么職務,府邸在何處這些信息,他們都掌握得非常清楚。

  此刻,他們接過耿煊的話茬,介紹起來不帶絲毫停頓的。

  不僅說名字,甚至還大約介紹了一下對方的修為與在無憂宮擔任的職務。

  “這是蕭景文,煉髓后期修為,無憂宮使,掌管無憂宮實際事務,最得無憂宮主信任。

  “這是內闈院長………”

  “這是煉巔峰修為”

  “煉后期………”

  兩人陪著程耀陽、耿煊二人一邊往前走,一邊輕聲介紹著。

  而在他們這一行人身后,超過百名訪客,則循著他們的腳步,安靜的,沉默的,規矩的,從一具具尸體身前走過。

  一路走來的他們,并非走過場般隨意看個熱鬧。

  有著不輸于地上那些尸體的修為,還有豐富經驗、極高眼界的他們,一個個大腦都在瘋狂運轉著。

  根據那些尸體的不同狀況,在腦海中模擬著昨夜發生在無憂宮衛城內,那對無憂宮高層來說,堪稱毀滅性的戰斗。

  可越是模擬,他們的內心便越是激蕩,越是難以與現實兼容。

  通過一些極有經驗之人的分析判斷,除了實力莫測的“蘇瑞良”之外,實力最強的就是那個以“赤焰拳館館主”身份蟄伏在元京南外城的唐彩珠。

  但她最多也“僅”是一境圓滿的修為。

  而除她之外,也就薛志恒一個實打實的煉巔峰,徐家二老都只能算半個。

這么點人手,是如何創造出如此可怖的戰果的  想不通。

  沒人能想得通。

  當然,若是接受一個假設,那一切“不通”的地方,都將立刻“暢通”。

  那就是假定“蘇瑞良”的實力原本他們原本預估的還要恐怖得多,遠遠超過了無憂宮這些高層核心。

  隨著紫羅殿的坍塌,無憂宮無人生還,昨夜發生在殿中的一切,就只有耿煊,唐彩珠,薛志恒,徐家二老這幾個當事人清楚。

  其他人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地尸體,無憂宮高層盡沒。

  唐彩珠、薛志恒二人的介紹,一直持續到將所有煉巔峰,煉后期的尸體全部介紹完畢,已經開始介紹起煉中期修為之人的身份之時。

  程耀陽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看,看著那還在一直向前延伸的“尸體長廊”,他開口道:

  “就到這吧,接下來也沒必要再看了。”

  唐彩珠,薛志恒二人沒有立刻應聲,而是看向耿煊。

  在見到耿煊也點頭認可之后,這才退到了一邊,不再“喋喋不休”的講個沒完沒了。

  耿煊先是看了看程耀陽,然后目光移向他身后,從一路默默跟上來的,元京各方代表的身上掃過。

  這才道:

  “我想,這衛城之中,最值得你們一看的,就是眼前這些尸體了。

不過,來者是客,接下來,你們還想看點什么呢  只要是這城里有的,我都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沒人開口。

  過了一會兒,還是程耀陽開口道:

  “蘇幫主,其他地方,我們也不用去了。

  您的手段,我們都已經領教程某心服口服!”

  說著,他直接朝耿煊鄭重行了一禮。

  他身后的一行人,也都有樣學樣,都跟著鄭重行禮。

  “別呀,你們這是干什么”

  “這次倉促登門,確實是我們冒昧了。”

  程耀陽先是為自己等人的“冒失”表達了歉意,這才繼續道:

  “蘇幫主沒有計較,還耐著性子陪我們到現在,程某代大家謝過了。”

  耿煊點頭,直接問:“那你們此來,可還有別的事情”

  程耀陽沉默了片刻,這才直視耿煊,道:

  “既然蘇幫主喜歡有話直說,那程某也就有話直說了。

  “你說。”耿煊道。

  “我們此來目的,主要有兩個。

  一是看看您與無憂宮的爭鋒,是否已經有了結果。”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眼睛在那滿街尸體上掃了一圈,道:

  “這一點,我們現在已經確認了。”

  說罷,他又頓了許久,這才道:

  “再一個,我們也想確認一下蘇幫主您接下來的打算。

  說著,程耀陽的眼神緊緊地盯著耿煊。

  他這話出口,耿煊還沒有說什么。

  經過昨晚那不可思議的勝利,已經將自己完全代入到耿煊陣營內的薛志恒、徐家二老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了許多。

  唐彩珠的反應比他們三個要稍慢半拍,但很快也反應了過來。

  程耀陽這話,還真的挺“冒昧”。

  “蘇瑞良”接下來如何行事,那是巨熊幫的核心機密,牽扯到不知道多少的利益,以及多少人的生死。

  關起門來內部討論也就罷了。

外人有什么資格關心過問  相較于他們對此表現出來的,異乎尋常的敏感,仿佛主權受到了侵犯。

  耿煊對此,反應卻平淡得多。

  他沒有回避,直視程耀陽看來的目光。

  輕輕一笑,道:

  “我或許可以將你這話翻譯得更準確些。

  你們想知道我接下來的打算,其實可以拆分成兩個。

  一個是近期的,你們應該是想要問我,會不會繼續待在元京,甚至效仿當年孟鐵心在元京的做法,為了清除無憂宮的殘余勢力,在元京一待就是數年。

  而很顯然,你們并不想看到這段歷史再重演。”

  耿煊嘴上這般說著,眼神在一個個元京代表身上掃過。

  卻見他們一個個斂眉低目,根本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沒有人給與明確的回答。

  但他們的沉默,便已是最好的回答。

  很顯然,耿煊說對了。

  完全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

  眼睛掃了一圈,耿煊的目光重新落在程耀陽身上。

  “對于這個問題,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明確的回復。

  不過,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您說!”程耀陽道。

  “元京城內,可還有無憂宮的殘余勢力”耿煊問。

  見程耀陽立刻就要開口,耿煊趕緊補充道:

  “你想好了再回答,你若糊弄我,那我也就只能糊弄你們了。

  程耀陽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緩緩道:

  “蘇幫主現在,對無憂宮的狀況應該也比較了解了。

  您這突然一擊,雖然掉了無憂宮的腦袋。

  可它龐大到臃腫的“身體”,遠沒到覆滅之時。

  我不知道元京城內是否還有無憂宮的殘余勢力。

  但就我的分析,那些青樓,賭檔,還有那些乞兒、游俠兒、城狐社鼠們時常活動的區域,就是無憂宮勢力最好的滋生土壤。”

  耿煊盯著他,頷首道:“那就是說,無憂宮的殘余勢力,還遠沒有清除干凈咯”

  “嗯,我想是的。”程耀陽緩緩道。

  耿煊點頭,道:

  “我不會在元京久待”

  這話才剛出口,程耀陽神色平靜,他身后的一些人,卻明顯露出松了口氣的神色。

  不過,耿煊下一句話就讓他們趕緊將松掉的那口氣往回收一收。

  “不過,我卻不會放棄對無憂宮殘余勢力的打擊。

  還有這些”

  說著,耿煊扭頭看向旁邊,在衛城街道,還有遠處那大氣堂皇的宮殿群看去。

  “我也不可能舍掉這些。

  按照元州規矩,這是無憂宮和赤心幫的私怨。

  現在,我將無憂宮當年施加在赤心幫身上的厄運還了回去,無憂宮的一切,就是我的戰利品。

  對此,你們沒有意見吧”

  耿煊看似征詢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

  程耀陽第一個表示,“沒有意見。”

  其他人也都在他的目光掃過去之時,紛紛給出了肯定的回復。

  “沒有意見。

  “完全合理。”

  “蘇幫主說得對。

  所有人都明確表態之后,耿煊這才滿意頷首,道:

  “我說的,不僅是這座衛城內的一切。

  這城里的一切,是我昨晚一刀一槍硬拼過來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我主要說的,是無憂宮在元京城內的那些產業。

  從現在開始,那都是我的。

  我會安排人去接手。

  我不要求你們給與什么方便,不要刻意制造什么障礙就成。”

  “我也會讓他們保持隊無憂宮殘余勢力的追蹤,我還是那句話,這是無憂宮與赤心幫爭斗的延續。

  當初無憂宮是怎么追殺赤心幫的,現在我的人就要怎么追殺回去。

  我不要求你們站在我這邊,但我也希望你們不會站在對面去。

  他這話說完,眾人再次沉默。

  過了好一陣,程耀陽才道:

  “蘇幫主,能知道您會留下哪些人嗎”

  說著,他似乎生怕“蘇瑞良”誤會,解釋道:

  “元州境內,也有許多頂級勢力,駐地總部不在元京。

  但為了方便聯絡溝通,他們也往往會安排一些重要人物常駐元京。

  而為了彼此行事方便,避免因不知道對方身份鬧出誤會,這些常駐元京之人都會主動與各方接洽,至少也要混個臉熟。”

  耿煊點頭,道:“這很合理。”

  說著,他看向旁邊的唐彩珠,道:“師姐,我想將這擔子交給你,你有興趣嗎”

  “我”

  唐彩珠有些意外,似乎沒有想到,會將這么重要的一副擔子交到她手里。

  在她的心里,雙方就是臨時合作。

  隨著無憂宮首腦盡沒,合作便已結束。

  面對這突然遞來的橄欖枝,她有些心動,又有些遲疑。

  耿煊道:

  “你也聽到了,京城內,還有許多無憂宮的殘余勢力。

  你在暗中觀察這么多年,應該也有一些自己的線索。

  現在,我就想將這擔子交給你,由你來清除這些蟲豸。

  如何”

  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唐彩珠,聽到這話后,神色立刻變得堅定起來,重重點頭道:“好,這接了!”

  得了她的回復,耿煊看向程耀陽,道:

  “以后,就由我的世界代表我,常駐元京,具體處理與無憂宮相關之事。”

  “好。”程耀陽點頭,沖唐彩珠頷首致意。

  其他元京各家勢力的代表,也紛紛向唐彩珠行注目禮。

  這樣的結果,雖然不是他們最想看到的,但相比于他們最不想看到的,這已經很好很好了。

  程耀陽趁機道:“老朽還有一個建議。”

  “你說。”

  “元京城的情況,蘇幫主多少也了解一些了。

  里面的水,真的很深。

  即便是我們這些所謂的“地頭蛇‘,行事也都不敢過分。

  你們與無憂宮的為了私怨,我們自然沒資格干涉。

  但我希望你們動手的時候,盡量控制范圍,控制影響,不要擴大化。

  若是有可能,能低調就盡量低調。”

  唐彩珠也想起了剛才煊與程耀在城門口的談話,鄭重道:

  “我會注意的。”

  隨著她當面做出這樣的承諾,從程耀陽到其他人,所有人的神色,明顯都變得輕快了一些。

  可以說,哪怕只有這些收獲,他們這一趟就沒有白來。

  昨晚那一晚上的折騰,也沒有瞎忙活。

  好一陣之后,程耀陽看向耿煊,道:

  “我聽蘇幫主剛才那些話,似乎還有未盡之意”

  耿煊看著他,似笑非笑道:

  “你是想知道,我的遠期打算吧”

  在他的目視之下,程耀陽稍稍遲疑了一下,便給出了明確回應。

  耿煊盯著他,道:

  “我具體有什么打算,自然不可能告訴你。”

  程耀陽臉上露出失望神色。

  看著他的耿煊,卻笑了。

  “不過,我卻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了。”

這些人,最擔心的是什么  當然是“蘇瑞良”打破元州維持了一百多年的“自廢武功”的傳統,直接聚眾起兵,攻城略地,參與到爭霸天下的“游戲”中去。

  對這些因州現有秩序而受益的元京勢力來說,這才是他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這比元京來了十個孟鐵心還要恐怖。

  若“蘇瑞良”真的鐵了心要往這條道上走,哪怕明知道對上實力深不可測的“蘇瑞良”有危險,他們也得硬著頭皮頂上去。

  現在,他們雖然不敢直接就信了“蘇瑞良”的保證。

  但即便這是糊弄他們的鬼話,至少也說明,暫時來說,“蘇瑞良”確實沒有這個心思。

  或者說,“蘇瑞良”還遠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這就夠了。

  至少,未來幾個月,大家都能睡個安穩覺了。

  至于更遠的未來,大家都沒有去想那么多。

  現在這天下,局面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徹底崩壞。

  而“蘇瑞良”要面對的,還有個遠比他們全加起來還要恐怖的敵人。

  玄幽之主,董觀。

  所以,只要“蘇瑞良”能夠暫時不在元州搞事,他們就已經滿足了。

  至于更長久的未來,等他度過觀這一“劫”之后再說吧。

  得了明確的答復之后,以程耀陽為首的一群人,沒有在城內多待。

  很快就告辭離去。

  他們知道,“蘇瑞良”他們才剛奪下無憂宮衛城,還有太多首尾需要清理。

  他們再待下去,就有些不識相,不識趣了。

  在離去之前,程耀陽最后還表示,這一次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拜禮,失了禮數。

  等唐彩珠進入元京,接收無憂宮留下的各處產業之時,他們再將今日缺了的禮數補上。

  讓煊覺得有趣的是,就在這一眾元京代表紛紛向他施禮,然后轉身離去之時。

  一個從進城后,表現與其他代表一致,沒有任何出格舉動的男子。

  在其他人全都轉身遠去之后,走在最后面的他數次回頭向他看來。

  目光之中,含著一些復雜的意味。

  耿煊卻看出來了,他想要留下來,與他單獨聊聊。

  但最終,他并沒有留下來,混在人群中一起去了。

  待這人與其他人遠去之后,耿煊這一臉奇怪的道:

  “這人是誰我怎么感覺他像是有話要對我說”

  旁邊,那位名叫徐啟文的徐家老祖道:

  “他叫趙元舒,趙家的家主。”

  “趙家趙星朗的那個趙家”煊問。

  可徐啟文的回答,卻讓耿煊錯愕。

  “趙星朗是誰“

  作為從月露原就認識的“元京代表”,趙星朗在耿煊心中的記憶還是非常鮮明的。

  而除了此人之外,其他元京代表,在他這里,別說名字他從沒放在心上,連這些人的臉在他這里都是模糊一片。

  可很顯然,在徐啟文這種老祖級的存在心中,根本沒有趙星朗這號人物的位置。

  耿煊于是換了個問法,“元京只有一個趙家,對吧“

  “當然。”徐啟文點頭。

  “那就對了。”

  耿煊點頭,表示明白了。

  臉上神色,依舊疑惑,道:

  “他似乎有話想對我說,那你們覺得,他想與我說什么又或者,這是我眼花看錯了”

  他不覺得,這位趙家主剛才那番表現,只是因為自己與趙星朗多說過幾次話的緣故。

  原本在月露原帶隊跑商的趙星朗,在元京趙家的地位并不高。

  或許,這位趙家主對趙星朗會有一些印象,不至于如徐啟文一般,毫無印象,一臉茫然。

  但那點淺淺的痕跡,絕不止于影響到一家之主言行決策的地步。

  面對煊拋出來的問題,徐家二老皺眉思索。

  薛志恒同樣在認真揣摩。

  他忽然想起,此前將血牙團所有高層聚在一起,每天研究各種信息情報的經歷。

  其中幾條信息,被他串在了一起。

  他在心中梳理了一下,輕咳了一聲,道:

  “幫主,我想到一些情況。”

  “哦你說!”

  “趙家主有一個性格跳脫,好奇心很重的女兒,前一段時間,一直與其他元京代表一起,待在五坊營地。”

  “在清源集一役的結果傳入他們耳中后,最開始,便是這位趙家主的女兒與其他幾名代表鼓動,讓大家一起去清源集,就近看看情況。”

  “最后,他們到了清源集,得到了與您近距離相對的機會。

  那位趙家主的女兒,一下子變成了席寒月。

  后來,趙家,哦,就是您說的那個趙星朗,發動人手瘋狂尋找。

  最終,在五坊營地外的一處僻靜荒野中,找到了趙家主女兒的尸體。

  一起找到的,還有另四具被無憂宮其他四名煉巔峰替換身份之人的尸體。

  不過,在遭難的這五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就是趙家主的那位女兒。”

  聽著薛志恒的講述,耿煊心中的記憶,一點點清晰起來。

  忽然想起,許久前的一幕。

  那時,他率隊從月露原返回。

  在五坊營地門口,在趙星朗旁邊,站著一位女孩。

  她的臉頰上有些淡淡的嬰兒肥,一雙眼睛分外明亮,用好奇的,沒有一點敬畏心的眼神打量著他。

  “這事傳回趙家之后,聽說趙家主還在一次家族聚會上摔了杯子,說了一些怨懟無憂宮的話。

  不過,當時的無憂宮因為死了無名煉巔峰,正有些過度緊張。

  其他趙家人生怕趙家主的態度會惹來無憂宮的針對,便勸他放下了此事。

  此后,趙家主和趙家也都沒再提過此事。”

  薛志恒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輝。

  一邊輕聲道:

  “可現在,無憂宮落難了。”

  “讓趙家主頂著巨大壓力,為一個女兒向無憂宮發難,或許很難。

  可現在有機會對無憂宮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我想,趙家主一定很樂意狠狠的踩上兩腳!”

  說到這里,他先是看了看唐彩珠,而后又看向耿煊,道:

  “幫主,我有個建議,等唐館主開始著手鏟除無憂宮藏在元京城內的殘余勢力前,可以先悄悄去拜訪一下趙家。

  哪怕他們不會直接出力,有他們的暗中協助,也能方便不少。”

  耿煊點頭,卻回了一句讓薛志恒有些錯愕的一句話。

  “這事,交由薛團長來處理,如何”

  “啊”薛志恒一臉驚訝,沒有反應過來。

  耿煊看了看薛志恒,又看了看徐家二老,道:

  “剛才,有外人在,我沒好直接征詢你們的意見。

  對你們接下來的安排,我也是有些想法的。

  不過,這些想法要落地,首先還是要得到你們的同意。”

  聽他這般說,薛志恒,徐家二老都一臉意外。

  薛志恒直接問道:“幫主,您對我們有什么安排”

  耿煊道:“唐師姐麾下,人手本就不多。

  經昨夜一戰,又損失了不少,現在,已經不足四十人。

  別說進入元京接收那些無憂宮留下的產業,便是這座衛城,靠她麾下那點人手,也是遠遠不夠的。”

  聽到這里,預感什么的薛志恒和徐家二老,已經忍不住開始心動了。

  “我希望血牙團,還有你們家,全都遷入這衛城來。

  入城后,具體如何安排,如何分配,我不強求,你們商量著來。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凡事商量著來,有爭執可以,但不能內斗,更不能彼此刀鋒相向。

  只要你們能夠做到這一點,我就將這衛城,以及無憂宮在這元京城內的所有產業,都交給你們來掌管。”

  面對如此優厚的條件,薛志恒、徐家二老哪有不心動的道理。

  可在張嘴答應之前,三人還是面有羞赧之色。

  這看上去,出力最大的“蘇瑞良”,得到的東西反而最少。

  反倒是他們這些被脅迫著上了“賊船”的,坐享了最豐碩的果實。

  即便心中已經干肯萬肯,嘴上也不好答應得太迫切。

  耿煊見狀,笑道:“你們不反對,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就在這時,此前跑到采折院長的小院外,叩門喚他的那位徐家子又從遠處匆匆跑來。

  耿煊見狀,詫異的看向他。

  他恭敬稟告道:“幫主,城外又有人求見。”

  “誰難道程耀陽他們去而復返”耿煊好奇。

  徐家子搖頭道:“不是,只有兩個人,一個人說他叫樊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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