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悄悄告知殿下:老王爺去求過陛下。
在御書房外面跪了兩個時辰,沒能見著陛下一面,就被打發走了。
這還是因為,給掌印太監塞了兩千兩銀子,才幫忙通傳了一下——可把老王爺心疼壞了。
整個王府上下,都知道老王爺是屬貔貅的。
殿下心里好受許多。
不管父王是因為心疼自己,還是因為未來每年可能會有的兩百萬兩收入,他畢竟是努力做了。
但這次,殿下是真不想繼續在王府里住了。
朝廷給批的建府的銀子也不要了,臨時找了一處還算體面的宅子先住下。
然后再慢慢尋找,買一座夠規格又不逾制的府邸,便可以掛上公主府的牌匾了。
想要新建一座很難,主要是北都中的確是沒有這么大的空地了。
想要新建,就得由衙門出面,將一些住戶遷走——殿下不想做這種事情。
朝廷當初批的銀子,說是“建府”其實也是采買。
而且錢是不夠的,剩下的按說應該由老王爺出。
殿下不想在王府里繼續住了,倒不是不想見父王了,而是覺得“不方便”。
許郎來北都,來看望自己,還有個老父親在一邊盯著…
最關鍵的是,這個老父親必定會就“聘禮”的數字,跟許郎嘮叨個不停。
我好不容易才把這犟種拿下,您老可別一張口報個價,給我嚇跑嘍。
曹先生辦事利索,很快就找好了宅院先安頓著。
院子足有三進,不算小了,但是殿下門客眾多,便又在旁邊包下了一家客棧,暫時給這些門客落腳。
而院子里,殿下專門給許源留了一個跨院。
許源有些不好意思直接住在殿下的宅院里。
殿下眨眨眼,問:“本宮去占城,就住在你家里。你來北都,住在本宮家里怎么了?”
好有道理——許源沒得反駁。
許源住進來,殿下包下的那家客棧就空了一小半。
許多門客黯然辭去。
這些門客都是因為仰慕殿下,才愿意追隨。
他們走了殿下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反而很開心。
快走吧,以后別再回來,我怕許郎誤會。
這邊剛安頓好,老王爺就來了。
人還在跨院的月門外,跺腳心疼的聲音就傳進來了:“我的乖女兒啊,你好好地搬出來做什么?
咱們父女之間,有什么事不能商量…”
“父王。”殿下嬌呼一聲,迎上前挽住了老父親的胳膊輕輕搖晃著。
榮王殿下一眼就看見了許源,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就是你這小子啊,拐走了本王的乖女兒!”
許源硬著頭皮上前拜見:“見過王爺。”
老王爺朝他伸出巴掌,五根手指動著,就要比劃出一個驚人的數字的時候,睿成公主兩手抓住老父親的手指。
老王爺瞪著眼,卻看到女兒滿眼苦求。
老王爺心說這事兒可不能馬虎,早晚都是要說的。
但、父女倆眼神僵持了一陣,老王爺擺擺手,算了,以后再說吧。
他坐下來,氣哼哼的:“死丫頭,給老子倒茶!”
“好嘞!”
老王爺端起茶碗剛湊到嘴邊,就生氣的摔在桌子上:“你要燙死為父啊!”
殿下抿著嘴偷笑,老頭兒氣不順,得哄著點。
“我這就給您老換適口的…”
但是老王爺終究是沒喝到女兒的一口好茶,王府的大管事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王爺,陛下遣人來傳話,今晚要來府上!”
“啊?!”老王爺一驚,也顧不上女兒和準駙馬了,急忙起身往回趕:“快快快,跟本王回府準備。”
他雖然著急,卻并不慌亂。
其實真正該準備的,老王爺在戴御史上書之后不久,已經準備好了。
庸王下屬構陷懿貴妃的事情,已經慢慢開始流傳。
朝臣們忽然都沒了動靜。
不管支持哪位皇子的,都好像忽然變得又聾又啞。
再也不提立儲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明白,天子必有雷霆之怒。
這個時候陛下的怒火是沖著庸王去的。
他一個廢太子,注定沒有前途。
誰要是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那是自己找死。
所以朝堂中一時間沒有任何和陛下唱反調的聲音——從這一點上來說,現在的結果其實比陛下最初設想的,接著“立儲”的事情再殺一批,效果更好。
但這種事情只是暫時沉了下去,并不是真的解決了。
可這種事情,又不可能真的徹底解決。
隨著陛下老去,只會越來越嚴重。
許源在睿成公主這里等了一天,卻沒有等來陛下新的旨意。
同樣在等待的,還有安喜宮中的懿貴妃。
中午的時候,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來傳旨,命她準備今夜侍寢。
安喜宮中便立刻開始做好各種準備。
懿貴妃還親自吩咐了御膳房,做了幾樣陛下平日里愛吃的菜肴。
可是等啊等,一直等到皇城宮門落鎖,也不見陛下過來。
懿貴妃一開始還以為是陛下政務繁忙,專門帶著御膳,給陛下送到御書房去。
但是御書房里沒人。
到了這里,才有人告訴懿貴妃:陛下下午就出宮去了。
去哪里了?
榮王府。
懿貴妃的一張俏臉霎時間一片蒼白,不見半點血色。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安喜宮,熄了所有的宮燈,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坐在床邊,一夜未眠。
同一時間,天子已經在榮王府中,摟著榮王安排的美人心滿意足的安睡了。
皇城司接管整個榮王府,已經是輕車熟路。
老王爺陪了陛下一整晚,陛下安歇了,他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自己的臥房。
不過他躺在床上一時半會睡不著,出神的望著拔步床頂上的帷帳,輕輕嘆了口氣。
懿貴妃失寵了。
這次,自己又猜中了陛下的心思。
但陛下的刻薄寡恩,再一次讓他身心一片冰涼。
戴御史上書言說,懿貴妃在家鄉曾經婚配。
老王爺就知道,別管陛下接下來是如何表現,懿貴妃都必定要失寵了。
陛下連續七天住在懿貴妃的安喜宮,不是在力挺懿貴妃,而是在表達他自己的不滿。
他很不喜歡朝臣插手自己的后宮。
那是朕的家事。
同樣的,不管懿貴妃究竟是否曾經婚配,陛下也很不喜歡懿貴妃在這種事情上隱瞞了自己。
他其實不在乎懿貴妃有沒有結過婚、是不是曾經有過青梅竹馬的情人。
他不喜的是有人欺瞞自己。
但那個時候懿貴妃對陛下還有用。
現在查清楚了,陛下有了另外一個工具人庸王。
懿貴妃就沒用了。
所以老王爺在戴御史上書之后,便立刻開始著手為陛下物色新的美人。
老王爺手下專門有一大批人,在皇明各地搜羅美人。
其實早就準備好了。
這批人每年開銷巨大,讓老王爺十分肉痛,但這錢不能不花。
其實在陛下封懿貴妃的孩子為“鄭王”的時候,老王爺就隱隱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那個時候看起來,陛下是真的想立這個孩子為儲君。
懿貴妃暗中多次派人向老王爺示好,甚至送來了三萬兩銀子。
老王爺險些沒忍住誘惑收了。
最終還是咬著牙拒絕了。
現在看來,這個“鄭王”果然是個陷阱。
今夜,陛下甚至沒有提到睿成公主一句。
他的確很疼愛睿成公主。
以往每次來王府,都會喊睿成公主陪著吃飯。
但是這一次,睿成公主舉薦了許源,許源差事算是辦成了,所以是有功的。
但她又想私下里跟許源“串通”。
這便是有罪。
兩相抵消,不賞不罰。
但睿成公主毫無疑問已經惹得陛下不快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先有一個消息傳來:
戴御史被升為延世府通判,正六品,即刻上任。
升官了,但被趕出了京城。
而且延世府在西北,距離北都兩千里。
帶來這個消息的是聞人洛。
他來報信順便蹭飯。
劉虎在許大人被“押送京師”的時候,是真的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但現在又生龍活虎了。
一大早就出去采買食材。
聞人洛來的時候,他也剛回來不久:“您就等好吧。”
劉虎擼起袖子,準備今天大干一場,整治一桌好席面。
許源沒有真的如段伐柯所說那般,劉虎需要什么就跟聞人洛要什么,甚至都沒有跟聞人洛提這件事。
劉虎畢竟是自己的手下。
一應修煉資源,許源給得起。
如果實在到了某個關鍵時刻,缺了些重要的東西,許源會跟聞人洛開口。
但平常時刻沒必要欠這種人情。
下午的時候,給許源的旨意來了,夸贊了一番,讓他保留“地理博士”的官銜,就沒有別的賞賜了。
許源大感失望。
但殿下對他解釋:“陛下的旨意里沒有說讓你即刻離京,先別著急,再等一等。”
晚上的時候,許源投帖拜見了祛穢司左少卿紀川大人。
帖子送進去之后,不多時便被紀府的管家請了進去。
紀川同他聊了片刻,絕口不提懿貴妃的案子,只問了麻天壽在南交趾的情況。
約么兩刻鐘的功夫就端茶送客了。
第三天一大早,許源想了想,去了韋府。
韋大公子避而不見。
許源也不是真要見人,便對府里的管事說道:“貴公子曾許諾,贈與我一幢北都的宅子。”
管事立刻又進去了。
這次許源等了好一會兒,管事帶著喜叔出來了。
喜叔臉上堆著笑,揚起手中的一串鑰匙:“許大人,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我家公子前幾日還提起呢,你來北都了,想找時間把鑰匙給你送去。”
許源笑了笑,自然是不信的。
韋晉淵巴不得自己一輩子不要來北都。
但是看到了宅子,許源又有些意外,竟然是一座三進的大院子。
雖然位置有些偏僻,但在北都中也要大幾萬兩銀子。
收了宅院,許源心情大好。
回到殿下這里,蹭飯的聞人洛又來了。
聞人洛還帶來了一個八卦:“聽說皇城司千戶桑九被陛下罵了一頓,然后派了個苦差事,趕到北四省去了。”
許源一愣,而后笑了。
掌印老太監詢問大福的事情時,自己順嘴給桑九上了個眼藥。
看來老太監找機會跟陛下說了。
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多少有些丟臉面,陛下心里窩著火呢。
桑九估計到了北四省,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到了陛下。
吃了飯,聞人洛就回去了。
許源在北都中身份敏感,沒什么人主動來探望。
只有聞人洛一副無所顧忌的模樣,每天都來。
天快黑的時候,藍先生來找許源:“許大人,外面有個人要見你,說是他干爺爺有話帶給你。”
“干爺爺?”許源皺眉:“請進來吧。”
不多時,一個青衣小帽的年輕人被領進來。
面目白凈,躬身給許源行禮,開口聲音尖細:“見過許大人。”
是個太監。
“干爺爺說您的事兒他給辦了,到時候朝廷會有一位二流出現在鬼巫山。”
許源聽著,對方卻已經說完了。
“沒了?”許源問道。
小太監點頭:“干爺爺就交代了這些。”
許源失望,等了兩天,倒是的確等來了消息,但只是派一位二流相助。
赦免罪民的事情,沒辦成。
“好,辛苦了。”許源點點頭,起身道:“你稍等一下。”
許源回房取銀票,卻又有些心疼。
這事情老太監算是沒有辦成啊!按說是不需要兌現“厚報”的承諾了。
許大人現在不缺錢,但許大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那是辛辛苦苦…
欺負韋大公子,以及啃殿下的軟飯掙來的!
掌印老太監的“價錢”在北都中,不算是個秘密。
以北都人的性子,傳的就連西市口賣竹筐的小販都知道。
大致的價格是:老太監幫忙辦事,基本價錢是五萬兩。
但許源許諾了“厚報”,那至少得是六萬兩,更有誠意一些的話,得七八萬兩。
許源數著銀票,心里還在猶豫給不給,或者只給的三萬兩?
忽然許源看到跟銀票放在一起的房契。
是昨日喜叔交給他的。
許源想了想,把銀票放下拿起了房契。
這宅子自己也用不上,留在北都這里也得托人租出去,不管托付給誰也要欠一份人情。
而對于這個老太監,還是要給足了。
現在距離七月半,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這中間還有機會!
許源出來將房契交給小太監:“替我謝謝你干爺爺。”
小太監結果房契看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
他小心地收好了房契,才又開口道:“干爺爺專門交代了,大人若是給的少了,便是怪咱事情辦的不好,后面這些話也就不必說了。”
許源暗罵了一聲,臉上仍舊帶著笑:“公公還有交代?”
“有的,干爺爺說了,你們的事情皇爺知曉,所以你們想要在今年七月半之前摘掉罪民的帽子,皇爺絕不會答應的。
這是你們六姓的差事,差事沒辦好想跑,就不合規矩。
但干爺爺說他會找機會再跟皇爺進言,爭取給你們派一位一流去。”
許源長松一口氣,這房契給的值了。
老太監后面這些話,透露出一個重要信息:
在七月半之前,別想摘掉罪民的帽子。
沒戲。
皇帝說什么“不合規矩”那都是扯淡,就是皇帝已經打定主意,讓六姓罪民頂在前面,不想派人接手這口大鍋。
但六姓罪民頂在前面,老太監能為他們爭取到最好的一個條件:
一流助陣!
而我朝的國情就是…這些下邊沒把,上邊沒毛的死太監,信譽是真比那些文官好。
老太監既然敢說這話,那就是有把握的。
“多謝公公!”許源忙又把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塞給了小太監。
可小太監收了銀子,卻還是笑嘻嘻的不肯走。
許源一拍腦門,又說道:“瞧我這腦子,還請轉告公公,事成之后許某還有厚報。”
小太監作了個揖,轉身離去:“行嘞,等的就是您這句話。”
他走后,睿成公主才進來,卻沒問小太監的事,而是有些擔心:“陛下會不會…再讓你去查庸王?”
許源想了想,搖頭:“應該不會。”
懿貴妃的案子,是各方拉扯,缺少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人選,所以一直拖著落到了許源頭上。
這種拖延拉扯,當然也是因為陛下的縱容。
懿貴妃的案子,其實是握在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但這把刀現在已經出鞘了,要斬向庸王,那么陛下就不會再用許源,要用自己的“爪牙”了。
更信得過。
對于庸王那邊,許源其實很意外。
當初陳家在南交趾搞出來的那案子,許源、麻天壽和嚴老一起分析過。
那案子雖然他們處理的很吃力,但最后署里案情,大家都得出了一個結論:
庸王手下多廢物。
真正的人才,早被陛下殺光了。
但這次他手下居然出了個能將七年前的魂魄,從陰間拉回來,能壓制七流文修、篡改其記憶的人才。
這樣的人才,何必要投靠幾乎已經看不到希望的庸王?
但這些都已經不需要許源操心了。
殿下顯得悶悶不樂,抬起頭來滿是不舍的望著許源:“你要走了…”
的確是該走了,再不走等皇帝下旨趕人,就不“體面”了。
皇帝其實明白許源賴著不走是為什么。
老太監派人來傳話,也等于是皇帝給的回應。
鬼巫山、河工巷,或許很多朝臣已經不記得了。
但顯然皇帝記著呢。
甚至…觀天臺上那一位,也一直看著呢。
隔天一早,北都飄起了小雨。
離情別緒如山巒云霧一般繚繞在小院中。
殿下起來后兩只眼睛紅紅的。
但是堅決不承認自己昨夜哭過了。
很難過、卻仍舊不忘了嘴里藏刀子,陰陽怪氣一下自己的“大敵”。
“前番你身份敏感,槿兮那丫頭被家里管著,不能來見你。”
“現如今你的差事卸了,馬上就要回去了,那小人兒怕不是要像只麻雀一樣,迫不及待的飛來,在北都城外的驛路邊,與你十里相送呢…”
許源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很蒼白的辯解了一句:“我跟槿兮小姐真的沒什么。”
“哼!”聞人洛的大嗓門從外面響起來:“老弟,許老弟…”
他進來看到院子里擺的行李,愣了一下:“真要走啊?”
許源來的時候就沒帶什么行李,但回去了——畢竟是來了一趟北都,于云航、狄有志他們都買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的。
“該走了。”許源微笑。
“走,我送送你。”
出人意料的是,聞人洛身后還跟著臧天瀾和馮四先生。
許源忙上前見禮:“四叔。”
馮四先生背著手點點頭:“我準備了點東西,你帶回去給小林。”
“我替她謝謝您了。”
林晚墨是馮四先生少有的知己。
馮四先生不是準備了“一點”東西,院子大門外停著兩輛馬車!
他又取出一個圓鐵桶,一臉的矜持:“這是我最近的一些想法,都畫在圖上了,你拿回去讓小林學習學習。”
許源收著了,暗自好笑。
還“學習學習”,你倆水平不分上下,后娘可能還要略勝一籌。
她看了圖紙,挑出一堆毛病,到時候你的老臉又掛不住。
這鐵筒入手光滑,渾然一體不見縫隙。
顯然怎么完好無損的打開這鐵筒,也是馮四先生給后娘出的一道難題。
交代完這些,馮四先生就揮揮衣袖,瀟灑地走了:“小洛,你替我送送小許。”
但是臧天瀾沒走。
眾人將許源一行送出了城。
來的時候有皇城司的快輪船,一刻不停的送進北都。
走的時候…想到北都“堵船”的盛況,許源決定先走陸路,出了北都再找地方上船。
出了西城門五里,許源停下腳步,拱手對眾人說道:“別送了,就到這里吧。”
臧天瀾拉著他:“我同你說個話。”
避開眾人,臧天瀾拿出了一只漆黑的木盒:“師爺讓我交給你的。”
“他算出了你今日就要離京。”
許源接過木盒正要打開,卻被臧天瀾按住了:“師爺說了,現在不能看。
等你們到了陰間,若是制不住那阮天爺——再把這盒子打開。”
許源手上動作一頓。
這天下的事,果然都瞞不過監正大人那雙眼睛。
臧天瀾兩手一攤:“什么都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師爺讓我說什么我就說什么。
師爺說聞人洛那家伙不靠譜,所以讓我跑一趟。”
許源點點頭,將木盒塞入懷中放好。
臧天瀾又道:“還有最后一句,師爺說:讓你自己考慮好,開了這盒子,說不定能解決問題,但…”
他指了一下許源懷里的木盒:“但它會燒了你最重要的那一道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