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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美妾

  武定侯府。

  阿莞端著一盤瓜果、糕點,小心翼翼地走到沈靈舒身旁。

  目光看去,沈靈舒正坐在窗邊發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樣子自然是讓阿莞很擔心,她上次看到姑娘這個模樣,還是因為擔心顧經年為救她而死掉了。

  看起來,這次的情況卻比上次還要嚴重很多。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嘛?”阿莞輕聲問道。

  可沈靈舒根本不理她,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作為侍婢,阿莞所知實在有限,連沈季螭之事也未聽說過,自然是摸不清頭腦。

  她甚至擔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什么,惹姑娘生氣了,這么想真是很忐忑。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傻,知道憑自己一個小婢女還不至于讓姑娘生氣到這個地步。

  終于等到沈靈舒有了反應,卻是徑直將她趕出了小閣樓。

  阿莞憂心忡忡地出了院子,抬頭一看,天空陰陰沉沉,一大片烏云壓在上空,像是隨時要下一場大暴雨。

  這樣的天氣已持續了有半個月了,可雨又不下,讓人徒添煩燥。

  阿莞并沒有留意到院中的樹木隨風擺動,一片片葉子像一只只眼睛,其實是在暗中監視著她們。

  她也沒有留意到一個個屋檐處都懸掛了銅鏡,那是用于監測附近是否有人使用傳影的異寶。

  而自從沈季螭出了事,侯府中的不少供奉與家將已經與開平司有了聯系,在侯府中嚴加防備。

  阿莞不知這些,只是感受到氣氛的壓抑。

  “咦。”

  她看到幾個侍婢正在院中閑坐,不由問道:“你們怎么全都出來了,也不留人隨侍薛娘子?”

  “她心情不好,將我們一并趕出來了呢。”

  阿莞心想,怎么薛舉舉也心情不好,近來可真是怪了。

  忽然,她身后屋檐上的銅鏡泛過一絲光亮,上面映出一個人影,一個身姿鶴立的少年身影。

  可在阿莞左右,除了幾個婢子,分明并沒有旁人。

  院子里的樹木無風自動,枝葉扭擺著。

  婢女們還在聊天,可沈府的供奉們已紛紛警覺。

  “來了!”

  有老者沉聲怒喝了一聲,花白的胡子顫動不已。

  在他身旁,是開平司派來的捕尉,正在看著一枚夜明珠,那夜明珠內原本只是飄浮著一縷血氣,此時血氣忽然暈開,變得赤紅一片。

  “快。”

  老者眼中泛起凌厲之色,雙手間縈繞起了一團橘色的氣焰,哪怕顧經年是愈人,若是挨上他的一掌,也要重傷倒地。

  他快步趕向沈靈舒所在的小閣。

  此時天空中的黑云已越壓越沉,整個武定侯府都暗了下來。

  “啊?”

  正在院子里的阿莞終于發覺了異樣,抬起頭,傻愣愣道:“要下雨了?”

  而小閣樓中,沈靈舒握緊了匕首,轉頭看著閣樓,眉頭緊皺,等待著。

  她在等顧經年現身。

  屋中昏暗,因此白日里也點了燭火,照著插在花瓶里的幾朵花枝,影子映在墻上,疏影橫斜。

  薛舉舉正坐在銅鏡前梳頭,在發髻上插上了一支流光溢彩的金步搖。

  她只穿了一件肚兜,整個背都露在外面,白皙而窈窕,美得像是柔和的月光。

  忽然,她意識到了什么,回過頭,看向屏風處。

  “侯爺?”

  朱唇輕啟,她這般問了一句,嘴角揚起了笑意,輕聲道:“奴家好想侯爺啊。”

  過了一會,屏風前果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侯爺,但不是瑞國的武定侯沈季螭,是雍國的成業侯,顧經年。

  薛舉舉美目一凝,起身,從衣架上拉過一件帛衣披上,蓋住她的如凝脂般的肌膚。

  這般半遮半掩,其實更添幾絲美態。

  顧經年卻對她并不感興趣,眼神沒有變化。

  “你不必驚慌,是沈季螭讓我來的。”

  “我看起來很驚慌嗎?”

  薛舉舉笑了笑,從顧經年面前走過,在一張軟榻上坐下,悠悠道:“顧經年,早聽聞過你的名聲,今日可算一見了。”

  顧經年不與她閑聊,徑直拿起一枚玉佩遞過去,并拿出沈季螭的手書,道:“我需要你配合我辦些事。”

  薛舉舉接過看了,目光打量著顧經年,也不知在思量什么。

  好一會兒,她才微微一笑。

  “既是侯爺吩咐,自然無妨。”

  “你們能打探到開平司將我阿姐關在何處?”

  “稍待。”

  薛舉舉起身,再次從顧經年面前走過,身上披著的輕帛隨她的步履飄動,拂著顧經年的臉龐。

  她走到一個架子前,打開一個箱子,從中翻找著什么。

  一邊找,她一邊低聲自語著。

  “我不過是個妾室,雖得侯爺寵愛,卻能懂什么大事?侯爺讓你來,想必是為了這個…找到了!”

  說罷,薛舉舉拿起一件物件,側身對著顧經年晃了晃。

  她左肩的披帛滑落下來,香肩半露,臉上卻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仿佛能幫到顧經年,她也很開心。

  一個小小的動作,既有魅惑,又顯單純。她能深受沈季螭的寵愛,確因她是個尤物。

  顧經年的目光卻只落在她手中那物件上,顯出了驚訝之色。

  因為這東西他見過,那是一個以樹皮制成的牌符。之前崇經書院的樹翁給過他一個類似的交與了鳳娘,后來老沃民給纓搖的信物與它也很相像。

  “這是?”

  “古木令。”薛舉舉道,“侯爺曾說,若他不在,而我遇到難處,可拿著它到城東逢春巷尋一個人,他會幫我解決任何麻煩。”

  “找誰?”

  薛舉舉道:“我可不知。”

  顧經年上前兩步,伸手便要去接那古木牌。

  然而,他手指觸碰到那樹皮制成的牌符時,竟是直接從牌符上穿過,觸碰到薛舉舉的手背。

  他是傳影,碰薛舉舉如有實質,但竟是摸不到那古木令。

  “呀。”

  薛舉舉立即收回手,含嗔帶惱地瞪了顧經年一眼,因被他摸了一下而感到被輕薄。

  可她極懂得掌握分寸,這一瞪之后,并不多說什么,只道:“得要真身來拿才行。”

  顧經年回頭往屋外看了一眼。

  他能夠察覺到武定侯府已是一張天羅地網,一旦他顯出真身,馬上便要陷入包圍。

  但他還是當機立斷,又向薛舉舉邁了一步。

  似乎有鏡子破碎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顧經年的身體更為鮮活起來。

  燭光照出的他的影子也變得清晰。

  下一刻,燭光忽然熄滅。

  顧經年正伸手去拿那古木令,視線瞬間變得黑暗。

  還沒摸到令牌,一塊手帕卻被遞到他手里,接著,手背被刺了一下。

  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有一點點刺疼。

  “你做什么?”

  他皺眉向薛舉舉問道。

  薛舉舉雙手背在身后,道:“你…你要干什么?別過來。”

  “顧經年!”

  “嘭!”

  屋門忽然被踹開,有人大喊著沖了進來。

  此時屋外已是一團黑霧,光線正在迅速變暗,一度不能視物。

  黑暗中卻有火光一閃,那是顧經年的火翼。

  之后,“咣啷”一聲響,桌案上的銅鏡莫名地碎裂開來,火光又迅速熄滅。

  “人呢?”

  等到屋中再亮起燭火,只見薛舉舉抱著自己縮在墻角,十分驚慌,卻根本不見顧經年的身影。

  沈靈舒站在屋門處,手持一柄匕首,環顧著這屋子,俏臉凝霜,最后扯過架上的一件衣服,走到薛舉舉面前,丟過衣服。

  “怎么回事?”

  “嚇死我了。”薛舉舉道,“突然有人竄出來,我心都要跳出來了呢。”

  沈靈舒問道:“他來做什么?”

  “好像是找什么東西。”薛舉舉指向了那口被她打開的箱子,“那是侯爺放在我這里的。”

  沈靈舒正要向箱子走去,目光一轉,卻見到了薛舉舉手里的牌符。

  “這又是什么?”

  “侯爺的東西,那人想從箱子里拿,我一把搶過來,他剛要來奪,你們就到了…”

  “給我吧。”

  沈靈舒俯身接過那古木令,入手沉重、質感溫潤。

  她有種預感,顧經年會為了這個東西再來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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