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這么快就經脈靈力提煉過半了?”
武庸聽著尤雪的講述之后,也是有些驚訝。
“經脈煉靈過半后,效率確實就會因此減慢,這是正常的表象。”
“要么耐得住性子,慢慢打磨,在這段時間一邊納靈一邊練習百藝!”
“要么,與我當初一般,直接用洗髓湯化開阻礙,提升效率!”
當然,對于天生道體,并且深度綁定了兩個甲子契約的尤雪,武庸沒有任何的藏私。
兩個方式,任其選擇。
“第二個方式吧!最近有些急躁了,暫時沒有了慢慢提煉的耐心。”
尤雪點了點頭,道院大考中落榜的對她的打擊著實不小,此時她并無打熬道心的念頭。
此時抬頭一望,殿臺側方掛著一道道靈機充足的符箓,甚至其中還有幾張筆跡未干。
又看了眼武庸案桌上正在研磨的血墨和靈砂。
“你還會符箓?”
“嗯!黃巾道兵一系有力士符、火符、雷符、甲馬符等等符箓之術。”
“又有解疫除厄之符水,驅使草頭神科道兵之術.......”
“等你們貫通經脈,納靈于大周天后就可以施展符法了。”
“不然呢,你不會以為道兵就一直是身披堅執銳、以強弓勁弩對敵的吧?”
武庸瞧著她那質疑的目光,給了她一個白眼!
東洲不經戰事,力士、護法以上的道兵幾乎不存,大部分人對道兵的第一印象就是凡俗武夫…
但道兵一旦完成小周天納靈就能借助符箓與法箓施展特定的法術了,道兵也歸于法修一類!
但在尤雪的印象中,道兵還真是這樣。
“黃巾道兵?唔........好像九州修備錄中沒有這個吧?”
“九州修備錄?誰家有名有姓的道法會錄入修備錄中?”
“哦哦!也是。”
尤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不再質疑,畢竟武庸自己已經專修過了。
黃巾道兵之法來源于靈官寶誥,是它世的法!并且配套的體系極為完整,遠勝此世普通的道兵法,可為成道之基。
“我把洗髓湯的配方予你,你持我金令去府庫取材,他們看了自然會給你相應材料的。”
“這是藥浴之法!每日修行打坐完后行藥浴之法。待得通脈后每個道兵每旬一份洗髓湯!”
“但你與我有契約在旁,足量供應!”
武庸將洗髓湯的配方從夾層中取出,仙道文明自上古年間到如今經歷了多次的變化,發展到這個階段,這些藥方知識已經不再是最珍貴的了。
仙道文明的后期,同類的丹方、藥湯不計其數,最難得的是修行資糧!
身為修士,不論是丹藥、符箓、再或是法器,最好不要經由他人之手。
武庸讓道兵們自取、配置藥方,以及后期將要傳授的符箓,祭器,也是從各個方面提升他們的綜合素質。
畢竟,未來,大概率是要去參與位面征戰的!
道院弟子本來就是練氣士的預備役。七年道業的打磨,在練氣種靈后,這七年的基礎很快就能讓他們氣海渾圓自如,在短時間內便練氣大成。
而不用再和上古仙道般,再以水磨功夫去磨煉練氣十二層!
這也是道庭之所以在九州各郡耗費如此大代價開設道院的原因。
七年道業的打磨,這些落榜學子轉修道兵法后進度也將是一日千里,短時間就能打通小周天竅穴!
而武氏出身的道兵們,卻無此基礎,須得以水磨功夫去磨煉。
武庸可以預見,這些人很長一段時間都將被道院一系壓在身下。
只希望這位身具天火道體的尤祭酒,能給武庸一點驚喜。
畢竟!
武庸緩步走出后殿,右手一招,門廊左側掛著的桃木劍就被他攝入了掌中,在掌心空懸。
道兵無靈根氣海修行不了神通,只能學得適普道法!
但,道體仙身者,天生自帶大小神通。如武庸般,身具扶搖道體,貫通大小周天竅穴后,靈力盈身,激活了扶搖神通!
扶搖之力,便是驅動萬物之法,掌御無形之力。
斥力,吸引力,升力,重力.......
動輒扶搖直上九重天闕,斥敵于危急之間,御物控形。
為乾坤之力,掌萬物顛倒!
而尤雪的天火道體,理論上應當能誕生一道火法神通,火道更是極重攻伐。
武庸定定地望向天頂白云,胸膛微動,調整好呼吸,將辟邪木劍掛回墻上,伏于案頭重新刻畫起了符箓........
直至傍晚時分!
篤篤!!
清掃著符案的武庸抬眸一瞥,徐妙熙雙手微撫著門扉,面含笑意地直盯著武庸。
“叔叔可是忙完了?”
“不用如此生分吧?喚我名字便是。”
武庸將尚未用完的空符疊起,收起符筆,封好靈墨,將廢符壘至一排,稍后自然會有仆僮將其處理了事。
對于這位便宜嫂嫂這稱呼也是嘴角微抽。
“那,庸弟?”
“嫣兒妹妹已經和她的好友啟程離開了。”
“只是!”
“那名女子是丹陽趙氏的嫡女,這番攛掇著何嫣前來當面退婚,未知這其中是否有什么更深層的算計呢!”
說到此處,徐妙熙秀眉緊蹙。
“丹陽那座坊市就這么送給何家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收支啊,如此就有點浪費了。”
徐妙熙略微有些不滿,畢竟她自從入了武家這幾年可謂是謹言慎行,但至今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
何家憑什么?
僅僅是看顧了十來年坊市,就白送給他們了?
武庸驀然起身,右手三指輕輕一勾,殿側的幾扇窗戶就無風自動,相繼打開。
左手捏著一張精致的紫符緩緩地靠近徐妙熙,溫言道:
“唔.......我知道。但終歸只是坊市的一些份額罷了,北原與河東的祖產盡數變賣,那坊市收益也將大大縮減。”
“不如直接贈予何家,他們歷來恭順,這份贈予也能讓他們在丹陽望族中站穩腳跟。以后用得上他們的!”
武庸緩緩靠近徐妙熙,將手中的紫符輕輕放置于她的手心。
“這是我畫的醒神符,你可以嘗試一下,置于香爐燃盡,有提神寧魂功效。”
“如今武氏就你我三人,偌大的家業我們也顧不過來。與其在外讓有心人一個個盯著,徒生煩惱!”
“不如割舍出去,換取某些其他方面的利益。”
“不過何嫣所想確實也沒錯,這種家族庶務確實限制了你們的天資。”
武庸能些許共情到何嫣的道心,他也不喜庶務,道途不定,他哪來的心顧著家族零零碎碎的產業呢?
讓仆從打理也好!
“庸弟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趕我走嗎?”
徐妙熙突然柳眉一豎,面若冰霜,死死地盯著武庸好似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一般.......
招攬了那名嬌艷女子,就想把我趕出去,免得在府中礙眼么?
徐妙熙是凡俗出身,但得天資上佳,在壽春道院曾取得榜首,后被武氏的長子瘋狂追求,鬧得兩郡人盡皆知。
凡俗孤女,道途無甚依仗,在其死纏爛打下也就存了入武氏的心。
誰知還未入門,武氏的長子便在外亡故,武氏老祖惜其天資,照常將她接入府中,在武氏的供養下,短短數年筑基有成,得了一術士之位。
她可不是何嫣那類不知世事艱難的女子。
若不是武氏庇護和不計其數的資糧供養,她怎能如此快速,甚至還在那些道宮的同窗前面,晉升術士之位。
她可是知道東洲道宮中的昔年好友不少都還在苦苦打磨煉氣。
武庸見到她瞬間翻臉,心中暗嘆,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語氣愈發輕柔。
“伱想多了!你是老太君親自接入府中的,又是她老人家一手教導指引你的修行,宛如嫡親孫女,我怎么敢趕你走。”
“我只是怕這些庶務若是惹得你和靈韻道途分心,若確有影響,就交予幾位管家處理。”
此話一出,徐妙熙的面色陡然回春,雙眸中的寒霜頓時化為一泓清泉.........
“那若是府中仆從仍舊像上次庸弟查抄時一般,該如何是好?”
“那就再殺一輪,抄沒其家產而已!”
武庸這一眼一下子讓徐妙熙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果然應了東郡望族圈子傳言的一般。
武家嫡子,性本薄涼!
“我明白了,若是影響修行,照應不來我就丟給幾位管家,但府庫珍材無算,還是由我們自家人盯著好點。”
徐妙熙點了點頭,與武庸同仇敵愾。
沒想到!
這位,還是個財迷呢........
武庸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只是附和應道。
武家如今嫡系只有六名術士,四名總管老仆,一名供奉,剩下的就是徐妙熙了。
她算是這其中的自己人了,從道院結業至今,由故去的老祖一手教導,并在之后親自為其守孝半年…
至于那幾位罡煞相合,龍虎交匯的老總管,年歲都是不小了,武庸也并不是很能使喚得動他們。
主弱仆強,是會有風險的!
武家確實衰弱了,道營要盡早提上日程,武庸也只能盡力地證就護法之位,練出法力。
否則,將會有一波又一波的麻煩事。
一般,至少有兩名凝丹煉神的大法師坐鎮才能被稱為世家。邊陲三州也有道兵護法坐鎮的世家。
有神與靈合,壽逾三千的真君之世家稱為上品世族!
而僅僅是一地頗有威望,家中術士頻出,僅僅只能算個郡望、縣望!
東州各郡的望族里面,有幾家甚至家中術士多達兩位數。
算上從北原礦脈和河東靈田、濱海船隊中退回來的人,武家也有十余位,只是那些個能不能用、有多好用還有待商榷!
二人一陣交談,徐妙熙便捏著掌中的紫符輕步離開。
兩人的關系很是微妙。
徐妙熙自知那位老祖給武庸留下了諸多不可思議的手段,且武庸生性涼薄,許多時候刻意遮掩讓步。
武庸也是知曉這個名義為孤嫂實則是武老太君半個記名弟子的女人,強勢、機敏、天資不錯、幾分貪財....
也是他將來的一大助臂。
兩人因各種因素在諸事中爭相掌握主動權又在關鍵問題上刻意退讓,頗有一種相敬如賓之感!
.........
“夫人,您回來了!”
徐妙熙從武庸處回來后,心中仍是不安,連門口道僮的行禮都直接無視了。
不行,老夫人待我恩重,將我納入家中,視我如己出。
這,絕不容許有意外發生。
此時武氏的危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徐妙熙怎么看不到,她只是........舍不下那些祖產!
不過,此時最重要的是外面回來的老仆們。
北原看守礦脈的老仆,見多了,膽氣也養足了,怕是不會服年紀輕輕的她與武庸。
河東靈地處的老仆,雖然老實,但安定久了不知道還有幾分忠心!
這堆人要是把握住風向亂起來后只怕要出大事,須得在他們剛回來時就一波拿下。
將懷中那張紫符掏出,上面盤旋著一陣好聞的氣味,徐妙熙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將其點燃,放入香爐中,蓋好香蓋。
背對著她的心腹侍女,漫不經心地問道:
“水音,北原回來的人都到了嗎?”
“姐姐,北原的車隊昨日就到了,現在正在城東的莊子外。”
徐妙熙身后的女子見狀連忙給其披上一件貂披,事無遺漏地講述著她的所知。
“今天白天莊子中出了一騎,遞給了白總管一封拜帖,打聽府中諸事。”
“只不過白總管收下后什么話也沒說,也沒有打開,只是以火法將那封拜帖燒了個干凈!”
“哦?”
徐妙熙眸中精光一閃。
“明天讓他們來府中拜會,我在南苑接見他們。”
“嗯.........查一查,那封拜帖是誰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