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垣閉館兩月。
直到如今,年關已過,才重新開放。
期間有不少急需入星宮,欲在紫薇垣中練法祭器的修士,盡皆被拒之門外,其中亦是不乏三四品的高門貴子。
只是在得知乃是由玉虛宮出的諭令后盡皆避而遠之、不再多言!
天知道里面是哪位半仙子嗣.....亦或是某家大真君的傳人?
待到星宮正式開始開放后,在星宮外等待了許久的諸修也沒能見到那名神秘的貴子到底是何人。
只是取了通行令便開始有序的進那紫薇垣中修行.........
而此問題的根源。
身為罪魁禍首的武庸卻是已經是趁人不注意出了星宮,拜回完荀氏后就趕巧的離了玉京,乘渡獸直達東洲!
離了天姥山下的天帷世家,武庸于袖間取出一片青竹葉,對著指尖捏著的青葉輕輕一吹,立時便將其化作了一扇長約十數丈,寬約丈許破風舟,舟上旌旗飄擺,聚九天罡風,化作離弦之箭,縱橫于青冥之間,直奔蓬萊方向.....
與來時的謹小慎微不同,歷二十一日星力貫體,直通天靈,又四十三日凝罡煉煞,
取九天罡氣、地支辰土煞,以星宮紫薇垣為介,上引星力,下借那周天星斗大陣,于武庸周天中流轉洗練,竟將這尋常罡氣與煞氣的結合升華凝做了上品罡煞-搖光星斗煞。
古有北斗七君,南斗六神,乃是三百六十五主星僅次于太陰、太陽的第一位列。
這搖光乃是北斗七齋的末位,南斗主生,北斗主殺,凝得搖光星斗煞,便也得了一道先天神通-移星換斗!
法力澄澈,又重煉了移星換斗、扶搖乾坤,這一大一小兩道神通。
更重要的是明晰的天香荀氏的態度!
外丹已成,力士之途已至盡頭,只需潛心修行,當日入九州立下的心頭大誓應驗之日,已經是抬首可望了!
“哈哈哈!云月,常歸,此玉京一行正是我等脫離牢籠之節點。”
“自此以后,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只在身后留下數道爽朗大笑!
破風梭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于千丈高空聚九天罡風肆意飛掠而過,途進紫陵、風陵、壽春三郡,過往法師大修皆是心有所感,望了一眼自天際劃過的青色流光!
武庸身披寬袖黃衣,內襯為一身蠶絲白袍,英姿雄偉的立于風舟之首,長袖袍角隨風飄舞,又有一枚紅紫銀壺托在武庸手心。
自晏、武二位總管的視角望去,宗子身上的威勢與壓迫感確實已經超越了尋常丹道法師。
“宗子此行果真是魚躍龍門,怕是已經........半只腳入了丹道了!”晏云月目光炯炯。
他忠于武庸,一是出于站隊利益,畢竟成筑基之道便是在于武氏的供養。二是武庸待人,甚是不錯,沒有其他世家那種主奴之辨。
雖然嘴上自稱天賦一般,但他一向認為自己與世家子般相比不過是缺了一些資糧罷了。也自認為自己與宗子的實力或許也是同一個梯隊........
宗子能以一敵三反殺三名術士,他憑一手瞬步也曾以一敵二,令對方一死一傷,四舍五入之下,相差似乎也不大。
只是,這玉京一行,怎得,宗子就半只腳邁入丹道了?那一枚外丹真就如此恐怖?
“那是自然,這算什么,你結契我武氏來得晚,未曾見過二十年前巔峰之時!”武常歸輕哼一聲,與有榮焉道。
若不是當初那位宗子領了主脈十余位嫡系應召對那三品大界“云錘”的跨界大征,急功近利下以至于整只道軍全軍覆沒.........
當初的武氏聲勢可是毫不遜色于郡府的。
可惜,可嘆!
兵者,兇也,既傷人也傷己。當初位列五品世家的武氏,在一場慘敗之后不也落得了個如此地步?
在武常歸這類經歷過哪個時代的總管道人眼中,他們又怎吞得下這口氣。
正如武庸所言,從哪里跌倒就得從哪里爬起來!
望著舟首,著黃衣,托銀壺,馭風舟而遨游青冥的武庸,武常歸眼神一凝,打定主意要在接下來的跨界遠征中為武氏闖出一個名頭來.......
武庸右托著手中萬鴉壺,馭使著破風舟出入青冥,好不肆意!
“萬鴉壺隨我一同洗練罡煞,如今也是成了法寶,只是這兇鴉難煉,不知得何日才能成軍啊!”
這萬鴉壺當初的造價可是不菲,以最頂級的法寶胚子鑄就,可這馭道法寶就應在缺失馭靈上了。
若是能補全火鴉道兵,當能直接擠進最頂尖的炎道法寶一列!
只得日后與其他世家多多走動,看看哪一家有合用的炎道禽鳥精魄了。
馭風法舟比之嬴氏的海國大龍舟速度都快了不止一籌,本該兩日的行程在僅僅化了數個時辰,這還是在武庸為了盡量節省法力,并未全力祭起法舟的情況下。
法舟一個盤旋,猛的就墜到了地面,武、晏二人只感到一陣眩暈,再度回過神來已經到了武氏的府邸前。
此行竟僅僅只花了一個多時辰?
武庸大袖一甩,將萬鴉壺收入丹田,掌心拈著一片青葉,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道:
“常歸,那三匹龍馬,遣人去天姥山下取回來吧!”
回來時只光顧著肆意猖狂的馭法寶出入青冥,卻是忘了還有三只龍馬寄養了在天姥山下。
叮囑了武常歸一番后,武庸便轉身入了府中,來回兩月有余,府內年關掛上去的花燈也還未取下。
府中來往的道童見得武庸也是輕輕一禮,隨后繼續去忙他們的去了。
“老爺!”
“老爺!您可回來了。”
一向隨侍左右的清萊道童聽得武庸歸來的消息,也是數小步并做大步,一路朝著外苑小跑而來........
“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這青衣道童氣喘吁吁的趕到武庸身前,執帕擦干額頭的汗水后,又是向武庸一一匯報著東苑與武氏府邸中的大體變化。
離家兩月有余,府中也是自個兒過了一個年關,靈秀小姐已經回了道院打磨道業,不出意外的話,金明兩年就可以辟丹田,開氣海了!
武靈秀也得了一支專屬道人衛隊,來往接送護衛,不再常常駐于道院之中。
府中年底的收成大差不差,也無上下其手之事,與武庸評估相差不大..........
“只是,年關時,丹陽一名野修術士領了十數人特意前來拜訪老爺,苦于老爺外出,西苑的夫人就將他們安置在了南苑的一座別院中...........”
聽得此言,武庸眉頭一挑。
野修術士?那是何人。似乎,他并未曾和丹陽的散修有過什么交流。
“你可知那名術士名號?相貌又是如何?”
“回老爺,其人是一名身著青甲,披著一件紅色罩袍的中年法修,似乎是叫.........崔鴉兒?”清萊童子猶豫一番,回道。
好像是叫崔鴉兒,還是鴉崔兒來著?
崔鴉兒!
武庸立時了然了此事,當初離丹陽之時給他留了訊,若是未來不定,不妨直來東郡,武氏正缺人........
他果真來了。
“好,他果真來了,且帶我過去!”
武庸朗笑一聲,使道童指路,快步朝武家南苑的別院趕去。
而南苑中。
崔鴉兒領著十數名蓬萊海上討生活的道人入駐這別院已經近兩旬了,這期間一直未接到武庸的接見,只是與那南苑夫人有了一個照面。
這段時間也是頗為煎熬的!
今日,崔鴉兒領著追隨者們照常在別院的校場上進行技擊與法術間的博弈。
十數名身批竹甲的道人聚在一起,或持鞭、锏,或攝旗幡、執法劍一一捉單廝殺,其中水火齊發、風刃狂舞,當的是一片混亂.......
“兒郎們,老規矩,誰能撂倒我,今天的酒我包了!”
崔鴉兒并未著兵甲法衣,披著一件單衫就入了場中,武烈坐在演武臺上舉起酒杯對其遙遙一指。
“哈哈哈,快快上來,且看我今日溫酒戰群賢!”
猖狂一笑后,崔鴉兒便是直接以一敵十,與這批手下斗起了法來。
只見崔鴉兒右手執一把分水三叉戟,如閑庭散步一般穿行在祝道人的法術與法器的洪流中。
或是略微側過身子,或是水道靈力化刃,附著于分水三叉戟上,一一挑開各道人攻勢。
“太慢了,太慢了!水鐵炮重在一個勢,卻也不能只在原地凝勢!”
“還有你的吐焰之術,要凝實,要匯聚........靈力不純,散作一片,有何殺傷力?”
“渦流水刃,重在一個鋒銳,水道靈力要極速的震動,化作水刀,還需多多打磨!”
“..........”
這一戟,百年的功夫,又有幾人擋得住?
崔鴉兒稍一用力,干凈利落的將手下兒郎一一擊敗,其間僅僅是用了最尋常不過的技擊,只是在面對其中幾道頗為不俗的法術時才以法器對敵。
邊戰邊為手下的兒郎們解析復盤著戰斗中的時機、突破口。
“好了,還得好好操練。今兒個酒我是包不了,不過,烈總管給你們捎上了兩壇泉露,夠給你們解饞了!”
崔鴉兒搖了搖頭,將壘在演武臺旁的,兩壇泉露隔空送到了眾道手上,在眾修對烈總管的拜謝中輕輕一笑。
轉過頭來一望,瞬間就汗毛倒豎了起來,直直見到一身披黃衣的英武身影,其眸間有似乎雷火交鋒。
隨即面色一白,腦海中突兀的閃過恐怖的一幕,無垠的深空,一座幽陰色的星體掛在深邃里,其間不可言述的道韻流轉著。
這星體的銀光陡然一閃,好像整顆星辰搖落,直墜地面,將一整座山脈泯滅于無形........
“武.......宗子?”
崔鴉兒強忍住腦袋中的眩暈,對著武庸一揖,內心卻是暗罵一身。
這靈感怎的這個時候發作了?難不成又在不經意間接觸了什么古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