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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丹法

  寒食散,性熱酷烈。

  服用之后需以寒食中和其烈性,再輔以熱酒發散其藥性。否則,輕則無效,重則喪命!

  又因服散難調,后在寒食散的基礎上又重新優化了配置,形成了烈度稍低但又有些許亢奮、致幻功的新散劑,因以五石為材,故又稱五石散!

  朝服寒食散,輔以冷息以制酷陽、寒陰,極端的調混肺腑內的陰陽二氣!

  乃至日上中天,正是太陽之氣沸頂,換服五石散,沐冰泉以流息,再飲熱酒,使其陰陽、五石金性侵入骨髓。

  雙散同行,金石固性沉于內,而變化之機會流于外者。

  行散之后,陰陽之機,金石之性作用于身,甚至在生命層次上對服散者產生影響,如體態愈發細膩完美,肌膚愈發嬌嫩雪白,氣機愈加敏感.......

  在這諸番美好下卻是有金石無醫的丹性埋下了隱患!

  “此散不可濫用,須得常辨其性,酌情增減!”

  自日前武氏結契大祀后,扶搖山四周的結界就已經盡數打開,自東郡往北望去,只能看到城外數十里后靈光不絕,氤氳之氣流轉,整座扶搖山都被籠罩在青蒼陣法之中。

  閉府月余,武氏全族上下日夜不停,取寶材靈藥供給雷營葛道人煉制金津玉液,而府邸最中心的那座高鼎中,則是熬煉著那枚上品風道金丹!

  每隔盞茶功夫,武氏的道人、病道兵便旬隊上下巡視著府中四苑,日十二時辰,毫無停滯。

  可是讓府中眾修,苦不堪言!

  而武庸日日滯在東苑寒露池中,用散,行散,服氣,而辨丹性,推敲水法、黃白之術、諸方逆煉與合煉.........

  忽的。

  這一日,東郡以北靈光綻放,沖天而起,縱是扶搖山上的準四轉大陣-青玄一氣舍離結界也難掩此寶光。

  東郡兩家兩族,嬴、周、姜、關,連同道院諸修皆是面露驚異。

  “閉府兩月了,兩月前那等祭天大祀,是武氏的猖兵法壇晉升了?”

  “但又有點像是結丹?但是,武家目前并無結丹資質的人選吧?”

  “又或者是.......”

  此異象讓各方推測個不聽,但皆是料想不到究竟發生了什么?

  郡東的周氏莊園,覆蓋十里,盡皆種植著炎道靈楓,一抹赤色,四季如火!

  周氏的三名嫡系子女皆站在兩名老祖身后,登上了這百丈望月樓,似要透過半個東郡看清那北部的異象到底為何。

  “哼哼!那武家最近可是好大的聲勢,在丹陽算是借勢踩著趙氏上位了,回來后又是接連不斷的顯圣。倒是讓他們出盡了風頭!”一略顯稚嫩的少年面露不爽,酸道。

  右后方的宮裝少女也是輕輕一笑,出言點著那僅立于二祖身后的周伯約。

  “伯約兄長不是與那武庸稱兄道弟嗎,倒是與妹妹也沒這般親近過,可是能為我等解惑?”

  明里暗里就似在父祖面前嘲諷周伯約對弟妹還不如外人一般,倆人話中倒是露出了一絲絲火氣。

  只是,還未等周伯約出言。

  周氏的老祖便開口了。

  右手化劍,直指東郡之北!

  “莫要小看了那武氏,自倆月前,祭祀大典,武氏有三營猖兵,底蘊不淺,放眼東洲四十一世家,能拿出兩營丹道猖兵的,只怕也不足一掌之數。”

  “日前,他武家曾從趙氏手上得了一顆金丹,只怕如今閉府數月,便是在行外丹法了。”

  周氏的老祖打量著那道沖天寶光,篤定道。

  “外丹?”一絲疑惑便從周伯約額頭冒了出來。

  “嗯,外丹法。東洲沒有外丹法的傳承,但玉京有,恐怕是武鏈的母族,那位老太君的本家出了手罷!”周氏老家主拄杖點頭,左袖輕揮,道。

  “仙道有大道四行,可證仙,又另有正法數道,目前只出過半仙。外丹道就是四道之一,雖非主流,但也算是通天大道,玉京,尚有一名外丹法成就的半仙!”

  可惜,只有每五年一屆的九州道宮前三,有資格入道庭,習得仙途二十八法,周氏,怕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周氏的老祖看了看身后三人,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周伯約性穩,資質尚可,但也止步與東洲道宮,早早就回了東郡為家族行事。

  主脈的二女與三子資質或許更好一些,如今也在道宮聽用,但觀其心性,未來的成就只怕并不會比長子更高!

  他武氏,家族破敗后尚有兩營猖兵拱衛,又在玉京有遠親,只待過渡低谷,尚有回春之時。

  可周氏,若我等倒下,往下數輩又有誰可拱護?

  周氏二祖對視一眼,二人相互只在對方眼中看到一抹苦澀........

  扶搖山。

  武氏府邸。

  武庸披著紗袍,衣衫半露地躺在寒露池中,池岸上的白玉盤中仍余些許彩色散粉,池后又有童子美婢往寒池中傾倒冰塊明,美婢跪坐在池沿,雙掌輕晃酒具,為武庸調制著炎陽溫酒。

  頗有些酒池肉林的糜糜之色!

  突的,武庸雙眸一睜,猛然朝著院外望去,只見整座府邸中,芬香四起,氤氳之氣充斥著中樞大苑,天含異象,金色寶光流轉在扶搖山頂,久久未消!

  “叔叔,那大丹可是練成了,你.......”

  徐妙熙領著隨侍邁入中庭,只是見武庸衣衫不整的沐在那寒池中,面若紅霞,連忙以袖遮目退了出去。

  “好,我知了!”

  武庸直感一陣好笑,收氣后往童子輕輕虛推,就將酒具與藥盅凌空推至其懷中。

  右手反反一揮,隨侍道童們便撤了出去,武庸至這寒露池中起身,一步步朝這池岸邁出,身上靈力滾動,須臾間就將濕透了的紗衣給烘干。

  在旁身上已被打濕的美婢,也捧了一件外袍法衣,赤足行至武庸身側,又因比武庸低上了一頭,只得艱難的踮起腳尖,再伺候其一一穿戴上法衣配飾.........

  良久后,二人才緩緩從寒露池中走出。

  武庸身披藏青色法袍,發髻上斜插一木簪,入得寒池近兩月,再出來時變化卻是極大,膚色嫩白得有些不似真人,周身如同被洗練過一般,別有一番清靈之韻。

  那衣衫半濕的婢女在徐妙熙冷然的目光下,也只得低頭一禮就匆匆跑開!

  “哼哼!庸弟莫不是在這寒露池中日夜行歡,真就忘卻要做什么?”徐妙熙面色不渝,冷冷一笑。

  “外丹已成,要去收丹了!”

  顯然,她對武庸這倆月行散放浪之舉也是頗有怨懟了。

  “嗯!我已知曉了。”武庸似是不知,只輕輕點頭。

  遠處,雷營葛道人已卸下了銀甲,以一襲道袍打扮,右手高舉,托著一顆寶丹,左手于腰間抬一銅盞,內含金津玉液,雙腿交替,大步朝武庸走來。

  外丹道只分為四個階段。

  日月之華氣照耀天地,太陽、太陰、沖和三氣交騰,直一千零八十年”,結“精氣丹砂”!

  再又一千零八十年,精氣丹砂變為“朱砂”。

  養育又一千零八十年”,朱砂化育為“天然還丹”。

  再得一千八十年,合四千三百二十年,元氣足生,天然還丹成“天鉛自然還丹”。

  十天罡地煞之數為一周期,養育四周方得一枚“天鉛自然還丹”。

  然,天鉛自然還丹難得,即使天庭紀元,諸仙也數千年難出一枚這等神丹。

  故而這一道外丹法就是將萬物之生變合于一丹,又以靈藥寶材洗練,以上品風道金丹為基,將那三千兩百四十年熬煉縮至七七四十九日。

  耗費靈藥七百二十株,大藥三萬九千六百余,寶材四十九種。以金丹法力萃取。

  練就了這一枚太一青玄大丹,堪堪位列三階-“天然還丹”!

  以此丹為基,以丹氣淬神,可成外丹三轉-煉神返虛。

  “外丹已成,此丹號太一,屬青玄,內蘊風、火、云三道,成太一青玄天然還丹。”

  葛道人手捧金津、玉液、還丹,腳踏七星步,著紫綬法袍,一步一晃,身含金光,遇墻穿墻,須臾間就走近了武庸身前。

  “金石之性侵入骨髓,熱毒亦不過堪堪入腑,看來宗子這幅身軀果真強朗,合該入此道。”

  “金津玉液,請滿飲!”

  葛道人將左掌持握的銅盞遞到武庸身前,肅然道。

  盞中便是九煉后的金津玉液。

  白金黃石,合而成金,金成朱丹,還如藥金。朱丹成汞,汞反成砂,砂反成汞,丹法之性便是如此,九煉九變,還復本真。

  武庸見狀也不扭捏,雙手接過這一盞金精玉液,抬至唇邊,一飲而盡。

  此液入得喉中,初時稍顯苦澀,下腹后卻是回味無窮,一經入體,就有奇異香氣自武庸的每一個毛孔中散發,令聞者心曠神怡。

  “此丹,煉得齊齊四十九日,耗費武氏近千萬道銖,內含風、火、云道韻,納入氣海,則內世界韻生,法力自成!”

  “請服丹!”

  葛道人將這一枚太一青玄天然還丹托起,環顧四周,向武氏眾修介紹此丹底蘊以及耗損。

  這一刻,他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生前,十萬年前?還是二十萬年前?記不清了。

  當時也有凡世君王,高德雅士向其求丹,當初也是如此。

  只是那一紀,寶藥難尋,不似今世,九州大界征伐諸天,掠奪各界靈機,洞天福地無數,靈脈之中又有諸多老藥大藥靈藥.......

  此丹位列三品,已然是從葛道人手上練出,分屬品級最高的大丹了!

  “好!”

  武庸將那銅盞隨手一丟,雙手接過那枚天然還丹,平舉捧至鼻下,輕輕一嗅。

  正欲張口服下。

  這枚金丹便似有了靈性一般,陡然融作流光,自他唇齒間入得腹中,直直在氣海扶桑木頂化作一顆青陽大日高懸。

  青陽所照之處,氣海靈力便開始消退,青玄法力開始自氣海映照全身,再以扶桑木為核心,途經經絡,緩緩的侵蝕周天竅穴........

  “外丹既成,你平日還需分金石藥性,多修變化,這篇抱樸子便是與此丹相應的總綱,你自習罷!”葛道人輕聲告誡,將一冊玉錄教至武庸手中。

  “多謝葛道,庸感激不盡!”武庸接過丹論,對著葛道人深深一揖!

  單修道兵法談何容易,但若有了這一外丹法為輔,武庸只待成就護法大尊之位,又有丹道修行在身,四轉可期!

  “先別高興的太早,我還有話與你分說。”葛道人肅然一喝。

  武庸聞此,揮手屏退眾修,與葛道人站到一起。

  “這寒食節的位面大征,五雷營去不了!”

  葛道人搖了搖頭,開始回顧著數萬年前的道庭秘聞。

  “我等不管是天兵神將、城隍土地、山神陰兵........實則在上一個紀元早就已經死了!”

  “道庭初立后,有大法力者,遍訪三山五岳、七水四瀆,從古天庭的殘桓遺址、廢棄的道觀、殘存的神廟、香火斷絕的城隍........”

  “將我等已死之人的殘靈,從破碎的九幽下重聚,合十萬八千眾。”

  “及后面九州安定,我等十萬八千兵將拆分為近千草神營,分予對九州有大功的上中品世家。五雷營便是拆分后的其中之一,荀氏的城隍兵也是如此!”

  “各世家供養草神營,我等亦保護各家香火不絕,但歸根結底來說,我等仍是道庭之眾,擔負著九州重任,等閑不得離開九州。”

  也就是說,他們這道庭的十萬天兵天將,受世家供養,力保各世家香火不絕,但終究,他們是道庭的兵。

  這些草神猖兵的最高指揮權只在那玉京山上!

  十萬八千草神猖兵受九州各世家供養,這便是道庭建立后,九州大界的第一道防線。

  因此,律令第一條,各營不得擅離九州!

  “那界外大征你帶煞營去便可,那血道小鬼的實力也足夠護你周全了!”

  “將來征伐大祀也只管那煞營就罷了,畢竟,煞營才是你武氏祖祖輩輩一手造就的!”

  “這抱樸子權當是我代上一紀的外丹仙翁們尋了一傳人。”

  葛道人對著武庸輕輕一笑,擺了擺手。

  “外丹既成,既照著丹法苦修不輟,即使未能推陳出新,也足夠用了。”

  “且去,且去!”

  談笑間,葛道人便化作雷光直入祀廟,化作一尊靈牌,五雷營-太虛雷元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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