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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臘月廿三

  陽鋒直入,邂逅過于琴弦;

  陰干邪沖,參差磨於谷實。

  縱嬰嬰之聲,每聞氣促;

  舉搖搖之足,時覺香風。

  既恣情而乍疾乍徐,亦下顧而看出看入。

  女乃色變聲顫,釵垂髻亂,漫眼而橫波入鬢,梳低而半月臨肩。

  正所謂一倒一顛眠不得,雞聲唱破五更天。

  直到東方破曉,雄雞唱白,遠方隱隱傳來雄雞打鳴的聲音,大戰方歇。

  等等,雞姜離躺在床榻上,眉頭一揚。

鼎湖派哪里來的雞  然后,他就想起了一人。

  鼎湖派里沒有打鳴的雞,但有善口技的人。

  想起昔日故人,姜離不由一笑,一只夢蝶從眉心飛出,悠悠舞動,出了宮殿,向著那雞鳴聲的方向飛去。

  而他本人則是緊了緊懷中的佳人,閉目休憩。

  “喔喔喔”

  喬山島側面,距離天璇殿不遠的竹林中,齊長生扯開了嗓子,叫出了雄機場白之聲。

  而在他身前不遠處,云長老靠著一根竹子,時不時指點兩聲。

  “大聲點,你這般無力,還想引姜離過來”云長老點評道。

  齊長生停下聲來,喘了幾口氣,道“長老,這行不行啊,我嗓子都快喊啞了,都不見人來。”

  說實話,他有點沒底氣。

  自己和姜離是相識于微末,但現在身份地位相差甚遠,姜離回返宗門之后又是沒來見人,齊長生還真怕姜離茍富貴,要相忘了。

  “怎么可能小姜不是那樣的人,”云長老當即反對,“他初登六殿長老之位,正是用人之際,你們這些班底,正是他需要的。就算他嫌棄你,總不可能嫌棄自己的族人吧”

  齊長生聞言,看向身后,見到姜洛、姜煬、呂忘機三人,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就要開口再叫。

  “別叫了。”

  一只藍蝶飛來,繞空一旋,化出了姜離的身影,沒好氣地道“你見過五更天會客的嗎”

  就現在這天色,才剛見白,臘月寒冬又是晝短夜長,誰家會在這時候見客的。

  “這個云長老說搖光長老能有今日之成就,除卻絕世天資以外,定還有無懈努力,所以定然是將睡眠時間用來打坐調息,”齊長生有些尷尬地道,“另外,這也隱蔽不是。”

  他也是有心眼的,知道姜離不見人可能是有什么謀劃,是以聽取了云長老的提議,用打鳴來引姜離過來。

  然而齊長生的心眼顯然不如那老不正經的云長老。

  姜離撇了云長老一眼,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對方是在打擊報復。

  昨天收了他一本黃帝內經,這老不正經的顯然是在以色批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姜離肯定會連夜實踐黃帝內經,以他的體魄,此刻應該還在熬夜苦戰,便唆使著齊長生來攪人。

  也就是師姐提前力竭了,否則我還真被打擾了。姜離暗道。

  修行者的體魄自然不能以常理來論,尤其姜離和公孫青玥都修煉了形墳,鏖戰一夜完全不是問題。不過這一次師姐實在是太會玩了,搞得姜離都生猛異常,以致于讓公孫青玥難堪征伐,提前力竭,也讓云長老的報復未能達成。

  “私底下,就莫要稱什么長老了,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師兄弟相稱便是。”

  姜離說著,目光掠過了齊長生,掃過了同族的三人,“至于我為何要暫代搖光長老一職,或者說呂天蓬是否當真背叛,我可以告訴你們。”

  “是,他背叛了。不只是背叛了宗門,也背叛了我,他一直都是敵人,只是我們都不知而已。”

  背叛,一個沉重而不可饒恕的名詞,簡短而有力,讓三人同時失去了言語。

  對于姜氏而言,這無疑是一大噩耗,代表著目前唯一一個四品的背叛,但好在還有姜離在,并且取代了呂天蓬的位置。

  “師兄,我愿前往梁州,參與討伐太平之戰。”

  少頃的沉默后,呂忘機突然開口,請求道。

  “我等亦然。”其余兩人亦是附言道。

  參戰,無疑是有助于他們的道果演繹,因為他們都是神屬的道果,還是偏向戰斗的類型。并且參與此戰后,姜離才有理由提拔他們,讓他們在宗門內獲得更多的資源。

  “也算我一個。”齊長生亦是接言道。

  他從儲物袋里取出一個讓人眼熟的東西,拍了拍,道“這轉輪銃的煉制工藝已經成熟了,完全可以大批量地用于戰場,當可助師弟你早日平亂。”

  這東西,齊長生在跟隨姜離去雍州時用過,彼時可是斃殺了好幾條化蛇,可謂是專為殺戮而生。

  對于高品級而言,這轉輪銃也許沒什么威脅,但在低品級中,卻是足以成為一個大殺器。并且以武修的體魄,也完全無懼轉輪銃的后坐力。

  這東西一旦被大批量的應用,那場面絕對會很刺激。

  “多謝了。”姜離感激地道。

  齊長生是煉器師,多數時間都耗在煉器上,不擅搏殺,以他的怕死程度,愿意去往梁州,無疑是為助姜離。

  當然,也不排除這一位是想抱緊大腿,免得被甩開。

  無論是哪一點,都無關緊要,姜離看的是行為,齊長生愿意相助,姜離就記著這個人情。

  看在齊長生的面子上,今天這個仇,我就不記下了。姜離感激之余,不忘看云長老一眼。

  大清早被打擾的一點小怒氣就這般散去,姜離便要和這些故人敘敘舊情。

  孰料也就在這時,鼎湖外遙遙傳來一聲。

  “揚州朱晦庵,前日冒犯貴派,今朝特來負荊請罪,亦為貴派新任搖光長老賀。”

  這天還沒全亮,朱晦庵就來賠罪了,且還聲傳宗門。

  大清早的前來,讓人都忍不住懷疑他是否昨夜就等在外面了,這誠意,當真是夠足了。

  就是要麻煩姜離了。

  朱晦庵拜訪賠罪,姜離的本體不出面是不行了。

  還好提前結束了。

  姜離的本體輕輕一嘆,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身上的粉臂拿開,起身。

  臘月二十三,癸卯年,乙丑月,丙申日,北小年。

  揚州名門望族主朱氏家主朱晦庵,親自前往鼎湖派,負荊請罪,同時為鼎湖派新任搖光長老賀。

  一時間,九州各處都能看到一道道身影風馳電掣而行,那是各路信使在傳達訊息。

  其中一路乃是神行太保,一路直達神都,送往南天司,路上還有神都的世家大族也順便收到了消息。

  神都之外,太學,湖畔書樓內。

  一個中年儒士走入樓中,向著那正在閱覽書籍的四目老者稟報道“老師,鼎湖派那邊又有消息了。朱師兄在凌晨親自前往鼎湖,負荊請罪。”

  老者聞言,目光微動,放下了手中書簡,輕嘆道“晦庵這是已經找到他認為的合適人選了。”

  曾經教導過朱晦庵的祭酒當然清楚朱晦庵的理想和性情,若非是為了理想,朱晦庵是絕對不會舍了面子替人鋪路的。

  “老師,姜氏子如今實力已經堪比四品,又有朱師兄相助,適逢亂局,他們會否”中年儒士頓了頓,聲音壓低,“我等是否該進行扼制”

  “扼制了,才合了晦庵的心意,”老者搖頭道,“如此高調,本身就有推動的心思,主動進行扼制,反倒會讓那姜離看到敵意,將他推向反方。”

  “不過一昧地放縱也不是辦法,這樣吧,你和神秀去一趟梁州。神秀如今已經晉升了五品,也該籌謀下一步了,順便也看看那姜離是否有那等心思。”

  “是。”儒士應聲,離開了書樓。

  而在他離開后,祭酒又一次拿起了書簡,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將書簡合上,看向那竹簡上的兩個古字。

  春秋。

  “能否真正繼承這道果,就看你的造化了,神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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