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異嗎”
姜離低聲念著,笑著,看著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書冊,然后抓住了那只手臂,“說實話,并沒有。只不過是某些問題得到了解答。”
為什么當初得到陰符經之后,會如此輕易地入門,且精進迅速 那時姜離以為是有人參果相助,可現在看來,人參果的因素是有,但還有其他的原因。比如,陰符經中的某些法門,和姜離自身所修行之功是相通的。
陰符經中,有著氣墳之法。天之相的本質乃是以無相來納有相,以其演化萬相,和先天一炁的立意完全相通。甚至可以說,天之相便是以先天一炁為基練成的。也唯有如此,才有萬化之說。
姬繼稷野心巨大,在兩百多年前就得到了氣墳的部分法門,并將其融會貫通。
只是彼時的姜離境界不深,未能察覺出氣墳的痕跡,等他境界道行夠了,又早就對陰符經習慣了。
且他此前并不知形墳的關要。
然后就是 “為什么一個能夠幫我掩蓋氣數之秘,讓我師父都發現不了異常的人,會是一個臭棋簍子”
姜離抓住那只貫穿自身的手臂,先天一炁和漆黑雷光激烈碰撞,“要么就是他背后還有人,要么就是他藏拙了。”
姜離能夠在鼎湖派安穩度過三年,是因為有人掩蓋了他的氣數異象,令得他人看不出異常。
否則的話,以姜離那因果深重,難以被占算的氣數,早就引起他人的關注了。
宗門中懂得望氣術的可不少,畢竟術士道果也是宗門弟子的一大主流選擇。
掩蓋氣數異象的人,少說也是一個易道能手,其易術造詣遠勝宗門中的弟子,甚至可能和天璇相較。可偏偏就是這么一個人,下棋下不過一個武夫,是個臭棋簍子。
但凡在易道上有所成就者,其算力皆不可小覷,只要肯多下點心,不說成為圍棋國手,成為高手還是沒問題的。
“你說是嗎”
姜離淡淡反問“天蓬長老”
出現在姜離身后的人一襲黑袍,虬髯長須,頭戴玄冠,正是將身形縮小成常人大小的鼎湖派搖光長老、曾經的姜氏中人呂天蓬。
只不過現在這位長老臉上已是沒了往日的神情,粗獷的臉龐上帶著漠然,一雙銅鈴般的眼睛中,瞳孔近乎無色。
在場的除了姜離之外,誰也沒有想到,這一位始終旗幟鮮明站在姜離這一邊的鐵桿,竟是敵方,包括天權和天璣兩位長老,也包括公孫太乘三人。
公孫太乘三人本欲上來阻止,卻沒法快速抵達,而天權長老則是正要上前攔阻。
就在眾人各有行動之時,一道身影如閑庭信步般穿過了公孫太乘三人,過了九層臺階,登上高臺,一擊貫穿了姜離的身軀。
如此劇變,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甚至連姜離,他在此前也未必能完全確定。
“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掌門身上,卻沒有想到,掌門一開始就在我身邊排布了暗手,”姜離輕嘆道,“若非我得到提醒,也未必能懷疑到你。”
“因為知道姬繼稷的人,都會認為他還會是姬氏的人,卻沒想到他會有其他的選擇。”
天蓬長老淡淡說著,手上雷光閃爍,數不盡的符文正從手臂侵入姜離體內。
雙方言語交鋒試探,真氣碰撞,話語成為了動搖對方心境的武器,以此來為對抗爭取優勢。
“但你還是被發現了。”
姜離的胸膛都被開了一個洞,但他卻恍如沒事般,不光聲音平穩,乃至于連真氣也未有衰弱。
先天八炁在掌下交征,無休無止,磨滅著漆黑雷光,硬是擋下了符文的侵蝕。
天蓬的突襲確實讓人措不及防,前提是他沒有暴露。
一旦事先暴露,有了防備,突襲就失去了其優勢。
而姜離的表現,確實像是早有預料般。
那么,他的言語是真還是假呢 答案,自然是真的。
姜離雖然沒有早就懷疑天蓬長老,但他身邊卻始終跟著某人。
天蓬怕是都沒想到,某人會一直關注著姜離,近乎時刻不離,一些在姜離眼中是正常的事情,在天璇眼中卻是未必。
于是乎,在姜離前往洞天福地時,天璇通過某只三姓家狗發來了警告。而代價則是姜離有點僵。
甚至就算沒有事先提防,天蓬也未必得手。姜離的底牌,可比他預料的要多,有因果集在,就沒人能從背后偷襲他。
真,還是假天蓬心中念頭急閃,突然想起一事。
姜離沒有笑 當是時,天蓬果斷撤手,但姜離的手臂卻是牢牢鉗制,絲毫不顧及自身。
一道淡淡的流光在其眉心閃過,有碎片般的物事飛出,一道人影閃現,落到高臺上。
是姜離姜離的真身 “太陽居午,日麗中天。”
一尊大鼎懸浮在姜離頭頂,內中昊光萬丈,一輪大日從中升起。
以神農鼎來催動大日之術,至剛至陽至熱的光火沸騰,遮耀大殿。
“果然是假的。”
天蓬見此場景,哪還不明白姜離的話語沒假,但是 “什么時候”
“伱又是什么時候產生了我沒用幻術的錯覺”
被貫穿的“姜離”低笑道。
以他如今對肉身的理解,心外物化的真實度直線上漲,以至于親手貫穿姜離的天蓬都未能察覺到破綻。
話音未落,昊光已至,太陽之火幾乎是瞬間,就淹沒了被鉗制住的天蓬,熾烈的焰色將高臺染成了一片金紅。
然而,一股兇殺黑氣也在同時出現,瞬間撕裂了姜離的幻身,漆黑的雷光如水般旋流,一道矛影從中刺出,破開光火,直擊大日。
這一瞬間,姜離感應到眉心處有一股血氣在悸動,歿神戟正在與那矛影遙相呼應。
斷生矛。
軍神五兵之一,并且它還是姜離從姜逐云手上奪來的。
而現在,戰矛解封,且落到了姜氏中人手上。
“轟”
斷生矛攜雷光轟掣大日,煞氣激沖,日輪爆裂。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