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太一道果!
朱晦庵始終不言,在姜離出現之后,他就一直盯著姜離手中的頭顱,像是在看待什么稀罕之物。
一直到天權長老笑聲落下,這位曾經的太學博士才緩緩開口。
“你殺了他?”
他看向姜離,似有疑惑,卻又自問自答般說道:“確實是你殺了他,這頭顱內的怨氣濃重到近乎形成煞云,乃至于時刻激沖,試圖反噬于你。”
“是伱殺了他,并且還是獨身一人,否則怨氣會有分散的跡象。”
他一直觀察頭顱,竟是在感應頭顱內的怨氣。
而朱晦庵的這一番話落下后,夜風似是突然變急,風中隱約出現了神識的波動。
還有人一直在關注這里,朱晦庵這一番話與其是和姜離說,倒不如說是向關注者說明。
“獨身······一人!”
休說是其他人了,便是一臉笑意的天權長老也浮現出驚色。
他沒想到宗正會死,但這一點,可以用天璇早有布置來解釋。以天璇的心機,怎么可能在沒有安排的情況下任由姜離回返宗門。
可現在事實卻是在告訴天權長老,天璇還真沒做什么布置,就是姜離自己回來的。
憑借這身可殺四品的實力。
“然也。”
姜離點頭,抓著宗正的頭顱向側方展示,像是要讓暗中觀察的某些人物看清楚點,“所以,該輪到我了。”
風,瞬間加急,夾帶著凜冽的氣勁,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波流,那已經暴露的神識劇烈波動,似是代表著其主人的氣急敗壞。
鼎湖之外有陰律司的陰神駐留,更遠處有神行太保四處游走,鼎湖派之內,則是只有一個天權長老出面,這要是沒有自己人插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掌門現在看來是當真不在宗門之內了,身為公孫家主的天璇也不在,那么宗門之事將由其余長老協商決定。
就算玉衡長老為姜氏之事去了雍州,就算天璣長老選擇與姜離為敵,也還有之前就回返宗門的天蓬長老在。
天蓬長老加上天權長老,二人已是足以決定宗門之內的大小事務,單憑天璣長老一人,是無法用兌子之法將天蓬長老拖住的。
且不說天璣長老打不打得過負責對外行斗戰之事的天蓬長老,就說這二對一,便注定了天璣長老在決定權上壓不過二位長老。敢動手?信不信來個正義的二對一。
至于朱晦庵,他在外邊攔路已經是極限了,真要是敢把手伸到鼎湖派里面去,影響宗門,那是犯了大忌,被人打殺都不算冤枉。
那么,能影響宗門的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在宗門洞天中隱修的前代長老,或者該叫一聲太上長老。
這些先代掌門在位時的長老們因為年歲已高,難耐五濁惡世對心神方面的影響,一直在洞天福地中隱修,早就讓渡了權力。但真要想影響宗門,還是可以的。
畢竟無論如何,他們到底都是高品級的修行者,實力就是基本的權力保障。再不濟,也還有倚老賣老這個選項。
劇烈的神識波動了好一會兒,最終,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姜離,你什么意思?”
“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姜離搖了搖手中的頭顱,笑道:“這世上應該沒有殺人而不受罰的道理吧?哪怕是殺人未遂。之前一直是我被動挨打,現在,該輪到我主動了。殺人償命,有債必償,天經地義。”
“你殺害姬氏宗正,竟然還有理了?”對方冷聲道,“便是該追究,也輪不到你追究。”
一個四品之死,影響重大,須知鼎湖派掌權的六位長老也才是四品,千年的望族說不定也就只有那么一兩位四品。宗正姬博古之死,在姬氏當中也能引起軒然大波,后續麻煩不小。
但這些,顯然影響不了姜離。
“我若是沒理,就不可能完好無損的來到這里。”
姜離手指蒼穹,又將真氣注入手中頭顱,“且大周明法規定,妖魔之屬,殺之無罪,便是鬧到朝中去,讓皇室來評理,也無法追責于我,他們甚至還得謝我。”
猙獰的面孔覆上一層蒼青之色,帶著一種堅韌的質感,更有蒼蒼莽莽的氣機顯化成雷霆,在頭顱周邊閃爍。
修行者死后,道果析出,若無合適的載體,那修行者本身的尸體也可以承載道果,其契合度完全不下于同品級的法器。甚至有邪道中人,比如妖神教成員,他們會將所殺之人的尸體煉成道器,以供驅使。
而現在,姜離便是將宗正的頭顱暫做道器,承載著夔牛道果。
這一首級,便是證據。
殺妖修無罪,甚至還有賞。姬氏都得謝謝姜離替他們鏟除了一個禍患,雖然姬氏應該有不少人知曉宗正容納了夔牛道果······
實力才是硬道理,就為了妖修這顧忌,放棄合適的道果,甚至放棄晉升四品,那才是愚蠢。
另外,姜離斬下宗正頭顱之后,蒼天有感,審查因果。雖然是天璇和姜離這師徒倆早就料到對方可能出四品,有釣魚之嫌,但這并不影響判定責任在宗正乃至其同伙。
因為宗正完全可以不上鉤啊,又沒人逼他。
天理,法理,都在姜離這邊,他這一次可謂是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了。
再配上剛剛展示完的拳頭,兩招攜擊,打得那位長老沒了聲音。
“說出你的條件吧。”
有別于之前那位的聲音響起,音色低沉,聽不出喜怒。
“還是這位長老爽快,”姜離笑道,“不知如何稱呼?是師叔祖,還是師伯祖?亦或者說是哪位姬氏的世叔世伯來本門做客了?”
“你想要什么?”那人卻是對姜離的問題避而不答。
畢竟這種事情,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好見光,同時也得提防報復。
眾所周知,天璇一門師徒三人,心眼都小。
對此,姜離倒也不太在意,只是搖了搖頭,然后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一,赭鞭,二,我要觀閱《形墳》——”
“不可能!”
話未說完,先出現的那道聲音就打斷道:“絕對不行。”
姜離這條件簡直是獅子大開口,竟然要觀閱《形墳》,那可是姬氏的重要根基,其關鍵程度就如《氣墳》之于姜氏。
看看姜氏以神農鼎來承載《氣墳》之玄妙,就知道這功法的關鍵了。
便是后來出現的那道低沉聲音也說道:“《形墳》乃是皇室不傳之秘,宗門雖然會傳下各種源于《形墳》的功法,但《形墳》的精義卻是絕不外傳。便是歷代掌門當中,也唯有出身公孫家的掌門通曉《形墳》,只因此功實際上乃是公孫家之法。”
“易地而處,你姜氏會任由《氣墳》外傳嗎?”
倒也不是不行。
姜離心中尋思著,若當真有人想學《氣墳》,只要付得起代價,姜某人定然手把手的教導,包學包會。
反正學了以后就成自己人了。
至少對于姜離來說,從他手中學《氣墳》,五成概率會成自己人。至于另外五成······當然是死人了。
“他不是外人。”
赤紅的光影閃掠,如流星般來到近前,現出了公孫青玥的身影,身旁還蹲著一只搖尾巴的赤紅小狗。
公孫青玥半途插入這談判,以平淡但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姜離是我未來的夫婿,也是公孫家的人,參修《形墳》,是應有之義。”
“區區一個贅婿,有何資格參修《形墳》?”第一個出聲的那位冷聲道。
“有沒有資格,不是你決定的,是家主決定的,”公孫青玥寸步不讓地道,“吾師才是家主,她說能,那便是能。”
說話的同時,一尊玉印出現在姜離的手上,氤氳之氣自內中升騰而出,化作黃龍飛舞。
而姜離則是一手托著玉印,一手提著頭顱,似笑非笑地道:“今夜,該有不少的世叔世伯們遭了天雷吧?若是我依此來尋找,不知能夠找到幾個呢?又不知能讓幾位世叔世伯償命呢?”
雖不似宗正那般直接出手,但在因果追尋下,參與者依舊難逃懲戒,最不濟也得挨道雷劈。若是姜離死了,說不定還有人跟著陪葬。
姜離雖不知對方的具體身份,但以天雷為線索追查,卻也不是完全查不到。
只要查到了,那么姜離便是出手殺人,也算是師出有名。
雖然那樣一來,便是完全撕破了臉,且不知能否成功,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知道的。
——姜離不會因此受到天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