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魯總辦公室,李涵虞沒有離開集團大樓,而是先回到1樓帶上了侯文棟幾人,然后去了地下負三層的實驗室里。
這次,前臺并未阻攔。
B3層電梯門打開,走廊邊上映著冷光的金屬標刻——“記憶上傳工程實驗室”。
1刻鐘后。
穿白大褂的記憶工程師對李涵虞解釋道:
“目前的技術,并不支持所有人都進行記憶上傳,首先必須有物理端口支持,這意味著必須是經過腦機改造的個體。
而且顱內芯片植入時間需滿一年以上,這樣才能確保神經接駁以及記憶傳輸的穩定性。”
李涵虞并不死心的問道:
“不要糊弄我,集團明明在研發非植入式強制上傳技術,之前已經完成三期志愿者測試了,不是嗎?”
志愿者里有一大部分,之前還是二監無償提供的,李涵虞心知肚明。
工程師們心頭腹誹,面面相覷。
是倒是!
可你兒子不是志愿者啊。
志愿者死了,家屬幫忙收尸,你兒子死了,你幫我們收尸?!!
“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會損毀原本的大腦,就像用高壓電讀取硬盤,硬盤一定會被燒毀,這個過程很難把控,”
最后,實驗室某個年長的工程師,耐心解釋道,
“記憶上傳是需要時間,若進度條沒走完,硬盤就先一步燒毀了,那我們可沒有備份還原的辦法,無論是數據還是硬盤!”
李涵虞最終沒敢簽那份[手術免責書],她就這么一個兒子,不舍得他冒一點點生命風險。
至少在侯文棟及幾名保鏢眼里,看起來是這樣的。
回到醫院時已是深夜。
魯總說話算話,VVip病房門口,又多了五名安保,人數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恰好跟議員所派的保鏢人數持平。
5v5,團戰的號角一觸即發?
優勢在…我李涵虞!
見到光明集團派來的安保,李涵虞面色不變,內心卻是喜憂參半。
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兒,開只玩一團火會把自己燒成焦炭,玩兩團火卻有一絲可能在中間燒出一條…..安全的隔離帶!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兩團火一起把自己燒到連骨頭渣滓都不剩。
李涵虞長長吐出口氣,很快招來了醫院的主任,疲憊的聲音回蕩在走廊內:
“我還有套空置的別墅,你們醫院這幾日去我那別墅改造布置一間特護病房出來,我想接錢歡回家里待著。”
醫生面露難色:“這”
李涵虞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反正都是泡著,在醫院和在家有什么區別?”
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李涵虞仿佛終于認命,要徹底放棄激手術治療,只求將兒子接回家里,慢慢靜養了。
侯文棟自然也是相同的判斷,他望著匆匆離去的醫護團隊,又瞥了眼門口新增的五名安保成員,眉頭微微擰成疙瘩。
他等李涵虞回到vvip病房,便匆匆拿出手機,不得不趕緊去跟議員匯報工作了。
令他意外,卻又不那么意外的是,王新發議員在電話里的語氣頗為平靜,仿佛已經提前從別處得知了一切。
而且王新發議員的態度也相當不錯,不僅不惱李涵虞又一次自作主張,反倒叮囑他照顧好李涵虞,避免她的人身安全受到光明集團安保人員的威脅。
侯文棟面色古怪的掛掉電話,轉身看向緊閉的VVip病房門。
“議員態度的微妙變化,應該是知道了李涵虞在魯總辦公室里的交談,所以,是我想岔了?”
侯文棟眼中露出狐疑,心中暗自揣度,
“議員是聽到什么風聲,認為李夫人的立場是站在他這邊的?”
侯文棟一時難以參透其中關竅,卻不由得對李涵虞生出幾分佩服。
他跟了議員這么多年,還是頭回見到議員被一個女人給拿捏住了,哪怕只是小小的拿捏。
王新發掛掉電話,然后對杜長樂道:
“行了,你不要在想著中途撂挑子的事兒了,李涵虞終究是個婦人,心不夠狠,她舍不得拿兒子的命冒險,那錢歡恐怕就很難再醒過來了。”
杜長樂臉上掠過一絲黯然,沉重地嘆了口氣。
王新發又道:
“有我的支持,李涵虞也站在我們這邊,你去二監就職已經十拿九穩,接下來只需要再搞定光明集團的魯總即可。”
杜長樂略顯遲疑:
“我就擔心.魯總那邊另有屬意的人選。”
王新發輕笑一聲,從容不迫道:
“人選自然是有,不過魯總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若事不可為,他是絕不會跳出來跟我打擂臺的。”
杜長樂知道王議員從骨子里對商人是有點輕蔑的。
這也是執政府內多數議員的通病,他們一方面需要大商人口袋里的鈔票,來推進議案,獲得選票支持率。
可另一方面,又有點瞧不起商人,認為金錢始終要對權力低頭。
巧合的是,杜長樂同樣知道一些大商人,大資本也患有類似的通病。
只不過病情剛剛好是另一個極端,在他們眼里,權力不過是被金錢喂肥的狗,頸間早已套上了猙獰的項圈。
他們表面上向權力低頭,實則每低一次頭,就會收勒一點項圈,他們篤信,遲早有一天,被勒住喉嚨的狗會乖乖跪下來舔他們的皮鞋。
杜長樂也不清楚,這兩種病哪種更危險,是不治之癥。
但他清楚自己現在必須是王新發的病友,他深以為然的笑道:
“議員說的對,我這幾天回去準備一下,再好好研究研究《八角籠》計劃,等任命書下來,我就立刻去二監報道。”
王新發很滿意杜長樂表現出的積極態度。
杜長樂恭敬地退出辦公室,細長的眼縫中卻藏著一絲隱憂。
方才王新發接電話時沒避著他,所以,他在辦公室里,有十分清楚的偷聽到,晚上幾通電話里的內容。
他跟王新發的判斷不太一樣,他覺得李涵虞未必是真的站在王議員這邊了,亦或者說,他不認為李涵虞是個心軟的婦人。
他猜想議員大概是在高位坐久了,視力有點模糊了,因為總是習慣往更遠處眺望,對近處人的一些異樣心思反而看不太清了。
他杜長樂就不一樣了,還沒爬到太高,一直還活在議員龐大的陰影遮蔽下。
正因如此,他的目光從未投向過遠方,而是永遠盯著議員身邊最近的地方,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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