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我們一起去天堂吧.
馮睦確實有軟肋,而且這個軟肋藏得并不深。
只要用心去查,自然能查到他才在家里吃過團圓飯,知道他最大的軟肋就是他永遠割舍不掉的家人啊。
此刻,他最愛的妹妹馮雨槐卻正陷入危機中。
九區邊緣的荒廢像一具被掏空內臟的巨獸尸體,橫亙在城郊與拾荒區的交界處。
馮雨槐的靴底踩碎了一塊風化嚴重的路牌,金屬碎片在寂靜中發出清脆的哀鳴。
她抬頭望去,兩側的危樓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肋骨,裸露的鋼筋銹蝕成暗紅色。
“小心臺階。”
她輕聲提醒身后十幾個家人,聲音溫柔。
腳下的臺階早沒了皮,裸露出干裂的水泥,像老太太嘴里的爛牙。
一陣裹挾著沙塵的風掠過,卷起地上的塑料袋,拍打在歪斜的路標牌上“天堂街”三個褪色的字跡在鐵銹中若隱若現。
這是大災變前殘留的光景,如今的下城沒有通往天堂的路。
個殘缺的塑料模特倚靠著,半邊面容已被歲月腐蝕,露出內里蜂窩狀的金屬骨架。
它空洞的眼眶正對著街道對面那些黑洞洞的窗戶。
說是窗戶,其實只是一個個黑洞洞的方形缺口,里面晃動著模糊的人影。
有些釘著木板,有些掛著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破布。
馮雨槐能感覺到窗戶后面透來的貪婪的、警惕的、帶著赤裸裸惡意的窺視。
有的釘著腐朽的木板,有的掛著臟得發硬的布簾。
馮雨槐能清晰地感受到從每個縫隙中投射而來的目光——貪婪的、警惕的、帶著赤裸裸惡意的視線,像無數雙無形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她單薄的紅裙。
令人詫異的是,這種被窺視的感覺非但沒有讓她不適,反而令她唇角微微上揚。
“比起城里人戴著虛偽的[假面],”她輕聲自語,
“這里的人們對陌生人的熱情倒是毫不掩飾呢。”
馮雨槐轉頭看向葛清明,眼中紅圈閃爍:
“爸爸,我就要有更多的兄弟姐妹了,我們的家庭會越來越熱鬧的。”
葛清明等家人同時露出相似的笑容。
他們整齊地轉向幽暗的巷口,那里正飄來腐肉與血腥的濁臭。
馮雨槐卻深深吸氣,陶醉的神情仿佛在嗅一束新摘的玫瑰。
巷深處傳來沉悶的搏斗聲,夾雜著野犬的嗚咽。
很快,嗚咽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軟骨在利齒間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幾個衣衫襤褸的拾荒者晃出巷子,身旁跟著兩頭變異鬣狗,畜生眼中泛著猩紅的光,獠牙間垂落著半截人類的手臂。
“喂,小美人兒,看什么呢?要進來交個朋友嗎?”
為首的拾荒者舔著黃黑交錯的牙齒,目光黏膩地爬過馮雨槐的曲線。
馮雨槐恍若未聞,她仰起頭,上城巨大的鋼鐵屁股依舊壓迫著天空,但往日刺眼的霓虹此刻卻黯淡如將熄的炭火。
曾幾何時,她日夜渴望著那座永遠不夜的光明之城,連夢里都是金屬與玻璃折射的冷光。
但,現在,她深吸一口氣,讓腐爛與自由的氣息灌滿肺葉。
那些淤積在心底的郁結,那些扭曲的憤懣與灼痛的悲傷,都在這一刻被吐了出來。
“上城的燈照不亮這里,就好像上城的屁股都嫌棄地抬高了億點點呢。”
她收回視線,沖著拾荒者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好啊,不過不是交朋友,而是成為家人好不好嗎?”
拾荒者們哄笑著圍上來時,巷子深處的陰影吞沒了他們的身影。
三分鐘后,馮雨槐踏著輕快的步子走出來,身后跟著幾個溫順的新家人,那兩條變異鬣狗正親昵地蹭著她的裙角。
她重新站在斑駁的路標前,指尖輕撫過“天堂街”三個銹蝕的字跡。
“我知道通往天堂的路該怎么走了…..”
她轉身對家人們宣布,手跟著指示牌指向街道的盡頭,
“離上城越遠,便離天堂越近。”
馮雨槐的紅裙在風中獵獵作響,她不再等待。
“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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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呢喃,目光投向拾荒區盡頭那片被遺忘的廢墟——新紀元人口中的舊日遺跡。
那里太荒蕪,太寂寞,需要足夠多的家人來溫暖那片冰冷的土地。
她突然張開雙臂,,發絲在風中狂舞:
“去吧,親愛的家人們——”
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帶著癲狂的愉悅,
“為我們帶來更多家人!我們要一起.”
剎那間,所有傀儡家人的瞳孔同時亮起紅色的線圈,他們帶著扭曲的笑容,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向那些黑洞洞的窗口。
有的溫柔叩門,有的直接扯下搖搖欲墜的木板,每個動作都透著病態的殷勤。
“家人們吶,不要拒絕,不要害怕…..”
他們異口同聲地呢喃著,聲音在破敗的街道上回蕩,
“跟我們一起去往天堂吧….”
陰影中,野獸不自覺地張大了嘴,這個向來神經粗獷的男人,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馮雨槐徹底瘋了?”
他壓低聲音,喉結滾動,
“她莫非是要把整個中轉鎮都變成她的'家人’?”
能讓[命運]組織的瘋子都覺得瘋狂,這份瘋狂的分量可見一斑。
司儀翻動著那雙泛白的眼珠,同樣倒嘶口涼氣。
他想起曾在組織檔案室翻閱過的一些跟邪祭相關的論文資料,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
“邪祭本就是混亂瘋癲的不可名狀,被祂寄生改造的的宿主,會像墜入漩渦般,在不知不覺間滑向瘋狂的深淵。”
這是司儀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邪祭寄生體,有機會觀察驗證書本上的知識,讓他莫名的亢奮與激動:
“當邪祭的瘋狂開始侵蝕神智時,宿主的潛意識會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攥住某個執念,作為錨點,來維持自身的清醒和人性。
這是身體在自救的本能行為,就像是有時候你想吃什么東西,未必是你想,而是身體在渴求那樣東西里的養分。”
舔了舔濕潤的嘴唇,補充道:
“家人就是馮雨槐的人性錨點,她對'家人’的病態渴求,正是她搖搖欲墜的理智在做最后的自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