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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序列八妖僧

  李漁正回憶著時,眼前忽而生變。

  哈哈大笑的漁夫司空年,沒有任何預兆的發瘋喊道:

  “躲?都躲什么躲,以后你們都要吃我的肉,啃我的骨,現在讓我玩弄一下怎么了。”

  “尤其是你這臭女人,你沉塘而死魂魄困在爛魚尸中,我撈你上來給了你新的身子,你竟敢躲我?”

  嚎叫間,這邋遢中年人猛地湊上前,扔了釣竿,雙手入水,極粗暴的將一條紅鱗鯉魚抓出。

  也不顧魚腥,張口就啃咬在魚腹處,狠狠撕扯了一塊鮮嫩魚肉下來。

  那紅鯉,則扭曲掙扎,哀嚎著發出了嚶嚶哭聲。

  其畸形頭顱,的確有些像一個女子。

  不知是魚肉腥味亦或是哭聲,讓司空年恢復了正常,徑從懷中掏出某種淤泥般的藥膏,給紅鯉涂抹又扔回盆中。

  隨后,才惡狠狠瞪向李漁,惱怒道:

  “小子,你不去應付腹中禁卵奪舍,來我這兒作甚?”

  “不會是來嘲笑老子的吧,呵呵,老子可比你那一對死鬼爹娘有種多了,遲早一日,我會去通過水刑儀式,獲得偉大溟神的認可,晉升水鬼,超脫萬福。”

  眼前聽到看到的東西,讓李漁不由自主掃了一下眼膜。

  果然,第三顆真理泡泡又微微閃爍了一下,顯示充能了些。

  卻是他又知曉了一樁不大不小的秘辛:司空年信奉的邪神喚作溟神,而所謂的水刑儀式,應當就是讓自己的軀殼被那些溺魂之魚啃噬…大概率是撐得下去就成為水鬼,撐不下去就身死道消。

  “某種程度上,和菜人儀式差不多,看來此間邪神都喜歡這類調調,通過折磨信徒來取悅自己?”

  李漁心頭吐槽著。

  面上,則是直接點點頭贊同道:

  “焦青孫三娘確實沒種!”

  “不過我此來,不為嘲笑,有好事相邀。”

  “我的私房菜今夜子時開張,都是街坊,若想吃靈食,可提前點菜。”

  說話同時,李漁不給這明顯已經精神不正常的癲人發作機會,將菜單遞了過去,并快速講明。

  “靈食!”

  果然,這二字吸引力不小。

  司空年收斂脾氣,一雙死魚眼瞥向菜單,立時就被吸引住了。

  從他先前怒噴焦青孫三娘的話,可以聽出與二人關系不俗,互相可說是知根知底。

  是以對于李漁擁有“靈食廚藝”也不意外,只是唏噓著嘟囔道:

  “你那死鬼爹娘做夢都想晉升菜人,想擁有超凡廚藝,屬于自己的禁神菜譜…所以才會那般對你。”

  “倒是沒想到,兩人死了之后你得了這些,而且還能讓老子我也吃上靈食。”

  “哈哈哈哈哈…去,必須去,老子有的是錢。”

  得意大笑中,司空年猛地一腳踹開他屁股下坐著的濕漉漉木箱,嘩啦啦聲響中,許多生銹附著青苔淤泥的黃白財物,裹著一些白骨,滾落一地。

  他沒吹牛,確實很有錢。

  這也很好理解,他雖然還不是正式的水鬼,至少也達到了水猴子級別,可以在水底自由來往,撈取財物不過也就是順手的事。

  “那就雞皮鱘龍、水虎肉羹、油炸七輪藕、蒸百足蟹這四道吧。”

  “總價一百二十兩銀子?小子,你心挺黑啊。”

  “這倒是一條發財之道,可惜伱撐不了幾次,就要淪為食人魔。”

  “據我所知,即便是真正的菜人,使用非凡廚藝烹飪靈食,也需要付出不小代價,似你這樣因寄生而獲得異力的,只怕每使用一次能力,奪舍程度就會加深一分…說不得這一餐,就是最后一餐。”

  “對了,好歹我與你爹娘也有些交情,你在支撐不住之前能否來我這里,我綁了你,送去給禁神教派那些瘋子,說不得還能拿些好處呢。”

  點完菜,司空年忽而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注視著李漁。

  眸中,滿是戲謔。

  聽他的嘲笑言語,似乎已經是預料到了李漁未來的悲慘下場,甚至還想著從中牟利。

  李漁聞言,只是用炭筆去勾菜式,并未反駁。

  因為司空年所說,是事實。

  他蘇醒過來因為禁卵而接收傳承時,就已心知肚明。

  禁神菜譜、禁神之眼還有那食肉秘術,都是專屬于禁神之子的。

  他借用的代價,是自己。

  自殘,只能阻止禁卵耗費靈性從而主動奪舍,相當于緩兵之計。

  但若是他自己使用這些異力,則是對軀殼的徹底改造,一旦完全成型,他自己就會先成為食人魔變態,主動去與禁卵融合,與被奪舍沒有任何差別。

  不過也正是因了此,李漁才會著急籌劃私房菜。

  某種意義上,這是唯一的求生之路。

  “若沒有其他沖突,從而浪費機會的話。”

  “我應當能使用三次能力,或者四次?”

  “在這期間,必須尋得另一條適合自己的神之途徑,徹底剔除禁卵,否則還真會淪為食人魔。”

  思量中,李漁沒再理會司空年,繼續往下一個候選食客處去。

  說來也是奇怪!

  自從他覺醒金手指之后,膽子,或者說意志理智,變得格外堅韌,很難被外物所影響。

  不只是面對那“禁神感召”做到了無動于衷,狠辣出手解決。

  如今明明被奪舍威脅,隨時可能變作食人魔,李漁也依舊保持著冷靜,主動一步步走向懸崖,欲要從死亡中尋求一線生機。

  這樣的心理素質,他自認前世并沒有。

  “穿越福利?”

  嘀咕一句后,李漁瞧了瞧天色,開始加速邀請。

  腳步飛快的踏遍整條老街,跟隨著記憶,愈加熟悉周遭環境,以及鄰居們。

  同時,食客名單和晚上要籌備的靈食席面,也開始膨脹豐富:

  “陳蒼鹿,天機坊頗有名氣的算命先生。”

  “但在夫婦二人口中則是個奸賊,利用話術、邪術,竊取客人的氣運,信仰一位極其隱秘的邪神,似乎也在沖擊序列八,只是其所修煉途徑似乎極難,連配方都沒湊齊。”

  “點餐兩道:十蟲粥、油炸山魈腦,總價六十兩銀子。”

  “耿精,老街的寵物販子。”

  “此人販賣各種寵物,上至文雅褻玩之物,下至看家護院之獸,應有盡有,當然都是一些非同尋常的變態詭物,焦青曾對其捕獲的一種名為半人鳥的寵物感興趣,本欲購買,遭了孫三娘阻止。”

  “所信仰邪神未知,途徑未知,序列名也未知,只曉得其已無限接近于序列八,戰力非凡,手段詭異。”

  “點餐三道:蒸熊人掌、山珍九味煲、炭烤青鳳,總價一百五十兩銀子。”

  “譚不易,天機坊知名的香料師傅。”

  “此人所販賣的,是具備各種靈效的香料,看似來頭不小,實則是個二道販子,手中貨物幾乎都是他從西區進貨而來,其本人只粗通一些香料異術。”

  “疑似信仰西區勢力最大的墮落佛教,但似乎并未修煉相關的神之途徑,只是其消息靈通,與西區關聯緊密。”

  “點餐一道:羅漢齋,總價五十兩。”

  “洪三拳,老街臭名昭著的獵人。”

  “他的獵物正是字面意義上的‘人’,也常常與焦青孫三娘進行合作,但他并不食人,只是謀財害命,天性暴虐,信仰未知邪神,正試圖沖擊所在途徑序列八血卒,隨時可完成晉升儀式,極其危險。”

  “但此人也是一位老饕,嗜好各類美食,對靈食更無絲毫抵抗之力。”

  “點餐三道:雙頭詭犬煲、血芝湯、百鼠亂燉,總價兩百兩銀子。”

  “呼!”

  “差不多了。”

  老街結尾,李漁看向自己手中的潦草菜單。

  數十道菜式,已被勾去一大半。

  約莫十位食客,多的四道,少的一道。

  李漁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靈食”二字,對于這些底層邪修的吸引力。

  在過去的半個時辰中,哪怕是看他不順眼的邪修鄰居,也都不得不屈服在了靈食誘惑之下。

  答應了赴宴,對于李漁的定價也是沒有提出一絲一毫的反對意見。

  顯然,全都覺得自己是占了便宜。

  同樣的價錢,去萬福城中別的地區,比如那東區迦樓羅大酒樓,或是西區的佛跳墻酒樓,根本吃不上同級別的靈食。

  “也好,若我定價高了,這些人可就不來了。”

  “賺錢不是我的真正目的,把這些人先請到我院中才是正理。”

  嘀咕完,李漁并未沿著老街回轉院子。

  而是循著腦海中的記憶,一個轉身,進入了一條名為“紅燭街”的熱鬧街道。

  雖說還未真正入夜,但天色已然黯淡許多。

  這條街的風俗似乎也與天機坊其他街不一樣,兩旁店鋪、居民樓竟是早早掛上了紅燈籠,亦或是點燃了噼里啪啦燃燒著的紅蠟燭。

  若在安寧國度,這畫面實則有些詭異,在萬福城中卻又是見怪不怪。

  居民、行人無比適應,熱鬧非凡。

  不過整條街最為顯眼的,卻是一座瞧來奢華、富貴的廟。

  廟前,赫然有一尊鐫滿銘文的青銅大鼎,鼎中香灰充盈,一根根手臂粗的大香仍在燃燒著。

  大量貧民信眾持著一張張黃符,滿臉期待之色進入廟中,不多時又一臉喜色的走出,且每一人懷中都多出了不少東西。

  瞧著,應是各類食物。

  因為哪怕隔著十幾丈距離,李漁也能聞到,除了濃郁香火外,各種肉的香味,還都是已經烹熟的肉。

  普通貧民廟中燒香就能得到食物供給?

  若在純粹由六大正神教派之一的佛教掌控的地區,這景象還有些可能。

  在萬福城,做夢都不敢這么夢。

  李漁目光在那些得了恩賞的貧民信眾身上一一掃掠,紅光滿面,也未變瘦,瞧著似乎沒什么問題?

  他輕輕一嘆,又看向那廟的牌匾,上書三個金漆大字:豬佬廟!

  腦海中,相關記憶信息立刻翻騰出來:

  “豬佬廟,或者說豬佬會,乃是萬福城中,橫跨西、南兩個大區的超凡組織。”

  “該組織成員全部信仰追隨墮落佛教,此佛教與外界的正統佛教不同,里面的超凡者,無一例外都是墮落邪修,且神之途徑,還有超凡序列,也都跟佛教完全相反。”

  “而豬佬會,在兩區都把持著食物供應和祭祀相關的產業。”

  “在兩個大區,各個街頭巷尾,都建立了一座座豬佬廟,所供奉的是一尊名為木母尊者的高序列強者,至于有多高暫時不知,許是序列二,許是序列一,此也算是一樁秘辛了。”

  “信眾只要拿著祭符寫上要獻祭的東西,就可從廟中獲得對等價值的食物。”

  “許是因為壽元這東西摸不著,又最有價值,許多走投無路的貧民,都會選擇獻祭自己的壽命…三日壽換個肉包子,一月壽換一斤熟肉,一年壽換百斤好糧…如此一來,縱是油盡燈枯壽盡而死,也至少是個飽死鬼。”

  回憶到這里時,李漁已經穿過繚繞著的濃烈香火,以及各種混合肉香,踏入了眼前這座豬佬廟。

  映入眸中第一幕,赫然是最中央處的一尊雕像。

  一尊寶相非凡,身穿佛衣,頭戴金鎖佛鏈,雙手各持一印,正慈悲大笑著的豬人菩薩!

  這詭異的菩薩雕像周遭,甚至是整個廟中,都是煙霧繚繞,宛若佛土仙境。

  一位位身穿僧衣,面容也隱隱豬化的和尚穿梭其中,接待著絡繹不絕的信眾們。

  不等李漁細看“交易細節”,忽而一道蘊著強烈兇險意味的喝聲傳來。

  “哪里來的異端小子?”

  “空著手就來我豬佬廟,不怕我老豬吃了你?”

  聲音還未落下,就見一尊身高達兩米,渾身肥肉顫抖,袒胸露乳的豬頭和尚。

  揮散煙霧,悍然出現在李漁面前。

  一股混雜著熟肉與火燭味道,令人惡心欲吐的濃烈氣味,撲鼻而來,差點熏的李漁一個踉蹌。

  不過見得來人的瞬息,他腦海中又有信息浮現:

  “朱枚,天機坊老街地界豬佬廟的主持。”

  “墮落佛教之人,已經是正經超凡者,數年前便正式晉升其教中所掌握的神之途徑,序列八妖僧。”

  “戰力非凡,心狠手辣,同時因為其職位,也掌握著許多靈性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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