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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白猿精血、桂祥盤算

  “靳師弟,收你兩瓶一階上品黑瞳白猿的山根精血,這是二十二塊靈石,還請你點一點。”周昕然將一個裝好靈石的素文布囊遞到靳世倫手中。

  后者毫不在意地隨手接過,輕聲道:“師姐何消說‘點’,為宗門做事情,便是不收報酬,亦是理所當然。”

  周昕然與他已是相識多年又同在重明小樓共事過數年,交情較之其他師兄弟自是還要好上許多,聞聲后她只輕笑打趣:“重明小樓近日無有師長坐鎮,師弟可不消在我這里說這些漂亮話。”

  靳世倫只搖頭嘆道:“師姐這話說的,我.”

  周昕然未有讓他再講,而是接著開腔,語中有些責備之意:“你也是,好容易來一趟,還專挑墨兒妹子不在的時候來。”

  對面那俊美刀客臉上浮出些無奈之意,嘆聲言道:“時候不趕巧,誰能想到墨兒她會在這段時間內尋到了突破練氣初期的契機、用善功兌了閉關室回宗去了。我這做丈夫的,總不能攔她吧?”

  “道理都被你說盡了。你身前現在無有師長看顧,又身居高位,當記得莫要沾染些不堪做派。”周昕然當真是個操心的命,又跟著囑托一句。

  靳世倫曉得她這是在講之前牛匡在重明城鎮守的位置上時,所留下的那些風雪月的名堂。

  但也只是笑笑,并不解釋。

  “重明城距離山門才有幾步路程?師長們站在山頭上都能看得個一清二楚,誰又敢生出什么歪心思來?”

  拿著還未焐熱的一袋子靈石換了兩枚合用丹藥,靳世倫便就躬身抱拳:“那師弟這便先走了,重明城那頭乏人可用,倒不好離開得太久。”

  周昕然自是要留的,擺手言道:“事情不急便再歇兩天吧,袁師弟與孫師叔接了段師兄開的差遣,這兩日應也就要入駐重明小樓做事了。你多等兩日再走,屆時也好熱鬧一通。”

  “袁師弟也要下山了么?”靳世倫語氣中有些意外。

  畢竟他是曉得自袁如意遭那吳家惡賊戕害過后,宗門內的師長們對于袁晉唯一的骨血——袁長生是有何等看重的。

  正該好生放在宗門內專心修行才是,怎么舍得將其派駐來重明坊市這等冗雜、不得清閑之地?

  周昕然顯也明白靳世倫為何驚疑,未多解釋,只輕聲道:“這是師父的意思。”

  同樣糊涂的靳世倫聽后未有再問,只連連頷首:“袁師弟用心丹道,來了這坊市中也好大展宏圖,確是好事。”

  二人正閑談著的當口,一個身著戎裝的貌美女修邁步進來,周昕然旋即與靳世倫使了個眼色,走出柜臺,臉上也溢出笑來,快步過去見禮:“邵家姐姐來了,真是許久未見。”

  靳世倫定睛一看,眼前這女子颯爽英姿中帶有三分嫵媚,渾身英氣里裹著一分嬌柔,不是邵萌又是誰?

  “周師姐何消如此客氣?”

  靳世倫想不通歸想不通,堂內侍立的一個個嬌俏少女卻是盡都動作起來。

  而今在重明小樓做事的不乏散修出身的新鮮少女,皆被周昕然調教得頗有眼力。

  她這邊話方才出口,堂內招待貴賓的桌案上頭便已琳瑯滿目地擺好了香茗茶點、果脯蜜餞。

  各類小食爭奇斗艷,確是給來人開了胃口。

  邵萌伸出素白的蔥指捻起一塊胭脂瓜,面上泛起淺笑,只輕聲道:“周掌柜真是客氣,無愧旁人都說你為你家掌門捏著錢袋子。”

  周昕然跟著笑起來,語氣中卻是否定意思:“邵姐姐這話說的,我家掌門師伯是何等人物,妹子我又有何德何能擔此大任,姐姐這贊揚我可接不下來。”

  “哈,也是,他現在大家大業的。尋常買賣,是不消放在眼里的,那便先不說這些了。”邵萌輕輕搓了搓嫩白的手指,繼而笑言道:“周掌柜,我這次來可是為你賺你家便宜的。”

  “哦?邵家姐姐帶了多少黑瞳白猿精血?我們重明小樓來者不拒,只要貨色正品,定不會令姐姐你吃虧的。”周昕然嘻嘻笑道,語氣中盡是親昵。

  “你倒真是精明.”邵萌未賣成關子也不覺意外,輕抬衣袖,道道流光浮現,近三十個朱色玉瓶便就落于柜臺上頭。

  周昕然挪步過去,快速點過,隨即美目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又過了半晌,她手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獸皮口袋出了柜臺,走到邵萌跟前,脆聲言道:

  “計有一階下品精血四瓶、中品精血一十六瓶、上品精血九瓶。按照今日我們重明小樓開的價錢,這是一百九十塊靈石,邵家姐姐請點一點。”

  邵萌也如靳世倫一樣,大咧咧地隨手接過,笑聲道:

  “周掌柜做生意向來爽利,別家都巴不得抹了零頭,唯獨你家,慣來會與我等湊個整數。無怪緝盜所的同僚們出外采買前向來需得先來你家看過,確認了你家無有才去別家。”

  周昕然不言只笑,邵萌作揖拜別。

  待得后者離開過后,一直未有發言的靳世倫方才疑聲問道:“師姐,這邵萌前段時間是被鄧百川前輩點做不良帥了吧。便算如此,師姐是否客氣得有些厲害了?”

  靳世倫這疑問不是沒有道理,便算重明坊市的緝盜所現今被岳灃與鄧百川共同發力,已編練得有了些兵強馬壯的樣子。

  但畢竟其中大幾十人皆是些精銳的練氣修士,邵萌又是個無有前途筑基的。

  是以緝盜所,對于如今的重明宗而言,倒也算不得個什么,自不消周昕然這位重明宗內門弟子兼首席貲貨弟子如此重視。

  “靳師弟,你怎不想想,好端端的,鄧百川前輩為什么要點這邵萌做不良帥?”周昕然言到此處,見得靳世倫面上現出不解之色過后,又言起了一件看似無關的事情來:

  “岳家那位岳灃前輩,先前要聘邵萌為妾,卻也被婉拒了。那可是韓城岳家在岳瀾身歿之后,有數的出眾后輩。”

  “師姐的意思是?”靳世倫語氣中疑慮更濃。

  “她若真是個無根無萍的練氣小修,又哪來的膽子拒絕大家大業的筑基真修?!”周昕然話說到此處,便已是相當明了了。

  可她卻又開腔言道:“但凡本宗所需事物,勿論難易貴賤,這邵萌皆盡全力,或多或少都要尋些來登門,師弟覺得她當真是圖靈石的么?”

  靳世倫再不明白便是對不起師門的用心教導了,常言道:“子不言父諱”。師徒亦是如此。

  靳世倫便是想到了也不敢言,他曾在重明坊市中待過好一陣子,這風言風語自是都沒少聽到。

  他當年對此自是從不放在心上的,但只要一想到宗門內突然多出來那兩個深居簡出的小師娘,靳世倫對于外界盛傳自己師父那“善欺婦人”的名頭,似也有了些別樣的看法了。

  靳世倫最后還是未有多留,臨行前有武宗在重明城外圍發現了疑似入階妖獸的蹤跡。重明城內幾個留駐的散修雖然身家清白,但實力盡都孱弱,是以靳世倫還有些擔心。才與周昕然別過,靳世倫便就迎面遇上了精神奕奕的桂祥。

  后者現在做了岳家女婿,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在重明坊市這小地方倒也能算得上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了。

  雖然曉得康大掌門當年與這廝有些齟齬,但畢竟在面上都已冰釋前嫌,是以便是只看在岳家的面子上,靳世倫這做晚輩的也不好視而不見。

  “晚輩靳世倫,拜見桂前輩。”

  桂祥笑容和煦,虛扶靳世倫起身,繼而言道:“靳小友是康掌門的高徒,何消如此大禮。我這番也是聽說你家需得要黑瞳白猿的精血,所以才特來登門的。”

  “那真是多謝前輩費心了,”靳世倫這話半真半假,此前他倒還真未想過,桂祥會為了重明宗的事情如此上心。

  后者卻只是朗聲笑了一陣,溫聲道:“你年紀尚輕,不曉得我與你師父,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

  誅殺韓韻道一事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也曉得康大寶算得上是個說話落地砸坑的磊落漢子,是以便當真以為自此可與重明宗相安無事。

  甚至在平日里頭,桂祥也舍得釋放些善意,便如今天這樣幫著搜集重明小樓亟需的物什,他就非是第一次做了。

  他只當康大掌門還是當年那個最是重情義的“康老弟”,自以為就這么水滴石穿下去,總有盼得回重歸于好的那一天。

  “晚輩似也曾聽家師提起過。”在坊市中廝混了這許多年,靳世倫這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不差的。

  聽得靳世倫如此上道,桂祥卻是頗為開心,摸出一渾圓鐵丸,遞到前者手中:“許久未見賢侄了,我這有一枚天雷子,本是筑基前用作防身的,現今閑置下來也頗為可惜,便贈予賢侄吧。”

  靳世倫還未來得及推脫,便見得桂祥暢快離去,只得收下。

  “這事情鬧得,偏偏還欠他一個人情。”饒一件珍惜非常的法器入手,靳世倫心中也未有升起太多喜悅出來。

  將手中天雷子認真看完過后,他才小心收入一個空置的儲物袋中。

  重明城與重明坊市離得不算太遠,是以靳世倫此次出門未有帶靈獸。練氣修士的腳力不靠符箓也能匹敵奔馬,半天過后,靳世倫便就見到了重明城的輪廓。

  入城過后,他最關切的,還是先前那武宗發現的妖獸蹤跡。問詢過幾個留駐的散修過后,曉得他離開這一日內未有事情發生,方才算安心下來。

  回了城主府,靳世倫未與康大寶那珠光寶氣的俗家孫輩寒暄,而是徑直奔向了城主府內一處偏僻十分的小院。

  入院過后,靳世倫先將中品聚靈陣內已經耗損大半的靈石撿好、替換,待得聚靈陣法運轉起來,靳世倫便就皺起了眉頭:“這聚靈陣的威能近來似是下降了不少,看樣子我需得傳信給魏古師兄了,請他來看看哪里出了問題。”

  靳世倫嘗試修行了一陣,只覺這被陣旗聚集起來的靈力有些駁雜,便暫時先停了修行,三兩筆填好信符,折紙成燕,令其往重明宗飛去。

  孰料才到了下午時分,靳世倫去巡視周邊的時候,就發現了那頭在左近顯露行蹤的入階妖獸。

  “一階中品青皮犀,犀角倒是頗為值錢,就是肉不好吃,沒辦法拿去孝敬師父!”靳世倫孝心大起,手中長刀刀鋒泛起靈光,刀罡裹挾冷風,疾速而出。

  這青皮犀顯是在左近作威作福慣了,半點不憷靳世倫刀法精妙,一雙黃豆小眼倏地瞪起,頭上獨角猛地一劃。

  不料這一下卻是吃了大虧。

  靳世倫用刀罡將青皮犀的獨角靈光頃刻撞散,后者未及反應,便見到眼前道道刀光如雪,似大雨瓢潑一般灌了下來。

  堅實的皮肉骨骼似豆腐一般被刀光輕松割開,快到青皮犀身首分離之時還能感受到龐大的身軀上頭傳來的無盡劇痛。

  “這青皮犀倒是挺能打的,要比我事前所想多費些工夫。”靳世倫嘆過一聲,足下一勾,青皮犀的腦袋飛到腰間,靳世倫將獨角攥住提到身前,幾刀下去,便剔了犀角入手。

  直到這時候,靳世倫心頭方才生出些歡喜來,他思忖想道:“這青皮犀有些門道,怕是都快入一階上品了,這一根犀角怕能值個一二百靈石。

  說起來,懿哥兒成功引靈入體過后,我仿似還未有贈過像樣的禮物。宗內野師弟好像也進階下品器師有些年頭了,只是不曉得他能不能有把握中品法器。

  若是可以的話,便請他以此犀角,給懿哥兒量身定做一件中品法器。”

  他正這么想著,突然便見得前方駛來一個背負長弓、渾身淌血的后期修士。這修士傷勢顯是不輕,也不曉得他潛逃了多少時候,才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奔到了重明城這有主之地的左近。

  其后頭還有兩名后期修士正在追襲,狀況比之長弓修士也難能說好上許多。

  由此也可見這長弓修士顯然非是凡手,其后的追兵身上同是血跡斑斑,卻也不敢近這長弓修士的身,只敢遠遠地贅在其后頭,似兩匹眼大肚小的餓狼,隨時準備著給前方這頭病虎致命一擊。

  “前頭可是重明宗修士?!”那長弓修士見了靳世倫俊俏的臉,似是攥住了稻草,高聲問道。

  事出突然,又不曉得底細,是以靳世倫無意答話,那長弓修士又鼓足力氣高呼一聲:“前頭可是重明宗修士?!”

  靳世倫還是未答,眼見著身后追兵越來越近,長弓修士不由膽寒,牙根緊咬,大聲喝道:“前頭的,你們重明宗當真不想曉得,是誰殺了韓韻道嗎?”

  長弓修士話音剛落,便覺靳世倫眸中瞬時閃出銳光,整個人精神一振。

  后者運起云鶴歩大步向前,靳世倫則是手提白光迎戰上去,他在途中還不忘高聲警告:“那背弓的,若是你敢唬我,我當也會讓你曉得重明宗的厲害。”

  直到這時候,追襲來的兩個后期修士才看清了靳世倫的一張俊臉,隨后才看到了那已將《靈刀法選》習練到圓滿之境的妙絕刀法。

  “死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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