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功室里的子楓谷掌門審卬將其族侄審圖呈上來的信箋閱后即焚。
“成日里講些兒女情長之物,成不得大器。不過被族兄搶了一個小派出身的媚修,至于屢次來自己這里告狀嗎?”
“老夫對待后輩是不是過于寬縱了?”審卬反省著想道。
“草巫教主?陳野?現在這世道,怎么什么東西都敢來求見老夫了?”審卬又拿出一份拜帖,本打算擱置一邊,又想起自己的侄孫審進先前好像提過一嘴。
“左右無事,那便見見吧。”審卬搖搖頭,自己對后輩確實太過寬縱了。
這頭的陳野陡然得聽審卬召見,又準備了好些工夫,換了身簇新道袍,發簪、步履也做新的。
好容易熬到了面見時間,陳野這才佝僂起身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審進身后走進了子楓谷在唐固縣的臨時駐點。
面對著審卬這位筑基真修,陳野的表現可算是已經恭謹到了極點。
“拜見審前輩。”陳野一個大禮拜倒。
猝然見了陳野這副模樣,審進又想起了昨日自己與蟲娘子的閨房話來,在旁忍不住樂出聲來。
“道友請起,審某不敢當道友大禮。不知道友是有何要事要與某相商,還請直說。”審卬先是瞥了審進一眼,才又打量了須發皆白的陳野半晌,慢悠悠說道。
審卬與陳野其實算是同輩人,年少時也曾打過些交道。
說起來陳野當年可算是威風人物,他在年歲很輕的時候便突破到了練氣后期,就算審卬出身筑基大派,修煉速度也被當年的陳野壓了一頭。
因了這層關系,當年二人相交的時候,審卬對陳野還頗有些欽慕味道。
可近百年的時光過去,如今身居高位、位份又尊的審卬審掌門,都已經記不太清陳野這個少年舊識了。
兩個族中晚輩的手信都喚不起審卬腦中的記憶,只有他真見到陳野此時這蒼老模樣的時候,他少年時意氣風發的樣子才又鮮活起來。
這也使得審卬心中微微泛起一些波瀾,時也命也,當年的兩個少年身份地位已截然不同,一個跪著、一個站著。
“晚輩聽聞審前輩有一換血秘術,名曰《易殷》,晚輩想以此物求法,還請前輩成全。”
依著審卬所想,陳野當也應該是記得他的。
不過此時陳野跪在下手,不見絲毫敘舊僭越的意思。只看他雙手高舉著一個錦盒奉上,面容卑微陳懇,渾濁的老眼中透著一絲 “二階養陽水。”審卬微微一愣,原來這小小的練氣修士還真拿得出好東西來。這物什對于不少筑基真修都是合用的好東西,未料到陳野居然這么舍得。
“可能要令道友失望了,審某從未聽說過什么喚作《易殷》的換血秘術,多半是坊間訛傳,道友莫要偏信了。”
陳野雖然大方,可審卬卻沒有和一個練氣小修做交易的意思。《易殷》秘術是他從一個古修洞府得來的,品階不高,卻頗有巧思。
他握在手中已有些年頭了,參研了不少的日子,只想著要從這門秘術中推演出一兩手不錯的術法,如此一來便不可能將其傳播出去了。
“只是陳野怎么知道我有《易殷》秘術的?”審卬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侄孫審進,這混賬倒是什么都舍得說,好在說給的是一練氣小修,多少還有點分寸。
若是把自己的一些秘辛之事傳給子楓谷的那些大敵了,那可不就出大事了!?審卬暗下決心,過些日子當要好好拾掇一番族中子弟了,真是越發不成體統了。
“晚輩可向前輩立下心魔大誓,得法后絕不外傳。”陳野表情決絕,再次懇求。
“我是真無此法,道友莫怪。”審卬不為所動,搖頭否決。
“晚輩還有靈石八千,也可奉上。”陳野眸中露出堅毅之色,令人動容。
沉鳴半響,審卬說話了,見他輕捻短須:“道友向道之心甚堅,但審某真無此物,道友見諒。”
“即是如此,晚輩告辭,叨擾前輩了。”陳野沉默了一會兒,起身告辭,依舊恭敬。
審卬回禮,目光閃爍。而陳野背身離去的同時,身后法袍也有一點閃爍。
“我記得,你說他壽元無多了是嗎?”審卬看著身側的審進輕聲言道。
“約么還能活個十年?”審進掐起指頭估算起來。
“兩年,兩年內必死無疑!”審卬肯定言道,目中異色流轉。“兩年吶...嘖嘖,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
陳野面無表情地從子楓谷的臨時駐點中走出來,燦爛的陽光照得他這個朽氣沉沉的老家伙有些舒服。
“可惜呀,照不了太久了。”
他回到了住處,蟲娘子身前放著一個精致的妝奩,正在梳妝。老修想也不想,便扯下了蟲娘子的短裙,一把抓了過來。
“老家伙,你要死呀。”后者驚呼一陣,壓床聲驟然響了起來。
白日宣淫,不開法陣,吵得四鄰皺起眉頭,卻也都沒管。大家都知道隔壁住的是個風流女修,
皆以為是之前那個子楓谷弟子正在行好事,那可是筑基大派的弟子,自己這些低階散修惹不起。
這動靜良久未停,令得四鄰詫異不已,往常那些日子那子楓谷弟子也沒弄這么久啊?這是從哪里尋的神醫,自己...
“舒服。”良久之后,陳野才從床榻上撐起身來,可惜呀,也舒服不得太久了。“老東西,怎么,今天不顧忌你那陽壽了?”蟲娘子臉帶紅暈地整理起衣物。
“不顧忌了,筑基的靈物不買了,把靈石拿去買幾味延壽的丹藥。”陳野見了蟲娘子半遮半掩的模樣,又按捺不住,一個虎撲上去。
梨花海棠、相映成彰。
直在臨時賃居的客棧之中胡天胡地了數天之后,陳野才終于歇了下來。
這老修為求長生,足有一二十年不食肉味,這番開了戒,一時吃不夠,有些管不住嘴。他換回了自己常穿的褶皺道袍,御著巨殼甲蟲獸車帶上蟲娘子選了一條僻靜道路,往草巫教行去。
似是打定了主意,要離開唐固縣這個傷心地方,回到自己的老窩待死。
微風拂面,斜坐在獸車上的蟲娘子翹起了潔白的玉足,哼起小調,陳野假寐著在車廂內,也拍子跟著哼了起來。
“高高山上喲,一樹槐手把欄桿噻,望郎來娘問女兒啊,你望啥子喲喂 我望槐花噻,幾時開”
“娘問女兒啊,你望啥子喲喂”
“羞似槐花噻,念郎來。”
小調唱完,風中裹來了一絲冷意,蟲娘子停下歌聲,才給光滑的小腳穿上靈錦羅襪,便聽得其身后的車廂中傳出一聲輕呼。
“來了!”
蟲娘子回頭見了陳野突地耳朵一動,后者臉上釋然一笑,先一催甲蟲,隨著蟲娘子的驚呼聲,甲蟲帶著車廂狂奔遁走。
陳野則大笑著從車廂內飛躍出去,顯是早猜到了來人是誰,早有準備。
“老夫還真好奇,你到底哪來的膽子!”審卬御劍凌空,看也不看遁走的蟲娘子一眼,語氣詫異,手上法訣片刻不慢,六條粗壯的藤蔓從官道下破出。
陳野十指冒出烏光,一同插進當先襲來的藤蔓之中,雙手沒入,汁水四濺,足有一個大漢環抱粗細的藤蔓居然肉眼可見的灰敗下去。
“枯殺指也練成了,你那徒兒成日與老夫侄孫廝混,套出了老夫不少情報吧。”審卬一聲輕笑,足下一點,飛劍破空而去。
他也不說什么“交出儲物袋,便可饒你一死!”這些廢話。他的確是為了那甁二階養陽水與那八千靈石來殺人奪寶的不錯。
畢竟二者相加已是超過一萬靈石的大手筆,任哪個筑基聞聽,也都難忍住動心的。
但陳野這老東西先是露財勸誘自己,又是特意尋了小路來給自己殺人越貨提供方便,顯是為了勾引自己出手才這么做的,這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不過審卬想了一想:“管你有什么詭譎伎倆,區區練氣修士而已,老夫還怕你不成!”
這頭還在應付數條藤蔓的陳野沒有工夫如審卬那樣想這般多,面對疾馳而來的飛劍他騰不開手,只得張口一吐,一面白骨幡散著血光出現。
這白骨幡血氣沖人,寒氣森森,看得審卬都微微皺了眉頭,心中生出些許忌憚。
飛劍迅如雷電,白骨幡上現出一個丈高的白骨魔影,持金剛杵猛力揮下,飛劍攻勢一滯,居然被擊得退回了審卬腳下。
“偽靈器。”審卬目光一凝,稍收起輕視之心,戟指一揮,飛劍分出六道虛影,一真六假結成劍陣朝陳野飛射而去。
白骨魔神凜然不懼,手中的金剛杵血光大盛,狂吼一聲,直面劍陣飛撲過去。
“不自量力!”審卬眼見著白骨魔神被飛劍劍陣一擊即潰,冷哼一聲,真以為偽靈器帶著靈器兩個字就是二階靈器了?可笑!
飛劍被白骨幡止了兩次,陳野也料理完了六根藤蔓,白凈的道袍已經被染成草色,他收回白骨幡,又祭出一張符箓,迎風燃盡。
數十道劍光憑空生成,鱗次櫛比地撞在審卬的劍陣之上,輕而易舉地湮滅了六道虛影,僅剩一道真劍被打得叮當作響。
“百劍符。”審卬收回飛劍,頗為意外,因為這類二階符箓價格不菲,不花個一兩千靈石都難買到,在云角州這類小地方都難得見到。
且陳野所用這符箓威力不小,顯是正經的二階符師所制。這等檔次的符箓連他這名筑基真修現在手里都無多少,未想陳野一個小小的練氣居然還有這份際遇。
“這就是你的底牌?”審卬心頭發笑,得了幾張二階符箓,就以為可以越階對敵了,莫不是話本故事看的太多,真當筑基不值錢了!
飛劍敗退,還有幾道零散的劍光襲來揮指一晃,氣流蕩起,掀起一個小旋風輕松將劍光卷入耗盡靈力消散空中。
陳野噴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結成一個詭異符文印在白骨幡上。眼見陳野頭上僅有的幾根烏發順勢變作雪白,整個 人身上死氣更甚。
白骨小幡的氣息卻被補足,血光更盛,白骨魔神虛影又被喚出,審卬法訣輕點,如法炮制,飛劍再結劍陣,二者相敵,這次飛劍雖不能再次輕易擊潰白骨魔神虛影,卻仍穩占上風。
各自法器在空中糾纏,審卬見狀皺緊了眉頭,又喚出一面極品法器盾牌來,這陳野不似之前設想的那般孱弱,有些手段,馬虎不得了!
陳野吞口丹藥,又祭出一尊玄黃色小塔,“定!”。
“又是一件偽靈器。”審卬面帶訝然,眼見就要近身,自己一個筑基的法器盾牌居然被對面一個練氣修士制住了。
“不對,便是偽靈器也不該這般容易才是。”審卬想到這里,便見附在空中的玄黃小塔外殼已出現了細微裂痕。
“不這般,他也制不住我的法器。”審卬松了口氣,黔驢技窮罷了,隨即目光一凜,舍了盾牌不管。
一掌擊出,聲勢駭人,陳野只覺周遭的空氣吸入腹中都是燙的,只平平無奇洪階下品的聚火掌而已,由筑基修士使出居然有這般大的威力。
陳野不敢怠慢,端出來一碗符水,吞進臟腑一裹,隨即張開大口,大片濃臭的符水混著無數黑砂噴涌而出。
聚火掌形成的那道等身高的火焰掌印被符水一擊湮滅。
審卬不由得一驚,這道術法他也識得,不就是草巫教世傳的荒階極品吞水術嗎,何時有這般大威力了!
眼見陳野又是一碗符水下肚,眼前的符水還未退散,又是一股洶涌而來。
審卬都有些慌了手腳,多少年沒聽說過這般棘手的練氣修士了!他手結咒印正待要反擊,卻又察覺到身后有三道身影破空襲來。
隨后揮手朝后打出一道風刃,被三頭青目紅牙,豹頭熊掌,渾身黑膚上密密麻麻盡是毒囊的丈高丑物輕松避開。
“他何時召出的巫獸!”審卬的驚訝更甚,三頭練氣圓滿的巫獸,自己平時大可一劍破之,如今卻要小心應對了。
符水卷來,審卬避無可避,身上的二階法袍散出玄光,隔絕外界。
無數被符水裹來的黑砂撞在光罩上,叮當作響,若是打在人身,怕是輕易就能嵌進渾身血肉骨髓,害得人遭場大罪。
三頭巫獸渾身尖刺射來,陳野又吞下幾粒丹藥,兩道百劍符也跟著襲來。
身上的二階法袍岌岌可危,審卬祭出一柄上品飛劍將當面的一頭巫獸斬落,飛劍建功之際卻是靈光大斂。
“好賊子!污我法器!”
審卬猛掐法訣之下,天下的飛劍嗡嗡作響,劍身也出現細紋,瞬時擊破了當前的白骨魔神虛影,重重地斬在白骨幡本體之上。
一擊破敵,飛劍乘勢襲向陳野。
“噗。”陳野嘔出一大口血來,身子晃了一晃,卻見審卬受了兩記百劍符的二階法袍也被破。后者驚慌之下,飛劍調轉方向,輕松先將兩頭巫獸斬殺當場,也顧不得心疼飛劍被污,審卬乘上飛劍欲要上天躲避符水。
未想到卻還是晚了一步,被大股黑砂打在臉上,右眼被打破眼皮,幾粒黑砂猛地貼在眼球,燙出黑血來。
“死啊!”劇痛之下,審卬終于暴怒出聲!
筑基真修的飛劍又是一擊,陳野的玄黃小塔被刺得碎裂開來,審卬先將極品法器盾牌回轉身前,手決數變再結劍陣!
玄黃小塔碎裂的同時,陳野白凈的臉上露出灰敗之色。
審卬這位子楓谷掌門的手段的確不是尋常練氣可敵,陳野只得深嘆口氣,掏出一張神木符空中燃盡,一株巨大的神木護在身前。
有了這層屏障之后,陳野動作不停,他又端出一碗符水大口飲下,渾身骨骼炸響,片刻間整個人便漲成兩層小樓高矮。
二階下品的神木符沒能擋住審卬筑基真修含怒出手,巨木碎成靈光四散開來,劍陣瞬時沒了阻礙,一頭扎進陳野寬大的胸膛。
“啊!”陳野只覺整個身子都差點被這巨大的力道炸碎,外間正有無數的劍氣片刻不歇地涌進自己的身軀,似下一刻就要沒了性命!
“但好在沒死!”陳野感慨一聲,連忙運轉功法。
只見其眉心處漸漸顯露出一個詭秘的血色符文,渾身血肉筋膜陣陣聳動,變得堅硬虬實無比。
小樓高矮身形越來越小,片刻間便恢復了本來大小,與此同時,那六道扎在陳野身上的飛劍虛影在這個過程中也被輕易擠碎。
審卬成名的七玄劍陣,先只剩一把真劍被陳野鎖在身上。大股黑血順著飛劍滴落地上,滋滋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審卬驚嘆不已,今日若是門中另兩名師弟被他遇上,說不得還真要落敗,不過遇到的是乃公這個子楓谷掌門!
想到此處,審卬得勢不饒人,手中法訣數變,飛劍在陳野身內掙扎擺動不停。陳野創處被飛劍弄得血肉模糊,面如死色,卻仍只呆立運功不停。
“不好,這賊子的血液比那巫獸還污人法器!”審卬一驚,他這把下品靈器級別的飛劍堪稱子楓谷鎮派之寶,價值甚高!可不能遭 人毀了!
此時顧不得許多了,審卬急得沖出符水,只瞬息間渾身多處被黑砂打爛,符水所污。
陳野這黑砂并不簡單,粒粒帶毒,令得審卬創處的血肉飛速發黑起來。
審卬運轉靈力壓制體內毒素,只稍一感受,便覺得這等級的巫毒還奈何不得筑基真修,心下大定。
“待料理完陳野這廝之后,自有多種方法可解!”但隨著飛劍的氣息愈發微弱,審卬著急不已,持盾走到陳野近處。
既然靈決喚不得飛劍回來,那他便要親自伸手拔出飛劍。
而審卬走進的同時,卻見陳野的嘴角已輕輕上揚。“不好!”審卬看到此幕,臉色當即大變,急忙退走。
可哪還走得脫!
只見陳野張開大嘴,一口黃煙從腹中穿過滿嘴齨齒飛速噴出,很是輕松地浸入盾牌外的光罩。
審卬忙將六識緊閉,不料那從陳野嘴中噴出來的黃煙卻是非同小可,轉而從周身毛孔侵入,不多時,已與其體內巫毒糾結一起。
這兩相結合的之后的巫毒兇狠非常,完全出乎審卬的所料。他之前抑止毒素的手段此時根本全然無用。
毒素無法壓制之下,審卬只片刻間便被毒素侵入周身經脈。這位筑基真修驚得大叫出聲,忙用盡畢生所學手段要將體內巫毒圈禁一團,卻遲遲未能如愿。
又是眨眼間侵入血肉筋脈的巫毒已令他連半點靈力都御使不得了。
又只一彈指的功夫,審卬得表皮便已被兇猛的毒素染得一片烏黑。這時候任他再怎么大喊,都無計可施。
血水開始從密密麻麻的肉洞中濺落下來,這時候審卬的皮肉也漸漸爛得透了,已經貼不住骨骼,簌簌落下。
審卬被身上傳來的劇痛弄得眼神模糊,他依稀見得一個身插靈劍的白頭老翁朝自己挪步過來。
他撐著筑基真修最后的那點尊嚴,沒有求饒,只囁喏著言了一句:“若..若我當時把《易殷》給...給..”
話未說完,喉管一熱,肩膀一輕,沒有回答。
“養氣功夫還是差,剛才不該笑的。”陳野提著審卬被扯下的頭顱,似感受不到渾身劇痛一般,把嘴咧開露出滿嘴齨齒,輕松笑道。
“腦子里預演了無數回,都沒有今天這般輕巧。”哪怕胸口此時還插著飛劍,黑色的鮮血從劍身滾落劍柄,再濺到土里,陳野也兀自不顧。
他只如每一場截殺過后都一樣的仔細清理好現場,隨后便披著不染雜色的滿頭銀絲,獨自一人步履蹣跚地朝著陰暗處藏匿過去。
飛劍還陷在他的血肉里頭,失了主人的它隨著陳野步伐的起伏不定,令得它的“新主人”前胸上的傷口又被劍氣剮得更加血肉模糊。
穿著褶皺道袍的陳野感受著胸膛傳來的間歇不停的劇痛,其眼神卻仍舊堅韌如鐵,未見絲毫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