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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四章一人獨抗千軍萬馬

  此時,殿內,滿座肅立。

  朝廷派來的,以徐良為首,面露愕然;

  外來派系的,如西域使者,吃驚不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北涼派系的,如殿中幾位虎將,如臨大敵,氣隱而不發,透著壓抑;

  而在大殿中堂,那位清風閣少閣主狼狽摔倒,雙手撐扶在地,想要起來,神色慌張,而陸江的猙獰頭顱滾落在地上,明晃晃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雙猙獰圓睜的眼球,就這樣直勾勾地正對著王位上的北涼王!

  有人認出了這是陸江,但誰也沒開口,氣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惟有陳淵一人自在。

  “怎么?”

  “陳某不請自來,壞了諸位的興致?”

  他挑了挑眉,信步向前,含著金色點漆的眼睛掃過兩側一道道人影,帶著無形的威勢。

  在座不管是江湖名宿,還是世家大族的掌舵人,都眼睛不自覺地避開,或是眼皮垂下,不敢與這位聲名斐然的武圣對視。

  王府里那些公子小輩,更是如小雞一般,縮成了鵪鶉!

  王位之上,北涼王蕭中天眼瞼微跳,卻不慌不忙,走下王位來,聲音雄厚,里面蘊含著多年蘊養的王道之氣。

  “陳大人武圣之尊,威震四海,蒞臨王府,本王自當掃榻相迎。”

  “只是,今日是小兒的冊封禮,萬民觀禮。”

  “陳大人帶著一顆頭顱來,是什么意思?”

  蕭中天當堂發問,在堂下站定,虎目雄視。

  隨著這位王爺出聲鎮場,大殿內眾人如有了主心骨,原本凝滯的目光也變得閃爍不定起來。

  “呵呵”

  陳淵笑了起來,看著這位王道加身,威儀不凡的北涼王爺,抬手朝那地上的頭顱一揮。

  只見那頭顱咕嚕嚕滾到蕭中天的腳下,兩側軍中虎將面色一凜,就要有所動作,被蕭中天抬手制止,一雙虎眸如同深淵,看著陳淵,等待著下文。

  陳淵這時抬手朝著側邊一招,一位世家家主背后的椅子嗤地劃地,滑到陳淵身后。

  陳淵雙袖一卷,一屁股坐下,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中堂,隨后皮笑肉不笑對北涼王道:

  “蕭王爺可認得此人?”

  稍微懂得禮制的人看見陳淵獨坐中堂,忍不住眼皮一跳,就如太常寺少卿徐良。太常寺主管祭祀,禮制,這種坐在正廳正中的位置,僭越了主位,而主位是北涼王,比北涼王還高,那就是御座了。

  太犯忌諱了!

  太囂張了!

  這不僅不把北涼王放在眼里,連當今陛下也不放在眼里啊!

  朝廷來的幾位使官都忍不住眉眼一跳,但出奇的,大家都保持沉默,至于那位丟了椅子的世家家主,臉色一綠,屁都不敢放一個。

  倒是,北涼王府的人看到這一幕,有些坐不住了,臉色難看,蠢蠢欲動,欲言又止,這是公然拂他們的王府臉面。

  只有他們的王爺蕭中天沉得住氣,眼皮微垂,看了腳下的頭顱,

  “本地道撫司副指揮使陸江!”

  “隨朝廷調令,支援陳大人所在的蜀地前線,陳大人為何殺了他?他可是朝廷命官,要知道陛下派來的特使也在此殿當中,就不怕。”

  蕭中天抬起眼皮,聲音古井無波,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般。

  陳淵眼中金漆閃動,心中暗道這位北涼王心思深沉,沒露出一點破綻,雙手扶著椅靠,聲音淡漠,

  “此人與西域圣教勾連,要與陳某第九山為敵,王爺覺得該不該殺?”

  “那確實該殺,勾結外賊,自不量力!”蕭中天臉上漠然,摸了摸手上的一枚龍紋板指,轉了轉,隨后目光烈烈,

  “只是這與我北涼王府何干?”

  這話一落,兩側席位上,一位位跟隨北涼王久經沙場的虎將出列,目光帶煞,沒有害怕,這些都是久經沙場的猛將,殺人如麻,只忠誠于王爺。

  陳淵眼角一瞇,臉上浮起冷笑,

  “但陳某聽說此人是蕭王爺手下的人!”

  “誰?”蕭中天沉聲。

  “大乾國師,咱們陛下派去坐鎮蜀地的三朝武圣!”陳淵果斷把鍋甩到了赫連山的身上,把自己摘了出去。若是赫連山在現場,肯定氣的大罵,明明是你安排老夫接手的。

  “還有.”

  陳淵語氣一轉,聲音陡然轉冷,一雙眼睛陡然爆發出璀璨金芒,一股強大威壓瞬間爆發而出,

  “本將聽聞,北涼王府背后有高人,想對付本將!”

  “是王爺你么?”

  話音落下,一股狂風攜帶著滾滾風壓瞬間以其為中心浩蕩席卷,一股滔天殺氣彌漫在大殿。

  大殿瞬間嘩然。

  “當當當”

  桌上杯盞被狂風掃地,酒水珍饈碎落一地,眾人被威壓逼的踉蹌后退,體內升起毛骨悚然之感。

  修為弱的,心神被奪,嚇得驚呼,胸口如被重物壓著一般,費力喘著粗氣。

  風暴正中,強大風壓朝著對面的北涼王蕭中天席卷而去。

  “保護王爺!”

  一員員親隨身如虎豹,沖上前去,罡氣外放,擋在蕭中天前面,卻被重捶捶打一般,狂風一吹,一個個腳步后滑。

  “哼”

  一聲冷哼,接著一聲錚鳴。只見蕭中天玄色蟒袍獵獵一展,伸手拍掌,空氣爆鳴,其身上氣運金芒大漲。

  “砰”的一聲悶響。

  北涼王倒退三步,狂風也隨之消散。

  “混元金氣,結了第二朵金花。”

  “不對不對,光龍虎第二重,要么王爺在故弄玄虛,要么閣下在隱藏著什么。”

  “本將以為之前貴府世子死在祖山,蕭王爺遷怒在本將頭上,畢竟父子情深,還白白搭上那么多人性命,只是可嘆,到最后白發人送黑發人。本將當時應該阻攔的。”

  這聲音清冷,極盡傲慢與輕佻。

  就像是說堂下何人,狀告本官。

  而此時殿內,一眾王府中人聚在一起,氣色難看,護在北涼王兩側,而蕭中天停下腳步,眼神深如寒潭,太陽穴隱有青筋跳動。

  這位雄主一方的王爺看著坐在中堂,老神自在,帶著笑意的陳淵,突然感覺到一種被對方戲耍的寒意,對方在拿咤兒的死故意激怒自己。

  自己方才差點忍不住解開體內的東西,眼神一沉,

  “閣下今日來,看來是來故意羞辱我北涼王府來了,不知道是哪位的授意。”

  “縱算閣下蓋世神通,威震天下,今日總要說個一二三出來!”

  “不然,就要問問本王鎮守北疆的將士答不答應?”

  話落,大殿內的溫度降了下來,空氣冷冽如霜,一道道目光像是淬著鋒芒,武將手按腰間,文官手藏進袖子里,袖口飄蕩,喉結滾動。

  而殿外,從王府大門,到內院兩側,鐵甲碰撞的鏗鏘聲如同潮水一般出現。便只見,密密麻麻的烏金甲士如潮水般涌入,玄鐵盔甲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寒光,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震得地面簌簌顫抖。

  甲士手中的刀槍寒光刺眼,連綿成勢,刀兵相撞的鏘鏘聲、盔甲摩擦的簌簌聲、馬蹄踏地的踢踏聲交織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氣,匯成鋼鐵洪流沖入殿前廣場,猶如大軍壓境,滿片盡是甲光。

  殿外,眾多觀禮者無不驚呼,駭然,紛紛撞倒桌椅,不斷被這陣仗壓的往內殿方向靠近。

  “這是要做什么?”有人不知所措。

  “涼王發怒了,那位武圣看來來者不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撤。”有人很快意識到了王府要出大麻煩,不想被牽扯進去,準備溜之大吉。

  “咻”

  “咻”

  “咻”

  一道道身影就此竄起,破空。

  但很快,整座王府天搖地晃,轟隆隆響起,如同天邊悶雷炸響,隨后王府四周一道道光柱沖天而起,轟在蒼穹之上,王府上空,嗡鳴不止,一座巨大的光罩快速成型,籠罩王府上空。

  一股磅礴氣機如同壓天之勢,席卷而下,讓空間變得凝滯,厚重,直接將這一片虛空禁錮起來。

  “啊”

  “砰砰砰”

  只見,一聲聲悶響,夾著著痛呼響起。那些準備飛身離開的身影,被禁制阻擋,撞在如同金鋼一般的虛空,碰的頭破血流,吃痛之下,有的踉蹌著從天上摔下,好不狼狽。

  東玄山的幾位長老弟子也在此列,不過并未受傷,只是懸于上空,嘗試著轟開禁制,卻如泥牛入海,就算韓忠這種等級的強者出手,也奈何不了絲毫。

  這禁制強悍的嚇人!

  “別白費力氣了,涼王府在涼州經營這么久,這王府想來早已打造的固若金湯,禁制重重,看來要動真格的了。”

  “玉兒,這位武圣前輩想做什么?難道要對抗整座王府不成?”師父韓忠一臉吃驚,詢問自己的三徒弟楚玉。

  楚玉也是心里惴惴不安,被牽扯到這么大的事上,他人都麻了,苦著臉道:

  “師父,徒兒也不知啊,不過好像跟什么西域圣教有關,師父你是不知道,徒兒曾親眼見到過這位武圣前輩出手,好像是因為前輩認識的人失蹤,當時有人找上門來,當時我和小師弟在幫這位前輩鋤地.這位陳前輩當時人就在院子里,卻能施展莫大神通,隔空出手,.就因為前輩認識的人被西域什么圣教的人害了,第九山兵馬直接下山大清洗,到處掃蕩那圣教門人,在蜀地鬧得動靜很大,凡是被牽連的人或勢力都被直接血洗。”

  楚玉因為之前帶小師弟上門賠罪,為了討好陳淵,幫忙下地,見到了陳淵施展神通的一幕,來之前,前輩吐氣殺的那人,求饒時吐出的信息,也似乎脫不了那件事的干系,結合到一起,由此猜測。

  “所以弟子猜測,此事也跟涼王府有牽扯,陳前輩就找上門來了。”

  說到這,他聲音越來越低,有些心虛,

  “據徒兒的了解,怕是無法善了!”

  韓忠臉色微變,但很快鎮定下來,

  “現場有這么多人,靜觀其變,隨時注意風向,若有不對,跟那位前輩站一起。”

  其他人一聽,臉色微驚,但沒有反對,點了點頭。

  幾位弟子凝神戒備,“噌嗤”一聲刀劍出鞘。

  而此時,正殿內,氣氛劍拔弩張!

  中堂,陳淵坐在那里,不動如山,外面鐵甲刀光成片,光斑明晃晃地映照殿內,映照出一雙雙神色各異的眼睛。

  有緊張的、有憤怒的、有慌張的.

  在這些目光注視下,地下那顆無人置喙,猶如垃圾一般隨意丟棄的頭顱,從地上飛起,飛到陳淵身邊,陳淵隔空攝住,眉眼往下一壓,開了口,

  “昨日斬下此人頭顱時,本將本來可以直接搜神,拷問他背后的人是誰,但本將沒有這么做。”

  “就是想給王爺一個機會!”

  “不想大家臉上鬧得太難看。”

  “既然蕭王爺執迷不悟,看來本將今日要得罪了,這世子立不立也不重要了。”

  說這話時,陳淵緩緩從座椅上起身,隨后那只隔空攝住頭顱的手五指一握,“砰”的一聲,那頭顱猶如熟透了的西瓜爆開。

  這一幕,狠狠沖擊著眾人的心神,讓人有種直接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也是這砰地一聲,讓王府眾人那根繃緊的弦徹底斷了。

  “保護王爺!”

  “殺!”

  殿外,喊殺聲掀翻穹頂,披著烏金甲的甲士悍不畏死,沖入大殿,刀劍如洪流,直刷刷斬向一位武圣!

  只是武圣之威,浩瀚難測。

  這些甲士還未靠近,

  “噗”

  “噗”

  “噗”

  甲衣混著血肉,炸成了一團團血霧。

  “啟陣!”

  一聲大喝。

  殿頂之上,轟隆隆天雷滾滾,一道粗壯無比的銀色電光赫然轟破穹頂,悍然朝著血光映照其身的陳淵當頭擊下!

  陳淵抬手一轟,銀色雷柱就像碎裂的柱子,轟然潰散,化作白茫茫的電光四處亂竄。

  不過很快,陳淵眉眼一動,感應到周圍有空間波動流轉。

  等電光散去,自己赫然不在大殿當中,而是身處主殿上空。

  對方的大陣禁制籠罩整片王府,竟能隨意挪移空間。

  而此時,在王府各處,一道道光柱陣眼中,哼哈聲現,一道道身影歸位,坐鎮陣眼。

  北涼王府,千年風霜,每一塊地基下都刻印著數不清的陣紋,龐大復雜到了極致,這種底蘊絕非輕易能撼動的,加上王府強者云集,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

  “嗡”

  天地一聲槍吟!

  陳淵矗立長空,抬手朝虛空一攝,一把長槍飛來,發出龍吟之聲!

大熊貓文學    巡山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