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尚不會讀心,也不太想拖著事情不解決,干脆隱蔽的使用了當頭棒喝,正對小皇帝,開口詢問:
“你身體確實有些異樣,有什么知道的同我直說便好。”
他聲音只針對小皇帝一人,其他人只覺得是普普通通的問話,并未在意。
李榮軒的眼眸當中露出了一絲茫然,近乎是下意識的開口道:
“啊?我不記得。”
不記得…
看樣子他確實不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
左辰點頭,不再說話。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唯獨彩衣多看了兩眼左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東西一樣,瞪大了眼睛。
眼見沒什么可再談的,李榮軒便熱情開口道:
“皇叔,道長,還請兩位暫時住在皇宮內,你們之前說的那件事,朕會好好考慮的。”
“不用了。”李繼道:“我們在城里找個地方住就行,就不打擾陛下了。”
言罷,起身行禮告退,房間當中只剩下了皇帝他們三人。
直到關門,確定離去之后,老太監才終于開口,臉色難看:
“大不敬!簡直大不敬!李繼和那道長竟然想要顛覆大梁皇權,簡直大不敬!”
他氣的沒轍,標準皇上不急太監急。
“包公公,何必氣惱,叔父說的也有道理,真若是有滅世大劫在外面,朕這皇位不要也罷。”
李榮軒笑道。
“陛下,您可不能這樣說啊!您是天子,天下百姓應當由您來管理,您的皇位便是天賜的,整個大梁就是您的領土,就是李家的領土。”
說到這里,老太監卻好像也不知道如何繼續往下說了,只最后補一句:
“更何況威王說的也未必是真。”
“是啊。”李榮軒起身,來到窗邊,推開窗戶,探出頭,看向北方:“叔父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凡事還得看看情況才行。”
回到馬車上,漸漸駛離皇宮內,李繼回頭看了看遠去的御書房。
彩衣剛才旁聽了全程,此刻也是忍不住問:
“威王,你那侄兒會答應嗎?”
“我估計難。”李繼道:“他如果真的只是個傀儡皇帝,那大概率會答應。不過這小子出乎我預料的有志氣,想自己在這錯綜復雜的京都當中闖出一片天來。越是這樣的人就越不容易放棄自己苦苦經營到手的東西。更何況他才十四歲。”
“原來如此。”彩衣交換身份的想了一下,如果她在那小皇帝的位置上,她恐怕也不太愿意被人換下來。
左辰聞言,卻是道:“這恐怕比你想的還復雜。”
“嗯?”李繼一愣:“道長你難不成是從我那侄子身上看出了什么東西?”
“…你那侄子,恐怕不是活人。”
“啊?”
李繼目瞪口呆。
左辰簡單和他說了一下李榮軒現在的情況,只聽得李繼滿目茫然:
“這是行走的尸體?還是半死不活之人?”
“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左辰道。
仔細想想,和前兩天襲擊他們的那女人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只不過這小皇帝更加靈動,也更看不出來異樣。
要么,其背后的操縱者演的一手好戲,是個了不得的表演才子。
要么,今日面見的就是小皇帝本人,只不過用了某些偏門手段續命,他自己甚至都不自知。
“小皇帝身上發生過什么怪事嗎?”
聽左辰問話,李繼認真回憶了起來。
想了幾息,他才不確定的道:
“我這侄子幼年時,曾經害過一場大病,高燒三日不止,當時他父親帶他前往了地下祠堂,于那里待了一天一夜,請求列祖列宗庇護,等再出來時,他身體也就恢復了。”
看樣子這就是源頭了。
見左辰思考,李繼也就沒打擾他,車內安安靜靜,直等到出了皇宮,重到了大街上,李繼才問:
“道長可有如何安排?”
“今日暫且尋個地方休息,明日我要去趟書樓,見一見我那弟子開辦的道場。”左辰道:“弟子的道場里面進了蟑螂,當師傅的不得好好清理清理?”
李繼聽到這話,便是清楚明天書樓那些人恐怕怕要遭大殃了。
幾人的住處是禁軍領著找的,那是家豪氣的酒樓,喚作瑤池樓,好幾戶大房連成一片,最一樓的大廳是喝酒備飯的地方,二樓往上便是住處,越往高樓的樓層走也就越豪華。
瑤池樓乃是京都大戶所開,哪怕是那些士族的貴公子,來這里住頂多只會包上一間上房,再多的這家店老板也不會放出來。
可今兒個不一樣。
這次是皇帝宴請威王,整個瑤池樓打接到這信之后就開始往外清場,不管你是什么達官貴人,還是世家大爺,通通給您說一聲“不好意思”,然后返還雙倍的住宿費用,便從樓中趕了出去,讓其自己去尋找新的住宿地方。
這自然引來了不少公子哥的不滿,他們集體堆到瑤池樓門口打算抗議,希望這位老板能出來給他們一個回應。
可他們并沒等待老板,卻等來了禁軍。
眼見著身披全甲的禁軍將瑤池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住,是這一群每日嬌縱慣了公子哥也都清楚,這瑤池樓來了不得的客人!
可是不能再糾纏下去,再糾纏下去,腦袋可能就沒了!
大多都灰溜溜的離開,唯獨只剩下幾個心大的,蹲在樓邊柳樹底下,想瞧瞧究竟是何方大人物,竟能把這一整棟樓包下來。
時至瞧見威王駕到,住進了酒樓里,蹲樹梢的那幾位也算是被滿足了好奇心,拿到了今晚的談資,滿意離開。
等進入酒樓后,立刻便有兩排只著輕紗的姑娘迎上前來,站在左右兩側夾道歡迎。
待選好房間之后,這些姑娘們也立刻領著一行人上樓。
最好的頂間自然是留給了李繼,剩下的眾人也都安排到了質量上等的房間內。
其中朱老八他們幾個倒是好弄,金豐玉月卻著實難住了瑤池樓——讓兩個孩子住在一起多少有些風險,最終還是左辰保證這兩個娃娃聽話,讓他們把房間安排到自己房屋旁邊,才弄好客房。
左辰要進房間時,他甚至發現有兩個漂亮姑娘想要跟著自己一起進,啞然失笑,只是擺了擺手說不必了,清跑了兩個姑娘。
彩衣那邊更是尷尬,她指了指姑娘們,又指了指自己,就差沒說一句“你們確定要進我房間”了 總算是趕跑了這些陪同的姑娘,正打算進入房間時,彩衣突然嘿嘿笑著跑到了左辰身邊:
“道長,今兒晚上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去啊?”
左辰看她眼,笑著輕敲了一下彩衣的腦門:“好好睡覺去。”
“哦。”彩衣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笑呵呵的離開了。
左辰無奈搖頭,進入房間。
這酒樓確實奢靡,整屋子都是說不出的珍奇寶貝,但對于左辰來說,其中大部分東西已經超出了實用和舒適的范疇,變成了無意義拔高自己身價的增值產物。
好確實是好。
但是沒必要。
今晚的左辰其實并不打算休息,他還有一件大事要做。
那就是去地下。
這事他沒有和李繼說,畢竟現如今左辰是打算去人家祖墳里面尋找線索,同李繼講多少有點不太好,就干脆自己行動,免得多生事端。
放好行李,左辰打開窗戶,憑著月色向外登梯升空,一眨眼便已漂浮到半空當中,俯視整個京都大城。
豪氣、碩大,這城邦的大小好似小半個海洋,高聳不一的建筑物就像是浪潮,隨波逐流。
城市最中間的皇宮則是個四角正方的城中城,像是一口方方正正的大印,扣在京都的正中間。
環顧整個京都,目光從那些混亂的濁氣當中掠過,終是落到了皇宮附近的某處。
騰飛過去,發現那是位于皇宮后方的一處小林,可左右環看一圈,卻并未發現能下去的通道,干脆飄身落到地面上。
看著腳下土壤,左辰摸索著下巴尋思了起來。
五行遁術他尚且只會一個避水不沾身,想要進入土壤應當得通土行才行。
這土行該怎么用呢?
正思考,忽得想起來了自己丹田當中的那渾源液體。
這玩意兒可以將萬物轉化形態,就是說將這一層液體包裹到自己身體周圍,就能將土壤先轉化成水流,再用避水之術避開,最后再將水流轉化為土壤。
嗯,感覺這和土行土遁術原理應該完全不一樣。
不過無所謂,
力大飛磚是也!
騰云駕霧術都是用著水蒸氣整出來的,土行術不也一樣嗎?
心有所想,念隨其動,左辰直接原地一躍,嗖的便是落入土中。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在土中行駛幾乎如若無物,根本就連半點阻礙都沒碰到。
向下前行一會兒,很快左辰就感覺到前方似乎出現了一點點的硬物。
然后他一個沒剎住車,直接穿過去了。
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出現到半空中,便直接停下了“土行術”,穩落到地面上。
周遭一片漆黑,左辰眼中靈光大放,四周的景色也清晰的浮現到了他的眼中。
這是一處地下陵墓。
極大。